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笑佳人
孙玉容瞥见她骤然难看起来的脸色,忙道:“我不是说你只能嫁我哥哥那样的,我的意思是,只要你愿意,大把的贵公子任你选,犯不着为了曹绍钻牛角尖!”
云珠:“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钻牛角尖了?”
孙玉容上下打量她:“你惯会装了,谁知道你在家里的时候有没有躲在房间里哭。”
云珠:“想太多。”
孙玉容哼了哼,小声嘀咕道:“好心当作驴肝肺。”
说完她就要走了。
云珠叫她:“等等。”
孙玉容心中升起一丝期待,回头。
云珠皱眉道:“叫你哥哥别练了,我跟他没可能。”
孙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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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后,云珠与母亲渐渐开始参加一些应酬,京城那么多新旧勋贵之家,总有与宁国公府还不错的。
不管旁人有意还是无意,云珠还是听到了一些曹绍的消息。
据说他年后很少出门了,待在书房一心备考春闱。
云珠知道,曹绍的武艺也很不错,可潘氏就这一个儿子,她担心儿子也会像丈夫那样死在战场,所以希望曹绍走科举的路子。
本朝文官的地位确实更高,文官精通兵法的话将来也有机会作为统帅带兵出征,曹绍便顺从了母亲的意思,反正他文武兼修,随时都可以根据朝廷的需要行事。
因着从前的情分,云珠愿意看到曹绍金榜题名。
曹绍心中埋怨母亲,甚至有过春闱故意落榜的冲动念头。
可他知道,云珠也会得知他的春闱结果。
他娶不了云珠,却不想被云珠看低,他希望云珠以后能嫁个更好的夫君,又不想云珠真的忘了他。
曹绍还是想做云珠最喜欢的男儿,就像他一样,纵使两人有缘无分,彼此都会是对方心中最特别的那个。
因此,这次春闱,曹绍全力以赴。
会试放榜,曹绍高中第八名。
三月初的殿试,曹绍被元庆帝钦点为探花。
面如冠玉的小国舅,越发成了京城闺秀眼中的香饽饽。
儿子并没有因为情场失意而荒废春闱,潘氏将这当成了儿子也没有那么痴情云珠的表现。
这日早上,潘氏试探着对儿子道:“自你中了探花,有意与咱们结亲的名门之家越来越多,娘想听听你的意思。”
她列举了她比较满意的几家。
曹绍神色冷淡:“大哥马上回京了,他比我年长,等大哥成亲了,母亲再为我操持也不急,否则我年少而先娶,外人该如何议论母亲?”
潘氏被狠狠地噎住了。
她明白儿子还是在惦记云珠,偏偏儿子拒婚的借口确实让她无法反驳。
曹勋都三十了,以前不成家是因为他自己有言在先,要等收复了九州再考虑婚事,如今他即将功成回京,潘氏不想成为百姓口中的刻薄继母,就必须把曹勋的婚事放在亲儿子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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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军凯旋,元庆帝决定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去城门迎接,以示嘉奖。
京城的主道早早被禁卫军们清理出来,百姓想要围观,要么去主道两侧的商铺里占位,要么只能在禁卫军身后挤着。
这等盛况,云珠也想瞧瞧热闹。
醉仙居是京城的大酒楼之一,经营酒楼的东家姓林,但这块地是李家的私产。
醉仙居生意好,每年交给李家的租金都有上千两。
早在大军的归期刚传出来的时候,名门之家的女眷们便开始抢着预定街边名楼临窗的雅间了,醉仙居的林东家也懂事地先来宁国公府请示,得知国公夫人有意凑热闹,便将最好的雅间留给了宁国公府。
清晨一早,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了醉仙居的后街,避开前面拥挤的人群,穿过庭院,移步来到雅间。
窗外人声鼎沸,云珠不急着开窗,悠悠哉地陪着母亲品茶。
走廊里传来低低的私语,丫鬟连翘推开门,站在门口请示道:“夫人,齐国公府的孙姑娘人在楼下,得知您在,想上来请安。”
孟氏笑着看向女儿。
云珠知道,孙玉容请安是假,赖在雅间等着欣赏功臣风采才是真。
“叫她上来吧。”
今日醉仙居的二楼全是贵客,一楼的人没有得到贵客们的首肯,谁也别想闯上来。
孟氏稀奇道:“你跟玉容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好了?”
云珠:“没有变好,只是我没那么小气。”
过了一会儿,孙玉容高高兴兴地走了进来,先嘴甜地朝孟氏请安,再熟稔地坐到了云珠旁边。
云珠故意逗她:“你身边那些好姐妹,没一家抢到雅间的?”
孙家的齐国公府势弱已久,家底薄了,在预定雅间上抢不过真正有权有势的高官勋贵。
而那些肯巴结讨好孙玉容的闺秀,家境自然连齐国公府都比不上。
孙玉容瞪眼睛:“我已经主动低头了,你休要欺人太甚!”
云珠笑,倒也没有再揶揄她。
孟氏欣慰道:“你们从小就认识,本就该做对儿好姐妹,以后谁也不要再意气用事了。”
云珠:“好,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孙玉容:“……”
孙玉容话很多,叽叽喳喳的,云珠偶尔跟她拌拌嘴,时间似乎过得快了起来。
街上忽然一静,是元庆帝接了凯旋的大军,要回宫了。
各处酒楼、商铺的窗户齐齐打开,每个窗户旁都露出人脸,有的兴奋地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有人矜持地拿团扇挡住半张脸。
春风卷来细细的灰尘,也卷来飞雪般的点点柳絮。
云珠也带了团扇,只是一眼望去见对面雅间里的闺秀们都是这般姿态,忽然就不想用了。
她示意连翘拿开。
孙玉容奇怪道:“你平时不是最娇气了吗,骑马都要跑在最前面,就是为了不吃别人扬起来的土。”
云珠:“要你管。”
孙玉容:“……”
真不知道曹绍怎么受得了云珠这大小姐的脾气。
帝王仪仗在前,御辇四面的纱帘挂起,露出了深居皇宫的帝王。
云珠小时候还被元庆帝抱过呢,除了服丧那两年多几乎年年都能见到元庆帝,这时自然不会紧盯不放。
御辇经过不久,便是在边关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们。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功劳最大的两个。
一匹黑马,一匹枣红大马。
云珠先看到的是骑着枣红骏马的四旬武将,那是长兴侯谢震,父亲的发小之一,祖父病逝时谢震还专门回京吊唁来着。
熟面孔,无须多看,云珠很快就将视线投向了黑马上的将军。
这一看,云珠先怔了怔。
因为那位将军虽然比旁边的谢震还要高出半头,却并没有祖父、谢震这些大将军身上常见的能止小儿啼哭的悍将霸气。
他穿着铠甲,戴着反射着融融春光的头盔,盔甲下的面容却是俊逸温雅。
非要比较,他的气度竟然与云珠的父亲李雍相似,都是儒将之风。
可李雍是京城的国公爷,除了那三次短暂的败仗没有经历过多少战场的肃杀,更像一枚放在锦缎上展示的美玉。
这人则是一柄光华温润的剑。
他似乎是笑着的,看起来极容易亲近,偏偏又有着久居高位的威严,于举手投足中不经意间展现出来,令人踌躇止步。
看他的面部肌理,他应该还很年轻,却又给人一种阅历丰富的成熟世故之感。
“啊,这是曹绍的哥哥,大国舅曹勋吧?”
耳边传来孙玉容的声音,云珠心中一动,再细细打量一遍曹勋,确实与曹绍有那么一点相似。
忽然,骑马的男人头往醉仙居的方向偏了偏。
他的视线收得极快,但云珠就是有种感觉,刚刚他看见她了。
因为这边的一排闺秀,就她没拿团扇?
第7章 一家之主
元庆帝在宫里摆了庆功宴,为众将领们接风洗尘。
武将们穿着铠甲,只摘了头盔去了兵刃,因常年征战而晒成古铜色的脸庞威风凛凛。
位居武官之首的曹勋算是个例外。
他天生肤白,因为带兵,春秋夏三季的确会晒黑一层,只是才经过一个阳光惨淡的冬季,年后又因胡人请和少了奔波,自然而然就恢复了七八成的白皙肤色。
这样的白刚刚好,既不让人将他误会成那种游手好闲的富贵公子,又让他从一群黑红脸膛的将士中间脱颖而出。
元庆帝频频朝曹勋那边看去。
除了曹勋功劳最大,其中也有曹勋长得实在太好的缘故。
满朝的文武大臣,论姿容气度,只有李雍能与曹勋相提并论,如今李雍被罢官缺席了庆功宴,元庆帝忍不住拿曹勋养眼便是人之常情了。
酒过三巡,元庆帝给每个将军都论功行了赏,对曹勋,除了金银绸缎等俗物,元庆帝另有一宗特别的提议。
“当年复山跟随国丈赶赴边关之前,曾起誓不收九州不成家,这一眨眼十四年过去了,承蒙诸位爱卿与几代将士热血报国,九州已回,复山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