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的确可?行,”韶慕看她这样,不禁笑出声来,“不都说越高?摔得?越重,你这样倒很难摔倒。”
昭昭没想到的是,她移着移着居然往前滑行了一段儿?。顿时?,心中的好奇起来,开始用两只手撑着往前滑。
再回头时?,韶慕已经在她的后?面?。
只是好玩儿?归好玩儿?,却费力气,没一会儿?劲儿?就没了。
而这时?,韶慕也走了过来,腰身微弯,双手落上昭昭的肩头:“蹲好了,别乱动。”
“嗯?”昭昭只觉耳边一热,好听的男子嗓音钻进耳中,下一瞬身形突然就往前滑。
她下意识抱住双膝,惊呼一声。反应上来,原是韶慕在后?面?推着她滑冰。
耳边是擦过去的风声,两只脚在冰雪上快速滑过,不用她两只手撑着滑那一定点儿?距离,轻而易举的往前。
男子的力气终究大,一条巷子很快就被他推着,到了尽头。
昭昭把自己抱成个圆滚滚的样子,随着身后?韶慕的收手,她亦跟着在冰面?上缓缓停下。
她回头去看他,他因为推她,站直起身的时?候,脚下踉跄了两下,最终还是稳稳站住。
昭昭蹲在那儿?,有些不相信这是那个平日严肃到不行的韶慕。他刚才在陪着她“瞎闹”,做着小孩子才会玩儿?的滑雪游戏。
这真的是他吗?
走出巷子,是一片平坦的地方。
昭昭站起来,自己先?往前走,故意咳两声清嗓:“大人请看,这边上是条河,往前走一小段,从另一条巷子出去,就离着府里不远了。”
她伸手指着前面?的路,声音在黑夜里清晰明亮。
寒冬里,那条河已经冰封住,没有了哗啦啦的水声,整个世界格外静谧。
韶慕隔着四五步,看着前面?少女轻快的脚步:“那也不行,一个人不许走这条路。”
“知道?了,”昭昭回应着,又抬手指着小河,“以前,有小孩子在里……哎哟!”
她的话还没说完,不知什么拌了她的脚,整个人顿时?往前扑去,一声惊呼划破这里的安静。
“昭昭!”韶慕想伸手去拉她,可?终究是差了一点儿?,眼睁睁看着她趴了下去。
昭昭没有试到疼痛,人正好扑在了厚实?的雪地里,只是整张脸贴在雪上,瞬间感受到了冰凉。
“没事儿?。”她抬起自己的手晃了晃,并道?,“大人,你千万别动我。”
韶慕蹲下去,手握上她的手臂本想拉她起来,听了她的话,便就没有动:“怎么了?”
昭昭歪着脑袋看他,笑得?颇有些调皮:“大人,这雪上好软啊,一点都不疼。”
“你?”韶慕无奈笑着,大概只有她跌倒了,还能笑得?出来。
然后?,他看着她趴在雪里,手脚开始扑通,活像个开心的孩子。随着她的动作,飞溅起一些碎雪,扬着,被风吹起。
有些也飞到了韶慕的脸上,黑夜中,掩藏了他变得?柔和?的脸。
“好了,再闹就冻伤手了。”他不管她的闹腾,手里带着将她拉了起来。
昭昭站起来,往外面?路上一站,自己双脚跳着,来抖掉身上的雪。下一刻,她看见韶慕在自己面?前蹲下,然后?抬手扫着她衣裳上的雪。
“我自己来罢。”她道?。
韶慕依旧蹲着,抓上她的斗篷轻抖,上面?的碎雪纷纷掉落:“你走这里,是不是因为这条路好玩儿??”
“嗯?”昭昭搓着发凉的双手,略略一想,“有时?候是想走走看看的。”
脸上沾着的碎雪,此?时?化成了点点的水。她掏出帕子,擦着自己的脸,然后?不着痕迹的退开一步。
韶慕从地上站起,立于?她的对面?,像是在等着她。
昭昭深吸了一口气:“雪里好凉,耳朵都要冻掉了。”
才说完话,她的两边耳朵被覆上,是韶慕的双手,轻轻的包裹上。
“这样不会冻了。”他说着,声音清淡的柔和?。
昭昭怔住,擦脸的帕子正在下颌处。耳尖能试到他掌心的温度,以及静下来的世界。
他站在面?前,如此?的近,低着头看她,黑夜里看不到他的神?情,可?是说话显然是松快的。
昭昭胸口蓦的一跳,反应上来就想往后?退。而后?脸庞擦着他的双手离开,耳尖留下一抹轻痒。
“别退了。”韶慕伸手将她拉住,扯回到身旁来。
昭昭脚下没稳住,直接撞去他的身前,忙拿手去撑开:“你……”
“你想退进河里?”韶慕将她扶稳,带着她转身去看。
果然,方才昭昭要是再退,必然掉去冰河上。
她双手捏在一起,指尖来回捻着。
“怎么,”韶慕正过身来看她,一只手落在她肩旁,“吓到了?”
“没,没有。”昭昭小声道?,似乎耳尖上到现在,还残留着他温热的触感。
韶慕像是松了口气,遂看去前面?的路:“你说说,这条路上还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昭昭咽了下口水,不知为何觉得?嗓子发堵:“还有一间鸭圈,我拿着豆饼喂过它们?。”
“也要去看吗?”韶慕问,现在知道?原来她还有这么多他不知道?的事,“已经这么晚了,也就无所?谓再晚些回去。”
她想怎么玩儿?,就陪她。
“不去了罢,”昭昭小声道?,“钟伯会担心的。”
韶慕嗯了声,顺手带着她重新走回道?上,手一落去攥上了她的手腕:“改日看,届时?我给你带上一块儿?豆饼。”
昭昭走在后?面?,低头看着拉着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心中隐隐生出一种怪异,又说不太清。
是否,方才他对她,太过于?亲昵……
不由的,一口凉气吸进体内,她下意识抽回自己的手。
前面?的韶慕脚下一顿,笑着道?了声:“小心脚下滑。”
“嗯。”昭昭应了声,刚才心中才生出的想法,悄悄熄灭。
是因为天冷路滑,他才照顾她的罢。相处这样久,她拿他当亲人,自然两人会接近一些。
他这人行事正派,再者也知道?她嫁过人。所?以,一定是多想了。
。
雪终于?不再下了,放晴天里,那些积雪会一点点的融化,但压实?在地上的,恐怕需要很长的时?间。
可?也就在这时?,城里开始蔓延开风寒症。
“厉害着呢,”尤妈啧啧两声,说着自己亲眼所?见,“发起热来就不见退的,我家的那条巷子,一走进去,全是咳嗽声。”
昭昭正在给花盆松土,自从搬来香郁阁,状元红又开了一朵。
“难怪,现在不下雪了,路上人反而更少。”她把花铲一放,道?了声。
尤妈道?声是:“估计这些日子,慈姑娘是憋坏了。”
费应慈身体弱,受不了冷风,更经不起病痛,恰逢风寒蔓延,自然是不可?能让她出来。
两人拿了做好的香囊,就从二楼上下来。
昭昭把托盘往柜台上一放,就与尤妈一起分着往锦盒里装。这些都是客人订好的,过年节的时?候用,数目对好,就可?以差人送过去。
“陆三公子要的香囊,你可?配出来了?”尤妈问。
从陆宅回来也有几日,眼看着就要到年节,希望事情不要耽误才好。
昭昭笑,遂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来:“你看看?”
“哟,真行啊。”尤妈一手接过来,笑着道?。
然后?放在鼻下嗅了嗅,不住的点头,说很香很好闻。
昭昭笑,适才她打理状元红,也是想确认香气:“只是好闻可?不行,必须得?是状元红的香气。”
“那我就不行了,”尤妈摆手,“你让我说好不好闻还行,你让我辨别是否一样,我的鼻子可?没你的好使。”
昭昭拿回香囊,自己嗅了嗅:“还是差了点儿?,要通过体温的微热,才能达到和?状元红一样的香味儿?。”
尤妈恍然大悟:“难怪,你把它塞在袖子里,感情是这样。”
眼看外面?开始下黑,一天又要过去。
“瞧着时?候,韶通判又该过来接你了。”尤妈笑,话语中几分揶揄,“你们?兄妹,相处得?真好。”
昭昭收好香囊,低头想把剩余的活计做完。
这时?,有脚步声走进,还未进来,地上先?是投下一道?长长地影子。
尤妈从柜台后?走出来:“瞧,说曹操,曹操就到。”
两人往铺门去看,进来的却是费致远。
“公子来了?”尤妈赶紧改口。
费致远温和?一笑,视线扫过柜台边的少女,转而对尤妈道?:“布庄送了些布料过来,你去把院门打开,把布料放好。”
尤妈称是,遂从铺子后?门出去,到了后?院。
这边,昭昭正好也做完,盖好了锦盒的盖子。
“天冷你可?以早些回去,”费致远走到柜台旁,站到少女对面?,“这些活儿?又不用你做。”
昭昭明白费致远的意思,她是制香师傅,只管做香料就好,旁的事不用做。
“我正好过来看看,顺手帮忙。”她不在意的一笑。
费致远嗯了声,声音放轻一些:“我娘说的事情,让你感到困扰了罢,你别介意。”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昭昭瞧着他,几分疑惑:“什么?”
她最近一次见费夫人,就是去费家那次。可?对方也没说什么,都是些客气话罢了。
“她说提亲,”费致远犹豫了一瞬,还是说出口来,面?上少有的起了丝紧张,“我事前并不知道?,还是从小慈那里听来的。”
昭昭愣住,还是没明白怎么回事:“是上回夫人摔倒那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