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过叶落
其实很多时候,时代都是有着诸多相似东西的,就比如说这些换乘的马车吧,他们顶替的就是后世那些出租车的作用。
而且这些古代版的出租车中,不仅仅是有马车,还有些轿子,这种纯人力的就相当?于豪华版轿车,价格自然是要更贵一些的。
做好了伪装,连带着让那护卫也做好了伪装后,顾明泽便在其的带领上,径直上了二楼。
这茶馆的隔音很好,若不然沈芳舒他们也不会选在这里,不过有句话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旁边的那间屋子里,虽然很能听清楚沈芳舒他们的谈话,但只要银子使足了,还怕不能满足需求吗。
在那店老板鬼鬼祟祟的带领下,顾明泽和那护卫从另一个雅间,进入了沈芳舒他们所在那个雅间的密室。
没错,这店老板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或许就是为了有这一天,能够赚一笔快钱,就在每个雅间后面都了一个密室。
说是密室,其实也不尽然,更准确一点的,那就是个小雅间,只是看起来像是没有一样,而且那门的隔音效果也给刻意减弱了而已。
这个小雅间的面积不大,顶多也就十平方?,不过坐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在这里悄无声息的坐下,顾明泽便竖起耳朵,等着听隔壁房间的动静。
偏偏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旁边安静的厉害,让本就想了很多的顾明泽,不由?得?心更乱了些。
而在与他一门之?隔的另一面,王安生与沈芳舒相对而坐,皆是无言。
因为在沈芳舒派人过来找王安生的时候,那暗中监视的护卫,就连忙的派人过来通知了,再加上王安生到?达这茶楼的时候,沈芳舒还没出府。
或者说她虽然已经出府了,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所以她必须得?拐个很多弯路才能够到?达这里。
是以,在顾明泽到?来之?前,他们两个也是刚坐下没多久,而且因为彼此之?间的复杂关系,在这个时候,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又该说些什么。
“贺仲他……还好吗?”
沉默了半响,望着面前神?色冷淡带着疏离的少?年,沈芳舒只觉得?嗓子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半响才有些艰难说出话来。
王安生身上穿的衣服与昨日是一样的,都是浆洗的很干净却?有些发?白的布衫,他现在的身份,是个父母双亡还被人欺压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而且因为总是想着很多事情,身上担负着巨大的压力,他的面色也与正常的孩子有些区别,不是那么的红润,显得?好像有些营养不良似得?。
这在顾明泽看起来很正常的模样,看在沈芳舒眼里,自然是难免有些心疼,愧疚自责更是不断的升起,让她觉得?有些无言面对这孩子。
如果不是她当?年一己之?私,将这孩子送走,如果把?这孩子留下来的话,那他与顾明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是差不多的。
想到?明泽能够进宫伴读,有着母亲的疼爱,有着祖父细心的教导,能够安心的读书识字做学问,再看看面前这瘦弱的少?年,沈芳舒只觉得?心疼得?厉害。
“贺仲叔很好,顾夫人不必担心……”
望着面前这个虽然打扮素净,身上并未穿任何绫罗绸缎,却?明显是长期养尊处优的女人,王安生微微垂下眼帘,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其实对于沈芳舒,王安生一开始不是不恨的,若不是因为对方?,他怎么会与生母分离,从来都感受不到?母爱是怎么滋味。
又怎么会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那么多的东西,要东躲西藏,编造出一个又一个的身份,还要担负起复仇的重担。
相比于贺仲叔他们这些已经有了感情的亲人,王安生唯一能够恨得?,也就只有沈芳舒了,他现在的所有境遇可以说都是对方?一手?造成的。
不过正如他对占了自己位置的顾明泽感到?释然一样,现在的他同样也觉得?释然了。
这倒不是因为沈芳舒那有些虚伪的悔恨,而是因为他忽然间想清楚了,如果从小在侯府里长大的话,那他估计也就不是现在的他了。
而如果他不是这个样子的话,想象一下,自己就如同京城中其他的纨绔子弟那般,又或者是如同顾明泽一般,好像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
当?然,这不过都只是些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真正的原因还是王安生觉得?有些累了,他再恨对方?也感觉不到?,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你若是愿意,可以与明泽一样,叫我一声祖母……”
听着那极为冷淡的顾夫人两字,沈芳舒心里一揪,脑子一热,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开了口。
而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她脸色又变得?白了些,有些后悔不该说这话。
毕竟若是真的被人听到?了,这孩子叫她祖母,那怕是会引人别人的怀疑,当?年她做的那些事情,不过是仗着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
如果真的引起别人的怀疑,往那方?面去查的话,这些事情根本就是瞒不住的。
“顾夫人,明泽哥哥是您的孙子,自然该叫您一声祖母,我与您……却?没有任何关系,并不该这般称呼……”
微微抬头,正好瞧见了沈芳舒眼中的悔意,本来心绪还因为这句话而有些波动的他,眼中不禁闪过一抹嘲讽,半响才缓缓的开口说道。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有些后悔同意过来见沈芳舒一面了。
这个做下了这种事情,却?只是虚伪的觉得?悔恨的女人,虚伪的想要按照自己想法?去弥补的女子,当?真是有些让人做怄的可笑。
“安生,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瞧见对面这少?年忽然又冷淡了许多的态度,沈芳舒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她连忙调整了面上的表情,有些急切的便想要开口解释。
只是望着那少?年轻飘飘瞅过来的目光,那些解释的话却?又像是堵在了嗓子眼里似得?,再也无法?开口了。
说什么呢,该怎么说,又有什么可说的呢,如果她能立刻的承认这少?年的身份,立刻带着他回府,向侯爷说出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或许,她的解释她的悔恨,都是有用的,都是真的可以让人相信的,但现在,什么都做不到?的她,便是说再多又会有谁相信。
说到?底,她还是不敢,即便再怎么后悔自己当?年的选择,却?仍旧是不敢冒着失去一切的风险,让事情都回到?原位。
这个心思一直被沈芳舒给下意识的忽略了,但在面前这少?年,那仿佛已经明白一切的目光下,她却?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不管是从当?年换孩子一事,还是到?如今,她只能悄悄的过来,却?不敢让任何发?现安生的事,都说明了她的懦弱和自私。
也怪不得?这孩子会用这般眼神?看着自己,就连沈芳舒都觉得?自己有些看不起自己了。
“顾夫人,您现在的生活很好,我也有自己的事情,我们彼此都没有必要去打扰对方?,你若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便先走了,那摊子还需要人看着……”
望着话说道一半忽然停下,就那么怔怔的看着自己,却?好像不知道再说什么的沈芳舒,王安生眼帘微垂,淡淡的说道。
其实他原本就不该过来的,昨日才与顾明泽见过面,贺仲叔他们本来就有些担心,若是再知道他与沈芳舒见面,怕是又会多想。
更何况,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但他总觉得?,以顾明泽的性子会派人来调查自己,甚至很有可能会直接派人来监视一下他。
所以他答应沈芳舒赴约,来这茶楼见面,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风险,但无疑也是很不方?便的。
只是一向理智的他,在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却?总无法?完全的用理智去思考,所以他还是来了。
只是这一次见面,却?让他失望透顶,见到?这样一个祖母,倒是还不如不来。
“安生,你……你过得?好吗?”
见对面的少?年说要走,沉浸在自己思维之?中的沈芳舒,连忙醒过神?来,她望着面前的少?年,即便已经知道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或许她的悔恨还是不够,或许她确实是有些懦弱和自私了,但面前这个少?年确确实实也是她的孙子,身上流着她的血,她也是真心的关心着对方?。
即便显得?有些不够,即便显得?有些虚伪,但这份真心却?并不全都是假的。
“你觉得?呢?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吗?”
有些嘲讽的看了沈芳舒一眼,王安生越发?的不想与这祖母说话了,他只觉得?对方?每说的一句话,都像是一种讽刺,让人觉得?可笑至极。
他过的好不好,在当?年把?他交给贺仲的时候,对方?不就已经是意识到?了吗,若不然,又怎么会给他取这么个名字。
第111章
沈芳舒想要说的话?又一次的被噎住了, 她看着面?前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的少年,忽然觉得?这次见面似乎是个错误的选择。
对方根本就不需要她的弥补,而她呢, 所能弥补的又是?什么呢,除了给些银钱,说几声对不?起之?外, 现在的他能够弥补什么呢。
眼?前的少年根本就不?是?大孙子口中所形容的那般弱小无助可怜, 对方现在这般形状, 不?过又是?为了某种目的罢了。
她不?能问,对方也不?会说,至于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 看得?也不?是?有没有人?帮助,而是?他们需要这个身份达成的目的能不能够做到。
王家几代的积累, 她作为王玄宁曾经的未婚妻,也是?了解过一二的,那丝毫都不?比顾家要逊色。
作为王家唯一的后代,她不?管给对方什么,在对方眼?里怕都会是?无比可笑的。
沈芳舒沉默了,她终于明白这世上的事, 好像不?全是?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可以任由她随心所欲。
有些事情,一旦脱离了掌控, 那就永远都不?可能再把那主动权给拿回来了。
王安生如?此,顾明泽亦如?此,这两个当年可以由她掌握着命运的婴儿, 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她再也没有办法?像是?之?前那般, 可以想怎样就怎样了。
“顾夫人?,好好保重,希望你?我再见面?的时候,依旧能够如?同今天这边平静……”
深深的看了沉默着的沈芳舒一眼?,王安生缓缓的说了一句,便起身准备离开了。
今天这一面?,是?他们这对祖孙第一次见面?,也会是?以后几年的时光中,唯一的一次见面?。
不?过却注定?不?会是?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见面?,在十年或者是?二十年,总有一天,他能够堂而皇之?的回到顾家,说出当年的一切。
在王家的案子平反之?后,他这个祖母注定?是?会为自己昔年所做的事情,而付出代价的。
他甘心为那六万将?士平反,甘心为了自己从未见过的祖父平反,而牺牲属于他的安稳生活,走上一条不?平静的道路。
他也确实放下了对那个同父异母哥哥的羡慕和嫉妒,放下了对于这个祖母的憎恨,但?那不?代表着对方就可以不?付出代价。
不?代表着这一切真相就永远埋在地下,或许沈芳舒把他交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但?他这句话?也会提醒对方。
告诉对方,不?管她想怎么瞒着,怎么不?想让人?发现,该发现的那一切还是?都会发生的,没有人?能够将?秘密瞒一辈子,尤其还是?这么大的秘密。
“安生……”
对于那少年平淡的话?语,沈芳舒并没有感到害怕或者是?恐惧,或许她是?不?觉得?,王家还能有平反的希望。
即便她无比的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但?下意识的,她还是?觉得?不?可能,因为她比谁都更加清楚,自己枕边人?的手段。
作为一手将?王家打压下去的人?,他不?可能看着王家被平反,当今的那位也不?可能看着王家被平反。
所以沈芳舒并没有在意王安生的话?,她看着这个步伐虽然缓慢,但?却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门外,似乎就要这般消失在她的世界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站起身来,看着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自己一眼?的王安生,沈芳舒颤动着嘴唇,挽留的话?在喉咙里转了几圈,却终究是?说不?出口。
到最?后,吐出来的就只有三个字,而她也闪躲般的避开了视线,或许从当初做下这等事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她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对不?起?”
轻笑了一下,咀嚼着这三个字,望了眼?那低着头,连看都不?管看自己的所谓祖母,王安生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他再无一丝留恋,转身便大步走了出去,之?前进入这里时所有的复杂情绪,这会已经完全一扫而空了。
对于亲人?,他承认,即便已经知道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从未感受过亲情的他,还是?难免有所期待。
所以才会应了这不?该应下的邀请,来了这本就不?该来的地方,见了这不?该见的人?。
不?过这一面?见得?也挺好,正好全部?打散了他的幻想,让他那些幼稚的想法?彻底的被填埋掉。
王安生的脚步越来越走,步伐也越来越轻快,想通了一切的他,只觉得?连恨这个祖母,都是?给对方的一种恩赐。
曾经在他心中,还有些不?一样的祖母,经过了今天,在他心里便彻底的成了一个陌生人?,而且还是?个让人?恶心的陌生人?。
而在望着那少年,毫无留恋的走了出去,听着那清脆的关门上响起后,沈芳舒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心中已经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