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跪安吧 第37章

作者:望烟 标签: 情有独钟 复仇虐渣 轻松 古代言情

  终于,外面安静了,犬吠声也越来越远。

  天?色比方才?更加明亮,昭昭不敢再等,不说白日里不好躲藏,就是这天?气也会把她冻死。

  她轻着动作走出来,抬着发麻的?腿,想越过自己方才?垒的?矮墙。

  “哗啦”一声,碎石砖瓦全部?散落,发出响声。她的?腿脚早已冻麻,又站了好久,根本没有力气抬高,看着一地的?杂乱,她脑中嗡的?一声炸开。

  就这样的?响声,外面立即有了脚步声,昭昭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根本跑不出去。

  她僵硬的?站着,眼睛看着那?一线的?出口,她本来唯一的?出路。

  接着,一个身影就出现在视线里,站在外面。

  “昭昭!”

  熟悉而?清淡的?声音,自外面唤了一声,透进这方狭窄的?墙缝里。

  “大,大人?”昭昭眼角发酸,喉咙中涩涩的?叫了声,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外面。

  韶慕贴在墙缝外,可他男子的?身形,并挤不进狭窄的?墙缝:“是我,你别怕。”

  他伸直自己的?手?臂,想去拉上里面的?她。她看起来那?样脏,蓬头垢面,完全不是那?个精致美丽的?小公?主。

  可即便他用尽全力,手?指去勾着,也没有碰到她,心中越发担忧:“昭昭,昭昭,把手?给我。”

  昭昭回神,确定?眼前的?真是韶慕,并非幻觉。不由湿了眼角,整夜里的?害怕担忧,此刻汹涌而?来,嘴边溢出几声哭腔。

  她抬起手?伸过去,放进他的?手?里,冻得冰凉的?手?感?受到了他的?体温。下一瞬,便被?他攥紧包裹住。

  

  “好了,不会有事。”韶慕看去缝隙里的?少女,眼神婆娑的?让人心疼。

  他轻轻的?拉着她,带着慢慢往自己身边走。就在她整个人走出来的?时候,他手?一使力,将纤巧的?身形直接抱进怀中。

  “昭昭,”韶慕紧抱着她,一只?手?落上她乱糟糟的?后脑,扣上带着贴在自己身前,“对不起。”

  昭昭已经冻僵,又没有力气,只?能随他抱着。只?是他勒得她太?紧,身体里的?空气都被?挤了出来,两眼一阵阵发黑。

  “大人,”她喃喃着,有气无力,“我身上好脏的?。”

  她知道他爱干净,而?她为了不让那?些坏人起心思,把自己的?身上全涂满脏灰。现在的?她,大概连个乞丐干净都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上男人好听的?一声笑,随之他更加抱紧了她。

  “你个傻丫头。”他说,似有似无松了口气,“你没事,真好。”

  昭昭恍惚,莫名觉得他的?话有几分放松,甚至欢喜?

  她动动手?指想推开他,因为有人往这边跑过来,可是他没有松开,像是寻到失而?复得之物,不肯再放开。

  “我,”昭昭动了动嘴角,呼吸进去的?,全是属于男子的?清冽气息,“腿麻了。”

  韶慕试到了她浑身的?冰冷,想来在外担惊受怕了整晚,他解开自己的?斗篷为她披上,做完这些,一条手?臂重新?过去圈上她的?腰。

  他的?稍微一松,昭昭看到走来的?冯越,正往他俩瞅了眼,她慌忙往边上一藏。

  “我能站住,大人不用扶我。”她小声道,不想耳边就开始发热。

  韶慕似乎听出了她的?意思,放在以往他定?然会松开她,可现在并没有:“你不是说腿麻了?”

  他揽着她,抬手?去试探她的?额头,又去抓她的?手?,目的?显然是想帮她把脉。忽的?,也就想起上元节的?次日,马车上,他明明知道她在发热,可是并没有为她把脉,后面更是看着她走上船去。

  可惜没有重来,他心中生出懊悔。她的?失忆,何尝没有他的?责任?

  “我们先离开这儿。”韶慕拂开昭昭额前的?乱发,注视上那?张脏兮兮的?脸。

  找到她固然让他欣喜,可是也明白现在的?处境。此处丁良翰必然安排了很多人,而?他能用的?人手?却少,就像先前猜测,丁家人或许不敢动他,但是对昭昭却能下手?,而?一旦闹大事来,她的?身份怕也会跟着露出来。

  昭昭嗯了声,终于试到他的?手?臂有了些许松动。她罩着他的?披风,底下拖在地上。

  “大人,”她转身往外走了两步,指着后山的?方向,“丁良翰带着人上山了。”

  这时,冯越的?一声大喊传来:“大人小心!”

  寒冷的?冬晨被?这一声吼叫划破,粗犷的?嗓音几乎撕裂开来。

  昭昭余光中看着奔跑而?来的?冯越,惊恐挥舞着他粗壮的?手?臂,同时她抬头看见了对面屋顶上伏趴着的?人影,对方正拉弓对准她,眼看便松了弓弦……

  她冻僵的?身体此刻如此迟钝,站在那?儿想让自己快些反应逃开。下一刻,面前挡上来一个身影,将她一把揽住,巨大的?力气带着她往地上摔去。

  昭昭只?觉天?旋地转,下意识就抓上他的?衣衫,缩着身子往他胸前躲。有什么擦着耳边飞过,带着尖锐的?风声。

  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耳边嘈杂着,“保护大人!”“抓住刺客!”

  昭昭并没有感?觉到痛疼,她被?人紧紧抱在怀中护住,是韶慕。就在羽箭过来的?一瞬间,他冲过来抱住她,将她带开。

  而?现在,他摔得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只?是跌在他身上,没受到一丝磕碰。是他用自己的?后背着地,砸倒在冷硬的?地上。

  “安宜!”

  昭昭才?想问?一声,便被?韶慕给抱了回去。她枕在他的?胸前,脑中蓦的?一片发白,好似一切在这一刻忘掉。只?有一个名字在耳边反复萦绕,安宜。

  安宜公?主,他喊着他亡妻的?名号。

  “咳咳咳。”

  头顶上的?轻咳让昭昭回神,赶紧从他身上下来:“大人,你怎么样?”

  这时,两个衙差已经过来,手?持宽刀挡在了韶慕前方,并时刻注意着四周。冯越带着人去追那?射箭的?刺客,身手?敏健的?他一跃跳上屋顶,全力追寻而?去。

  韶慕躺在地上,身下是碎石瓦砾,方才?生生用后背着地,可见摔得不轻。

  昭昭不敢乱动他,焦急的?红了眼眶。那?支射过来的?箭矢,正笔直的?钉在旧墙上,正是她刚才?站的?位置,若不是韶慕带开她,她恐怕已经中箭。

  “没事。”韶慕扯了个嘴角,平缓着呼吸,伸出手?去抚上她的?脸,“别怕。”

  昭昭看他,在那?双向来冷淡的?眼眸中,看到了柔和与心疼:“大人,我是昭昭。”

  她吸吸鼻子,或者刚才?他那?样拼命救她,是把她当成了安宜公?主吗?

  韶慕一怔,随即眨下眼:“我知道。”

  他知道,知道她是昭昭,也知道她是安宜。

  等稍缓过来,他撑着手?臂坐起,青色的?衣袍早就染满灰土,哪怕是他的?头发,亦脏了许多。

  昭昭忙伸手?搀扶他,只?是她冻了一宿,着实没有多少力气,小脸儿崩得紧紧地,咬紧后牙。

  与此同时,更多的?衙差过来,踏着脚步跑进村子,在都头的?带领下往后山上跑去,应当是去寻找丁良翰。

  后面是姗姗而?来的?知县大人,一见到韶慕如此模样,大吃一惊,还是身旁衙差告知,有人方才?刺杀。

  “这,这还了得?”知县吓得脸色发白,堂堂一州通判,若在他管辖地出了意外,那?他的?乌纱也别想要了。

  韶慕面色恢复如常,好像刚才?那?重重一摔完全没有伤到他:“箭就在那?儿,还请于知县收好当证据,这刺杀朝廷命官,当真无法无天?。”

  站在他身后的?昭昭,闻言眨了眨眼睛,确定?方才?那?箭是朝她而?来的?。怎在他嘴里,便成了刺杀他的?了?

  于知县也是头大的?很,忙道:“是是,这件事必须彻查。刺杀官员,这便是明摆着与朝廷作对。”

  “既如此,我便让人去州里知会吕知州,让他修书一封与驻扎京东东路的?镇守将领,然后调兵前来。”韶慕接着说道,语气稍顿补充一句,“我也会上书去京城,送去御前。”

  于知县惊得瞪大一双眼睛:“韶大人,如此事情可就闹大啦。”

  韶慕看他一眼,语调倒算客气:“如果?不彻底查清,于知县想一直留着这颗毒瘤?”

  “成,”于知县也是多年来受够了丁家的?欺压,咬咬牙,“韶大人所言极是,胆敢刺杀朝廷命官,安知这些贼子没有造反之心?”

  到了这里,昭昭后知后觉,并不是韶慕不知道那?箭是射向她的?,相?反他很清楚。如今他顺势说那?箭是刺杀他的?,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说起来,她是一介民女,哪怕被?射死也无甚波澜,可韶慕不一样,他是抿州通判,从五品的?朝廷命官,亦是金殿亲授的?探花郎。

  刺杀他,就是藐视朝廷。

  她突然觉得后颈一凉,这个表面如此正派的?韶大人,内心竟如此深沉。这样一来,丁家是如何也翻不了身了,不止水道的?事儿,就连京中的?那?位靠山,怕是也会急着撇清关系。

  适时地,韶慕捂着胸口咳了两声。

  于知县马上挥手?安排人,并过来扶上韶慕:“这边的?事宜交给下官来办,韶通判先回县衙休养,你放心,定?然让一个都跑不了。”

  “那?就有劳于知县了,”韶慕停下咳声,手?一抬握上昭昭的?手?,“我们回去。”

  昭昭反应上来,嗯了声。

  荒村外,一辆马车等在那?儿,日头也在这时冲破了地平线,自东方升起。

  荒凉的?郊野变得明亮,平坦的?一望无垠,这种时候,哪怕丁良翰想跑出去,也很难。

  上了马车,里面摆了张小几,纸墨已经备好。

  韶慕落坐下来,先是提笔写了封信,便是给吕知州的?,让人去军营调兵。有了军营进来,丁家再有能耐也不行。

  这件事情只?有闹大开来,京中的?那?位靠山大人才?会忌惮,继而?与丁家彻底脱开。

  很快将信写完,韶慕交给了自己从抿州带来的?衙差,吩咐将信送回去。

  一切办妥,马车这才?从村口出发,往县城回去。

  韶慕移开挡着的?小几,坐去昭昭的?旁边,然后后背往车壁上一靠,侧着脸看她,微微带笑。

  昭昭奇怪看他,着实是他不常笑,更甚少有这样温和的?脸色,就连现在倚着车壁,都少了些往日的?端方板正:“你不舒服?”

  “不是。”韶慕摇头。

  “我现在很脏是不是?”昭昭大概能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定?然又脏又难看。

  “不,”韶慕仍旧摇头,当他一直端正的?肩头松缓开,竟然有种别样的?轻松,“是在看你,我把你找回来了。”

  他的?话让昭昭些许疑惑,便就想起他叫的?那?声“安宜”。

  “我给你看看伤。”她的?手?落去他肩上,想要看他的?后背。

  韶慕不动,只?说:“只?是摔了下,我自己本就会医,安能不知道自身情况?”

  昭昭力气小,也掰不动他,遂坐了回去:“费应慈,她没事罢?”

  “她没事儿。”韶慕道,视线仍旧看着她,“昭昭,上次香郁阁的?事跟你说抱歉;还有昨晚的?事,也是因为我的?缘故,丁良翰才?盯上你。”

  昭昭现在还在发抖,闻言抿抿唇:“其实不关你的?事,居心恶毒的?人想要做什么,又怎么会跟你讲缘故?”

  就像费应慈的?婚事,并没有做错什么,丁家就莫名退了亲。昨日更是连同安家,一起对付那?个软弱的?姑娘。无非,那?些人眼里只?有利益,而?她又恰巧出现。

  有些事不是躲了就能避开的?,她心中很清楚,其实就是弱肉强食。

  “你这样想吗?”韶慕心中某处一软。

  原来这样真正的?走近,才?会认识到真正的?她。

  昭昭点头:“大人刚才?还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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