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纨绔世子爷 第47章

作者:浅浅浅可 标签: 宫廷侯爵 欢喜冤家 婚恋 古代言情

  薛莺咬了咬牙:“那楚翎说十月初六便是他的妹妹的出嫁,他要亲自背着楚引歌送上花轿。”

  通过牢狱的暗线,她也知楚翎对夫人存在的龌龊心思,这不是恶心人么。

  白川舟的指节捏得煞白,冷哼了句“他也配?”

  随后就按动了博古架的开关,往暗道里走去。

  暗道的尽头便是天语阁。

  从华思楼的正门是走不到天语阁的,但薛莺的屋里能。

  所以去天语阁有两条路,一条是后门,一条便是暗道。

  只不过这些年来这暗道只有他一人走而已。

  四周黢黑幽静,暗道里的冷风从阴湿的土里钻出,他每一回走脚步都极快。

  他是个极讨厌黑暗的人,这会让他一次次想到谢先生死的那一天,他被宋师抱在怀中,在那个乌漆墨黑的衣柜里,透过那道柜缝,看着自己的父亲杀死了自己最爱的师父。

  他想冲出去,但却被宋师紧紧抱在怀中,他知道,宋师是为了保护他,那为了权贵毫无人性的父亲,若是知道是自己照顾了谢昌这些年,恐怕会对他下毒手。

  白川舟在那一刻才知自己的无能,他细心照料了将近四年的人,从尸骸重重之下救回来的人,就这样被一剑麾下。

  在父亲走后,宋师才敢松了他,他冲了出去,谢昌一把握住他的手,在他掌间颤颤巍巍写着两字:“女儿。”

  沾满了泥血。

  白川舟那时才知先生还有一个女儿。

  所以他才建了这座天语阁。

  阿姐说他这是为谢师建得衣冠冢,但他知道不是,这是为谢师之女而建。

  白川舟小心翼翼地收集着谢师的人生轨迹,以此寻找有关他女儿的片段。

  在他和楚引歌相遇之前,他已经了解到谢师的女儿在那场满门屠杀中并未死,她和谢师是那一场惨案中唯二的幸存。

  她比他小五岁,从小跟着流浪奴一路到邺城。

  之后就一直没有多大进展。

  直到那晚揽月楼,蝴蝶面纱后的灿瞳,让他想到了谢师曾经作的一幅画,一个女子也是蒙着蝴蝶面纱,在昏黄灯下,剑尖挑着一个男子的下颌。

  那个手执书卷,抬眸的男子便是谢师。

  那画上的女子,白川舟想,应当就是谢夫人。

  谢师的笔下没画过第二个女子。

  白川舟在闪电之下看到的一刹那,被那粲然眸光直视,有过恍惚震惊,这眼神和谢夫人的眼神太过相似。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蝴蝶已飞走了。

  他确定,这只蝴蝶便是谢师和谢夫人的遗珠。

  他那时想,一定要找到她。

  倒没有旁的心思,就是想在暗中派人保护她,至少不会再被父亲发现后枉死在剑下。

  直到得知楚引歌便是谢师的女儿,是那只蝴蝶。

  他才渐渐产生了旁的想法,那就由他来护她一世安愉。

  白川舟第一回在这漆黑如墨的暗道,走得很慢很慢。

  他的胸口发烫,想了许多。

  想到了揽月楼她的锋芒,到此刻他也不觉得她那么疯,只觉这女人的一嗔一喜都能勾住人的心弦。

  他还在想她会用什么办法逃离洞房花烛夜。

  若是,她大婚夜前来赴约,他便带她也来走一走这暗道罢。

  将她的一切,他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她。

  告诉她,她姓谢,有个举世无双的父亲,还有个同她一样,用剑便能勾魂的母亲。

  他们很相爱。

  她和他也会很相爱。

  -

  之后的半个月,每晚睡前,楚引歌都会拿出《赏莲图》细细品鉴,她总觉这画带给她莫名的熟悉感。

  她有时也感慨真不愧是名家之作,像她这般极少流泪的人,因多看几眼,竟也有想涕泣的冲动。

  这一夜,她依然品着东方美人,赏着美图,想这谢昌其实还挺烂漫,能毫不顾忌地将自己的情思展于人前,纷纷的欲在湖水微波上舞动。

  这份率真,让她想到了白川舟。

  他也是一个无所顾惮的人。

  这些日子,他应当是一直在筹备婚宴事宜,并未来找她。但她和他虽未相见,可她身边无不是他的影子。

  上下值,是他的惹眼马车,休沐日,是他派绣娘来量体裁衣,她以为就做喜服,哪知绣娘端来各色上等的绫罗绸缎,让她挑花案,说是世子爷有令,要给夫人春夏秋冬各备二十套新衣,其实春天和秋天都可倒替穿,何须要如此多?

  但几个绣娘为难说是若夫人不依,她们的赏银都泡了汤,楚引歌不愿为难他人,只能老老实实地选了,从早挑到晚,看得是头昏眼花,几个绣娘才满意离去。

  平日里,她去姨娘那里用个早膳,就听姨娘说着世子爷又送燕窝补品来了,或是指着妆奁笑说,世子爷用心,喏,时兴的口脂胭红,送完你还不忘送我这个老妪一份。

  ......

  楚引歌摸了摸发热的脸颊,为夫者,做到这个份上,确实将她的里子面子都照顾到了。

  她的目光渐渐落在谢夫人曼妙的背影上,由影判人,想必女子的气质非俗,也可想见谢师极爱自己的夫人,能画的如此美得让人心悸。

  只是不知谢师死后,谢夫人如何了。

  夏风轻拂,烛火一摇,杯盏在谢夫人的衣角上落了点阴影。

  楚引歌突然觉得这一幕好熟悉,她晃了晃自己的脑袋。

  唇齿间的微涩感让她想到了那天在天语阁喝醉后,那个阁主也给她灌了茶,尔后将她倒挂在肩上,进入暗室前,她看到挂在墙上的那个母女的背影。

  母亲的袖中也有似阴影的一角,但那不是影,而是......

  她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转身从柜内拿出剑师父给的面纱,手指却不住的颤抖,影落在画上,像飘飞的蝴蝶。

  是了,那母亲垂袖下露出了一角,她的衣袖内藏着的是蝴蝶面纱。

  那蝶纹,她没记错的话,和她手中的一模一样。

  而剑师父曾说过,这是小师妹给他的,小师妹每回下山,都会用这面纱遮颜,也曾给过他一个,就是眼下这幔。

  楚引歌咽了咽口水,也就是说,谢昌的夫人是剑师父的小师妹?!

  她突然悲从心来。

  剑师父醉酒那回,说他的小师妹死了,死了啊。

  怎么会是如此结局呢,楚引歌不愿相信,她怀疑是自己记错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她得去天语阁确认,那谢夫人的衣角肯定不是蝴蝶面纱,肯定是她记错了。

  她当机立断,收起画卷,戴上蝴蝶面具,换上一身干练尽爽的夜行衣,在房脊上健步如飞,直奔华思楼的后门而去。

  三扣两敲,依然是水影开的门。

  还没待楚引歌开口,就听对方说道:“贵主,天语阁已从半月前闭阁了。”

  “闭阁?”楚引歌诧异,“那阁主答应的我的两月之约岂不作废了?”

  她可是牺牲了色相,还主动勾了男人的手指,才费劲拿到的《赏莲图》,这黑心阁主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水影笑道:“贵主勿恼,阁主有言,在十月初六会静待姑娘来,姑娘想知道的一切,那一日均会有答案。”

  看来想知道谢夫人是不是小师妹一事,今晚是没有着落了,只有等到十月初六,她倒是再仔细看看。

  楚引歌正欲要走,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地问上一句:“水姑娘,你们这天语阁如此赚钱,为何要闭阁?”

  水影脸上的玉兔面具泛着柔和的笑意,她温柔地看着楚引歌:“阁主说,他已经找到要找的人了。”

  楚引歌走出了很久,才想到,既然那阁主已是闭阁,想必是不忙了,那何不与他说将两月之期往前提?

  她又返了回去,却发现那悬在檐下的灯笼,已全数灭了烛火。

  她从未见过这两盏灯火被灭,想必水姑娘也已下值,她将拍门的手又收了回来,咽了咽口水,罢了,还是不要麻烦人家了。

  十月初六就初六罢。

  但不愿意麻烦他人,就会麻烦自己。

  楚引歌在第二日下值后的马车上,已觉察到了这一点。

  看着半月不见的男子,一身鸦青色素面刻丝直缀,眉如墨画,眼睑下的清灰都不复再,比之前更甚神清朗润,眸底含笑,有几分灼人。

  她有些说不出口,大婚夜分房睡,似是残忍了些。

  白川舟见她一直盯着他,眼眉轻挑:“小夫人想我了?”

  虽模样更清越好看了些,但不要脸的程度还是一如既往。

  楚引歌呷了口茶,掩饰慌乱:“爷别胡言。”

  “你刚刚分明是一副要将我拆骨入腹的眼神,”白川舟坐了过去,与她靠近几许,懒懒地笑,“终于把持不住了?”

  “……”

  与此同时,马车遇小石块,颠簸起伏了几下。

  只听世子爷从喉间溢出一声笑,上下打量着她:“想不到夫人竟喜欢刺激的。”

  “行罢,”他歪着头看她,慢悠悠道,“夫人想先拆我哪里?”

  他的语调似笑非笑,神情慵懒,修眸稍提,带着任由她造作的暗示。

  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存在?!

  楚引歌抿了抿唇,这哪是要拆他,分明是他要拆她,拆她的心防。

  为了防止他得寸进尺,这冷水到了不得不泼的地步。

  “咳,世子爷”,楚引歌转身,对上他的视线,“我有事想跟你说。”

  白川舟看她肃然,心中已对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了然几分,轻笑了声:“行,说罢,爷听着。”

  “爷,十月初六我睡西厢,你睡东厢,可好?”

  她倒是直接,什么都不绕,就那么干脆地说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