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仙苑其灵
顾诚因转过身,手中端着茶盏,又朝林温温走来,林温温立即停止动作,佯装毒性还未散去的样子,只朝着顾诚因扯了扯唇角。
“顾表兄你放心,等我一会儿回家,会自行寻个借口应付过去,不会将你说出来的,待我明日成婚后,我也会不弃前嫌,让宁轩阿兄与顾表兄在官场上互相扶持。”
林温温自认这段话说得没有任何差错,可顾诚因的脸色却莫名其妙的更加沉冷。
好一个不计前嫌。
顾诚因再次回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眸光中有审视,有不屑,有讥讽,还有一些顾诚因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总之,眼前的这个女子与那曾让他心动过的林三娘,明明长着一样的面容,却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他也想过要将此事翻篇,可当他一合眼,林温温坐在湖边说得那些话便控制不住地往他耳中钻。
她邀他去县主府,为的是宁轩。
她夜不能寐,是因为愧疚。
她对他百般好,也只是图自己安心。
想到这些,顾诚因心口的位置又开始莫名刺痛,他手腕微抖,茶盏中洒出几滴水。
他没有说话,上前坐在床侧,将手中茶盏搁在一旁,先将林温温扶起,让她倚靠在他怀中,再又端起茶水,慢慢递到她唇边。
林温温唇瓣已经起皮干裂,可她没着急喝,而是先闻了闻,问道:“这里面有你说的那个……曼什么罗花吗?”
顾诚因没有回答。
林温温便以为他是默认了,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力气,可不能再喝那什么花了。
她将脸略微朝一侧偏去,道:“我喝清水就行,不必给我泡花茶的。”
说罢,她将嘴巴紧紧闭上。
顾诚因深吸一口气,显然对她的忍耐快要至极限。
“张嘴。”他冷冷命令。
林温温说什么都不张,甚至一时着急,忘了在顾诚因面前装样子,小身板在他怀中都开始扭动起来。
顾诚因脸色难看,手臂将她锢得更紧,“我喝了近一个月的曼陀罗花,你只喝一次,你觉得公允么?”
林温温将脸彻底扭到一旁,“又不是我要你喝的,你应该去找安平县主,让她也喝一个月!”
顾诚因低道:“她喝了三个月,那你呢?当真一点代价都不用付么?”
林温温挣扎的动作顿时定住,她默了片刻,一股寒意自上而下,袭遍全身,头皮都开始一阵一阵的发麻。
她哆哆嗦嗦开口道:“是、是你……你将她、她……”
林温温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与震惊,顾诚因却神情淡淡,慢慢又将水递到她唇边,“三娘许是不知,我向来都是个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之人。”
“来,喝下去。”
林温温立即咬住唇,铆足全力抬起手,要将面前的茶盏推开,顾诚因没想到她会有这样大的力气,连忙躲闪开来,水却是溅到了两人身前。
一盏茶就这样洒了大半。
顾诚因彻底沉了脸色,“你是要我喂你?”
林温温眼中的“喂”,顶多就是她病倒时,冯氏或是珍珠他们,用勺子帮她喂药那般,所以她并未多想,只继续倔强的不肯开口。
顾诚因望着她这副模样,忽地扯了下唇角,将那茶盏抵在自己唇边,扬起脖子一口就将剩下的半盏喝了进去。
林温温惊诧抬眼,尚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便见环在她身后的那只胳膊忽然发力,将她用力抵在了他的胸前,而他的另一只手将茶盏随意扔去一旁后,五指伸进她发丝中,按住了她的脖颈。
这些动作都发生在顷刻间,根本容不得林温温思考,她的唇瓣便被一股淡淡的温热所覆盖。
第35章
◎怀了又如何,生下便是◎
顾诚因手上的动作很重, 像是怕林温温会挣脱逃走一般,将她牢牢锢在怀中。
他似乎能够预料到,这样会对林温温造成极大的冲击。所以双唇覆上时, 却是分外的轻柔, 缓慢,且还带了些许的试探。
林温温登时愣住, 脑袋似乎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连呼吸都一并忘了,只愣愣地睁着一双眼,僵在那里,任由他试探过后,彻底吮住她唇瓣, 又试图将那唇齿慢慢撬开。
然就在被撬开的刹那,林温温猛然回过神, 她立即紧闭双唇, 拼尽全力想要挣脱。
可她身前是铜墙铁壁,身后的臂弯又好似一把沉重的铁锁,让她所谓的反抗,只成为了几声哼咛,还有那不轻不重地扭动。
顾诚因明显顿了一下。
林温温以为他要将她松开, 却没想到在这一下之后, 他忽然重了呼吸, 带着几分惩罚与警告,直接将她那明明已经干裂到极致,却依旧倔强不肯配合的唇瓣撬开。
温热的茶水被送入口中, 还有一些顺着两人的唇角流了出来, 林温温彻底放弃了抵抗。
不是她不想抵抗, 而是她也不知为何,忽然间她整个身体都变得非常软,根本使不上力气,还有一股麻麻的痒意开始不住扩散……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莫非是那什么花的毒性开始扩散了?
这个该死的顾诚因,竟用这种羞辱她的方式来逼她喝毒药。
林温温又羞耻,又害怕,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闭着眼任由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住下落。
许久后,顾诚因终是将她松开。
林温温早已哭得泪眼模糊,脑袋也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记闷棍似的,发麻发懵,无法思考,她闭着眼什么都不说,只眼泪还在流。
顾诚因没有将她放下,而是就这样让她在他怀中,垂眸望着她,也不说话,静静地看她落泪。
片刻后,他叹了一声,才将她放回床上,拉好被子,拿出一条帕子帮她擦拭面上泪痕。
林温温胸腔被羞愤填满,她立即将头扭向一旁,避开了顾城因伸过来的手。
顾诚因顿了一下,沉眸将她脸颊又给掰了回来,一手将她下巴捏得生疼,一手又那样轻柔的帮她拭泪。
林温温的眼泪就如山间的泉水,不住地朝外涌,顾诚因擦去多少,她又会流出多少。
可顾诚因并未恼怒,只重复地帮她拭泪,动作自始至终都还是那么的轻柔,就好像生怕自己稍一用力,会将面前这张白皙柔嫩的脸颊给擦破。
“你哭多久,我便擦多久,”顾诚因朝林温温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去一眼,慢慢道,“若哭瞎了,倒也是桩好事,便不怕你逃了。”
林温温朝他狠狠瞪去一眼,当即深吸一口气,咬着唇许久才颤抖着呼了出来,眼泪终是被憋了回去。
顾诚因帮她将眼泪彻底擦干,视线又落在那红肿的唇瓣上。
是他方才力气太大,还是她实在太娇弱?
顾城因轻叹,重新换了处帕角,又开始帮她擦唇边的水渍。
帕子刚碰到林温温的唇角,她便极为明显地瑟缩了一下,细眉也随之紧紧拧起,一副又要落泪的模样。
顾诚因动作顿住,神色微怔,然很快,他眉眼沉下,让自己继续帮她擦。
一边擦着,还一边问她,“三娘可还记得,那日你送我这帕子时,说了什么?”
林温温不说话,连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将头又扭去一旁。
不出所料,顾诚因也毫不讲理地又给她掰了回来,自顾自道:“你说这是东市绣阁的绢丝,用上好的蓝青所染,你一看到这上面暗纹的祥云,便想起了我。”
那日是在流景院,她笑着将帕子拿给他时,说了这番话,顾诚因当时也好奇,为何会看着云便想起他,只是青才与珍珠都在院里,他没有问出口,此刻倒是不再顾忌,直接问道:“为何看到祥云会想起我?”
林温温垂眸望了眼顾诚因手中的帕子,她眉宇微蹙,这帕子她早就忘了,她送了顾诚因那么多东西,哪里都能记得住,估摸当时怕他不愿意收,就随意寻了个借口。
“为何?”顾诚因彻底帮她将脸颊擦拭干净后,又问一遍。
林温温却是一言不发,抿着唇似乎又要哽咽。
她是真的不记得了。
顾诚因又是静望了她片刻,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将帕子重新叠好收起,起身离开。
他刚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床榻上便传来林温温低泣的声音,“我能走了吗?”
顾诚因停在那里,反问她:“你觉得,你走得了吗?”
“我已经受过了屈辱,也喝过了那什么花毒,你遭受的我都遭受了,你到底还要怎么样啊?”林温温几乎是哭着喊出来的,只听声音便可得知,她此刻有多么崩溃。
屈辱。
她的屈辱是因为他未得应允做出的冒犯,还是因为碰她之人是他,而非宁轩?
顾诚因将门重新合上,那淡漠的神色瞬间又沉入谷底,冷冷开口:“如果是宁轩,你还会觉得屈辱么?”
“宁轩阿兄是正人君子,他永远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林温温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她对顾诚因的嫌弃也是不加任何掩饰,“再说,他是我夫君,你又不是!”
夫君……
她与他还尚未成婚,她便这般称呼他,她到底是有多盼着嫁给宁轩。
顾诚因回过头,神情阴郁地看向床榻。
“林温温。”他冷冷唤她名字,“我可极为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会放你走,今日只是开始,我会要你将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一体会。”
包括他从心动到得知真相后的心痛,她林温温也得全部经历一遍。
这番话他说得不紧不慢,却令人周身发寒。
见林温温彻底没了声音,顾诚因慢慢回头,又抬手去推门。
“等一下!”静默后的林温温忽然扬声唤他,顾诚因深吸一口气,再度停住动作。
“那、那个……”她又哭了,一开口便断断续续地抽泣,“那个什么花毒,喝多了会如何?”
顾诚因故意压低嗓音缓缓道:“少量服用会晕沉麻痹,若长期大量服用,会浑身肌肤溃烂化脓,不治而亡。”
这次顾诚因说完,没急着推门离开,而是朝那床榻看去。
果然,林温温也没让他失望,很快便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听那声音像是要将自己哭断气,是顾诚因今日听到她哭得最为惨烈的一次,甚至比他亲吻她时还要难过。
“你很在意容貌?”
床榻旁忽然冒出的声音,将大哭的林温温吓了一跳,她哭得太大声,没有留意到顾诚因的去而复返。
“这还用问吗?”她狠狠瞪着顾诚因道,“我一无是处,唯一能拿得出手的便是我的容貌……”
虽然旁人会说她模样过分娇媚,可到底也是过于好看所致,如今顾诚因却要将她唯一拥有的好东西给毁了,林温温如何能不伤心绝望。
“容貌不重要。”顾诚因声音和缓地与她耐心道,“比起品行与学识,容貌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林温温哭着反驳道:“怎么会不重要,若你只有品行与学识,却长得眼歪嘴斜,皇上能点你做状元吗,日后的关试你又能考过吗?”
的确,面容不端者不能入朝为官。
顾诚因竟一时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