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蝗蝗啊
倪庚带着这种疑惑,把目光投到了柳望湖身上。
若不是?宋丘弄这么一手,倪庚是?决不会怀疑柳望湖的。柳望湖是?忠烈遗孤,他与郡主的遭遇差不多,对外敌只能是?恨之入骨,怎么可能去通敌做细作。
可倪庚也知,这世上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真相往往出人意料。
倪庚把目光聚在柳望湖身上后,他发现柳望湖的嫌疑不仅不能排除掉,他身上存着秘密呢。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发现,倪庚不能从?京都脱身,他一头扎进去,誓要把一直困扰大杭的细作连根拨起。
与此同?时,戚缓缓也在忙着她的正事?。她化名?王妹与马场的陈场主开始接触了。
陈麒也不是?本地人,能经营这一份家业属实不易,他为人谨慎,从?他不肯越过国境去与拢羌人做生意就可见一般。
所以,戚缓缓自然无功而返,但这早在戚缓缓预料中?,她不急不躁,反正她给自己的时间是?一年,若陈场主现在就答应了,戚缓缓还怕自己不够谨慎,招来祸事?。
从?春季到夏季发生了一件大事?,就因陈场主不与拢羌人做生意,拢羌人竟铤而走险来抢了。
若不是?王统发现不对劲,力挽狂澜,马场的损失可谓不小。陈场主在得知王统与王妹的关?系后,震惊之余,有感他们没有借机落进下石,抢走生意,反而帮他保住了马场,终于答应了戚缓缓出钱入伙一事?。
傍晚时分,王统与戚缓缓回到家中?,王统把大门一锁,这还不够,又把屋门关?得严实,然后回身对戚缓缓道:“我觉得有点对不住陈场主。”
戚缓缓就知他会这样,她道:“那大哥是?在怨我了?”
王统:“不是?,我怎么会怨你,这事?被你办成了,还谁都没有受到损失,做事?情要看结果,我知道的。”
戚缓缓:“大哥要想一想,虽然我达成了目的,但期间承担最大风险的也是?我。”
王统赶紧道:“知道知道,我都知道,你差点吓死我了,此事?不要再提了,以后我们好好做生意,你不要再这样冒险了。”
戚缓缓在与陈场主接触前,就开始频繁在成冻与拢羌之间往来。
这样的深入,让戚缓缓知道拢羌一直在与各个分散的部落争斗,其中?最强对它威胁最大的是?塔塔部落。
塔塔部落在东端,他们从?那里的小国进兵器与马匹,正是?因为得到了这样的战事?物?资,塔塔部落越来越强,大有成为拢羌心腹大患之势。
而拢羌这边,与大杭的成冻捱着,按说比起给塔塔提供后盾的小国要强大不少,但成冻唯一的马匹商人陈场主异常固执,坚决不想与外邦有什?么牵扯。
戚缓缓是?最先察觉到,拢羌人不打算再用金钱来打动陈场主了,他们打算赌一把,赌大杭不会为了小小成冻的马场主的几十匹马而出兵拢羌,他们要以武力抢夺来解决此事?。
拢羌人是?真的被塔塔逼到了一定份上,若不行此险招,恐以后与成冻捱着的就不是?拢羌一族,要换塔塔部落了。
戚缓缓要做的生意离不开陈场主,更离不开那些马匹,若真让拢羌人得了逞,她看好的生意就泡汤了。
再者,她本来就是?要借陈场主的势达到最终与拢羌人做生意的目的,如今被陈场主与拢羌人这么一搞,她准备了大半年的计划岂不是?白做了。
戚缓缓不甘心,她不能让这种于哪方都不利的事?情发生。
于是?她冒险与拢羌大账中?的大婢走了关?系,与对方提了马匹二字,终于得以见到了他们的首领。
其中?惊险自不必说,最终拢羌扣下她,但也给了她一个机会,若她谋算成功了,她能进入到陈家马场并开通与拢羌的交易,他们不仅不会伤她,还会拿她当岂达供起来。
戚缓缓不知岂达是?什?么,但肯定是?好东西?,她认同?了首领所言,然后就发生了王统细心发现端倪,力挽狂澜一事?。
顺手推舟,戚缓缓得已以王妹的身份与陈场主成为了合伙人,也因被拢羌的极端吓到了,正好让她专门负责拢羌这条线。
一切都是?按着戚缓缓所设想走的,过程惊险,加上看似与外人合伙算计了陈场主,这才?有了王统今日的心虚。
但如戚缓缓所说,她付出的并不少,若没有她的深入探查,也不能提前知道陈场主以及他的马场要遭大难,她虽算计了陈场主,但同?时也救了他。
这些王统都知道,所以戚缓缓没说两句,他就马上和软了下来,直道是?自己眼窝子浅了,把事?一时想岔了。
戚缓缓不用王统赔罪,身边能有这样一个得力且正直的帮手,她求之不得。
北方小镇成冻这里,戚缓缓完成了她商业的第一步,而京都里,倪庚最近也是?频频得手。
因为怀疑了柳望湖,倪庚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柳望湖本人以及他周围的人与事?上,一连端掉了几个敌人设在京都的暗哨。
倪庚没有打草惊蛇,柳望湖到现在都不知,只因宋丘的一封拜帖,他被暴露了。
以倪庚的手段,加上皇上与他打配合,柳望湖只道最近运气不好,并不知他已被倪庚利用来打击他的人。
为了牵出更多的暗哨,以及知晓他们最终的目的,倪庚打算放长线钓大鱼,不打算动柳望湖,来日方长,柳望湖必须被他榨取掉最后一点价值,他才?会动手。
就在京都的事?告一段落之际,东部前线传来消息,战事?吃紧。
急信直接送到倪庚的手上,他打开来看,金魏过来倒茶,听倪庚道:“你也来看看。”说着把信递给了金魏。
金魏快速看了一遍来信内容,开口?道:“怎会如此?大杭从?来没缺过马匹。”
倪庚道:“此事?孤早有耳闻,今年气候奇异,东部从?来没有这样冷过,那些马匹不似北方马耐寒,一时损失了不少。”
金魏:“那殿下的意思?是??”
倪庚:“调些北马过去,你去查看下马册,看看北方之地都有哪些马场。”
金魏马上去办了。
稍晚来报:“辽陪,凉都,还有成冻都有马场在经营,不过都是?私场主,从?没被征过马匹,可能要麻烦些。”
倪庚语气严厉起来:“管它是?什?么私场,国家战事?需要,又不是?不付他们钱,岂容他们挑拣。”
第67章
几日后, 金魏又来报此事。
此时的倪庚已把京都的事?安排妥当,准备亲自到大杭的东西南北走一趟。他听到金魏报告说?:“凉都马场的老场主在年初过世,新任接替之人不?擅经营,把马儿?都卖了, 如?今马场已不?复存在, 好在我们找到接手的下家, 那些?北马已被收入。”
“其它的呢?”倪庚手里把玩着一支玉簪问道。
玉簪上镶嵌的一点金恍了一下金魏的眼,他认出,这是戚姑娘经常戴的一支簪。
金魏自问对戚姑娘绝无冒犯之心,只是他回对方话时,不?能?盯着人家的脸看,他又高出戚缓缓太多, 目之所及正好到戚缓缓的头上。这只簪被他盯了很多次,自然?记住了。
想来戚姑娘走时是一身新娘重妆的打扮, 这根簪就被留了下来。
这些?想法?不?过在金魏心中不?动声?色地刹时划过,不?耽误他回话。
“辽陪的场主狮子大开口, 颇有坐地起价之意。”
“他要多少?”
金魏报了金额, 倪庚道:“他可真敢要, 这是看准了他的马场离东部战区最近,想要借此发笔横财,然?后收手不?干了吧。”
金魏:“崔宸确有此意,他那马场勉强维持, 不?大挣钱。”
“想多挣钱可以,但也不?能?漫天要价。”
金魏不?太确定道:“殿下的意思是,不?给他?”
倪庚把玉簪收到袖中, 抬眼道:“给他。但不?是只收他的马,他的马场也一并要了。他不?是要收手养老吗, 那就成全他,但他的马场必须归朝廷所有。”
倪庚虽还没了解成冻的情况,但以辽陪凉都两处马场来看,他意识到,朝廷要掌握北马的资源。今日折手,就吃亏在朝廷对此的疏忽,不?能?任这种情况再?发展下去。
连塔塔那样的小部落都知讨好它的上附国,要来马匹与兵器,竟一时让它从个不?起眼的部落,成长为与拢羌可一争的大部落。大杭于兵器上不?需求助任何人,但马匹的问题被这次异象天气?暴露了出来。
倪庚道:“这是好事?,等出了大事?再?暴露问题岂不?晚矣,如?今算是亡羊补牢。”
金魏点头:“辽陪的位置的确好,可随时援助东部,收了这个位置的马场确实有利于东部的战事?。”
他顿了一下接着说?:“最后就是这成冻,陈场主一听是打战所需自没有二话,只是他家新近与拢羌开通了交易,刚把一百二十?匹上好的北马运过去,致使场内能?派往东部的马匹数量并不?多。”
倪庚看过去,眼中有一抹厉光闪过。他语气?肃然?起来:“成冻卖了马匹给拢羌?”
金魏就了解到的情况禀道:“属下帐中徐艺明是这样报告的。”
倪庚忽然?起身,在书案堆积的文书上翻来找去,一边找一边问:“拢羌与塔塔新近的战况有没有报上来?”
金魏回想了一下道:“七日前?来了一封,近日的还未到。”
倪庚住了手,把手中被他翻找出的文书往桌上一拍:“成冻的马场不?是一直都不?与拢羌做生意的吗,怎么忽然?改弦易辙。”
金魏:“不?清楚,属下马上派人去查。至于成冻马场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陈场主最多只能?出三十?匹北马给东部运过去。”
倪庚问:“这是他的全部了?”
“当然?不?是,是除却种马与留存后的数量。”
倪庚在心里算着从凉都与辽陪最终收来的马匹数量,够倒是够了,东部的马匹并未全军覆灭,异象天气?也已结束,只要待马匹到位,东部的危机即可解除。
倪庚现在烦心的不?再?是此事?,而是北部边境的局势。
好不?容易那块地区崛起个塔塔部落,可以不?费大杭一丝兵卒,以及他过多的精力,就可完美牵制住彪悍且擅战的拢羌一族。如?今被成冻马场这样一弄,塔塔部落难逃没落之势。
塔塔如?何倪庚并不?关心,他在意的一直都是拢羌,虽拢羌年年表忠心,岁岁来上供,但倪庚对这种好战勇猛的外族之势一直以来都保持着严苛的防备之心。
大杭国土的特征,四?周除最主要的敌人拓石以外,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其余外族势力,大杭不?得不?防。
倪庚常年自绘舆图,这些?外族在他心中无比熟悉,各族首领、家族成员以及细务他都能?张口道来,如?今熟悉且被他颇为忌惮的一族发生了变化,倚靠着大杭的马场让他们变得更加强大,这不?得不?令倪庚往心里去。
倪庚心里有了成算,他道:“如?你刚才?所说?,速速派人先行探查,倒也好,我正愁圣上不?会同意我巡查版图一事?,有了此事?,想不?走这一趟都难了。”
三日后,倪庚带队出发,出了京都几日后,金魏派出的人传来消息。金魏把纸筒递到倪庚手中,倪庚打开看到内容。
里面写着陈场主与拢羌做交易的始末,是一个叫王统的男子在中间穿针引线,且这人已入伙陈麒的马场,成为了二东家,有关拢羌的事?宜都是他在管着,陈麒并不?参与其中。最重的人一点,这个王统是京都人士。
倪庚首先想到柳望湖,这会是柳望湖的最终目的吗,拉拢其他遍布在大杭周围的外族?
本?还没决定先往哪边行的倪庚,再?无犹豫径直朝北而去。
成冻城中,王统这两日有些?坐立难安,京都来了人,倒不?是来抓戚缓缓的,是来为了东部战事?要马的,但这也值得引起他的注意。
他越发庆幸在与陈场主合伙一事?上,戚缓缓让他出面顶在前?面,而她则是把更多的时间放到了拢羌那边,回来成冻的时间越来越少。
王统本?打算书信一封给戚缓缓,但受她谨慎行事?的影响,他怕这封信落到别人手上,引起未知的后患。
信不?敢寄,让人传话也不?行,就算是他们新招的伙计,也不?有全然?信任。信任也是要分情况的,这种于他们身份有暴露风险的传话,他没有把握不?被出卖。
王统与京都来人及东部来人打过照面,他倒没什么好怕的,除却宋丘知道他与京都的联系以外,不?会再?有人知道。
若查到他头上,也只能?查到他是从京都来成冻的。公子早在行事?之前?,就已把他的新身份伪造好了,确保他崔吉生活过的痕迹全无,他是从小就生活在京都的京都人士。
所以,王统不?为自己担心,他希望这些?人带着马匹走之前?,戚缓缓都不?要回来才?好,这样最为稳妥。
可对方拿了马后,只有东部战区的人走了,京都的人不?但没走,反而后续又来了一批。表面看是要与陈场主打好关系,为日后北马东调做准备,但这些?人话里话外皆有试探之意。
尤其是最近的一次宴饮时,名为徐艺明的兵长忽然?与他道:“听陈场主说?你还有个妹妹,很是能?干,只身进入拢羌不?怕辛苦,当真是京都女子比都比不?了的。”
看似闲聊,话也只说?到这里,然?后就是举杯让他痛饮,好似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但王统知道,若对方是在试探的话,他该是露馅了。他太过紧张与在意,表情没有隐藏好。
回去后,王统觉得不?能?心存侥幸,把希望寄托于戚缓缓不?归上,他要想办法?提醒她。
王统最终写了信,他的亲笔信,在信上他没有任何提醒戚缓缓不?归的字句,只是把京都以及东部来人买马的事?说?了,还像聊家常一样,告诉戚缓缓,这几日与京都来的大人喝了酒,聊起京都的旧闻旧貌,让他既起了思乡情又解了思乡情,很是感慨了一番。
王统相信,以戚缓缓的聪明劲,一定会明白他信中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