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阿囤
又冬闻声也点了点头:“奴婢今日也没见别的婢子来过,姑娘别急,奴婢去问问。”
“别去了。”唐霜冷然喊住了两人。
两个婢子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又冬问:“姑娘知道在哪?”
唐霜撇了撇嘴角轻声道:“夜半叫小狗叼走了吧。”
春织犹豫了下问:“姑娘瞧见了?”
唐霜长吁一口气,未答,只是又看了眼那空荡荡的架子,他这贼算是白当了,哪里知道,里头的东西她都瞧遍了。
她心事重重的回到榻上,才觉出原一切偶遇都不是巧合,她便说,怎这样巧,她被邹夫人为难那日,他与沈舒安出现的怎那样恰好,她不禁又想起了那摆到门口的聘礼……
原那段时日的委屈与小心谨慎,都被人瞧在眼里,她此刻混乱极了,既气恼他半夜擅闯她闺房,却又无法抹除他这些时日对自己的小心守护。
她咬了咬唇,眼角微微发红,寂静夜里,只听她喃喃骂道:“疯子。”
她都不知要如何面对他了……
春织不知生了什么事,方才问她又不肯说,不禁有些苦恼,吹灭了烛火,熹微烛火湮灭之时,书屋窗外的身影也随烛火隐匿在黑夜中。
那身影驻足良久,眼里皆是不可置信,回过神来时,忙脚步匆匆的出了院子。
夏添心惊胆颤的在外头等了一个多时辰,琢磨着怕不是出了什么事,自家公子莫不是被发现了敲晕了还是如何?他险些都要出昏招想法子闹起来了,终于在耐心耗劲前,瞧见了孟鹤之的身影。
心终于安稳落地,却不想直到瞧见了孟鹤之的脸色,心下一惊,只见他脸色发白,一副受了打击模样,看都没看他一眼便闪身便离去。
夏添忙抬脚跟上。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只是却不想,翌日一早,孟家府门前便又闹开了。
都说新娘子出嫁,凤冠霞帔,百里红妆,方算贵重,一早,孟家门前的红绸锦箱,从府门前的石阶下一直排到了街角尽头,整整堆满了整个长街,不仅如此,还能瞧见源源不断的再往里头进入。
四下都是围观的人,瞪大了眼睛瞧,生怕错过了热闹。
“砰砰砰”来人敲响了孟家大门。
许管事来应门时,亦是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他惊愕的说不出话来,瞧见来人,想起昨日的事,面色变蓦自一沉,咳嗽了声问:“姚先生,你这是作甚!”
姚七却未与许管事计较态度,仍旧如以往一般笑盈盈的,好似昨儿下令断了西院开销的不是他似的,许管事都不免错愕。
许管事对姚七还不大了解,他在南广还有一别称,唤做笑面虎,往往笑的有多灿,下手便有多狠厉,人前皆是一副不计较,温润有礼大度模样,人后往往杀人不见血,什么手段的使得出。
只见姚七抿唇笑道:“许管事来的正好,恰能搭把手,劳你辛苦一场,将这些东西都搬去南院。”
许管事蹙眉,挡在跟前问:“这是什么意思!”
姚七抬眸笑道:“瞧不出来吗?这是我家老太爷给我家公子备下的聘礼。”
顿了顿又道:“送给二姑娘的聘礼啊。”
第46章
许管事还未说话,身后便忽传来一声呵斥:“给谁的聘礼?”
姚七旬声看去,便瞧见匆匆赶来的孟文轩。
想起昨日的事,他脸色难得一沉,没有维持一贯的体面,挑眉重复道:“自然是我家公子给唐家二姑娘的聘礼。”
孟文轩今日休沐,本想今日接收安排西院出账的事,本就一肚子火气,如今见到罪魁祸首,自是按捺不住火气,训斥道:“怎么,你还想当我孟家的主?他的婚事没我点头,谁敢去办!”
末了又道:“唐霜是他能配得上的?简直痴心妄想!”
姚七绕是再好的脾性此刻也忍不住了,他嘴角下压道:“二公子的婚事,姚某自然做不得主,能做主的,很快便到。”
孟文轩轻嗤一声,开口道:“莫胡言乱语!”
姚七挑眉道:“怎么,孟大人不信?”
自然不信,谁能越过他做主,也就广南那老家伙了,不是听讲他前些日子患疾,险些没熬过去……
他心蓦然一沉,脸色也僵了许多,不可置信地看向姚七。
姚七嘴角勾了勾道:“我家老先生不日便会到京城,不知他能不能与我家公子做主。”
“怎么可能,他不是前些日子快不…….”自知失言,顿了顿又道:”前些日子不是说他身患重疾吗。”
姚七面上划过冷然,答道:“我家老爷子前不久确实垂危,险些撒手人寰,垂危之际知我家公子在京城过得不如意,说是不将他安排妥当,是临死都合不上眼,这一气之下,竟大病痊愈。如此看来倒是托了孟大人的福了。”
这就没差指着他的鼻子说他亏待孟鹤之了,孟文轩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他这人无论何时何地都能自处,尚能端起个好脾性,唯独遇到贺家的事,贺家的人,一遇便炸,斤斤计较,脾气暴躁的好似不是同一个人。
他被气得不轻,上前便要将面前摆着的箱子踹翻在地,脚都已经高高抬起,俨然是将所有体面都抛之脑后了。
许管事见状忙要上前拦住,左右看了一眼,他忽好似猜到了姚七是故意所为,府门前这样多的人,这真一脚下去,岂不是在广而告之,老爷亏待二公子?
姚七确实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但凡他敢踹,他就敢即可躺在地上叫屈玩赖讹他,非要将他这副道貌岸然的皮掀下!
眼见着他的脚将要踹到箱子,姚七嘴角的笑意几乎压不住了,眼目光都亮了。
“老爷!”忽听到身后一声呼唤,打断了这千钧一发的场面,姚七眼睁睁地看着他顿下了脚。
不禁舔了舔薄唇,面上闪过几分可惜。
他侧目看去,是个老妈子,他隐约有些印象,这是闻氏身边服侍的老妪。
方妈妈也是轻松了口气,许管事忙上前问:”方妈妈来了,可是老夫人有何指示?”
孟文轩眼神有些松动,好似见到方妈妈,他那出走的理智在顷刻间便找回了。
方妈妈点了点头道:“是,老夫人在后院便听说了,说是东西多,怕姚先生一人忙累安排不好,特地让老奴需要来帮衬帮衬。”
此话一落,孟文轩脸色更是难看,开口便想犯难,方妈妈忙道:“老夫人请老爷去后院一趟。”
孟文轩抿唇,甩袖哼了一声转身便离去。
姚七眸光略深,打量了眼这老妈子,思量他们又在打什么主意,管他们算计什么,总归是不能叫他们如愿的!
他眼里闪过讥笑,上前道:“不必了,我家老爷来前我家老天千叮咛万嘱咐,往姚某务必亲力亲为,说是箱子太贵重,当仔细些,莫要叫些不长眼的东西生了贪恋偷了去,便不劳方妈妈操心了。”
就差没指着他们鼻子说他们是贼了,这无异于掌掴整个孟家的脸,果不其然,方妈妈脸色发僵,一旁许管事亦是面色沉沉。
姚七心里快活极了,眯了眯眼眸,现在便难受了?难受的还在后面呢。
说着看了眼站在门前的许管事道:“劳烦让让道吧,许管事。”
许管事脸色难看,但到底是没敢说什么,让了道。
姚七本奇怪,门口都闹成这样了,自家公子怎一直不出面,进了照水院,见了夏添才知道,孟鹤之竟是病下了。
“病下了!可要紧?怎没人知会我!”
说着便往屋子里闯,夏添见状忙将他拉到一旁道:“姚先生欸!你可别添乱了!公子这会子正心力憔悴,特地吩咐了不许搅扰的。”
“胡闹什么!他都病下了,还不许搅扰,这,这要是病死过去怎可好!”
“………”
姚七倒是百无禁忌什么话都敢讲。
夏添忙“呸”了好几声!
“不,不会的!”夏添看了眼屋内,见没有动静才小声道:“昨夜起高热时便请了府医过来,说是感染了风寒又急火攻心,才病下的,方才已经吃了药了,现下睡下了。”
姚七捕捉到话里的重点,问:“急火攻心?又生了什么事!”
夏添犹豫半晌,咬了咬舌头,便将昨夜的事说了,临了道:“我只知这些,至于公子在南巷到底怎么了,却不知情,想来这回病下,应当与那位有些关系。”
姚七抿唇,须臾问:“公子病下,孟文轩可知道?”
夏添撇了撇嘴道:“知不知道的有什么干系,便是知道了,也能当作不知道,之前也不是没有过。“
想起来只觉得心寒,孟廊之病下,便是不得了的大事,不过是感染风寒,便闹的府上人尽皆知,可他家公子呢,便是病死了,都无人能问上一声。
姚七眸光闪了闪:“当然不一样!你去,将公子病下的事,传遍整个府内,尤其是西院那边。”
说着转身便要离去。
夏添不解问道:“欸!姚先生你这是要去哪!”
姚七回身道:“你别管我,我南巷晃荡一下吗,公子病下,总归要叫人心疼心疼的,不然这病不是白病下了?”
屋子里的孟鹤之,此刻已浑浑噩噩,呼吸沉重又绵长,他颓唐的倒在榻上,眼眸半睁,看着帐顶,神色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只见他轻叹了一口气,喃喃唤了几声:“阿唔阿……”
这两个字,唯有此刻不清醒时,才看昭然喊出。
孟文轩一进老夫人屋里,便按耐不住火气,拍了拍椅背怒斥道:“母亲近来怎这般纵着拿孽障!”
老夫人眯了眯眼睛,知晓他改不了便也不讲了,将他喊来,便是为了拦着他横生枝节。
只是到底没忍住道:“我就不明白了,你怎就这般憎恶贺氏,她自进府以后便勤勤恳恳服侍你我,算得上是端庄恭敬了吧,你敢说后面发疯,与你无关,便是她发疯,也是你逼迫的!你将你娶不到高氏的怨怼全数怪到她身上做什么!那时候高氏不愿嫁你,是她心里有旁人!与贺氏有何干系!换句话说,那人要不是死了!高氏怎可能嫁给你!”
“母亲!”
孟文轩被戳到痛楚,脸色一沉,这桩旧时,是孟文轩心里头的一根刺!闻氏见他被伤及自尊,适时的闭上了嘴。
“我再与你说最后一回,往后莫要再旧事重提!”
闻氏抿唇,不言语。
孟文轩忽又道;“贺家那老爷子要来京了,显然是要给那孽障撑腰,想要将唐霜抢给那孽障,他若来了,必然要搅和廊之与唐霜的事!母亲可有法子,让唐霜尽快与廊之成事!”
闻氏闻声一怔:“我能有什么法子!大郎,你昏了头是不是!唐霜选谁全凭自己,这个如何干涉?总不好强按头在一起,这样谁能好过!”
孟文轩掀了掀嘴角,如何就不能好过?他与高氏不是好得很吗?
见闻氏没有主意,今日也算是彻底瞧清自家母亲的态度,也知晓往后的是,再不必与她商量,索性站起身来,告辞走了出去,只是出门时眼眸闪了闪,如何就没有法子了,有的是法子。
他索性直接回了主屋,一回屋瞧见高氏,眼里冰川消融,不禁染上暖意,上前便抱住她,高氏避开了他环保住自己腹部的手。
见她愁眉不展,孟文轩心咯噔一下,开口问询,便见高氏开口道:“老爷可知,二郎也病下了。”
昨夜唐霜失眠,直到天明才将将睡去,好不容易安眠,大清早的忽听见外头一声声脚步声,直搅得她清梦破碎,伸手掀开了帷幔。
喊了一声春织,问前头怎么回事。
春织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大清楚,只是瞧见有很多人搬了许多箱子在院门前经过。”
话音一落,外头忽传来姚七的声音,只听他道:“唐姑娘可在?”
春织上前应了一声。
便听姚七歉疚道:“我来与姑娘致声歉,我家老爷给公子送来几十台聘礼暂时无处摆放,只能先饶过南巷去后头的客房堆放,我家公子病了,便只能我来与姑娘说上一声,若是搅扰姑娘清梦,还请姑娘莫怪,多担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