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蝗蝗啊
而?倪庚眼前的是从五良出港的唯一船只,乘的小船还未停稳,他?就?提气跃了过去?。
船上人看到?这种架势,都面露紧张畏惧之色,倪庚一张脸一张脸地看过去?,男女老?少?都不放过,有的明明与戚缓缓身量不一样的,他?也要看上几眼。
这条船上一共载了不过二十人,按理扫上几眼就?可查看完,但倪庚查看了很久,把人过了三遍后,又把整个船舱里里外外检查了两遍,依然一无所?获。
倪庚头?疼了一下,不过瞬间,痛感消失后,他?开始耳鸣,闭气按穴的方法都不好使,耳鸣声时有时无。
他?望着河水,不知在想?什么,明明船与乘船人皆无疑点,早该放了他?们去?,可没有倪庚的命令,船只不敢动,所?有人也不敢动。
忽然倪庚掉转头?去?,重新坐上送他?来此的小船,像来时一样的速度,疾驶回码头?。
到?了码头?,好在他?之前的严格与谨慎,并没有放这些船离开,它?们依然被扣在码头?上。
这一次倪庚花了更长的时间检查,甚至船底都让人下去?看了。但什么都没有,连一丝戚缓缓的影子都没有。
倪庚心里明白,他?赌错了,她没有往这边来。倪庚猛地一皱眉,耳鸣声又开始了,且声音越来越大。
他?站定在原地,等着这恼人的声音消失。当?他?想?到?他?还没输,邓思同与金魏那里还有希望时,周遭的声音终于恢复了正常。
他?听得到?正常的声音了,是下属小心地在询问他?:“殿下,是否放行?”
倪庚挥手?:“放。”
至此码头?与运河上的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搜捕才结束。倪庚并没有回去?京都,他?朝着邓思同所?去?的西边追去?。
因为比起?金魏,邓思同见?都没见?过戚缓缓,只凭一张画像,恐他?虽有一身追捕的本事,也难逃对方精心的乔装。
倪庚还未到?地方,就?先后收到?邓思同与金魏发出的消息。他?们二人皆未有成果,连个可疑之人都没有抓到?。
倪庚停了下来,不再朝西而?行,理智告诉他?,邓思同与金魏要不就?是把人放了过去?,要不就?是去?得晚了,人已经离开了岔道重镇,这个时候前去?已毫无意义,不如停下来思考。
当?初从宋丘的反应上他?起?了疑心,看到?照月轩东院的床榻上坐着的不是戚缓缓时,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只得先把一团乱麻抛下,抓紧时间全力捉捕。
此刻,最关键的第一轮追捕没有收获,意味着戚缓缓逃脱成功了,他?想?再把人找回来,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需要派出大量人力付出精力,做好长战线的准备,才有可能把人找回来。
所?以,倪庚虽然心里急得很,但急是没有用的,不如静下心来把那一团乱麻捋清,说不定还能得到?些新的线索。
期间,得到?召回命令的邓思同与金魏也赶了过来与倪庚汇合。
金魏的心情肯定是比邓思同要沉重一些,这事是他?失职所?致,他?被身份不明的自尽女子骗到?,才有了今日?之祸。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王爷对戚姑娘的态度,那是不惜违逆皇上与太后也要带回王府的心尖。他?把殿下的心尖弄丢了,且还空手?而?归,正如殿下所?言,他?怎么敢说出让殿下心安之言。
见?到?王爷,王爷并没有怪责,好像除却最早发现人被调了包后踹他?的那一脚外,王爷再没有迁怒于他?。这让金魏更加的心虚,可他?尽力了,南边方向的主要城镇的关卡上,他?都亲自守了,仔细查看了,确实没有戚姑娘与可疑人员的踪影。
殿下不等他?回禀,问他?道:“她是如何骗的你?”
金魏马上反应过来,如实道:“声音仿的戚姑娘,一模一样,她用戚姑娘的声音哀求,我就?,我就?,”
“你就?心软把人随意往轿中一放,不曾查看带了回来。”倪庚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不,这是孤心软的后果,该让你直接把人绑了的,是孤的错。”
金魏不敢出声,只低着头?沉默着。
倪庚接着道:“这哪里是来帮着孤的人逃走,这是冲着孤来的,想?来能这么了解孤府上之事的,该是与崔吉镇那桩旧案扯不开关系的。”
金魏猛地惊醒,难怪他?觉得此事诡异又复杂,原来确实牵扯众多。
倪庚:“我们回去?,各处留下几个人,在城镇中慢慢搜索。”
在第一步上失了先机,让人逃得没了踪影,也只能先这样了,虽知他?们追查的城镇中不可能有目标在,但找人讲究得是个细心活,每一个小线索都不放过才可能大海捞到?针。
倪庚回到?京都,发现关于宋修撰的这场婚事,传闻极多,因为郡主被扯了进来,多是传她的闲话的,反倒没有什么人提起?戚缓缓。
皇上也在急着找他?,本来他?们就?对一些事有所?怀疑,此时出了这样的变故,皇上自然要找倪庚问个清楚。
不止皇上,太后也着急,不知当?日?是个什么情况,只郡主进到?宫中来就?哭了起?来,要她做主,她不能轻易应下,听说倪庚当?时也在场,想?着问一问他?的意思。
在皇上与太后看来,倪庚抛下京都的一众事故,带人追捕了四天,终是回来干正事了。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郡主与宋丘一事。众目睽睽下拜了天地,人也被送入了洞房,本来郡主的身份于婚嫁一事上就?不好找人家,高?的人家不愿与忠烈之后扯上关系,低一些的郡主自己又看不上,太后也觉得屈了她。
好不容易她自己有个看上的,还是皇上与太后最不想?她嫁的,但倪庚提出择一人去?掉忠烈所?享的一切尊荣,再主动放弃后代继承这些尊荣的机会,皇上与太后算是默认了郡主的选择。
还等着倪庚与郡主这对表兄妹能运作成功,等着柳望湖来提亲呢,不想?一切戛然而?止,郡主的夫婿一下了落到?了宋丘宋修撰的头?上。
倪庚回到?京都没有回府直接入了宫,郡主正好也在,他?直言不讳:“宋丘掌大儒之家,虽他?父去?了,但也正因为他?父去?得早,他?又会做人,在京都还未被圣上点为探花时,就?已结好于那些读书人与各家门生?,他?不屈你。”
郡主说着眼泪又要下来:“那是屈不屈的问题吗,殿下知道的,我心中有所?属。”
“可以,让他?来,若柳望湖真中意于你,哪怕是迫于我的压力愿意娶你,他?这时也该出现了,只要他?来说一句不在乎愿意娶你,想?来包括宋丘在内的任何人都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倪庚还是可怜郡主的,希望她好,比起?那个对她根本无情的柳望湖,宋丘……宋丘确实是个更好的人选,虽倪庚恨不得剥了宋丘的皮,但他?得承认,能把人从他?皮子底下弄走,愿意冒着巨大风险也要成全戚缓缓的这份情义属实难得,抛开个人恩怨,这个人都值得让人高?看一眼。
这样的人就?算与郡主无情,但,一旦嫁与了他?,他?这一生?都会对妻子负起?责任的。
加上二人的性格,一动一静,倒是可以磨磨郡主的性子,且郡主不用主动去?除所?享的尊荣,后代也可继承,越想?这越是一门于郡主有利的婚事。
这些话倪庚不用明说,太后也都想?到?了,当?下心中就?做了决定,劝郡主顺应现实嫁了了事。
郡主被倪庚一句话扎到?了心,出事后她找过柳望湖,但他?见?她的第一句就?是恭喜。任谁知道当?时的情况都不能说出恭喜之言,但他?竟然说了。
当?即郡主的心就?沉到?了底,但她还不死心,就?差明里问他?愿不愿出头?娶她了,但说出那样话的柳望湖怎么可能接她这个话头?,至此郡主沉到?底的心忽然就?凉了,才发现他?竟虚伪至此,厌她至此,否则就?算不愿出头?,也不该那样笑着恭喜她。
同样的笑容,以前她见?了只觉温暖好看,此刻竟觉得狰狞,那副笑容下到?底隐藏的是什么样的真实想?法,郡主竟不敢一窥。
此刻,倪庚一句话算是彻底打消了她与柳望湖的可能,她听到?她的亲姑姑,太后娘娘在劝她,话里话外都觉得这歪打正着得好,嫁去?大儒之家,加上她忠烈之后的身份,可谓是再合适不过。
郡主慢慢地冷静下来,不是说她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而?是若不能嫁给自己所?爱,那嫁给谁都没无所?谓,只是那宋丘在这里充当?了什么角色她要弄清楚,若真是他?害她,她必不让他?好过。
想?算计她,也不看看她过去?经历过什么,敌营里的几年生?活,她可是见?过至黑至暗的东西,她若有心害人,谁也逃不掉。
郡主这里的事说完,皇上正好回到?养怡殿,倪庚匆匆地赶去?了那边。
殿中一个奴婢都没有留,只他?兄弟二人,门口把守的只有刘四一人,这场谈话可谓极其绝密。
从养怡殿出来,今日?可办之事都办完了,倪庚知道自己该回府了。
回去?的路上,他?特意让车夫绕道宋宅,但他?没有让马车停下,甚至没有掀起?车帘去?看,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
可此事光乎重大,不用皇上说,他?也知道,有比他?女人出逃更重要的事。
回到?王府,倪庚走得很慢,到?了照月轩门口,他?停下了脚步。一路以来的思考谋算,赶路追捕,甚至是回来直接进到?宫中,他?都一直是忙碌的,停不下来的状态。
可这时,当?他?忙完一切回到?家中本该洗去?风尘好好休息一番,他?才刚刚意识到?他?丢了东西,很重要的东西。
剧烈的疼痛从心脏处向他?袭来,伴随着轰鸣的耳鸣,倪庚甚至有些站不住,要用手?去?扶点什
第59章
“砰”地一声, 倪庚手掌拍在?了门上,这才算是撑住了自己没有倒下去。
金魏在?外忙,随侍的小厮既无眼力也无能力预判倪庚的不适,到了这时才?惊呼出?声, 倪庚嫌人吵, 下令:“退下去, 不用侍候。”
倪庚身体本?就无恙,那阵耳鸣过后,他已恢复原样,但他的确是听不得声音,说话声都?不愿听到,把?人打发下去, 只想一个人清静。
他迈进照月轩,打算回自己的主屋, 路过东院时,他停下了脚步, 心痛的感觉又来?了, 他没抵住, 向右一拐进了东院。
屋中已被收拾干净,尸首与血迹全然不见,如他那日早上离开时一样。
喜日前一夜他心中不忿,并没有看在?戚缓缓做新娘要早起的份上饶过她?, 他折腾到很晚,消了大半的郁气?后才?放过她?。
一早他先醒来?,回头看向她?, 她?还在?睡人没醒,双目紧闭, 眉头不舒展。他当时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抬手替她?平眉,这才?看到她?眼角残留的泪痕。
倪庚对此更为不喜,起身拿了湿巾帕帮她?把?泪痕抹去……
此刻,倪庚看着空荡荡的床只能回忆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就模糊了起来?,想来?他是出?了东院,一边在?主屋书房做着每日他该做的事情?,签署着公文,一边盘算着整个婚仪的时辰。
但这些他都?记不得了,他只记得与戚缓缓最后的相处停在?了他帮她?擦掉泪痕上,她?留给他的最后模样,是蹙眉哀苦满面泪痕。
金魏忙到很晚回来?,因殿下说了要时刻知道事情?的进展,他不顾时间?一路来?到照月轩,想着若是殿下还未睡下,他就立时汇报。
主屋中黑着灯,但门口有侍卫把?守,他把?人叫到一旁,小声问:“殿下睡下了?”
守门侍卫摇头:“殿下没在?里面,应该是去了东院。”
东院这时已无人在?住,殿下却还是过去了。金魏扭头朝东院而去,隐隐能看到烛光。
门口有近日侍候的小厮在?把?守,不知为何人没睡在?外间?,竟是在?廊下守夜。金魏拍了一下,把?人拍醒,向他问情?况。
小厮睡眼迷蒙地道:“殿下在?里面,不让人进,奴婢不敢进不知里面情?况,不知殿下睡下与否,只是烛火一直未灭。”
金魏能想象得到王爷回到府中,脸色与脾气?该是都?不太好,这小厮恐被吓到,自?然不敢进屋一探。
金魏刚想亲自?进去,就见小厮忽然想起了什么,惊乍道:“大人,殿下刚进来?时,头晕了一下,若不是扶住了门框,差点摔了。”
这就是照月轩没有婢女的弊端,没有人在?此长驻侍候,小厮笨手笨脚,用着不顺手,自?己若被派出?去,殿下身边其实是无人随侍的状态。
金魏压着怒意道:“怎么不请大夫?你怎么当差的。”
小厮忽然明白过来?自?己的失职,扑通跪在?地上:“奴婢现在?就去请。”
金魏:“算了,这都?几时了,我先进去看看情?况。”
金魏轻轻推门而入,站在?外间?小声问:“殿下,您睡了吗?”
无人回答,金魏望着屋中的烛火,踌躇了一下想到殿下有可能身体不适,还是走了进去。
他探头一看,见殿下合衣侧身躺在?床榻上,双臂拢在?胸前,腿曲着,一副寒夜受冷的样子,但现在?明明是夏日。
忽然,倪庚身子一颤睁开了眼,看到眼前有人影,他立时坐了起来?,待看清是金魏时,他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了下来?。
他道:“何事?”问完马上又道,“不要在?这里说。”
他起身朝外走,金魏自?然跟上,一路回到书房,金魏才?禀报道:“已查清,人是在?去往宋宅路上逃的,提前有人在?土道上挖了暗道。”
倪庚:“看来?是图谋已久。”
该是在?宋丘来?到京都?后不久就开始准备了吧,宋丘来?京都?为官的目的并不是与戚缓缓再续前缘,而是助她?逃走。
“那女子查的怎么样了?”倪庚沉了一下又问。
金魏摇头:“毫无线索,属下会继续追查。”
“查宋丘,挖地三?尺也?要把?之前,他所有行踪作息追溯出?来?,此事决不是他一人能做成的。”
“是。”
倪庚一摆手:“你下去休息吧,以后那院子不用派人守着,任何人不得入内。”
说的该是东院,殿下这是怪他不召自?入了,金魏暗恼自?己又疏忽了,那屋子如今虽空了,但之前是戚姑娘住的,无殿下召令,外男怎能入内。
金魏跟了倪庚很多年,他本?是武将,从?小父母双亡无人教导,可算是个粗人,跟着殿下的这些年学到了不少人情?世故,可用时还是不够,总是要殿下点拨明说,他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
金魏再次低头道:“是。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