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桥西
姜榆今晚沐浴时特意撒了珍贵的香露,从头到脚都带着香味,穿的也是冰蚕丝锦裁成的寝衣,凉凉的贴着身子, 想着若是林旗去抱她,肯定喜欢得不舍得撒手。
结果精心的打扮只换来自己独守空闺, 恼羞之下, 简直恨死了林旗。
姜榆恨恨关了窗, 气鼓鼓地躺回了床上。
她一边觉得是因为有护卫在, 林旗觉得她安全无虞, 才没来保护她,另一方面止不住地胡思乱想,难道林旗不想念她吗?
邀请的帖子都递到脸上了, 竟然都不来?
姜榆躺在床上越想越气, 把床头多余的枕头扔到床尾, 脚在上面踩了两脚,道:“就算来了我也要把你赶出去!”
后来带着一肚子气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里还在蹬着脚踹枕头。
她入睡后不足一炷香的时间,梦里被她欺负的人就来到了门外。
“……老夫人没说什么为难的话,就是那个惟姨娘多说了几句。”护卫清了清嗓子,捏着尖细的嗓音学道,“少夫人这一病就不回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侯府亏待了你……”
林旗冷冷地扫他一眼,护卫立马敛声,咳了一声,恢复正经道:“她就是这么说的,一听就是要挑拨离间,孟氏跟她吵了几句,根本就吵不过她。不过妾室就是妾室,老夫人看不过去把她骂了一顿赶走了,总得来说,也不算是吃亏吧。”
“再有呢?”
“那个老四的丫头对姜小姐一直小心翼翼的,过后竟然还去给姜小姐送礼讨好。属下去偷听了她与惟姨娘讲话才知道她是得罪了姜夫人,怕影响了婚事……周意辰倒是能下地了,但是得拄着杖,走不了多远。”
护卫把明昌侯府中的事情一一道来,“说真的,这明昌侯府里虽然不和谐,可都是些心思简单的人,谁会下狠手想要去杀姜小姐?将军,会不会是弄错了什么?”
林旗未直接答他最后一句,只是沉声道:“记住你该做的事情。”
护卫精神一凛,急忙重新警惕起来。他是被派来保护姜榆的,不管明昌侯府中究竟如何,他都不能掉以轻心。
该说的说完了,林旗让护卫退下,手按上了姜榆房间的门,却迟迟未推开。
这间房严格来说并不是姜榆的,而是姜榆与周明夜夫妻俩的,他深夜而入,是不合礼数的。
林旗在房间外驻足停了会儿,高大的身影就那么大大方方地立着,好像与夜色融合在一起。
最终,他垂下眼,推门而入。
屋中晦暗,林旗眼力好,避开桌椅到了姜榆床边,掀开薄纱帐,见床上只有她一个人。
姜榆平躺着,薄毯的一角随意地搭在腰间,雪白的寝衣发着光一样格外显眼,紧贴着玲珑躯体,将曼妙身姿尽数勾勒出来。
林旗伸手把毯子给她盖上,目光一转,又看见了她的脚,白白嫩嫩,脚尖高高翘着,下面垫着一个软枕。
没见过睡觉时头和脚都要枕枕头的。
林旗多看了两眼,想起山洞中她问的那句:“你是不是想看我的脚?”
他没忍住又看了一下,那脚底板是漂亮的弧线。越看越心痒,他手掌动了动,扯过毯子把姜榆的脚也遮住了。
这下姜榆从头到脚都遮得严严实实了,他扫视了一遍,在床头坐下。
林旗有事情想不通,想再问问姜榆。
这几日他查了许多明昌侯府的往事,周老夫人是老明昌侯府的续弦,只有一个女儿已经远嫁出去,周明夜的生父与周二爷都是前面的夫人生的,只是养在她膝下,在外人看来是母慈子孝,内里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护卫说明昌侯府里的人都很简单,林旗却不这么认为,就拿今日的事情来说,老夫人若是当真对姜榆在姜家一住就是半月的事情没有怨言,今日大可在惟姨娘刚开口时就呵斥把人赶走,却偏偏不做声,等孟氏与惟姨娘吵起来,才出面来。
说起来这明昌侯府也真是邪门,明昌侯与孟氏膝下共两子,长子在十二岁时被毒蛇咬了去世,次子周明夜出生没多久,明昌侯也去世了。
老大如此,老二则是反过来了,周二爷是发妻早逝,府中现今几个妾室都是他的。
到现在,侯府中仅存的一对完整的夫妻便是周明夜与姜榆了。
而当初明昌侯去世后,按理说这侯爵该落到尚在襁褓中的周明夜身上的。明昌侯去世前硬是拖着一口气进了宫,谁都以为他是要请皇帝让周明夜承爵了,没想到他却是把爵位交还给了皇帝。
世袭的荣耀没了,当初有没有争执谁也不知道,但毫无疑问,周明夜与孟氏在侯府的日子并没有外人所见的那么好。
只是皇帝感念明昌侯主动归还爵位,这两人也是在皇帝眼中有些存在感的,不然怕是不知道要被怎么蹉跎呢。
若说这明昌侯府中有能耐□□、监视姜榆与周明夜的,除了周老夫人与周二爷,林旗想不出其他人。
只是他想不出理由,这两人与他不曾有过恩怨,更没理由憎恶姜榆,没有道理要去伤害姜榆。
姜榆在明昌侯府待了这么多年了,或许会知道些别的消息,林旗想问问姜榆,但今日有事耽搁了来晚了,到的时候姜榆已经睡下。
林旗低头望着她熟睡的面容,伸手把她额前的碎发拨开,摸到了潮湿的汗水。
……
他正犹豫是不是把薄被给掀开一些,姜榆“唔唔”两声闭着眼推开了身上的被子。
雪亮的绸衣露了出来,衣襟随着她翻身的动作微微扯开,隆起的弧度很明显,甚至还露出了一抹鹅黄。
林旗手背上青筋突起,抓着被子的手紧紧的,忽地猛地一扯,把姜榆连脑袋一起遮住了。
动作大了点,惊醒了姜榆,她迷迷糊糊拉开被子,声音细弱地喊道:“旗哥——”
林旗视线固定在她半睁着的双眸上,她眼神迷茫地看着林旗,半睡半醒的,眷恋地朝着林旗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脸在他下巴上蹭了蹭。
看着又软又乖,动作与神色间皆是对情郎的亲昵与爱慕。
林旗像是一个傀儡任由她动作,看见她双唇噏动,又喊道:“旗哥——”
声音软绵绵的,听得人心都要化了。
林旗俯身细听,听她声音含糊不清道:“被我抓到了,看我怎么折磨你……”
“……”
林旗扯下她双手,把她身上的寝被掀开,然后起身出了床帐,守在了外面。
.
天才微亮,姜榆就醒了,是被热醒的。
明昌侯府虽然门第高,但自从爵位没了之后,日子渐渐紧迫了起来,高门作风还在,日子却没法奢靡。
姜榆在自己家尚能用得上冰,在这里却用不上。
倒不是姜家多奢侈,是姜榆小时候中过暑,姜夫人吓坏了,从那之后每年夏天不管花多少银子都得给她备上冰。反正他们府上人少,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不像明昌侯府夏日用冰紧张,只有老夫人与周二爷能随意用,其余小辈只能去老夫人那蹭,或者自己找地方纳凉。
姜榆睡前就带着气,现在又被热醒了,难受极了。
她心里有气,想着屋里没人就不装了,一脚把脚边的软枕踹出床帐,气恼地哼哼了几声。
“大清早的,跟谁耍脾气?”
耳熟的声音响起,姜榆一惊,匆匆坐起来,唰地一声掀开了床帘,正好看见林旗捡起她踢落的枕头拍着。
惊喜来的太快,她眼睛一弯就要笑,然而下一刻想起昨日的事情,赶紧憋住,装作生气的样子道:“你在我房间做什么,我要喊人了!”
林旗把枕头朝她抛过去,目光微微一扫,道:“衣裳穿好。”
姜榆茫然地低头,看见了自己半开的衣襟,脸上一热,忙伸手抓住衣襟,又故意道:“明昌侯府家的三夫人你也敢轻薄,我马上喊人来,打死你。”
“我有事要问你。”林旗忍着她,走到了床边坐下,道,“说完你再闹。”
“你说谁闹啦?”姜榆嘴上嘟囔着,跟着往他身边靠,“你要问什么?”
“周家二老爷是什么样的人?”
姜榆没想到他突然问起周二老爷,想了想才道:“他从不管后宅的事,我与他见面也只是简单问好,从未多说过什么。他为人看着很板正,对子女教导严格,但是很奇怪,几个子女没一个教的好的。”
姜榆答完了,问道:“你问他做什么?”
“随便问问。”什么都没查出来,林旗暂时不想与她说,又问,“老夫人的为人呢?”
姜榆可不满意他这反应,攀住他手臂道:“你不与我说清楚,我不要告诉你了。”
她任性惯了,想起昨夜自己苦等他那么久,突然就不乐意他坐在自己床上了,侧着身子去推他。
不巧的是,林旗耳尖,听见外面有了动静正要起身藏起,见姜榆撞来怕她摔到床下,急忙接住了她。
姜榆撞入他怀中的同时,房门被人打开。
“他又来了!”周明夜急匆匆走进来,猝不及防地看见了相拥着的两人。
姜榆衣衫不整、面色潮红,而林旗虽未见什么表情,手却牢牢地搂在姜榆腰上。
周明夜愣了愣,猛地闭眼,转身朝外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来人
周明夜这半生一直谨言慎行, 与姑娘家相处时时刻谨记自己男儿身份,在姜榆之前,除了她娘孟氏之外, 再没有和别的姑娘家有过接触;与男子相处时, 则暗自提醒自己是女儿身, 从不敢与男人有任何肢体触碰。
唯有一次意外……
方才那场面给她带来了很大刺激, 周明夜久久没能回过神,面红耳赤地在书房呆坐了半晌,书房门被人敲响。
周明夜打了个激灵,下意识抬头望去,正好与林旗打了个照面, 霎时间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尴尬了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管是名义上还是道义上,现在姜榆都是她的夫人。
她是捉奸的,林旗是被捉的那个, 于情于理,都该他忐忑不安才对。
周明夜勉强定神, 神色严峻地看去, 却见林旗神色淡淡, 道:“三日后去禁军任职。”
“什么任职?”周明夜装出来的沉稳瞬间破碎, 惊讶问道。
“整日窝在府中, 你想怎么将功抵罪?”
周明夜惊得站起,眼眸颤动,不可置信道:“你、你当真愿意帮我?”
“算是报答你当初救了音音。”林旗说完不顾周明夜反应, 转身就走, 可是到了门槛处又停下, 背对着她低声道,“也是为了和离书。”
在去保州的路上,两人有过一次简短的交谈,双方对彼此都有抵触,林旗只是与她说了侯府有不轨之人,其余的是一个字也不愿意多与之交谈。
这是两人第二次谈话,内容依旧言简意赅,可周明夜却浑浑噩噩,长久未能回神。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施以援手,虽然对方另有目的。
这也从另一方面证明了姜榆是对的。
周明夜急匆匆追出去,外面天光已大亮,丫鬟们来来往往,根本就没有了林旗的身影。
她左右张望了会儿,引来了丫鬟,“少爷在找什么?”
周明夜木然摇头,僵硬道:“少夫人起了吗?”
“还在梳洗呢。”丫鬟道。
姜榆起床后简单沐浴了一下,洗得清清爽爽,又慢吞吞描妆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