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不善(仙苑其灵) 第42章

作者:仙苑其灵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甜文 HE 古代言情

  见她沉默,顾诚因心口更加堵塞,索性将那羽毛也搁进银盘,再一次低下头去。

  铃声再次因震颤而发出悦耳的声音,顾诚因心口的堵塞这才有了些许缓解。

  县主府的男宠都是经过千挑万选,伺候人那方面也都是极为娴熟,教顾诚因的时候,以为他会将所学用在常宁公主身上,便没有丝毫保留,几乎将毕生所懂的都教给了顾诚因。

  顾诚因本就聪慧,虽没有真操实练,但根据各种图册和他们所述,基本上也尽数学会,此刻运用下来,看到林温温的反应,他便心中有数,且越来越得心应手,节奏和力度都配合的相当完美。

  “你既是觉得自己没有任何优点,那宁轩又能喜欢你什么?”在需要缓下来的时候,他趁机又和她说话,“回答我,温温。”

  林温温的意识都已经有些涣散,脑袋也一阵阵发懵,仅存的理性让她心中清楚,若再不理会他,他一定会继续做些什么举动来逼她开口,索性就说了出来:“他,喜欢我……善良,淳厚……”

  这番话自然是引来了顾诚因的冷笑,“那如果让他知道,你对我做的那些事,他还会觉得你善良醇厚?还会喜欢你么?”

  林温温沉默咬唇,眼泪又一次顺着眼角滑落,顾诚因察觉出她的变化,终是抬起头来,朝她看去。

  “表兄……子回,我真的后悔了,对不起……”

  这是后悔的眼泪,顾诚因能感受到在这一刻,林温温是真的后悔了。

  “你、你不要说出去好不好,尤其是……不要告诉宁轩……”

  很可笑,在这种情况下,她真心的后悔竟还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宁轩。

  “温温,你可知……”顾诚因再度垂眸,又将视线落回面前,“你真的很残忍。”

  顾诚因彻底意识到,她对他的所作所为,根本没有后悔,她只是害怕他将真相告诉宁轩之后,宁轩不再喜欢她。

  顾诚因合眼低笑。

  他早该料到的,她对他有惧,有厌,有恨,有斥,却没有任何悔意,也没有半分喜欢。

  她从前未曾喜欢过他,日后更不会对他动心。

  与其在一次次燃起希望后,被她亲自踩灭,倒不如彻底不抱希望,就让他成为她心底那个最恶之人,让她将他记在骨髓中,永远也不会忘掉,哪怕百年之后,埋入黄土,也要带着他一并而去。

  小屋里的片刻沉静,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铃铛声打破。

  林温温不再咬唇,因为根本无法再去忍受,她哭求于他,他却毫不在意,宛若一个学究,在专心致志的做着一件极为重要的事,任何人都无法将他打断。

  “子回……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

  “子回……我错了……嗯,我真的错了……”

  “子回……我不喜欢宁轩了,真的,我只喜欢你……”

  为了制止他,她开始叫他子回,轻柔又娇媚,一遍又一遍,随着那猛烈响动的铃铛声,在整间屋中回荡。

  “三娘……太假了……”

  沉闷沙哑的声音从他口中含糊而出。

  “我、我现在状态不好……”见他总算愿意理她,也在说话时给了她停息的机会,便赶忙应道,“我太害怕了,你让我缓缓好不好,以后我肯定可以装得很像的……我会好好努力的……”

  林温温涣散的意识让她将话脱口而出,根本不容她细细去想,也没有发现顾诚因已经不唤她温温,而是又开始唤她三娘。

  比起温温,三娘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疏离。

  冷冷的笑声又从他口中传来,“会有多像?”

  林温温下意识就向他保证,“你想亲便亲,我绝对不咬你了……我会乖乖听懿驊话……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给你重新做透花糍……给你绣荷包……给你……”

  她说得越动听,顾诚因脸色越阴沉,也越不会收敛,以至于她到后来,已经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无法说出。

  半晌后,铃声在一阵急促的响动下,骤然停歇,顾诚因终是坐起身,拿出一条干净的帕子开始擦拭脸颊。

  林温温有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心里也莫名觉得空落,不过纵是方才脑袋不清,却也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我……是不是生病了?”又或是顾城因给她下了毒?

  林温温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竟然没忍住,做出了这样的事,一时间又惊恐起来,颤抖着出声问他。

  没有听到顾诚因的回答,她更加害怕,垂眸去看顾诚因,但由于太过疲惫,再加上哭了太久,眼睛干涩的有些发疼,视线也变得模糊。

  她看不真切顾城因在做什么,只知他擦完脸后,将帕子搁到了银盘里,便转过身背对着她,不知又在那里做些什么,总之,他应当是已经放过了她。

  林温温实在太困倦了,看着看着,便沉沉合了眼皮。

  小屋内铃声不再响动,却也未曾彻底静下,隐隐还有某种带着节奏的声响,这声音响了许久许久……在那愈发加快的节奏下,随着一声低沉的喟叹,终于,四周彻底陷入了沉寂。

  片刻后,顾诚因将手擦干净,衣摆也重新整好,才回过身来。

  火墙烧得极旺,那一大盆干净热水也还温着,顾诚因脸上也有倦意,他见林温温已经睡着,便动作轻缓的将水盆端了过来,小心翼翼地用帕子开始清洗,他动作十分轻柔,也尽可能不发出声响,还时不时抬眼去看她。

  然她睡得很沉,根本没有一丝觉察。

  片刻后,他起身将银铐打开,她的皮肤实在太过娇嫩,便是这银铐打磨得这样光滑,却还是在她手腕处留下了一抹红痕。

  顾诚因眉心微蹙,将她轻轻放回床榻,又取来药膏帮她仔细涂抹手脚上的红痕。

  她还是未醒,呼吸竟还愈发沉缓,顾诚因抹完药后,并未离开,坐在她身侧看了她许久。

  最后,他轻叹起身,放下床帐,再次来到醉翁椅旁,开始整理那片狼藉。

  今日用过的东西全部在银盘中,他将每一样东西都用香胰子细细清洗,有的摆放在窗边晾晒,有的搁在火墙旁烘烤,那醉翁椅和地上的水渍,也被他一一擦净,他的手掌也因用水太多,而泡得起了褶皱。

  最后,他来到用膳的那张矮桌旁,将地上被用力踩碎的透花糍全部拾起,放进渣斗。

  有一块被林温温打翻时滚进了桌下,还完好着,没有被她踩碎。

  顾诚因将那块捡起,轻轻吹了几下上面的浮灰,一边细嚼慢咽,一边又回头看向床榻。

  床帐中林温温依旧睡得昏沉。

  等她一觉醒来,天色已经暗下,顾诚因早已离去,珍珠守在屋中,见床帐内有响动,她连忙快步走来,递上温水。

  林温温头脑还在发胀,魂魄也被抽了似的浑身发软,见床帐撩开,下意识就往后缩了一下,可很快,她便意识到这是珍珠。

  她接过水杯,眼珠子四处瞅了一圈,哑着声问:“他呢?”

  珍珠道:“郎君去了主院,临走时叮嘱我多让娘子喝水,好好休息。”

  林温温怔怔懵懵点了点头,喝完水后,她又躺了下去。

  珍珠不知下午发生了何事,等她过来时,窗后的那些东西已被顾诚因收了起来,房间里那股浓郁的腥香也被花露与香胰子味道所取代。

  一切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林温温看着与从前有了些许的不同,珍珠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只觉得她有股说不出的柔媚。

  “三娘,出了何事?”见林温温拽着被子,眼神怔愣,半晌都不开口说话,珍珠忍不住问她。

  林温温朝那醉翁椅看了一眼,似是被灼伤一样立刻收回视线。

  珍珠随着她视线看了过去,不由吸气,“郎君对你用刑了?”

  林温温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迟疑半晌都没有开口。

  珍珠却是一眼看到她手腕上淡淡的红痕,不由她回答,就笃定了心中的想法,又是一声惊呼,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不是说要听趣闻么,怎么好端端就受了刑罚呢?三娘,不是奴婢说你,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你招惹他作甚啊……”

  虽然珍珠觉得顾城因不该掳走林温温,将她锁在这里,可这一月的相处下来,她也能感觉到顾城因不会随便伤害林温温,如果林温温乖顺,他甚至对她还挺好的。

  所以才会下意识觉得,是林温温又刺激了他。

  林温温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她脑子到现在都还在发蒙,任由珍珠哭了一通,才出声唤她。

  “珍珠,”林温温将被子朝上拉,遮住了半边脸,只露一双眼睛,心虚道,“你先别急,你听我说,如果有个人……她、她已经十几岁了,却没当着别人的面……”

  被子又向上拉了半寸,这次将眼睛都遮了大半,半晌后,才传来林温温闷闷的声音,“她出小恭了……”

  “啊?”珍珠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林温温在说什么。

  林温温咬牙又说了一遍,珍珠才猛然瞪大眼道:“三娘,你当着顾郎君的面……”

  “呜呜呜……我生病了,我肯定是要快要死了……”林温温彻底钻进被中,哭了起来,她也不记得从何处听说过,有的老人快要离世前,就会不受控制的随意出恭,她今日竟然也这样了……

  珍珠自是震惊,可看看林温温,又想到顾诚因临走时的嘱咐,恍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她问林温温,“娘子和郎君,是不是……下午做了那种事?”

  林温温之前和珍珠提过,但她口中的那种事只是亲吻,和今日完全不同。

  她哭道:“他是亲了我,但……但……”但不是和她唇瓣相亲。

  林温温实在说不出口了。

  珍珠却大概猜出来了,可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便等林温温稍稍缓和一些,才出声宽慰她,“娘子没有生病,那些……都是正常的……”

  正常的,怎么可能正常!

  林温温觉得珍珠一定是没搞清楚她到底再说什么。

  主院的卧房中,顾诚因已经洗浴过后,换了身干净的衣衫,他躺在床榻上,静谧无声的夜,却异常难免,只一合眼,似是就能听到铃声与她在耳边,眼前也出现了她哭得梨花带雨的伤心模样。

  他要自己狠下心,也要自己彻底做一个恶人,可一想到她……

  顾城因辗转反侧,至深夜还未合眼,最终,起身穿了鞋靴,披上大氅,又朝百花园走去。

  湖中三楼还亮着灯火,看来这一夜她也未曾入睡,顾诚因走上湖畔长廊,却在守门的仆从与他行完礼后,又顿了脚步,转身朝回走,待即将离开百花园时,他再次停步,又回头去看那亮着光的地方。

  她是那样的胆小,又那样的任性,他没有给她讲解过那些,而那本书她也根本没有看过,不明不白经了这样的事,她会不会想不开,又或是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

  顾诚因原地站了半晌,夜里寒风吹得他脸颊都有些刺痛,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又朝湖畔走去。

  他身上带着寒气,一进望烟楼,并未立即上去,而是在脱下大氅,坐在一楼堂中,望着窗外的湖面出神。

  若一会儿他上楼,林温温当真想不开,他该如何劝慰,若她又拿话来激他,他是忍与不忍……

  顾城因正眉心紧锁地暗忖着,忽然有股淡淡的肉香飘入鼻中……

第45章

  ◎嫌弃自己◎

  屋外寒风簌簌, 屋内肉香四溢。

  林温温傍晚醒来后,珍珠取了些吃的给她,那时候她还在为下午做的事而羞赧, 没有心思吃东西, 只随意糊弄了两口,便又躺在床上不言不语。

  直到子时之后, 她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加上躺久了,后背也开始酸痛,便下床溜达。

  顾诚因虽囚着她不让她随意外出,但在衣食住行上却不叫她受委屈,基本上还是能够做到有求必应的。

  珍珠也知她今日受了委屈, 想哄她高兴,就提出要给她炙肉吃。

  以前在林府, 冯氏将她管得紧, 从不让她吃炙肉,说那东西胡料多,刺激肠胃不说,吃多了还会对皮肤不好,只偶尔去出席一些酒宴, 她才能偷偷随着宾客们一道吃上几口。

  林温温一听, 果然就来了兴致, 眉眼中的郁色顿时消了大半,等仆从将东西备好拿过来时,她更是高兴的似乎忘记了今日发生的事, 满心欢喜坐在珍珠身旁, 等她炙肉。

  小炉台搁在窗后, 上面放着铁架,等那石炭烧旺,珍珠开始刷油,将切好的鸡肉和鱼肉放在架子上,待炙得半熟时,撒去一把胡料,滋滋啦啦的肉油与胡料相结合,冒出一股诱人的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