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中娇 第64章

作者:猪猪丁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第60章

  ◎你不该回来◎

  萧翊也即刻站起身, 忙扶住方柔的胳膊,不待他开口,电光火石之间,方柔担忧萧翊会有所察觉, 即刻捂着嘴干呕起来。

  萧翊的注意力果然落到了她身上, 心中大感不安。

  “阿柔, 你还好么?”

  方柔装模作样地干呕了几声,这才拍着心口道:“刚吃了颗酸枣, 恶心着了,不碍事。”

  萧翊皱眉:“明明吃不得酸, 你偏要试。”

  方柔轻声叹:“方才忽然想吃的, 可含进嘴里就不对劲了。”

  她将头稍稍埋低, 姿态很柔软,瞧着像倚靠在萧翊的怀中,可脸侧着,正好能瞥见御台之下的动静。

  萧翊并未察觉,抬手轻抚着她的背,帮她慢慢顺气。

  那三名颂余使臣都望向方柔, 白衣男子神情自若, 一双眼明澈有神, 若细察看久些,会发现这双眸子与他的样貌极不相衬。

  那男使一直望着方柔, 就在萧翊将要察觉不妥之际,其中一名自称吉古丽的女子忽而道:“王妃当少吃些酸物,脾胃失合, 身子会更加难受。”

  萧翊这边把注意力落到了她身上, 他扫了她一眼, 沉默着。

  吉古丽继续道:“女王陛下的阿姊刚生产不久,她在孕时少食难眠,吃少许酸物都会呕吐不止,不知王妃是否也如此?”

  方柔点了点头:“吃不好倒是其次,近来越发睡不着,腰疼,背也疼。”

  她稍稍正身,站在萧翊身旁望着三名使臣,话音才落之际,只觉那男使又朝她看了几眼,眸色闪过一丝古怪。

  吉古丽了然道:“王妃无需担忧,待生产之后便好。”

  方柔朝她感激地笑了笑,再没说旁的,目光从三人身上挪开,生怕再让萧翊瞧出些不寻常。

  她心中冒出一丝古怪的想法,难不成是她忧思过重,又因颂余与丘城渊源颇深,由此才因故思人,莫名想起了裴昭?

  他分明已经死在了暴雪天,这是她亲耳听何沉说出来的。

  颂余使臣再无旁的言语,逐一行礼退下,御台上又新迎来一批批的各国来使,可方柔已无心留意,她的不适愈来愈明显,终于找到短暂的间隙,悄悄拉了拉萧翊的衣袖。

  “阿翊,我累了。”

  萧翊此际抬手,叫停了准备上前的南仓众使,那三人规矩地候在了台下。

  他握起方柔的手,叫来何沉:“送王妃回去休息。”

  何沉领命,春桃将方柔扶起,她朝萧翊轻轻一福,慢慢地朝帘后走去。

  这一夜,方柔侧卧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

  虽往常也时常如此,可大多也是半梦半醒的混沌状态,因她是神思疲累,身子却拉扯着她不得安眠。

  而今夜她闭上眼,总会闪过那双眸子,越回想越害怕,可其中却又透露着一丝极浓的期待。若裴昭没死呢?若他瞒天过海,也以牙还牙耍了萧翊一通呢……

  她胡思乱想着,萧翊深夜归来,照例洗沐后上床,搂着她慢慢安抚。

  方柔不想让他瞧出端倪,只得闭眼假寐,可萧翊知晓她彻夜未眠,如此也陪了一整夜,等到早朝之际,他累得头皮发紧,方柔倒终于有了一丝睡意。

  他轻抚着她的肩膀,低声一叹,这才翻身坐起,在床边缓了好一会儿才下地。

  方柔迷迷糊糊间听见他离去的动静,下一瞬,眼前竟浮现了裴昭的脸,她心中挣扎,可却像醒不过来那般,最终沉沉睡去。

  今日皇帝并未出席朝会,萧翊在散朝后去了趟乾康宫。

  两人似乎已达成了无声的默契,哪怕皇帝如今身子已大好,可他宁愿每日在宫里养花逗鸟,陪淳宜玩闹,与珍嫔也越发恩爱。

  朝中诸事他皆不过问,虽萧翊仍主动与他禀报,但无论大小事,统统一句阿翊拿主意便好,这样打发回去。

  萧翊如若不闻,依旧如期回禀,皇帝当然也只是嘴上说说,该听仍在听。

  太后多次劝皇帝重掌朝政,撤了萧翊摄政王地头衔,可他只是笑笑,回绝得很干脆。

  如此相安无事,一直过了大半年。

  萧翊今日踏入乾康宫时,正巧淳宜随珍嫔外出赏秋,淳宜闹着要萧翊陪她一同去,被珍嫔拉走,说误了皇叔正事该打手板。

  萧翊摸着淳宜的脑袋,只说晚些再陪她。

  进到殿内,皇帝正坐在软榻逗鸟,取了些干净的水,一点点捧在掌间,逗那小画眉前来手里啄饮。

  萧翊站在他身后:“皇兄。”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开眼笑让他先坐,全副心思仍放在那画眉上。

  萧翊端起手边的茶,慢饮道:“李明铮行将回京述职,这些时日他在云尉营办差,还算得力。一众叛军皆有安置,丘城风平浪静,兵部协同内阁修了奏疏,拟定了几名主官人选,还请皇兄过目,与臣弟一同定夺。”

  皇帝笑:“阿翊决定便好,你曾在云尉营查探过,内情比我要清楚许多。”

  他终于将那画眉放下,却并没将它关回笼子,任它在外跳跃。说来也奇,那画眉却并没飞走,只好奇地在他手边蹦蹦跳跳,不时发出清脆的啼叫。

  萧翊看了几眼,又回转了视线。

  皇帝顺手拿了张帕子,擦了擦掌心的水渍,这才在萧翊身边坐下。

  冯淳安上前看茶,皇帝慢饮,赞叹几句,心情似乎格外好。

  萧翊忽而蹙眉闭了闭眼,抬指在眉心按.揉。

  皇帝好奇地望了过去,关切道:“昨夜熬得晚了?”

  萧翊一叹:“是阿柔睡不好,想是临盆在即,身子越发不妥帖。”

  皇帝了然颔首,放了杯子:“找太医院瞧过么?”

  萧翊点头,只说并无太大作用。

  皇帝:“我忽然想起,早些年珍嫔怀有身孕之际,也如方氏那般食不下咽睡不安稳,当时太医院也束手无策,还是母后传来秦居士入宫请脉,另配了几副药膳,她喝了倒有奇效。”

  萧翊闻言,抬眸看向皇帝,忽然有了兴趣。

  “那药膳中最主要的一味产自颂余,只可惜秦居士如今不在京都,否则叫他给王妃开方试试倒也无妨。”

  萧翊眸色一沉,静静地望着皇帝并未言语。

  他察觉出皇帝此言并无深意,不像在试探他的心思。

  皇帝顿了顿,又道:“不过颂余今年派了使臣前来纳贡,或许可直接传人问问清楚。颂余历来以女子为尊,女子免不了生育养胎,想来她们精通此道,说不定也能缓解王妃的痛楚。”

  这番话倒说中了萧翊的心思,一切能让方柔好受些的法子,他都愿意尝试。

  他只默默应了一声,说了句感激皇帝的话语,这便亟不可待地请了告退,赶着回景宁宫做下安排。

  何沉领了吩咐前去颂余行宫请人,萧翊独自回到景宁宫,恰好逢上太医院来人例行请脉。

  方柔斜倚在软榻闭目养神,眉宇间满是倦色。

  凌太医亲自看过,并无大碍,只说临盆在即,估摸也就在这几日,最晚不过寒露,待平安生产后,一切不适之症都能得以好转。

  方柔今日难得闹了些脾气般,低声怨了一句:“我还得忍上这样久,心里实在不痛快。”

  太医只得不痛不痒地关切几句,并无实质作用。萧翊在屏风外听得分明,心中那阵焦虑再度席卷上来。

  不待太医提箱子出来,他已大步踏进内室,:“凌太医,当年珍嫔娘娘怀公主时,是否也与王妃症状相似?”

  凌太医忙行礼,又道:“禀殿下,当年珍嫔娘娘的主事医并非老臣,但印象中,珍嫔娘娘似乎也并不安逸。”

  萧翊颔首,“后来如何解决,你可有印象?”

  凌太医答:“据说是用了一味颂余出产的药。”

  萧翊没再说话,挥退凌太医,缓步走到方柔身边。

  她仍闭着眼,身子软得像某种小动物,就这样斜斜地倚靠着,宽大的衣袍遮挡了她隆起的小腹,不仔细看,只觉她仍与闺阁少女那般并无区别。

  萧翊抬手轻抚着她的额头,方柔轻轻叹了口气。

  二人一时无话,萧翊盯着她的小腹,想要抬手覆上,却又怕肚子里那位闹腾起来,惹得方柔更加不适。

  他坐上软榻,轻轻将她揽进怀中,细声安慰:“皇兄说了个管用的法子,我已安排何沉去请人。”

  方柔本想说人人都这样讲,无论是太医还是接生嬷嬷,来看过问过,给了不少主意,还有些偏门的法子,方柔起初不敢试,最后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统统无效。

  可她累得不行,索性不与萧翊争辩。

  也正是二人安静相对之际,何沉的声音越过了屏风:“殿下,人带来了。”

  方柔这才微微睁开眼,见外头站了三人,何沉身后的两人她瞧不清楚,认不准。

  萧翊将她扶起坐好,下了软榻,命春桃进来伺候,他缓步走了出去。

  春桃上前,低声说:“姑娘,外头是颂余国的使臣。”

  方柔讶然地看她一眼。

  率先开口说话的是吉古丽,她向萧翊行了礼,二人说了几句,听着像在问颂余土产,后不知怎么又说起了当地医术。

  吉古丽道:“女子害喜之症各不相同,这在我们颂余算不得奇怪,更不是疑难杂症。”

  萧翊沉声:“若非皇兄提点,孤倒从未耳闻,原来颂余医术要比太医院众高妙许多。”

  吉古丽笑了笑:“殿下说笑了,高妙算不上,只是颂余有一土产草药,安神舒筋,能叫女子减缓疼痛,身子不疼了,夜里自然睡得好些。”

  “再有,孕时脾胃虚弱,辅以中原推崇的针灸之术一同医治,能极大缓解害喜之症。”

  吉古丽说完,萧翊久久没有发话。

  方柔在屏风内细听着,心中不由好奇。

  良久之后,萧翊才道:“女使可带了此物?”

  吉古丽答:“这是自然。此土产乃颂余独有,本就是女王敬呈大宇皇帝的一片心意。”

  萧翊点点头:“女使请便。”

  不待方柔回过神来,屏风后传来轻缓的脚步声,萧翊率先走进来,他站定在方柔身侧,垂眸朝她轻笑。

  紧接着,吉古丽携同那名白衣男子缓步走来。

  人还未完全绕过屏风,却听萧翊道:“且慢,女使一人入内便好。中原皇廷自有规矩,陌生男女不得私见。”

  方柔忍不住蹙眉抿了抿嘴,只道萧翊一张嘴,什么规矩体统只他一人说了算,该讲礼制慎行时他置若罔闻,如今犯了心眼小的臭毛病,倒摆出副圣人君子的模样,满口礼义廉耻。

  吉古丽却是一笑:“伊斯克是女王亲信医监,针灸手法高妙无比,不少颂余贵族临盆生产之际都由他亲自施针,还请殿下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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