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绿皮卡
苏意凝皱眉,抬头问他:“既然他非要跑出?去,还晕倒了,你不去寻太医,寻我做什么?我又不是太医。”
“你去告诉他,死了我就换个人嫁。”
她这话说的在理,语气也?冷冷淡淡的,倒看不出?她对?谢誉有半分情意。
小?厮心里咯噔了一下。
要完。他的世子要完。
“她真是这么说的?”谢誉不信,反复问了小?厮好几遍。
小?厮将苏意凝的动作神态学的惟妙惟肖,反反复复模仿了好几遍:“真是这么说的,少夫人好像生?气了,这下怎么办?”
原本还心情舒畅的谢誉忽然就愣住了,他没?想到苏意凝会因这种小?事?生?气,放下了手中?的翡翠簪子,立刻便往苏府赶去。
*
杨氏和谢誉两?拨人马不约而?同地往苏府而?去。
最终在巷子口,狭路相逢。
谢誉的车夫认出?了前头的马车上正挂着他们永安侯府的族徽,心里纳闷:“世子爷,夫人她怎么来忠勤伯府了?”
“你说什么?”谢誉正烦着,掀开车帘,问道。
马车夫往前头指了指。
在他们前头,正是谢家的马车,这条路是通往忠勤伯府的,再往下一个巷子口,便是苏家了。
她来苏家做什么?谢誉心中?也?满是疑惑。
不多时,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停在了苏家门口,谢誉跳下马车,朝着杨氏那边走去,正要唤她,却见?杨氏似见?了鬼一般飞快地冲进了苏家。
大概不会是什么好事?,谢誉心里敲响了警钟,紧跟其后,拉住了杨氏的胳膊:“母亲,你来这做什么?”
杨氏深吸了一口气,深知此?刻不是同自家儿子闹翻脸的时候。她按捺住心里喷薄欲出?的怒火,笑了笑:“自然是为了你的婚事?而?来,便是贵妃赐婚,咱们家也?不能不登门同人家长辈聊聊婚事?的细节。”
她一面说着话,脚步却从未停下。
“你还年幼,你没?经?验自然是不懂。这婚约虽定下了,可该走的流程也?得走完,我今日来,是来同苏老太太和八字的。”
谢誉冷声?道:“三年前早和过了,我俩的八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哦?”杨氏声?音顿了一下,脚步更快了,“那我去同苏老太太聊聊下聘,纳采,大婚日子。你不便听,你不然在外头等母亲吧。”
谢誉狐疑地看了一眼杨氏,拉着她胳膊的手始终都未松开。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一路走到了苏老太太所在的春晖院。
“世子,”忽然,不知从哪跑来了一个随从,朝着他们二人行礼道,“听闻谢世子来,我们主君主母想请您去前厅叙话。”
谢誉拉着杨氏的手松了下来,他嗯了一声?,打算跟着随从去前厅。临行前,谢誉意味深长地看了杨氏一眼,语气里没?了以往的寒意和剑拔弩张,更多的,是一个儿子对?于母亲的请求。
“母亲,儿子是真心爱慕苏二姑娘,请母亲念在多年母子情分上,多为儿子着想。”
他怕杨氏坏事?,但苏澈有请,毕竟是未来岳丈他那边自己也?不能不去。
杨氏点头应下:“放心,既是你喜欢的,又是贵妃娘娘赐婚。母亲也?不说什么了。”
杨氏的脸色,难得的和颜悦色了几分,她说完,还替谢誉整理了一把衣衫,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离开。
待谢誉离开,杨氏的脸迅速垮了下来,脸色阴沉地走进了苏老太太的院子。
一坐下来,她便开门见?山道:“老太太,本来我也?不想来打扰您休息,毕竟您年事?已高,有些事?情怕您知道了伤身体。可这事?,同其他人说,我怕你们整个苏府都没?脸见?人。”
苏老太太自打听闻贵妃娘娘赐婚之事?,便急得病了一场,她没?法子改变苏意凝的想法,那丫头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嫁,她也?只能干着急。
眼下见?杨氏如此?阴阳怪气地同自己一个长辈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有什么话,侯夫人不必拐弯抹角,我老太婆还没?什么不能承受的。”她重重地将手中?的杯盏撂下,看了杨氏一眼。
杨氏看着她,轻蔑一笑:“老太太,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事?我可给你们苏家留着颜面呢,若是传扬出?去,你们整个苏家的姑娘,可都活不成了。”
“你们那个二姑娘,待字闺中?,便与人苟且,如今已非完璧之身,又怎么好意思叫我们堂堂侯府世子娶她呢?”
“别说是做正头娘子,便是做妾,都嫌脏了我们谢家的地盘。”
杨氏一面说着,一面用帕子掩了掩鼻子,似乎是连带着整个苏家,她都觉得有股怪味一样。
苏老太太没?料到她狗嘴里吐出?来的是这种事?情,愣了好一会儿,既愤怒又恐惧,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杨氏,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立刻扶住了她,替她开口:“侯夫人,您也?是官宦人家世家大族出?身,怎么还不如村头妇人?村头妇人嚼舌根,还知道编排些捕风捉影的证据出?来,您红口白牙的,就想定我们二姑娘的罪?”
杨氏自然是不屑同下人们多费口舌的,白了她一眼:“哟,苏家真是好规矩,主子们说话,一个下人也?能插嘴。”
老妈妈正要反驳,一道不疾不徐地声?音自门外传来。
“我们苏府没?规矩,下人也?能替主子说话。但听闻永安侯府规矩甚严,侯夫人您又出?身名?门,怎么也?这般没?规矩,竟是和长辈这么说话的?”
“便是上了公堂,那也?该是讲证据讲大梁律法的。侯夫人光凭一张嘴,便能定我的罪吗?”
苏意凝从外头走了进来,眼皮子都没?扫杨氏一下,直接走到了苏老太太身边,替她顺了顺心口。
原本她听下人来报说永安侯夫人来访,便觉得定然不是什么好事?,放下手中?的活便赶来了。
来的路上她还在心里想着,杨氏便是待她再怎么刻薄,她能忍便忍一忍吧,杨氏毕竟是谢誉的母亲,不好叫谢誉夹在中?间为难。
她还未进门,便听见?她说这样难听的话,又听到她话里话外都在说苏老太太没?有家教,苏意凝再也?忍不住了。
管她是谁的母亲,这个婆媳关系,今天便撕破脸了也?好。
“小?贱人!”杨氏瞪了她一眼,气急败坏地骂道。
“你敢说端午宫宴那天,你没?有误用了杨慎的药?你敢说你如今还是清白身子?一个破鞋,居然还妄想嫁入我们侯府,还想诓骗我儿子。”
苏意凝微顿,扶着苏老太太的手愣了一下。那一晚的事?,贵妃娘娘和谢誉的人都处理过了,绝不会走漏风声?的。
杨氏怎么会知道?
她心里忽然慌了。
方寸大乱,连腰杆都不那么直了。但很快,苏意凝又打起了精神,将这事?飞快地在脑海中?转了一圈。
杨氏口口声?声?说她失身于人,又说她怎么还敢嫁给谢誉,很明显杨氏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不然,她根本不可能跑来闹这一场。
“夫人,东西乱吃没?事?,话若是乱说,可是会烂嘴的。”她抬眸,不亢不卑地看向?杨氏。
苏意凝在赌,赌她只是听到了一些闲言碎语,并?无真凭实据。也?赌她,根本不敢将此?事?闹大。
杨氏也?看向?她,试图从她的眼底看到一丝慌乱或是恐惧。可苏意凝的脸上一片平静,看向?她的眼神也?丝毫不乱。按理说,这种事?情被?人当众揭穿,绝对?不会是苏意凝这样的状态的。
杨氏忽然有点怀疑,是不是明夫人搞错了。
但她不想轻易放下这么好的机会:“你既破了身子,我绝不许你进我谢家。这婚约既是贵妃娘娘赐下的,明日咱们便一同进宫,同贵妃娘娘说清楚。”
“我谢家,绝不许你这种残花败柳进门,我儿子也?绝不会娶一个失了清白的人,你休想诓骗他。”
苏意凝看着她,忽然低头,轻声?笑了。
反正这婆媳关系也?不可能好了,苏意凝也?不指望杨氏会对?自己改观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
“可是,怎么办呢,偏偏就是您的宝贝儿子,对?我念念不忘,死缠烂打,我推都推不开,他几次三番地求娶我,我实在是拒绝的都有些烦了。”
“侯夫人与其同我在这费口舌,你不如去劝劝世子,叫他另娶他人。”
杨氏从位置上跳了起来,像个无知泼妇:“你这个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苏老太太身边的老妈妈一把拉住了杨氏的双手,将她压制在了原地。
苏老太太没?想到如今还未成婚,他们二人竟已经?吵到如此?地步了,更是为苏意凝日后的生?活感到担忧了。
更何况,杨氏此?刻竟还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就疯了一样冲过来动手,若是苏意凝嫁过去,自己瞧不见?帮不上,杨氏还不知道要怎么搓磨她。
“凝儿啊,便是这样的婆母,你也?要嫁他吗?”
苏意凝没?说话,只是看着杨氏。
往后的日子,今日这样的情况恐怕不会少,他们彼此?看不惯死破了脸,也?不可能会和好如初了。
况且,他们根本就没?有如初,杨氏自打见?到她的第?一眼,就不喜欢她。
她摇了摇头,不知该如何回应祖母。
“就你们这种货色,还敢嫌弃我?”杨氏被?压制着不能动弹,嘴里仍旧骂骂咧咧,“我呸!我今日就将此?事?传扬出?去,我看你还能不能抬头见?人。”
苏意凝凝眉,眼神如刀,朝她看了过去。
“母亲!”谢誉不知何时也?来了春晖院,他站在门口,出?声?喝止了杨氏接下来的话。
刚刚他去前厅的路上,便心里发慌,总觉得杨氏此?行绝对?不是来成全他的,定然又是要作妖。他越想越不安,身子比脑子反应的还快,直接就来了这边。
方才杨氏和苏意凝两?人的争吵他在院子外头全都听见?了,但他没?有出?面打断。
谢誉方才站在外头,便是想听听,杨氏在他背后,到底能说出?些什么话来。
况且端午那日的事?情他和贵妃娘娘处理的十分干净,应当是绝对?不会有外人知晓的。他也?想知道,杨氏究竟知道几分。
“谢誉!”杨氏歇斯底里,连名?带姓喊了一声?。
“你就非要气死我吗?”她看着原本该去前厅的谢誉出?现在这,心里已经?十分明白了,这个儿子对?自己满是戒备之心。
“你就非要娶她吗?”
杨氏又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苏意凝:“他们苏家害死了你兄长,害得我没?了长子,你还非要娶她。”
谢誉没?急着说话,走到了杨氏面前,伸手拉住了杨氏的胳膊,低声?道:“可母亲,您只有兄长一个儿子吗?”
“我就不是您亲生?的吗?您难道还想再失去一个儿子吗?”
第40章
第?四十章
听?到谢誉这样的?话, 杨氏的脸色更黑了几分,她极艰难地张了?张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怎么?你如今还敢拿性?命要挟我?”
谢誉沉默了?片刻, 淡淡道:“母亲不信,可?以再逼我一次试试。三年前,儿子就疯了?,母亲不是知道吗?”
杨氏阴沉的脸上又多了一分惊慌失措, 她转而愤怒地瞪了?苏意凝的?一眼, 推开谢誉,慌张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