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姐只想活下去 第21章

作者:乌柳 标签: 古代言情

第43章 花容(三)

  燕璇又拿出一两银子,对伙计说道:“你帮我往外找年老长辈打听打听,打听一下祁金金年轻时和程六文之间的关系。”

  伙计虽不知这漂亮小姐打听祁家姑妈做什么,但为着银子,他还是赶紧点头应下了,这就下楼帮她打听去。

  伙计年纪小,人脉广,s要打听这些个,不过几句嘴皮子的事,不多久,便打听到了。

  燕璇让花容给他倒了一杯茶。

  伙计忙忙推却:“不用不用,小姐吩咐的我已经都打听清楚了。祁家姑妈年轻时精明能干,程六文也是年少有为,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在这条街上,总有人把他们两人相提并论,打趣着说要给他们做媒。

  到两人成婚年纪时,还真有媒婆上门来给他们做媒,只可惜程六文被靖国公府一个管事相中了,比起卖猪肉的老丈人,靖国公府里的管事可不强上许许多嘛,程六文也不是傻的,自然娶了那管事的女儿,好与靖国公府攀上点关系。

  只不过呢,管事女儿娶进门,这精明能干的祁金金,程老婆子也不想放过,厚着脸皮上门替小儿子求了亲。

  程九两哪比得上哥哥程六文,祁家人又不傻,可架不住程家舍得给聘礼,祁金金也愿意,最终祁老爷子还是松了口。”

  听伙计说完,燕璇下意识看了眼花容,花容对于祁金金和程六文之间的事情似乎没有什么触动,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燕璇又给了小伙计一两银子,让他帮忙去给祁金金传句话:“道垣子已经伏法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道垣子死了?”

  官府结案没那么快,道垣子和林荷生的案子还没有张贴公布出来,小伙计自然还不知道垣子已经伏法。

  “嗯,他就算今天不死,明天也得死。”浑身骨头都碎了,早晚的事了。

  小伙计不知内情,此时听燕璇说来,只觉得恐怖,还以为是燕璇害的,战战兢兢询问:“道垣子怎么得罪姑娘了?祁家姑妈又怎么得罪姑娘了?”

  “他们不是得罪我,是他们自己做了亏心事。”

  小伙计还是听不明白,不过看在钱的份上,还是按照燕璇的话语,去了祁家肉铺,与祁金金说道:“祁家姑妈,有人让我告诉你,道垣子已经伏法死了,下一个就是你。”

  祁金金听完,手中的刀子差点儿砍到自己的手上,她惊慌问:“谁说的?”

  “一个姑娘说的。”

  “姑娘?”心中有鬼的祁金金,自然而然又想起了被道垣子收走的女鬼,直觉道垣子已经被女鬼杀死,下一个就是她了。

  “姑娘说了,只要你当众将你当年所做的事情说出来,她就饶你一命,不然的话,她一定会让你全家陪葬。你要是不相信,大可以去下花街打听打听,看那道垣子是不是无故失踪不见了。”

  祁家人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就让人去下花街打听,然而他们也和伙计一样不知道他牵扯到另一桩命案,已经被收押进了衙门,衙门没做公布,他们哪打听得到。

  他们去问,周遭邻居只说道垣子失踪了,昨儿官差来找他都没有找到,也不知他究竟犯了什么事情。

  祁家人一听,果然怕了,不过祁金金还是不愿说出来,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当众说出来,她就算侥幸不入狱,日后也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燕璇叫来小伙计,又让他去传了一句话,给祁家人一个时辰考虑,一个时辰过后,他们要是还不开始说,她就开始大开杀戒。

  燕璇看着伙计说完,便就离开了。

  燕璇带着花容,往一旁酒楼买了五条鲜鱼,提溜着去了永安坊,寻到了那正在晒太阳的花太岁。假装喂猫,燕璇与它说了条件,让它帮忙弄五只死老鼠扔去祁家。

  只要见了尸体,见了血,她不信心中有鬼的祁家人还不怕。

  有鱼有商量,花太岁喵喵应下,等燕璇再回到祁家肉铺,那祁金金果然已经跪在门口坦白了,祁家其他人远远避着,唯恐和她牵扯上。

  从祁金金口中得知,她打小就喜欢同会经商的程六文,程六文对她也颇有好感,只可惜他们两人有缘无分。

  程六文娶了花容后,她心中颇为苦闷,恰好这时候程家找了人来替程九两和她说亲。

  程九两是个什么货色,街坊邻居都知道,她父亲不允,可她魔障了,只想着就算嫁不了程六文,也要嫁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程九两。

  看在她执拗,程家又舍得出钱的份上,她父亲终于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她只想将程九两当作程六文来相处,可没想到程九两比看着还要不中用,又傻又怂,那东西也不行。

  男人不举还算是个男人吗?

  她还不如嫁个太监,就算是太监也会些个摆弄人的招儿呢,那程九两每次将她撩拨得欲火焚身,却又不能让她爽,叫她一腔子火气无处发泄,脾气愈发暴躁了起来。

  再看程六文他们夫妻俩,日也好,夜也好,天天晚上折腾的床板子咯吱咯吱胡乱叫。

  她实在气不过。

  突然有一天,她听人说起肩挑两房的事儿,她心下一动,顿时有了主意。

  她与婆婆说,婆婆也觉得香火不能断,于是就将此事与程六文兄弟俩说了说,让程六文帮着弟弟移花接木往她肚里下个种儿,冒做弟弟的儿。

  那时花容刚怀上孕,前三月大夫不让碰,程六文也正憋得慌,听母亲这么说,也就应下了。

  当天晚上,婆婆找借口去照顾怀孕的大嫂,她偷偷摸进了婆婆的房,程六文早来了,也不知谁先动的手,他们抱着,亲着,亲密交缠着,她放肆地唤着:“相公……相公……”

  他也极尽狂野地放纵着自己,回应着她的要求,他们俩在婆婆的床上折腾了一次又一次,一直到她浑身使不上力气才松开。

  那之后,他们隔三差五便会在婆婆的房里幽会。

  慢慢地,他们不再局限于晚上,只要大嫂没看见的时候,他们就会偷偷滚在一起,有时候在厨房,有时候在柴房,有时候还会在院子里,便是婆婆和程九两发现了他们鬼混,也会帮着他们一块儿遮掩,隐瞒。

  只可惜,这种好日子没有持续太久,她就怀孕了,婆婆和程九两一改原先的态度,不许他们再来往,尤其是她丈夫程九两。

  可经历过这种美好的事情后,她哪还能继续守活寡?她更加舍不得程六文了。

  程六文也舍不得她,花容是从大户人家出来的丫鬟,学了几分小姐做派,在床上哪有她这么浪,哪有她这么野,哪敢和他无羞无耻快活呢。

  于是乎,他们俩想方设法背着众人又搅和上了,然而这种事情,她怎么也瞒不过程九两这个枕边人,程九两很快发现他们又搅和在一起,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边,不许她再接近程六文。

第44章 花容(四)

  眼看着花容生下孩子,他们夫妻俩愈发蜜里调油,她心里着急了,她怕程六文不要她了,心急之下,她想出了一招。

  她找人哄骗程九两说:“吃新鲜的人肉能治病,能补运,你只要去杀一个人,就能治好你的病,补全你的运。”

  程九两初时不太信,可架不住他实在太想治好病,补好运了,他也想像哥哥那样有本事,又会做生意,又能管住自家骚浪的媳妇儿,让她迷迷瞪瞪,呜呜哎哎叫着他亲亲相公。

  程九两每次提着刀子出去,他不知道,只要他敢杀人吃肉,祁金金就马上会去官府告他。

  只要他死了,世上就没有人能阻止她和程六文在一起了,毕竟她肚子里孩儿是程六文的种,还是婆婆一手撮合的,只要她闹上一闹,不怕花容不松口与她二女共侍一夫。

  只可惜程九两是个又怂又傻只敢在家里蹦跶的人,等她生下了儿子,程九两还没杀到人。

  那天看着程六文他们夫妻俩欢欢喜喜出门去贺寿,她心肝儿都气疼了,偏偏婆婆还把他女儿抱了来存心给她添堵。

  娃娃哭得她心烦,哭得她动了想把娃娃捂死的念头,可随即一想,要是程九两将这娃娃杀了呢?

  那么程九两肯定会被斩头的,花容受此伤害,肯定也不会再留在程家了,她和程六文一个没了妻子,一个没了丈夫,还有个共同的孩子,岂不是正好做了一对?

  她心里动摇了,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在程九两回来的时候,她故意用话语提醒了他。

  她问程九两:“你今天取到人肉了吗?”

  “差一点儿我就捅到那人了,他走得太快了。”

  “你傻呀,当然是那些个不会走路不会说话的最好杀。”

  “哪有人不会走路不会说话?”

  祁金金没说了,却是拍了拍怀中的儿子,又瞄了一眼床榻上睡着的侄女儿。

  程九两明白了。

  程九两在家里被偏爱惯了,只以为自己这一生都是被哥哥害的,用哥哥的女儿来治病补运也是应该的,于是乎,他烧了一锅沸水,将那睡着的小娃娃扔进了煮沸的大锅里,不等她哭出声来,就已经熟透了。

  祁金金说到这儿,周遭围观的人纷纷破口大骂她恶毒,难以想象世上还有她这样的毒妇。

  遂又想起前不久她家请s道垣子驱鬼的事情,都言她是活该,活该被鬼跟。

  祁金金现在也后悔了,自从她和程六文离开京城后,孩子怀一个掉一个,连之前的生的那个儿子也没有活过十六岁。

  一家人大病小病不断,赚地少花的多,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无处可去,只能回来投奔爹娘兄弟。

  祁金金哭着说完,人群中便来了官差,燕璇让茶楼里的小伙计去报了官,这桩冤案到如今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鬼神之道又被大家津津乐道起来,他们并不知,这回真的没有鬼怪在作祟,那装神弄鬼的燕璇和花容已经上了马车,知道真相的只有茶楼那个小伙计,可不论小伙计怎么说,大伙儿也不会相信一个姑娘,几句半真半假的话,就能把祁金金吓得当街吐露了真相。

  神神鬼鬼的东西有之,可说到底,还是人心中有鬼,正所谓是,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吧。

  燕璇回到家中,拿起八卦镜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不知该怎么才能放出八卦镜当中的暮云。

  燕璇想了想,先是让花容抱着八卦镜喊女儿,然后她继续吹动鬼笛,看两种刺激能不能将八卦镜里面的暮云唤出来。

  笛声幽幽,寂寥幽怨,像风吹过幽深的隧道,让人心底莫名泛起恐惧,混着花容凄凄泣哭的声儿,更加让人觉得心尖儿发紧。

  突然地,八卦镜动了一下,似有什么东西要从镜中破出来,然不过一下,又没了动静,不论她们再怎么吹,再怎么哭,八卦镜也没再有所反应。

  燕璇心下一转,从抽屉里拿了剪刀来,对着中间那方铜镜不停地打砸起来。

  锋利的刀尖,戳穿了铜镜,一股子白烟从破口处飘了出来,化作了一个十一二岁左右的姑娘。

  花容看不见,只有燕璇看得见她,她魂魄虚弱得近乎透明,若再晚上几天,她估计就要被八卦镜化掉了。

  “是暮云吗?”暮云这名儿还是花容当初取的。

  女鬼点点头。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祁金金身边,慢慢寻找机会报仇,然而鬼怪不能轻易伤害到人,她只能在他们头疼脑热身子发虚的时候才能吸上一口阳气,以至于耽搁了许多年还没有报完仇。

  直到后来在其他鬼的指点下做出了鬼笛,她才能随心所欲地处置他们。

  “鬼笛乃是用不足百日的婴儿腿骨做成,在乱葬岗里祭了一年,沾了无数怨气,人能吹,鬼也能吹,人吹可令人想起心中最悲伤的事情,亦会招来怨鬼。鬼吹,可以惑人心智,驱使一些小鬼为自己所用。”

  暮云解释说道,她现在十分虚弱,说起话来也很吃力,但她还是努力说着,眼神一直落在不停抹泪的母亲身上。

  “我留祁金金一命回来,是为了能让她亲自到我娘面前忏悔,告诉我娘真相,没想到会被道垣子所擒。”

  燕璇赶紧告诉她方才发生的事情:“祁金金被抓了,她肯定逃不过的,你可以放心了。”

  说完这些,一时无言,房中只有花容的啜泣声。

  “我的儿,是娘对不住你。”花容哭道,“我竟没有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让你小小一个,独自去报仇雪恨。”

  暮云抿抿唇,伸手想要抱抱母亲,然而她是鬼,哪能抱住人,透明的身子从花容身上穿了过去。

  暮云看看自己的手,摇头说道:“我这一生与娘亲相处不多,但娘亲对我的惦念,对我的好,我时时刻刻都能够感觉得到,希望下辈子,咱们还有机会做母女。”

  “会的,一定还有机会的。”燕璇帮着花容回答。

  暮云点点头,笑了笑,说道:“我魂魄太虚弱,不能再在阳间待下去了,你往后多替我抱抱母亲吧。”

  “你放心,我定会好好待她的。”

  暮云正要走,突然想起什么,笑道:“你替我告诉娘亲,我其实不是一个人在报仇雪恨,你会冥冥之中帮到我,救下我,都是因为娘亲的缘故,是她在无形之中救了我一命,我的娘始终都在疼着我,帮着我哩。”

  燕璇一愣,心想还真是,或许这一切还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