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笨蛋美人 第20章

作者:将欲晚 标签: 天作之合 甜文 爽文 轻松 古代言情

  可还没怎么动,就被沈让按住肩膀,“乖些,别动。”

  他难得用这般命令的语气同姜毓宁说话,嗓音低沉,尚还带着初醒来的嘶哑,如沉重古久的琴音,历经悠远荡到耳边。

  姜毓宁只觉得耳根酥麻一片,下意识伸手捂住耳朵。

  沈让以为她在闹别扭,无奈摇了摇头,却牵的肩颈处一片酸疼,他微蹙了下眉,道:“我叫竹叶进来。”

  说完,他便起身下床,推门出去了。

  竹叶进来的时候,本以为姜毓宁已经起了,不想她仍旧埋在被子里,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愣了愣,上前关切道:“姑娘,您怎么了?”

  “没事……”姜毓宁的声音闷闷的,“你去打水来吧,我一会儿就好。”

  竹叶仍有些不放心,但听她这么说,也只好答应,一步.三.退地出去了。

  姜毓宁听着她脚步声走远,终于松口气,悄悄松开被子角,一点点抬高,露出一个缝隙来。

  房中空旷无人,方才沈让喑哑的声音似乎仍在耳畔盘桓,她耳朵红红,心口也莫名跳得飞快。

  一定是太热了,在被子里闷了太久。

  姜毓宁一边想着,一边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竹叶端了温水进来,还没放下,便见姜毓宁赤脚跑过来,拿了帕子就往脸上盖。

  她一惊,正要阻拦,沈让从外面进来,一眼就瞧见她白嫩嫩的赤足。

  如今还未入盛夏,地面阴冷冰凉,沈让皱起眉,直接走过去把姜毓宁拦腰抱起,扔回榻上。

  “现在才几月,就光着脚跑来跑去。”

  对上沈让薄怒的眼睛,姜毓宁一声惊呼还未出口就咽了回去,她垂了眼睛,抿着嘴巴扮乖。

  沈让屈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蹲下来帮她穿鞋,立在门口的竹叶等人早已习惯了自家殿下的纵容,默默对视一眼,安静退到了外面。

  穿完鞋子,沈让洗了手,才吩咐人再打水来,他这次没再出去,就坐在床边看着她,姜毓宁被他的灼灼视线盯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背过身去,转移话题道:“哥哥今天还走吗?”

  “我还能去哪?”沈让语气无奈又宠溺,“我才离开几天,你就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哭,我哪还能放心把你留下?”

  “更何况,你快要及笄了。这样重要的日子,哥哥怎么能错过呢?”

  一般人家的及笄礼都很隆重,会开席宴请宾客,有宾仪礼赞,为女子梳头挽发,三次加笄。

  到姜毓宁这儿,自是没有这般麻烦,沈让并没有请任何人,只是在她生辰的前一天,带姜毓宁去了法严寺。

  他们在寺中住了一夜。

  翌日,四月初三,姜毓宁十五岁的生辰。天光破晓时,沈让带着姜毓宁登上法严寺的九层经塔,那是整个上京最高的地方。

  会当凌绝顶,远处金轮初升,晨光如丝线万缕,将二人笼罩其中。

  沈让站在姜毓宁的身侧,偏头,正好能看见她细腻的侧脸。

  已算及笄的姑娘今日挽了发,发间斜插着他送的那支芙蓉石镂刻海棠簪,花蕊处有银链流苏垂落,映衬着眉间的水滴花钿,更添一抹明媚娇艳。

  如花开盛放,灼灼其华。

  沈让微垂了眼,避开视线,说道:“太阳升上来了,走吧,回去了。”

  姜毓宁点点头,两人一起走下经塔,却发现外面下起了雨。

  太阳已经升起,雨势不算大,却很密,才几步路就把姜毓宁的刘海儿打湿了,沈让抬起胳膊,用宽大的袖口遮住姜毓宁的头,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带她到不远处的屋檐下躲雨。

  “我看看,淋湿了没有?”沈让关切道。

  不想姜毓宁却背着身子不让他看,“哥哥我没事。”

  怎么会没事?

  大半头发都被这急雨浇湿了,沈让拧起眉,扶着她的肩膀,想将人扳过来仔细瞧瞧。

  转过来的姜毓宁两手捂着脸,怎么都不叫他看。

  沈让不由得怔住,放轻了声音,“宁宁,怎么了?”

  “今天竹叶姐姐特意给我涂了胭脂。”姜毓宁跺跺脚,捂着脸摇头,听声音都要急哭了,“那么大的雨,好好的妆面肯定被水冲花了,一定很丑……”

  “哥哥不许看我!”

  沈让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他从怀里掏出手帕,想说怎么会丑,却见几滴水珠顺着姜毓宁耳边的鬓角滑下,浸染了绯红胭脂,途经白瓷般漂亮的脖颈,没入嫩绿色的齐胸襦裙里,洇出一块暗色,

  在精致白皙的锁骨处留下一片艳丽的水渍。

  想递手帕的动作一顿,沈让不自觉垂了眼。半晌过后,他将手帕团在手心没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替她拭去水渍。

  粗粝的指腹触到锁骨,好似羽毛划过。

  姜毓宁本能僵了一下,心口挤压着心脏飞快打起鼓来,有什么东西,像是要冲出来似的。

  法严寺一向空寂安静,连钟声都听不见,姜毓宁忍不住想,幸好外面还在下雨,盖住了她的心跳声。

第22章 少女

  22.

  姜毓宁僵着脊背不敢动,就那样傻愣愣地站着,若是仔细看,能瞧见她耳根的几缕绯红。

  不过沈让到底是克制住了,只是指腹在锁骨下轻抹了一下,便轻咳一声,撤回手背到身后,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

  仿佛要将方才的触觉悄悄珍藏。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突然的沉默仿佛一下子将屋檐下的气氛推向暧昧。

  好在回厢房取伞的樊肃很快就回来了,臂弯处还搭了一件沈让的披风,是方才沈让特意嘱咐带过来的。

  沈让先接过披风,将姜毓宁蒙头罩住,然后才去接伞,撑开在两人头顶,“走吧,先回去,省得一会儿着凉。”

  说完,他一把揽过姜毓宁,让她躲在自己怀里,带她回了厢房。

  男女有别,两人厢房在不同的院子,沈让先把姜毓宁送回房,嘱咐她多泡一会儿澡,然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公子。”

  樊际一直守在院子,听到沈让回来立刻迎上去,禀报道:“公子,最近几日,姜贺今一直派人跟着您,刚才暗卫来报,说又看见他的人了。”

  “姜贺今?”沈让走到屏风后换衣裳,“还查到什么了没?”

  樊际道:“上次净山湖一行,姑娘又遇上了邴关义,而且,当时姜贺今也在。”

  “两家有姻亲往来,平日这两个人关系就很近。属下猜想,姜贺今或许是怀疑姑娘的身份了。”

  沈让并不意外,“那日樊肃跟在宁宁身边,多年前,姜贺今见过樊肃一面,应当就是这么认出来的。”

  听了这话,樊际立刻跪下,想代兄长请罪。

  沈让摇摇头,示意他起来,“与你们无关,是我带宁宁出门的,更何况,她被认出是早晚的事。”

  小姑娘养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一开始,他也不过是当作寂寞时消遣安慰,可是时间越久,他在宁宁身上耗费的精力和心血就更多,到如今,早已无法割舍了。

  所以,他根本没打算将人藏在常青园当作赏玩的鸟雀,他要光明正大地,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她是他亲手养大的明珠,万分矜贵。

  “他愿意跟就让他跟。”沈让想了想,吩咐道,“先派人跟着他,看看他有什么目的,再另行打算。”

  “是。”

  “太子和老五那里,现在怎么样了?”沈让问道。

  他如今虽然在朝中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但太子和五皇子之间的争斗,他一向不掺和。

  这些年来,太子的储君之位坐得摇摇欲坠,身后支持的臣子越来越少,到头来只剩钟皇后的母族——成国公府。

  却也因为沈让的出现,成国公府意识到了他们还有第二选择,立场开始摇摆。

  太子大约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频频动作,看样子是打算破釜沉舟。

  樊际回答:“如殿下所料,太子手上无人可用,近来正频频接触金吾卫将军周恒,但具体进展还没探清楚。”

  “查这些做什么?”沈让嗤笑一声,语气淡淡,“叫人把这个消息透给朱氏,她自会替她儿子谋划,再叫秦良他们给老五示个好,以老五的性子,自然不会再忍下去,他们两个争了这么多年,也该有个结果了。”

  “是,属下明白了。”

  “嗯,去吧。”沈让换完衣裳走出来,看着外头天色,又多添了一句,“再叫人到寺庙外头买些甜口的果脯来,半个时辰内送来。”

  .

  初夏的清晨还有些凉意。

  姜毓宁一回房便立刻解了衣裳,泡进浴桶里,温暖的水汽将她淹没,方才莫名紧绷的心弦终于松了些。

  沐浴完,她擦干身上出来,一边穿衣裳,一边打量身前的这架屏风。

  原本寺里的屏风是一架青山绿水折屏,但昨日沈让送给她了一副春雨海棠图,是他亲自画的。

  她一见便爱不释手,当即便叫人裱作屏风,今日刚做好送来,竹苓知道她喜欢,便把寺里的那个撤下,直接摆上这个用了。

  姜毓宁穿好衣裳,坐到屏风前的美人榻上,两只手臂交叠着搭在炕桌上,下巴枕着胳膊,仔细去看那画。

  画上春雨绵绵,海棠垂枝在水雾中盛放,昳丽浓艳。

  这让她一下子便想起常青园的海棠花林,是在她九岁那年沈让送给她的生辰礼物。

  原来,她已经在哥哥身边这么多年了。

  姜毓宁忽然有些想笑,又怕被人看见似的,抿着唇压住唇边的弧度,歪着脑袋埋进胳膊里,小半张脸藏进去,却没藏住眼底的碎光。

  忽然吱呀一声,房间门被推开,竹叶端着姜汤进门,一眼竟没瞧见人影。

  “姑娘?”

  她疑惑着走近,将托盘轻放到八仙桌上,偏头看向屏风后——

  外面细雨霏霏,屋子里有些暗,像是整个蒙着一层阴影似的,只有支摘窗里隐有光亮透出,铺在美人榻上。

  姜毓宁半身沐浴其中,映衬着屏风上的图案,好似醉卧在海棠丛后。

  这些年来,竹叶始终跟在姜毓宁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她一直知道姑娘长大了,却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

  可在这一刻,她看着眼前少女玲珑起伏的曲线,便是她一个女子,都觉得百媚千娇。

  若是男子又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