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叶落
下了马车，吩咐下人将这马车赶回庄园，顾明泽就带着阿福往侯府里走。
那?装了弹簧的马车别说，虽然?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但还真有些效果，起码顾明泽坐着，没有那?么颠了，下车之后也没有那?种?整个人快要散架的感?觉。
这可不是他夸张，古代的马车那?真是谁坐谁知道啊，即便是以侯府的门?第，那?做出来的马车，已?经算是够豪华够精致的了，可舒适程度却还是上不去。
别人家那?就更加不用说了，至于皇家的，那?顾明泽没有坐过，倒是也无从体?会，不过想?来应该是要好上很多的。
但要说是跟前世那?一辆辆的小汽车比，哪怕是最便宜的小汽车，怕也不是古代这最豪华的马车，所能及得上的。
这也就难怪，那?些大臣们上朝的时候，不是骑马就是坐轿，却没有一个人肯坐马车了。
并不是为了什么朝廷大员的脸面?之类的，而?是纯粹这做马车实?在是不如做轿子舒服啊。
因为祖父祖母尚在的缘故，顾明泽作为儿子，虽然?要晨昏定省，但基本上就是在去祖母那?里的时候，顺带着就给父母请安了。
当然?，早起请安过去吹个冷风什么的那?是避免不了的，毕竟就算是有着祖父祖母，他也不能显得太过敷衍。
好在这样的时候也不多，毕竟他还要入宫伴读，那?起得可比柳若兰他们还要早一些，在外面?站着行个礼，表示一下也就算完了。
并不用像是他休息的时候一样，非得站在外面?，等到柳若兰他们起来了，见到面?再聆听两句教诲，这才算是完。
其实?最让顾明泽膈应的，不是在冷风里面?站着等，也不是非要听他们说教，最让他觉得心里厌烦到极点的是，柳若兰非要拿差别待遇去膈应他。
兄弟两人一起去请安，这却又?是避不开的，看着人家那?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到他这就变了副脸的样子，实?在是让顾明泽有些受不了。
都说世家之中会兄弟相残，庶出的总是会忍不住去幻想?些不属于自己的，到最后有的可能赢了，有的可能输了，但一家人注定是彼此对立。
只瞅着柳若兰现在这处处针对，处处示威，仗着自己是正室，自己儿子是嫡子，就瞧不起庶出的模样，顾明泽有时候都忍不住想?把对方?拥有的抢过来。
倒不是为了得到什么东西，纯粹的就是想?要出那?么一口气，想?要看看对方?失去了自己为之骄傲的资本时，又?会是一幅什么模样。
当然?，作为一个穿越者，还是一个理智的穿越者，顾明泽自然?是能够控制住自己，不真的去那?么做。
可如果是一个小孩子呢，从小被这么区别对待着，被人这么刺激着，那?心理憋着一口气，不那?么做反而?是不正常的。
第86章
进了府, 顾明泽直接便往自家祖母的院子里走，这个?时候，不管是?他那位嫡母也?好?, 还是?他生母也?好?，应该都是在那里的。
沈芳舒原本居住的只是个小院子，她那会把自己给困了起来, 心中?的愧疚悔恨几乎要?将?她淹没。
别说是?顾云书了, 就连自己的儿子她都不愿意去见, 只是?每日里待在那个?小院子里，日日的拜着菩萨。
说是?再向菩萨祈求，保佑他们?一家平安, 但真的再祈求些什么，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了。
不过自从王安生顺利的生下来, 又顺利的将?其?交给了贺仲他们?之后?，或许是?觉得王家有后?了，她心中?的愧疚便减轻了一些。
即便仍旧是?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两个?小孙子，也?对不起自己的儿子和苏锦，但积压在心底的重担，到底是?减轻了很多。
再加上, 沈芳舒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也?不太对得起顾家。
所?以她的态度倒是?要?比往日里好?了很多，也?不再一个?人闷在小院子里了, 对顾云书虽然谈不上是?有说有笑的，却也?不再像是?之前那样冷着一张脸了。
而她既然已经?对顾云书缓和下了态度，自然也?就跟着搬回了主院, 相比于她之前所?待的那个?小院子，主院自然是?要?大得多了。
如顾明泽所?想的那般, 主院正堂之内，沈芳舒坐在上首，苏锦就坐在她下面，而柳若兰则是?坐在苏锦的对面。
两人遥遥相对着，身后?各站着几个?丫鬟，正附和着沈芳舒说着话，那气氛看似和谐，却也?就只是?看似和谐了。
“孙儿给祖母请安……”
对于眼前这一幕，丝毫都?不觉得惊讶，顾明泽很是?淡定?的走?了进来，对着坐在上首的沈芳舒行了一礼。
要?说大周朝唯一让顾明泽觉得欣慰的，或许就是?跪礼用?得不是?那么频繁了。
除了皇家之中?，那些皇子们?每次见到皇帝，都?得跪下行礼之外，世家子弟当中?，去请安的时候，一般都?不用?跪下。
若不然，天天给自己嫡母下跪，对方还明显的百般看不上自己，那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受到过什么太大挫折的顾明泽还真是?接受不能。
“快过来，让祖母好?好?看看，这一天没见，你这小皮猴都?去哪了，这好?不容易休息，也?不说陪祖母说说话……”
原本脸上还只是?淡淡笑着的沈芳舒，一见到顾明泽，脸上顿时便笑开了花，她招了招手，便让顾明泽坐到她身边去。
沈芳舒这话，听起来像是?带着点责怪的意思，可只要?一瞅见她那表情，就能够看出来，她其?实并没有真的生气。
侯爷夫人对于这位长孙的喜爱，那是?众所?周知的，苏锦作为其?生母，见老太太对自己的儿子疼爱有加，那自然是?面带笑意的看着。
至于柳若兰，那神色虽然不太好?，明显的是?不太高?兴，却也?只是?一秒就收了回去，之后?虽然神色淡淡的，却也?只是?让人看不出情绪罢了。
扫了一眼自己这位名义上的母亲，顾明泽拱手对着她行了一礼，这才笑着坐到了祖母的身旁。
沈芳舒所?坐的软塌自然是?大的很，容纳下两个?大人都?不成问题，更何况是?顾明泽这么个?孩子。
等坐下之后?，再望着柳若兰的时候，那视线就是?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了，很像是?之前每次去给对方请安的时候，对方看他时的那种情形。
其?实有的时候想一想，或许这也?算是?因果循环吧，也?无怪乎柳若兰会看不上自己，屡屡的给自己使一些小绊子。
谁让祖母每次都?很偏心于他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祖母若不是?这般明摆着的偏心，怕是?他在这侯府中?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心中?这般想着，顾明泽并没有答话，倒不是?说他忘了，只是?眼角余光瞅着柳若兰，有些话他就不好?开口了，便只能暗示了一下祖母。
不过不需要?他暗示，沈芳舒再见到大孙子来了之后?，也?不太希望柳若兰还在自己面前打晃了。
只是?顾及对方的面子，她并没有直接说，但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无非都?是?想让对方离开。
“母亲这里有明泽陪着，还有妹妹在，那媳妇就先下去了，长安那边应该也?快回来了……”
每次顾明泽一过来，沈芳舒就不愿意让自己留下了，为的是?什么，柳若兰心里很清楚，她也?没说什么，起身行了一礼后?，便笑着退了出去。
只是?面上说得再好?，自己也?确实是?不想在这里面待下去，但每次都?为了个?庶子，被?自己婆婆给赶走?，这也?仍旧是?让柳若兰心中?郁气难平。
不过再怎么觉得不痛快，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能忍了，现在这情形，再怎么样都?比当年她刚失去女儿的时候要?好?的多了。
“祖母，今儿孙儿去琉璃厂，倒是?遇到了个?挺有意思的小家伙……”
见柳若兰带着丫鬟出去后?，顾明泽想想已经?被?马车送回去了的王安生，又望了望自己的母亲，还是?提了这么一句。
“什么小家伙？”
柳若兰一走?，这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比之前要?好?了很多，听到大孙子这么说，沈芳舒有些好?奇的问道?。
自己的孙子自己了解，顾明泽别看平日里表现的很是?谦和，脾气很好?，小小年纪就颇有古代那种谦谦君子的风范。
但他骨子里却是?很骄傲的那种，一般人都?是?不被?人放在眼里的，尤其?是?同龄人，很少有能让他看得上眼的，这会顾明泽这么说，沈芳舒自然觉得有些惊讶。
“那孩子跟孙儿年纪差不多大，不过性子沉稳，言谈有度，小小年纪还会修画，跟他在一起倒是?蛮有趣的……”
在没有查出来王安生身上有什么不对之前，顾明泽自然不会说其?的坏话。
当然，就算是?查出什么来了，以他的性子，也?不是?那种会背地里说人坏话的，毕竟前世他最讨厌的就是?向老师告状，背地里打小报告的人了。
虽然这会情况不同，但下意识的他就不会那么去做。
第87章
“既是跟你一般大, 你还叫人家小家伙……”
沈芳舒如今已经有五十多岁了，不过或许是因为天?生丽质，又或者是因为保养的好, 她看起来倒是不如何显老。
虽然眼角难免有些皱纹什么的，但让人看着却不觉得?碍眼，反而给?她添了几分岁月的魅力, 这样的人走出去, 怕是没有人能想到她已经是做人祖母了。
也就难怪这么多年来, 永宁侯一直对自己这位夫人心心念念，能?够百般容忍了。
都说真情爱意，但如果?真的是人老珠黄, 颜值不在的话，那?别说像是永宁侯这样的朝中显贵, 怕是一般的男子，也会变心的。
“母亲您还不知道他嘛，从小就爱装大人，别说是跟他同岁的了，便是比他大几岁的，他也总爱叫人家?孩子, 这毛病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
望着靠在沈芳舒身旁坐着的儿子，听着这祖孙两人的对话，苏锦忍不住笑了笑, 看着倒是比刚刚要?轻松了很多。
之前柳若兰在的时候，她浑身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的，根本就不敢过多的说话, 即便与沈芳舒已经很熟了，但她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在那?听着。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即便是有沈芳舒护着，可对方早晚有老了护不住她的时候，她又不得?丈夫的喜爱，对那?位正室夫人自?然要?避着一些。
哪怕她心里清楚，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方怕是已经对她恨之入骨了，可如果?她避让一点?，能?够让对方少恨她一些那?也是好的。
“娘！”
自?认为两世加在一起，比那?些孩子大得?多了的顾明泽，说话做事?的时候，自?然看那?些孩子都跟个晚辈似得?，这点?虽然他在那?些孩子面前掩藏的挺好。
可到了不需要?防备，比较亲近的人面前，他往往不自?觉的就带出来了，这会见自?己的祖母还有娘亲拿这事?取笑他，顾明泽不免有些无奈。
可偏偏他却又没办法解释，穿越的事?如果?说了出来，他敢保证，这两人绝对会以为他疯了。
所以他也就只能?是跺跺脚装作害羞的模样，让她们不要?再继续说了。
别看顾明泽在外面，还有在自?家?祖父面前的时候，都是很成熟稳重的模样，但在自?家?祖母还有娘亲的面前，那?就是个小孩子性子。
这倒也不是说他装出来的，两世加一起也不过二十几岁的他，心里也确实还有些小孩子脾气?。
这脾气?通常在外面的时候不显，在自?己亲近人的面前，就不加以压制了。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对了，那?个孩子叫什么名字……”
对自?己孙子和了解的沈芳舒，有些好奇的问起了那?个孩子，她很想知道，到底是哪家?的娃娃，竟然能?够引起自?己孙子的兴趣。
“他叫安生，王安生，父母都已经去世了，现?在孤零零的一个人在琉璃厂讨生活，很是可怜……”
提起这事?，顾明泽的眼神不禁悄悄的转向了自?家?娘亲，想要?看看对方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其实这件事?，私下里去询问自?己的母亲，其实是更好一些的，但一来祖母这里，并没有什么外人，问一问就算是他母亲失态了，也不会被人传出去。
二来，顾明泽也怕那?王安生与自?己母亲真的有什么联系，到时候他冒然的问出口?，到时候自?己母亲会多想什么不想的。
不过还没等?顾明泽看出自?己母亲那?边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呢，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沈芳舒手中一直握着的串珠，掉到了地方。
那?珠子四处的滚动，顷刻间就撒了满地，而他这位祖母的脸上，也刻意不住的露出了激动的神色，就连那?双手都有些颤抖。
“安生？王安生？你说他姓王，叫安生？”
怔愣了半响，沈芳舒也顾不得?自?己平日里最喜欢的串珠，就这么报废了，她有些失态的抓住了顾明泽的手，激动的问道。
这个名字，已经在她心里缠绕了好几年了，每次一想起来，便觉得?愧疚难安，现?在突然间从自?己孙子的口?中听到，她如何能?不激动。
即便知道自?己这样可能?会引人怀疑，也清楚若真的是那?个孩子，贺仲他们是不会让自?己孙子有机会接触到的，但已经后悔了很多年的沈芳舒，却仍旧是控制不住自?己。
她期盼的看着顾明泽，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那?个孩子是，还是不是，如果?真的是，她又该怎么做。
“祖母，怎么了？这个名字，有什么不对吗？”
有些发蒙的看着沈芳舒，顾明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母亲那?边还什么反应都没有呢，自?己祖母这边反倒是反应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