作者:姀锡
吴氏咬了咬牙关,如是说着,柔弱的脸上竟也升起了几?分强势气息。
柳莺莺闻言,顿时鼻尖微微一酸,心?头微微一热,体内像是被灌入了一股暖流。
她从来不是软弱之人,只是不知为何看到吴氏骤然出现的那一刻,那颗坚强坚硬的心?一瞬间破防了。
当即抬手轻轻将眼尾的一抹湿润撇了去,不多时,忽而噗哧一声?笑出了声?儿?道:“娘这个样子是要去干架么?”
说着,微微呼出一口气,随即再度扑入吴氏怀中,轻轻搂着吴氏,将脸埋在吴氏怀中,难得有些依恋和亲昵道:“女?儿?没事,就是一别数月,有些想您了,还有瑶瑶。”
说着,想起了什?么,柳莺莺在吴氏怀中翻了个身子,抬手一把捏了捏柳瑶瑶的小胖脸,道:“我方才做梦到您跟瑶瑶了,梦到咱们在摘杏子,一睁眼看到你们,还以为在做梦呢。”
柳莺莺歪在吴氏怀中揉着柳瑶瑶的脑袋说着,顿了顿,朝着柳瑶瑶勾唇问道:“瑶瑶想不想大姐姐?”
话一落,柳瑶瑶立马吭哧一下扑了过来,跟她们二人一起抱作?一团,立马脆生生抢答道:“我想大姐姐,瑶瑶也想大姐姐,瑶瑶要和大姐姐一起摘杏子,一起扑蝶儿?,还要一起堆雪人儿?。”
说着,牢牢扑入柳莺莺怀中,紧紧搂着她的腰肢道:“大姐姐,你怎地不跟我们一块去山东,没有你,一路坐船差点儿?闷死我了,大姐姐,你不要再丢下瑶瑶一个人了,我要一直跟大姐姐一起玩。”
柳瑶瑶生怕柳莺莺跟上次似的,一转身就不见了似的,立马紧紧抱着她,抱着抱着,忽而猛地在柳莺莺怀中吸了一大口气,嗷嗷喊道:“大姐姐好香啊,大姐姐身上香香的,软软的,比娘还香还软……”
说完,立马在柳莺莺怀中蹭了蹭。
一句话瞬间引得柳莺莺脸微微一热,只不断搓揉起了柳瑶瑶的小胖脸来,柳瑶瑶嗷嗷叫着,抱着柳莺莺亲昵得又亲又啃了起来。
看着在她怀中闹作?一团的两个女?儿?,吴氏心?里瞬间软得不成样子,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幸福,一别三四个月,心?中有好多好多话要说,要问,却见女?儿?此时初醒,便暂且将所?有话语全部忍了下来,赶忙招呼她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来喂大姐姐,我要亲自喂大姐姐……”
不想,柳瑶瑶见状非得要将醒酒汤夺过去,亲自喂柳莺莺。
柳莺莺便也惯着她,乖乖坐在床头,任由柳瑶瑶这么个小机灵鬼在她跟前献着殷勤,边吃边摸着柳瑶瑶的脑袋,这才看向吴氏有机会问道:“娘,你们什?么时候到的?怎么没有事先送个信来,我也好去码头接你们。”
又道:“外?祖母,还有舅舅一家都?好罢?此番连番赶路,定是辛苦了罢。”
说话间,只见吴氏坐在床边,拉着柳莺莺的手,将一块帕子垫在柳莺莺手上,再然后将自己手上的一个老式的赤金红宝石凤腾凤镯取下,嘴上回道:“刚到不久,其实昨儿?个半夜便到了,怕惊扰了沈家,便一直等到天亮才来的,娘猜想娘的囡囡虽爱睡懒觉,可这个点也该起来了,却不料,竟还贪吃饮上酒了。”
吴氏微微打趣着柳莺莺,又道:“本来计划上个月便该返程的,不过你外?祖母身子不大好,病了一程,便又留在跟前侍疾了一个月,你外?祖母怕是熬不了两年了,不是今年便是明年的事儿?了。”
吴氏幽幽说着,说到这里,只有些难过和感概。
见柳莺莺大惊,吴氏立马将她摁了回去,宽慰道:“别担心?,人老了,总该有这么一程的,人人都?躲不过。”
说着,吴氏看着柳莺莺道:“就是有些后悔,娘该领着你去见外?祖母一面的,你外?祖母这些年一直挂念着你,这个镯子是她当年的嫁妆,一直心?心?念念的说要留着等着你成亲时好亲手戴你手上的,结果怕等不到了,一直嘱咐我给你带回来。”
说罢,便将那个镯子牢牢套在了柳莺莺手腕上。
柳莺莺看着手中这个红宝石凤镯,一看就是老物件了,十分奢华和富贵,镯子上那几?枚红宝石足足有拇指盖大小,一时心?情?略有些复杂和感动。
她对外?祖母没有任何印象了,不过,在被卖那些年,身上戴的唯一的物件,那个金葫芦,便是由外?祖母送的,虽记忆全无?,可心?中对那位老人家有一丝莫名的亲昵感,或者这便是血缘的缘故罢。
柳莺莺一时紧紧握着那只凤镯。
便又见吴氏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外?祖母一直牵挂着你的大事,在山东便也一直没歇着,一直在帮你留意着,原本一直想将你许给蒙哥儿?,可那浑小子实在太不着调了,越长越歪,多半是要养废了,你外?祖母又心?痛又无?力?,此番我回去探亲,你舅母一直撺掇着想将你嫁回吴家,却被你外?祖母一口否决了,你外?祖母说这些年你太苦了,万不能再嫁到吴家受苦了,于是这两个月一直在奔走相?看,别说,还真相?到了一家——”
吴氏是个心?中藏不住事的,原本想安顿好后,将女?儿?在沈家这边的消息打探清楚了,再好好与女?儿?说道山东那边的事儿?的,结果许是见女?儿?情?绪有异,便一张嘴忍不住全撂了,道:“跟咱们吴家在一条街上,那郎儿?十八岁,年长你三两岁,叫权哥儿?,生得那叫一个相?貌堂堂,虎虎生威的,幼时你们还在一块玩过,你许是记不得了,你脖上戴的那个金葫芦,还是你外?祖母当年跟她祖母一块上庙里求的了,他身上也戴了个一模一样的,那小子竟还记得你了,此番见了我,还红着脸,一脸难为情?的说起,说还记得一个莺儿?妹妹,说小时候还趴在地上让你骑过大马。”
吴氏乐不可支的说着,显然对那位权哥儿?是满意的,不过话音一转,又道:“就是与你舅舅一样,家里都?是武人出生,没那么讲究,他爹与你舅舅是同僚,家里人口倒是简单,底下还有个妹妹,比瑶瑶大两岁,家里没什?么七八竿子打不着的乱干系,最难得是他父亲连个妾室都?没有,这辈子竟只守着他娘一人,家风倒是出奇的端正,就是模样品行虽不差,可比起我儿?,到底还是逊色了些。”
吴氏幽幽说着。
原以为相?看亲事是件水到渠成的事,可真要细细相?看起来,吴氏却觉得这世间怕是少有能配得上自家女?儿?的,只觉得这个欠了点儿?,那个又缺了些。
不过,对这家,显然还是十分满意的,尤其在家风方面,正还要再细说之时,这时,却见寿安堂的人来请,沈老夫人特请吴氏过去一聚。
第140章
“莺儿在贵府的这些日?子, 实在是打搅了,这孩子虽自幼懂事乖觉,可打小不曾在外头住过, 又身?子孱弱, 我还真怕她给沈家添了大麻烦了。”
“说的哪的话,莺丫头懂事伶俐, 行事进退有宜, 你教?的?极好,比咱们府上?那几个丫头可要招人多了,我很喜欢, 这样的丫头便是一辈子住在咱们府上?,我也是乐见其?成的?。”
寿安堂, 沈老夫人高坐在高堂之上?,吴氏坐在左侧的?宾客位上?, 下?方坐着柳莺莺, 柳瑶瑶年纪小,不曾落座, 紧挨在柳莺莺身旁站着, 柳莺莺牵着她的?手,姐妹两个亲昵如斯。
方一落座后,便见吴氏与沈老夫人客套寒暄的说着话,聊着山东一行见闻,吴氏待家母向沈老夫人问好, 寒暄半晌, 话题又转回到了柳莺莺身上。
沈老夫人的?话让吴氏只有些受宠若惊, 连连笑着道:“老夫人实在是谬赞了,咱们这乡野出身?的?野丫头, 哪敢跟府上?几位千金相提并论。”
老夫人笑着道:“莺丫头配得上?任何称赞。”
说到这里,一时抬眼朝着下?首看去,便见十几岁的?丫头,花儿似的?年纪,今日?穿戴分外素雅,哪怕未施脂粉,未戴华丽珠钗,可那浑然天成,呼之欲出的?光耀之气,塞过任何粉黛。
朝着柳莺莺脸上?看了一眼,便见沈老夫人沉吟片刻,话语一转,道:“就是近来府上?事情太多,先前沈家遭了些事儿,后来又在办丧事,还一直不曾顾念上?这丫头。”
说着,精悍的?老脸上?隐隐露出几分愧疚之色,看向柳莺莺道:“都是咱们沈家看护不周,这才让你这丫头受苦了。“
说着,又朝着柳莺莺一连关切道:“莺丫头,最近身?子可还好,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夜里睡着了可有受惊不成?若有哪儿不舒坦的?,只管吱声,切莫瞒着忍着,可知?你若有何好歹,老婆子还真没这个老脸见你娘了。”
沈老夫人作一脸负疚态,脸上?似一直泛着歉意。
沈老夫人这番话让吴氏听得一头雾水,一脸疑惑的?神色在老夫人脸上?和柳莺莺脸上?来回游移着,便见沈老夫人有些惊讶道:“娴姐儿竟还不知道?”
见吴氏一脸迷茫,便见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一脸惭愧道:“说起?来都是沈家庇护不周,险些让莺丫头跟着咱们沈家一道遭了难了。”
便一脸郑重又简短的?将月前沈家在寒山寺上?遭遇劫杀遇袭一事原原本本讲述给吴氏听了,虽没有过于?详细,却?也不曾藏着掖着,三言两语便将柳莺莺不慎坠崖,甚至在崖下?呆了几日?,以及在悬崖下?被救上?后又在寺庙中休养了十余日?等一一诉说了一遍,当?然,隐去了长孙沈琅同行的?一幕。
说完,只一脸喟叹道:“好在这莺丫头福大命大,不过是受了些皮肉伤,并无大碍,不然,老婆子我可真真没法向你,向你娘交代了。”
沈老夫人虽不过三言两语,却?听得吴氏阵阵发颤,心脏一下?一下?紧缩着,差点儿要从嗓子眼里给跳了出来,顿时嗖地一下?一脸慌乱后怕的?转过脸来,一把紧紧抓着柳莺莺的?手四下?查探着,当?即红了眼,心急如焚道:“你这孩子,遇了这样的?事儿怎么方才不跟娘说,你是要吓死?娘啊!”
吴氏吓得背后惊出了一声冷汗来。
她本就惭愧对长女,对女儿照看不周,这才让当?年女儿走失,丢了这几年,还落入那等境地险些害了她一辈子,她内疚得要死?,如今竟又听说她险些掉落万丈悬崖,被摔得个粉身?碎骨,如何不叫吴氏胆颤心惊。
当?即吴氏顾不上?任何礼数,只一把着急忙慌的?拉着柳莺莺的?手,捏着她的?胳膊,她的?肩,恨不得当?场将她整个身?子细细查探一个遍来才能安心,脸上?只慌乱不已道:“当?真是万丈悬崖?当?真没有摔断胳膊摔断腿么,怎么可能,打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怎会毫发无伤呢,莺儿,可别吓唬娘,别瞒着娘,快告诉娘,你在那崖下?那几日?究竟是如何挨过来的??啊?真当?无碍么,娘瞧瞧,快来给娘瞧瞧?”
吴氏一脸慌乱得语无伦次。
虽缺了些礼数,却?也看得远处的?沈老夫人阵阵动容。
想?当?初,雅儿不见了踪迹,她亦是当?场慌了神。
想?起?孙女雅儿,便见沈老夫人看着母女二人,视线再度回到了柳莺莺脸上?,又道:“当?日?事发太过突然,沈家一片大乱,再加上?正巧五房儿媳赶在不久后故去了,府里又紧着开始办理丧事,一直闹到这两日?才堪堪消停下?来,我也一直还没有来得及向莺丫头细细了解当?日?具体事宜的?,对了,那日?一并掉下?悬崖的?除了莺丫头还是衔哥儿,莺丫头,听说你是和衔哥儿一道被救上?来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快来细细说来!”
沈老夫人说话间,一双老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柳莺莺。
沈老夫人这话一出,便又尤其?在晴天白日?里再度扔下?了一颗炸雷来。
什么?
衔哥儿?
也就是说那日?掉下?悬崖的?不仅仅是莺儿一人,还有另外一人,还是名男子,孤男寡女在悬崖之下?共处几日?——
吴氏一时间脑海中嗡嗡作响,顿时心乱如麻,毕竟这可关乎女儿的?名节,关乎女儿的?终身?大事,正一脸紧张的?拉着柳莺莺便要盘问时,便见柳莺莺立马朝着吴氏手背上?拍了拍,笑着安抚道:“娘放心,此事过了快一整月了,女儿并无大碍,真的?,不信您瞧。”
说话间,柳莺莺缓缓起?身?,撩开裙子在吴氏跟前转了一圈,道:“当?真已无碍了。”
顿了顿,又道:“说起?来那日?是我走运,掉落悬崖时被一棵大树挡住了,便不过蹭破了些皮肉,还有崴了下?脚而已,除此以外竟当?真毫发无伤了,莺儿当?时也难以置信,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就跟做了一场梦似的?,不过,这就是事实,我确实撞了大运,至于?大公子——”
说到这里,只见柳莺莺缓缓抬眼,迎上?了沈老夫人的?目光,柳莺莺淡淡勾唇,目光定?定?回视着沈老夫人,一字一句道:“虽是从一个地方掉下?去的?,可坠落的?位置差之毫厘谬之千里,我并不知大公子身?在何处,是死?是活,我是独自一人藏身?在一处山洞中藏了三四日?,那日?饿得快要晕厥时才被大公子身?边的?护卫吴护卫发现并救助上?来的?,也是在救助的?那一刻才发现大公子也是刚刚获救的?。”
柳莺莺迎着沈老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说着。
说话间,她腰身?不斜,衣裙不辍,身?姿笔挺,目光神色没有半分躲闪,二人定?定?对视着,不多时,柳莺莺缓缓朝着沈老夫人微微一拜,道:“若非沈家不离不弃,一直派人不断搜寻,始终不肯放弃,莺儿这条命怕早已葬身?悬崖之中了,莺儿对沈家感?激都来不及,哪有迁怒责怪的?道理。”
柳莺莺施施然行了一礼,算是叩谢沈家的?救命之恩。
沈老夫人那双犀利精悍的?双眼直定?定?的?落在了柳莺莺面门之上?,苍老的?双眼里泛出淡淡的?意外来。
她还以为此女会借着这个天赐的?良机彻底攀附上?沈家,毕竟,大房的?门楣不是谁都攀附得上?的?,尤其?还是长孙沈琅的?门楣后院。
柳家此女一行前来沈家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大家都纷纷心照不宣,没想?到——
惊讶之余,倒是微微赞许和满意。
毕竟衔哥儿不同于?他人,若换做其?余任何一人,事已至此,沈老夫人也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衔哥儿这里,毕竟牵扯甚广,还压着雅儿一辈子的?幸福在里头,沈老夫人自是得护着一二,由不得旁人横加干涉。
两人对视间,旁人许不知其?意,不过沈老夫人和柳莺莺二人分明心照不宣。
果然,下?一刻,便见沈老夫人眼中的?凌厉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真真切切地和善,一时,脸上?堆起?和蔼的?笑,看向吴氏道:“瞧瞧,瞧瞧这副伶俐讨喜的?模样,可不说受人待见么,这话经由她这小嘴一说,沈家反倒成她救命恩人了。”
沈老夫人笑着叹了口气,话一落,竟亲自起?了身?来,一把将柳莺莺搀了起?来,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再要这样可就要让老婆子我无地自容了。”
说着,一度紧紧拉着柳莺莺的?手,眼中的?警惕和揣摩之色终于?全然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淡淡的?颔首和满意。
正拉着柳莺莺的?手再要宽慰几句之时,这时,忽而听到外头响起?了一道唉声叹气之声,声音里好似透着一丝无可奈何,道:“太太,这孩子这几日?一直不肯好好用膳,都瘦了一大圈了,横竖儿子法子用尽,实在没得啥法子了,交给您了,您来哄哄您的?宝贝孙儿罢。”
那道声音唉声叹气,却?又分明略透着几分肆意和随性?,与这寿安堂里的?严谨和古朴之气截然不同。
听到这道声音响起?,屋内众人齐齐朝着门口看去,便见门外一道玉白身?姿手中牵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童缓缓步入正堂,看到屋内景象,那玉白身?姿身?影微微一顿,似有些诧异道:“哟,太太这儿来了客人?儿子可是打搅了贵客呢?”
那人淡淡笑着看向屋内众人。
柳莺莺顺着声音看去,不是沈五爷沈戎又是哪个?
而手中牵着的?小童,竟是消瘦了一大圈,刚刚死?了亲娘而郁郁难受的?沈钰。
第141章
话说, 吴氏看?到屋外一大一小的父子二人?时,顿时神色一怔,虽沈老夫人?还没有开?口介绍, 不过吴氏从二者的对话之中已然猜出了几分对方的身份来。
今日?刚一赶到沈家时, 便见沈家府宅里头竟还挂着白,有几处地方还没全然清理干净, 果然一问之下才知沈家这几日才刚办完丧事, 听说沈家五房的正?房太太病逝了。
听说五房老爷是沈老夫人的嫡子,吴氏还以为与他们同辈,怕也年岁相仿, 不想,竟是这般年轻之人?, 一眼朝着门口看?去时,还以为是沈家孙辈的哪位公子哥了。
而待沈戎与沈钰二人踏入屋内, 待将这二人?脸面彻底看?清之后, 便见吴氏神色再度一愣,眼中陡然升起了几分惊艳之色来。
年轻倒也罢了, 主要是吴氏几乎没有看?到过这般风姿俊逸的男子, 只见一向颇不着调的沈五爷今日?竟形象大?改,一改往日?放浪形骸摸样,只见今日?着一身玉白衣袍,头戴冠玉,头发高高束起, 身姿笔挺, 姿态挺拔俊逸, 尊贵难言。
沈五爷沈戎本就是清远第一美?男子,他从前风流放荡, 姿态绵软,浑身满是浓重的脂粉之气?,这日?不过随便梳理一番,竟见剑眉星目,俊美?玉如,风流不羁中又透着一抹尊贵华贵之气?,且他生了一双极为狭长好看?的狐狸眼,眼里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天生一张笑脸,对女子来说,第一眼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再看?他手中牵着的小童,竟也生得粉雕玉琢,眉目如画,就跟菩萨座下的小仙童似的,漂亮得不似凡人?,吴氏此?番远赴山东,随着娘家人?见了不少亲戚,也见到不少小童,其中也有生得好的,然而一跟眼前这小公子比起来,却是全然比不了的,吴氏见到那么多小孩儿,也就她的莺莺幼时能够与之一比,便是现如今身旁的瑶瑶,虽软糯可?爱,一较之下,到底少了几分贵气?。
没想到这沈家人?,竟各个这般仙姿玉貌,着实?让吴氏大?开?眼界。
到底是百年门阀世家后人?,那模样那气?度,远非常人?能及。
吴氏不由在心中偷偷感慨着门第与门第之间的差距,原来竟是肉眼可?见的。
而那头沈老夫人?看?到沈戎的到访,神色略微一顿,淡淡扫了他一眼,没有功夫搭理他,却很快过去一把将沈钰接了过来,搂在了怀中直揉着亲着,一脸欢喜疼爱不已,好似亲昵一番后,这才又捧起了沈钰的小脸。
见不过才几日?功夫,沈钰一张小脸瘦了一大?圈了,沈老夫人?顿时又心疼又怜爱道:“祖母的小乖孙,怎么不好好用膳呢,瞧瞧,都瘦了一大?圈了,不吃饭怎么可?以,不吃饭人?是熬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