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酸奶好喝
他强烈地感觉到,他将会失去些什么。
眼泪晕湿男人眼尾那颗泪痣,他疯了般的呢喃:
“岁安,岁安,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很快就来了……”
“哥哥再也不关着你了。”
“岁安,岁安……”
门很快被打开,外头些微的光亮终于透进,驱散了难捱的,可怖的黑暗。
血腥味越发浓重,弥漫整个房间。
谢珏撩起袍摆急遽跨过门槛,颤着眼睫看过去,在黑暗中搜寻小姑娘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墙角停留,不过刹那之间,他的瞳孔猛地放大,然后碎裂,一片猩红,猩红到流出血来。
哐当一声,锁掉在地上。
听到声音,感知到光亮,墙角蹲着的小姑娘懵懵抬起了头,看他。
一双湿漉漉的眼眸茫然空洞,里面只残留着些微未散的恐惧,她微微张着唇,满嘴都是血,嘴唇上,牙齿上全是鲜红的血。
被她牙齿咬下的。
再往下一看,手臂那处鲜血淋漓。
谢珏见此已是肝胆俱裂,蓦地吐了一口血出来。
“岁安,岁安……”
“岁安,哥哥错了,哥哥错了……”
谢珏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形容疯癫,神色痛苦,一双桃花眼盈满了泪。
“岁安,岁安,哥哥错了……”
“岁安,哥哥带你去看太医,岁安,岁安,哥哥错了,哥哥错了……”
谢珏的眼泪大颗大颗砸下,他从衣衫上撕一截,想要包扎她的伤口时,却被小姑娘推开。
岁安湿漉漉的眼眸淌下泪来,鲜红的唇瓣却弯起,笑盈盈地对他说:
“谢珏,我不怕了。”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这当真是他死穴么?”◎
她笑着对他说, 她不怕了。
谢珏却神色哀痛。
不怕了,是不怕什么。
——
自这以后,岁安似是变了一个人。
她不再哭着喊着要回周国, 不再用一种极其愤怒的眼神看他,不再与他针锋相对, 也没有再骂他。
她看上去温顺平和, 身上的天真稚气少了不少,那双清凌凌的杏眸看去虽仍旧清澈剔透, 却总是沉了些雾气,怎么都看不真切。
她也不再怕黑, 不再怕密闭空间, 不再怕晚上一个人待着。
她不再迟钝愚蠢,看去比以前聪明了许多, 但生机却在一点点消亡。
她看似听话地待在他的宣王府, 一个人平静地荡秋千, 看着冰冷湖面平静地喂鱼, 看着那被她咬下一块皮肉的伤疤发呆……
同样, 她每次对他缠绵又热烈的爱意也很平静。
每次, 每次岁安看着谢珏深陷爱|欲无法自拔,无法抽身时, 她卷翘的睫毛轻眨, 掩映在下的眸子宛如一汪静水深流的湖泊, 春风拂过亦是不起半点涟漪。
尽管他了解她身体的每一处,知晓怎样能给她最大的欢|愉, 尽管她的身体会被他挑|逗得生出渴求,
但她看他的眼神却平静到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谢珏堪堪惨笑。
次次被她那双眼睛注视, 他透过那双眼睛, 仿佛正在看一株花的枯萎凋落。
生机不再,明媚不再。
是他亲手摧折的花。
如此,谢珏只觉万箭穿心,仿佛受了极刑一般,心口的血窟窿愈来愈大。
但谢珏仍旧不想放手。
-
经那一事后,谢珏虽未再禁锢岁安,把她关起来,但看她却看得非常之紧。
他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待着,更不许她消失在他视线范围之外。
就算是日日上朝,早晨出门他也会将她抱上马车,让她在自己怀里熟睡,到宫门口下车时才会放开她,命人好生守着。
府里的人皆知道他们殿下将这位敌国公主看得和眼珠子一般,宝贝得不能再宝贝了,这番行为堪称疯魔,没有人敢对这位公主不敬怠慢,甚至没人敢多看她一眼,生怕惹他们殿下不快人头落地。
这事放旁人眼里着实有些疯魔,带一个敌国公主回国养在府里已然是骇人听闻,如今却是连上朝都要带着,实在是放肆嚣张,无法无天。
政敌百官大肆渲染,借此事攻讦他,皇帝次次怒斥,次次处罚,谢珏也无任何改变。
且,皇帝纵然勃然大怒,对谢珏这番行为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郢国内忧外患,周国还未放弃对郢国的侵略,对其虎视眈眈,陈国则态度不清,大有坐山观虎斗之势,其余国家亦是。
郢国正在风暴中心,皇帝谢章明纵然再如何昏庸荒淫,也知眼下只有他这个从沙场里滚过的儿子能率领大军抵抗周国,他亦生了要将兵权交与谢珏之意。
若是当真能阻止周国侵略,胜了这一仗,守得郢国边关,解了郢国之困,谢珏在朝在军的威望便会更上一层,储君之位他亦是唾手可得。
皇帝谢章明不得不传与这个儿子。
因而,不管谢珏在周国公主这件事上如何放肆荒唐,做出诸多惊人之举,皇帝也只是杖责处罚,再无其他。
而若有其他危及那位小公主,郢国朝堂和皇室不会像如今这般风平浪静。
怕是早就浪潮翻天了。
-
一日晨昏破晓时,宣王府马车停在宫门口,马车外侍卫恭敬提醒已到宫门口,该去上朝了。
马车内却无人回应,缕缕青烟自博山炉飘出,淡淡檀香弥漫车内,令屋内的场景都旖旎了不少,多了几分不可言说的味道。
檀香勾缠人的呼吸,此刻,谢珏正将小姑娘跨抱在腿上,他一身朱红朝服,身着官服的他敛去了以往身上的轻狂风流气,严正了不少。
只是看似严正,衣着一丝不苟的他,脸上却染了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他的脸原就俊美昳丽,肤白唇红,虽生的比女子还要漂亮几分,五官却深邃凌厉不显女气,反而还带着种刀锋般的冷锐感。
他久经沙场一身杀伐之气,身上杀伐气重,压迫感也重,常令人不敢接近。
而此时此刻,谢珏神昏意乱间眉目被欲念侵染,望去一片水雾茫茫。
那张俊美凌厉的脸也染了几分似有若无的薄红,高束的乌发随着肩侧落下堪堪拂过脸侧时,更多了几分蛊惑人心的味道,令人望之不觉失神。
深陷情|欲里的糜艳之色大抵如此,自己沉沦,也引人沉沦。
但岁安面对这样一张脸,面对这样一副皮囊却毫无波动,杏眸里未起丝毫涟漪,宛若结冰湖面。
“岁安。”
“哥哥很快回来,乖乖等哥哥回来,”
“好不好啊……”
他将小姑娘抱在怀里,脸埋在她颈窝,薄唇自她颈侧流连而上,含着她粉嫩的耳垂,在她耳边动情地唤她。
声音和语气都温柔到像是在哄小孩。
“好不好啊,岁安……”
“哥哥爱你……”
“好爱你……”
男人沉沦痴迷,但被他拥抱和亲吻的少女却是无动于衷。
岁安没理他,一个字都没说,没给他任何回应。
“岁安,岁安,岁安……”
但就算怀里的人未给他任何回应,谢珏亦是痴迷又情动地吻着她。
一遍遍的,似痛苦又愉悦的喟叹,一遍遍含糊念着她名字,一遍遍含着她耳垂亲吻。
少女柔软粉嫩的小耳朵被厮磨得一片灼热,红得鲜艳欲滴时男人才放开,唇舌沿着她白皙脆弱的脖子一寸寸亲吻。
他吻得温柔又克制,小心翼翼间朝她倾泻这汹涌如潮的爱意和欲望。
他克制着自己想要撕扯的欲望,轻轻贴着她皮肤,就算忍不住咬了下也很快放开,怕她会疼,又伸出舌头轻轻安抚。
“小公主,哥哥错了,”
“你原谅哥哥,好不好……”
“我错了,你原谅我,别这么对我,好不好……”
次次吻她吻得动情无法自拔时,在缠绵之处,谢珏总是会落下泪来,痛苦地呢喃着这些话。
痛苦地哀求她。
湿热的眼泪混着温落在少女肌肤,岁安微微缩了缩肩膀,没有回应他那些呓语,只在男人的唇将将碰触到唇瓣时,撇过了脸。
不让他亲。
“不要接吻。”小姑娘忽然说。
声音虽轻,却带着初雪的冷,再也没了以往喊他哥哥时的娇意。
男人的薄唇堪堪停在她毫厘之处,唇齿间的热息落在她唇瓣,将那处都烫得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