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望烟
昭昭眨了两眼,反应上?来?垂下眼帘,脸上?闪过羞赧。
“下雨了。”韶慕道,脚下加快了些速度。
昭昭伸手去接,只?是微微的雨丝,只?是黑夜里并看不到天上?云彩,无法判断一会儿雨是否能下大。
“那我回去罢。”她拍下他的手臂,示意放她下来?。
韶慕没有听她的,下颌微扬示意前方?:“别?动,很快到了。”
“什?么??”昭昭看过去,见着前方?的一间?院子,垂花门两侧悬着灯笼。
瞬间?也就猜到了,那是他的院子,是他从小到大居住的地方?。
然后?,雨真的下起来?了。
韶家的管事让人利索收拾了客房,给宝庆及另外的人住。宝庆惦记昭昭,但是一想韶家是她的婆家,似乎夜宿这里也是理所当?然,便就安排了个小内侍,回去告知符总管,天下雨,公主留宿韶家。
夜深了,昏暗的房中有着女子一声声的娇媚,似乎染着哭音,断断续续的。
那条软被早不知什?么?时候给蹬去了脚底下,昭昭双手搭着韶慕的肩膀,被带着时高时低。黑暗中一切感?知变得明?显而敏感?,每一下的擦过,故意的碾磨,都如同要抽走她的魂儿一样。
“这样好吗?”他问,勾着她的后?背沉声问着。
昭昭咬紧后?牙,不给他回应。前次他问着,她回了,得到的是什?么??是变本加厉。大概是见她不说话,他只?是笑了声,脸颊蹭了蹭她脸。接着,她感?觉到腰被双掌箍着托起,下一瞬往回重重一放……
“嗯……”她松开齿关,扬起脖颈小声惊呼,剩下的就再也抑制不住。
春雨凉,淅淅沥沥敲打着院中的玉兰树,那些蛰伏一冬的花苞,此时正待开放,在雨露的滋润下,清洗荡涤出来?,越发有种别?样的娇嫩。
雨声奏出一首动人的乐章,好似少女轻声的吟唱,美?妙绝伦。
昭昭枕去枕上?,正也经历着一番别?样的荡涤,她微眯着眼睛,嘴角呢喃着太、太深了,别?。
一夜春雨后?,整座大宅仿佛瞬间?有了生机,一些树木不知不觉冒出新芽儿。
明?帝启程继续南下,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开了栾安,去往运河乘船出发。
也是后?来?,天下人得知明?帝去往栾安,原是为了安宜公主。说是安宜公主并没有死,而是船难后?,她被浪水卷走,该着福大命大,竟是被云游江边的普安观的女道救下。
女道见人昏迷不醒,可怜女子家的,便一路带回了百里外的普安观。后?来?,公主一直休养在那儿,说是伤到脑袋失了记忆。
这事单说着让人匪夷所思,可是去过普安观的人却证实,亲眼看见观后?的院子里有个柔弱女子,对比安宜公主画像,说绝对是同一人。
当?然,也有些不好的说法,说是公主其实被拐去了腌臜地之类。
但是很快普安观的主持出面说话,说在救下女子身上?看见一枚玉牌,上?头刻着个“昭”字。可巧,这位主持有位喜欢游离四方?的同门师伯,当?初在京城给安宜公主批过命,曾就说过玉牌这事儿。
普安观的女道自然不能跑去京城皇宫确认公主身份,于是想到栾安韶家,便让人拿着玉牌来?找韶显博,事情?到了这里也就清楚过来?。
有那仔细的人,将事情?一一排列,发现年?前的时候,韶显博匆匆去过一趟抿州,找任职抿州通判的韶慕。去做什?么??自然是商讨安宜公主的事,要不然谁年?节前跑那样远的路?
只?是韶慕身为地方?官员,无故不能随意离开任地,但是可以上?书御前,告知皇帝,自己的妻子安宜公主还在世。
皇帝得知,当?然不会任由自己的女儿流落在外,便借故南巡来?到栾安。
而此时,陪同明?帝继续南下的昭昭,并不知道很多事情?已经暗地里展开。那段她被归沽控制的黑暗日子,被换做了在庙观休养。
大船继续在运河上?前行,她走出船舱的时候,看见明?帝和韶慕站在船头,似在说着什?么?。
她有分寸,想着万一讲的朝堂事,自己过去不妥,便去一旁的船栏上?看。看着船下的水,她想着或许可以钓鱼。
船头,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回头,看着趴在船栏上?往河里张望的女子,俱是忍不住勾起唇角。
“朕没想到,你短短几日就把事情?做成这样,”明?帝回来?,继续看着前方?,“的确是天衣无缝。”
将事情?的每一处都能串联起来?,毫无错漏之处。要不是他知道事情?始末,当?也会全然相信。
韶慕面色平静,闻言微微垂首:“人心本善,其实大多数的人还是喜欢美?好的结果。”
“哦?”明?帝过来?看了韶慕一眼,他自小修帝王术,自然不信什?么?人心本善,只?有权力至上?。
“安宜公主,她不止时陛下的明?珠,”韶慕继续道,“她也是大渝朝的明?珠。”
瞬间?,明?帝心里通透上?来?,他知晓民间?百姓喜爱这个女儿,因为她出生在民间?。这样的话,百姓的确是希望安宜公主好,当?然也欢喜她死里逃生。
明?帝笑了声:“你连这些都算上?了,心思了得。可是,以后?只?能留于公主府。”
帝王惜材,心中也觉得可惜,只?是驸马不能入朝是大渝历来?的规矩。
。
一趟南巡,等明?帝回到京城的时候,已经是阳春三月。
昭昭跟韶慕则会晚回京几日,他们留在白林镇。一来?,韶慕想祭奠恩师,二来?想看看书院的情?况。
三月飞花,整座镇子淹没在花海中,因为白林书院才有的这座镇子。
听说上?一届的探花郎来?,书院里的学子们很是高兴,各自随着老师前来?,想向?韶慕请教问题。
相对于学堂那边的热闹,昭昭找了一处安静的亭子休憩,看着亭外的水池,偶尔往里面撒一把鱼食,水中的锦鲤便簇拥起来?抢食,水面煞是好看。
暖春了,她换上?请便的春装,淡淡的翠色很显活泼,手里握着一把团扇,搭在下颌上?。
她黄莺般的笑声传出亭外,引来?经过学子们的目光。少年?们青涩,见着娇美?的女子,总不觉会微微失神,心中吟诵者赞美?的诗句。
宝庆端着鱼食的碗,回头看见韶慕走来?,便悄悄的退下。
韶慕看着趴在美?人靠上?的女子,眼神变得柔和,顺手从宝庆手里拿过瓷碗。
昭昭并不知身旁的人已经换了,手一伸抓上?些许饵食,洒进?池中。哗啦啦响,那群贪吃的胖头锦鲤再一次聚起来?争抢。
“宝庆,我瞧着刚才走过去的小郎君,样貌着实好……”余光里,是男子青色的袍角,昭昭当?即转头,嘴巴张着,剩下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韶慕笑着,好看的手拖着瓷碗:“公主觉得那小郎君长得好看?”
“没有,”昭昭眯着眼睛笑,张口就否认,“我是想说,他长得像一个人。”
嘴上?说着,心里头拼命转着,想找一个合适的人给对上?。
“是费致远,”她一脸认真,手里团扇摇了两下,“对,他长得像费致远。”
韶慕把碗一搁,就着她身旁坐下,又笑着问:“他呀?我记得他还跟公主你提过亲。”
昭昭干笑两声,说谁不好,怎么?把费致远说出来?了,再不济说归沽也好啊。
“你什?么?时候办完事?”她可不想在什?么?费致远的事上?多说,后?面又说不过他,干脆说去别?处,“我想回宫看看皇祖母。”
韶慕拉上?她的手,低头捏着她的手指:“再等等。”
现在还不能回京,明?帝肯定在处理当?年?昭昭生母的事情?。或许因为睦月的王女身份不可能明?着来?,但是只?要牵扯到的,定然一个人也跑不了。
明?帝怎么?能放过在自己眼皮底下,害死自己女人的人,不仅如此,在十?多年?后?,还要害他的女儿。
相信在得知昭昭还活着的消息后?,深藏宫里的那个人,怕是这些日子无法入寐。
当?然这件事,明?帝和他都不想让昭昭知道,毕竟太多年?过去了,那时候她太小,不想揭开太多的伤疤。
“你不会想留在书院罢?”昭昭凑过来?问。
“公主的提议似乎不错,”韶慕笑,“或者我可以重拾医书,吴暨兄长不就总是说我有天赋吗?也不算浪费了。”
昭昭心里愧疚,她也知道,韶慕这样的性情?,断然是不会和别?的驸马那样,整天一起吃喝玩乐,毫不长进?。
在白林镇的第三天,突然从宫里传来?消息,贵妃拿刀刺伤明?帝,已经被关了起来?。她的十?三岁的儿子八皇子,抱着几个月大的安晓公主,跪在明?帝寝宫外求开恩,明?帝大怒,将两人禁足。
听到这些时,昭昭无比震惊。
贵妃是骄纵,但是为何要刺伤明?帝?她是疯了?
“因为皇后?,”宝庆小声解释着,“公主你知道贵妃一向?霸道,只?因八皇子有错,皇后?罚他的跪,贵妃夜里就去找皇后?理论。也不知怎么?就闹起来?了,刚好陛下过去,挡在皇后?面前。”
昭昭听得心惊胆战,皇后?是后?宫之主,亦是所有皇子和公主的母后?,孩子有错,当?然有处罚的权力。
只?是思来?想去,仍想不通贵妃怎么?会动刀了?
左右这件事情?出来?,贵妃即便不被赐死,也会被打去冷宫。
又过了一日,昭昭终于回到了皇宫。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深沉的宫苑,高大的宫墙。
安寿宫。
太后?笑得开心,整个殿里回响着笑声,伺候的嬷嬷欣慰的抹眼泪儿。终于,那个能哄太后?欢心的五公主回来?了。
昭昭现在眼眶还红着,见面重逢总是百感?交集,当?然也更开心。
“这两天宫里乱,哀家不想你一回来?就看见些遭烂事,干脆等弄干净了再叫你回来?,”太后?疼爱的拍着昭昭的肩,笑的舒心,“你是不是在外面野的不想回来?了?”
昭昭坐在脚踏上?,虚虚趴在太后?的腿上?,仰着脸像小时候那样:“想回来?,太想了,没有太后?你护着,好些人想欺负安宜。”
面对这个皇祖母,她总是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
“母后?瞧罢,安宜还是长不大。”皇后?在一旁陪着笑。
昭昭能回来?,皇后?当?然也是高兴地,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太后?和明?帝又格外宠爱。
“这样挺好,哀家的安宜就该这样,”太后?张口就是纵容,颇有一副她就是昭昭靠山的意思,“哀家就不信,那些个阴毒的还敢来?害她?”
慈爱的老人突然脸色变得严厉,皇后?自然听出是对着贵妃去的,忙也顺上?两句。
只?有昭昭一副呆愣的样子,来?回看着两人,什?么?都不懂。
“瞧,她什?么?都不懂,还是个孩子,怎么?忍心对她下狠手?”太后?心疼的摸着昭昭后?脑。
皇后?怕继续说下去,露出端倪,便笑着说:“咱们安宜以后?会平平安安的。”
“皇后?说得对。”明?帝从殿外走进?来?。
除了太后?,所有人对着明?帝行礼。
明?帝走到榻旁,看眼乖巧作?礼的昭昭。与在栾安相逢时不一样,他的宝贝女儿如今重新变得光彩夺目,一身的金银绫罗,怎么?看怎么?顺眼。
果然,他的大渝需要这颗耀眼明?珠。
皇后?有眼色,上?前道了声:“陛下,臣妾回去看看,给公主府的各项物什?有没有缺漏。”
“皇后?辛苦了。”明?帝道。
皇后?笑着说应该的,便姿态端庄的离开了安寿宫。
明?帝来?了之后?,昭昭规矩的站去太后?身旁。
“瞧她见了你,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太后?看着明?帝,一把把昭昭来?过来?,“她是陛下你的女儿,有些事上?得给她个交代。”
“母后?提醒的是,朕自然会做。”明?帝应下。
不管是昭昭的母亲,还是现在的昭昭,他从那个归沽那里知道了一切。明?面上?的,暗地里的,他为人夫、为人父,都该给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