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正浓 第80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婉芙便看她体贴地照顾顺宁公主,弯了弯唇,“自从你得了这么一个闹腾的宝贝,哪还顾得上我?。”

  “熙儿?不闹,熙儿?很乖的。”顺宁公主躲在温修容身后,小声抗议。

  婉芙笑着调侃,“顺宁公主不记得欺负我?的时候了,哪里乖,分明调皮得厉害。”

  顺宁“哼”了声,小声嘀咕,“熙儿?跟你认过错了,父皇说,认了错,就是好孩子?。”

  “泠姐姐就别逗她了。熙儿?整日待在关雎宫无趣,才央着我?带她出来了玩玩。天冷,我?又不放心。”温修容摸摸顺宁公主的发顶,“熙儿?怀里汤婆子?可还热着?”

  顺宁公主点点头,“温阿娘捂捂,很暖的。”她塞到温修容怀里,温修容一笑,吩咐人将新?的拿给小公主。

  “阿娘,熙儿?想去玩雪。”顺宁公主拉了拉温修容的衣角,眼?睛却?直盯着地上白白的雪。

  温修容唤来乳母,给顺宁公主理好衣襟,“去吧,只需玩一会儿?,就要乖乖跟高嬷嬷回来。”

  顺宁公主使?劲儿?点头保证,便牵着高嬷嬷,出了凉亭。

  妃色的披风蝴蝶般入了假山,倒是乖巧,并未跑远,抬眼?一瞧便能看到。

  婉芙瞄着那小小的人影,“这小公主机灵着,够你操心了。”

  温修容淡笑道:“熙儿?确实?听?话,想必璟才人出宫前,是叮嘱过她。”

  皇上对?璟才人是彻底冷硬下?了心肠,即便生了顺宁公主,也绝无回旋之地。

  璟才人那样的母亲,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先是利用女儿?争宠,不惜让野猫抓伤手臂,接着三番四次地挑拨离间,挑唆女儿?对?付皇上最宠爱的嫔妃,这样的蠢笨的母亲,皇上怎能放心把顺宁公主交给她抚养。

  璟才人是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璟才人做的最聪明的一件事,就是选择活了下?来,嘱咐顺宁公主,要听?温修容的话。毕竟顺宁公主还小,以后的日子?,还不都是由温修容说的算。

  “泠姐姐以为?,许婉仪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地晕倒?”

  温修容视线始终在顺宁公主身上,仿似无意中问出的一句。

  婉芙看了她一眼?,怀中的汤婆子?渐渐凉了,她裹紧狐裘披风,“太医既说了许婉仪身子?弱,料想是她未在秋水榭好好歇着,吹多了冷风吧。”

  温修容抿唇,轻轻笑了下?,“许婉仪有孕后确实?太张扬了,不怪她会身子?弱。”

  两人默契地打着哑迷,谁都没捅破那最后一层。

  远处传近几人说话声,女子?温柔浅笑,“多谢皇上关心,这孩子?很是听?话。倒是皇上,天冷了,皇上记得添衣,若有政务,也别像以前一样,忙到那般晚,要注意身子?……”

  那道明黄的鹤氅入了视线,却?是披在一个女子?身上。

  婉芙与温修容递了个眼?神,两人一同过去见礼。

  顺宁公主瞧见父皇,也不玩雪了,飞快地跑过来,扑到李玄胤怀里,“父皇!”

  “父皇好久都没来看熙儿?了!”顺宁不满地控诉。

  李玄胤摸摸女儿?的发顶,比了比身量,敛眼?道:“熙儿?长?高了不少。”

  温修容上前一步,牵住了顺宁公主的手,“熙儿?正是长?身量的年纪,皇上几日不见,便感觉高了许多。”

  “温修容与泠贵嫔交情倒是好,常看见你们坐在一起说话。”应嫔扶着隆起的肚子?,扫了眼?一同站着的婉芙和温修容,眸色微深。

  婉芙轻轻一笑,“我?与温修容的情谊自是比不上应嫔与皇上,在御花园,倒是常看见皇上带应嫔出来。”

  她话音刚落,就被?李玄胤敲了下?额头,“说得什么话,不成体统!”

  婉芙不乐意地哼了声,嗔一眼?男人,“嫔妾有说错嘛?旁人都说皇上宠着嫔妾,可皇上从未带嫔妾来御花园。嫔妾提起来,皇上就说政务忙,嫔妾看皇上哪是忙政务,分明是嫔妾比不上应嫔这般的佳人!”

  “闭嘴!”

  越说越不像话!

  李玄胤眉心一跳,终忍不住训斥,“朕昨夜罚你抄的书抄完了?酉时之前送不到乾坤宫,朕便罚你日日坐在乾坤宫的御阶上抄!”

  被?斥责完,婉芙咬住下?唇,小脸极为?委屈,“嫔妾就知道,皇上一点都不心疼嫔妾……”

  皇上虽是训斥,但其中自然流露的亲昵旁人看在眼?里。

  温修容微微地扬起唇角,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应嫔。应嫔也曾荣宠一时,见到这番曾经无比宠爱自己?的男人,去宠爱了别的女子?,心里又是什么滋味呢?

  她敛下?眼?,牵住顺宁的手,“皇上,熙儿?出来有些时候,天寒,嫔妾该带熙儿?回关雎宫了。”

  

  顺宁公主很乖地福了礼,“父皇若不忙,就来关雎宫看看熙儿?,熙儿?很想父皇。”

  温修容带顺宁公主离开,婉芙也不愿再待下?去,应嫔有了身孕,对?她的敌意太过明显。有皇上在这,她可不想进了应嫔的路子?。

  “既然如此,那嫔妾……”

  “你留下?。”李玄胤直接打断了她,没给她开口要走的机会。

  婉芙诧异,眸子?狐疑地看向男人,“皇上不是罚嫔妾抄书,嫔妾再不走,就抄不完了。”

  “抄不完就去乾坤宫的御阶上抄!”李玄胤黑着脸色,语气凉凉。

  婉芙闭上了嘴,这回倒识趣得不再说了。倒不是怕皇上生气,而是她瞥见了应嫔脸色有多么难看,僵住了一般,在寒风里微微发白。

  “皇上。”应嫔重?新?挽起一个得体温柔的笑,“泠贵嫔又非要去考科举,皇上何必这般苛责。坤宁宫问安后,泠贵嫔日日赶着回金禧阁抄书,都没有与姐妹们说话的空闲,皇上不心疼,嫔妾都心疼。”

  应嫔待后宫嫔妃冷脸,在皇上面前,却?是温柔似水的女子?。这一番话说得巧妙,无形之中,筑了一道屏障,将婉芙隔绝到了外面,仿佛她才是这相恋男女中,多出来的那一个。

  这些小心思,婉芙看得出来,她不信,皇上看不出来。所以,她故意装作没听?懂,想听?听?皇上会怎么答。

  李玄胤捻了捻扳指,漫不经心地睨了眼?早就竖起耳朵的婉芙,淡淡道:“她那字丑得实?在难以入目,爱妃不必心疼。”

  这句话,看似嫌弃,但应嫔服侍皇上已久,哪听?不出其中对?泠贵嫔的宠溺袒护。纵使?她荣宠之时,皇上虽宠她,却?也从未如此亲昵过。

  她攥紧了帕子?,忍不住看向那裹着厚厚狐裘的女子?。定要这般娇纵的性?子?才能讨得皇上喜欢吗?皇上忙于政务,夙兴夜寐,宵衣旰食,需要的,难道不是温柔似水,体贴舒心的女子??她倒底哪里比不上泠贵嫔。

  仿似为?了证明什么,应嫔裹紧了披着的金线龙纹鹤氅,轻轻抚住隆起的肚子?,温柔敛眼?,“皇上,嫔妾有些冷了。”

第67章

  那?日, 皇上?倒底答应送应嫔回朝露殿。

  当夜,婉芙在送去乾坤宫的手抄上?,题了另一首诗。

  “风流心上?物, 本为风流出。看取薄情人, 罗衣无此痕。”

  婉芙刚让秋池将手抄送去乾坤宫,陈德海便入了金禧阁。婉芙将秋池招回来,正好?让陈德海带回去, 免得她的人多跑一趟。

  御花园的事儿让婉芙耿耿于怀, 她对陈德海爱搭不理,也没赐凳, “陈公公找本宫有何事?”

  陈德海一眼便看出今儿这位祖宗心情不好?了。他不禁想起白日的情形, 皇上?刚落下话,这位祖宗便冷哼一声,甩袖就出了御花园。

  这脾气大的,气得皇上?当场就沉了脸,却也没亲自送应嫔送回去,只让銮舆将应嫔抬回了朝露殿。他甚至不知这祖宗那?般行径,是有意为?之, 还是性情所在。

  “皇上?吩咐奴才给泠主子送凝脂膏,奴才不敢耽搁。”他抬手,后面跟着的小太?监便拿了两个银霞,里面呈着靛青色的黛盒。

  婉芙扫了眼, 便低头执笔练起了字帖,“千黛,收了。”

  陈德海这趟来金禧阁, 不止是送凝脂膏来的。今儿个泠贵嫔那?番给皇上?甩脸子,皇上?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一下午拿他出气儿三回了。他正琢磨着怎么说动这位主子,再?去乾坤宫一趟,哄哄皇上?,就听这小祖宗冷淡道:“陈公公若无事,拿着本宫抄好?的古治,回去复命吧。”

  陈德海还没等说什么,就跟上?回一样,被“请”出了金禧阁。他哎呦一声,连连叹气,就这么回去,还不得受皇上?眼刀子!

  ……

  朝露殿

  应嫔坐在妆镜前,握着篦子梳发,“皇上?来了吗?”

  桃蕊取下主子鬓间的钗环,换上?了清减的白玉簪,往屏风外?看了眼,“小尹子去了半个时辰,大抵圣驾在宫道上?了。主子莫急,奴婢这就派人去瞧瞧。”

  

  “不必了,皇上?既然答应本宫会过来,就一定会过来的。”应嫔眸色微闪,不由?得记起白日御花园中的情形,从未有人敢那?般给皇上?脸色看,偏偏,她就敢了。

  桃蕊一见主子神色黯然下去,就知道主子是又在想白日的事,当时,她伺候在主子身侧,也被泠贵嫔一番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

  竟有人敢这般大胆,触怒君威。她甚至不敢去看皇上?的脸色。即便泠贵嫔大胆至此,皇上?却没责罚,甚至没有半句斥责。

  她轻轻抿起唇,十分不愿意承认,又不得不承认的是,皇上?对泠贵嫔的宠爱,好?似真的胜过了当年的主子。

  “桃蕊,皇上?为?什么那?么喜欢泠贵嫔?”应嫔对着妆镜,轻轻抚上?脸颊,“是本宫的容色不如她么?”

  论起容貌,泠贵嫔确实绝色,但应嫔也有不同于寻常女子的美。温柔却冷淡,如高高在上?的九天神女,月中嫦娥,清清冷冷,唯有在见到?那?位九五之尊的帝王时,才甘愿下到?凡届,尽心柔情,犹如心中洁白月光,尽为?天下男子倾倒。

  皇上?确实曾与?她有过一段的柔情蜜意,可是如今,这个人,已不是她了。

  三年已过,是她容色不在了么?不然,皇上?为?何把对她的情,全部送给了另一个女子。

  应嫔神色黯然,想起白日泠贵嫔的娇嗔媚语,眉心紧拧了三分,眼中都是厌恶,猛地抬手,将那?面铜镜拂去了地上?。

  内殿一阵碎裂嘈杂之声,外?面传话小太?监扑通跪倒地上?,哆哆嗦嗦道:“主子,皇上?来了。”

  桃蕊一惊,正想将那?一地杂乱收拾起来,李玄胤就已入了内殿。

  应嫔身子微僵,冷冷睨了那?传话小太?监一眼,扶起桃蕊的手,向进来的男人福礼,“嫔妾请皇上?安。”

  内殿狼藉一片,李玄胤拨开珠帘时,就听见了杂乱之声。他掠了眼地上?碎裂的铜镜,不动声色地转了转扳指,并未深究,虚虚将人扶起来,“你身子重,不必多礼。”

  应嫔听皇上?并没有追问的意思,将松了口?气,“夜色已深,皇上?可是又忙着处理政务,到?了这个时候?”

  这话,陈德海最清楚皇上?为?何这么晚才来朝露殿。还不是等着泠贵嫔,皇上?亲自点他去金禧阁送凝脂膏,他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说到?底,白日那?事儿,皇上?脸上?难看归难看,心里头却是惦记着,巴巴地让他拿凝脂膏送去金禧阁,谁知泠贵嫔不识趣儿,把他赶了出来,也不知在那?手抄上?又写了什么,皇上?看完,脸色倒是没那?么难看,只不过没提泠贵嫔半句,备上?銮舆就来了朝露殿。

  他摸不清皇上?什么意思。

  李玄胤淡淡看她一眼,走到?长案摆置海月清辉长琴边儿上?,指腹漫不经心地拨挑琴弦,“朕近日忙于案牍,疏忽爱妃了。”

  应嫔一怔,很快挽起妥帖地笑意,抬手让宫人将那?一堆碎屑收了,自去清煮热茶,“嫔妾只是心疼,国事总是忙不完的,皇上?要注意身子。”

  她弯下腰,将煮好?的茶水捧到?男人手边。

  李玄胤接了,轻轻抿下一口?,脸色淡淡地摩挲着杯沿,一下一下,似是心不在焉。

  应嫔瞧了眼皇上?,微微抿唇,似是不适般轻扶住了隆起的肚子,眉心蹙了下。

  自她有孕后,身子仿佛愈发羸弱,这般不适的神情,李玄胤看过不下十回,早已习以为?常。但,他还是伸手过去扶了一把,问道:“身子不适?”

  应嫔面色些许发白,极为?勉强地摇了摇头,柔弱无力般依偎在男人怀里,“后午太?医诊过了,是嫔妾心绪郁结,才使得身子弱了些。”

  “心绪郁结?”李玄胤低眼看她,口?中咀嚼着这四个字。

  应嫔苍白一笑,柔声道:“不妨事,皇上?不必放在心上?。”

  她这笑意实在勉强,眼含泪光,几欲要哭出来。

  李玄胤心思虽不在这,但她有着身孕,他总不能当作没看见。遂扶了人坐下,召朝露殿伺候的奴才进来,“你们怎么伺候的,让你们主子郁结于心,也不来通禀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