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在方舒窈拿着发?簪就要扎入自己脖颈时,他起身抬手,速度极快地牵制住她的动?作,手掌抓紧她的手腕,将人牢牢禁锢在了怀中。
“放开,你放开我!”
她在卫司渊怀里挣扎得厉害,摇晃得身前的桌板几乎要放不稳那碗还未动?过的粥。
卫司渊来了火气,虎口收紧一使劲,窟得她手腕生疼,再使不上劲挣扎。
“窈窈,我说过,不要真把?我惹火了,你那点劲扎不死自己,但也别?动?心思想找别?的法子寻死,别?逼我把?你绑起来。”
方舒窈也不知?道自己刚才脑子怎么?就被?冲昏了头,竟想着寻死,可那一刻她是真不想活了。
但到底只是冲动?下的结果,这会被?卫司渊这么?一恐吓,又?吓得脸色惨白起来,微颤着身子答不出话来。
见她情绪逐渐缓和了下来,卫司渊腾出一只手来抽走她手里的玉簪,光滑圆润,压根就伤不了人的玉簪。
桌板上的粥已经不再冒热气,卫司渊淡淡看了一眼,起身放开她端起了粥碗。
“我让人给你热一下再端进来,你自己先?冷静一下。”
说完这话,卫司渊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屋中。
*
“绑起来?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敢说。”无情的嘲笑声在书房中响起。
戎止笑得肆意,丝毫不在意一旁面色已经阴沉至极的男人。
笑过后,他才清了清嗓恢复了正常,但开口也仍是落井下石般的数落:“你要真想跟她好好过日子,怎么?说得出这种混账话来,你这是想一辈子睡外面的硬榻不是?”
卫司渊黑着一张脸,怒瞪了戎止一眼,闷了
一口气,才不满开口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你遇上那种情况试试,我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
戎止一脸了然地点点头:“倒是的确合你胃口。”
卫司渊又?斜了他一眼,但不可置否,他又?确实?对她喜欢得紧。
如果不是她这股子倔劲,说不定?他还不会有?这样强烈的心情。
“但现在问题是,她一言不合就要寻死,碰她一下跟要杀了她似的,老子是跟她过日子,不是整日争锋相对来的。”
戎止摸了摸下巴:“谁让你一点不知?道克制的,我当初的教训你不都看见了,我以为你能有?前车之鉴,哪知?道做得比我还过火,她能搭理你才怪了。”
对于此事,卫司渊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自觉自己在战场上能十足理智,且果断睿智,但一碰上方舒窈,什么?克制力都烟消云散了。
况且她还选在如此重要的新婚之日逃跑,叫他怎能不气得发?狂。
但他到底还是没对她做出任何责罚,至于床榻上那档子事,他想是个人都把?持不住,何况是他这般馋了她数日。
“你……当初和孟姑娘是如何做到和谐的,她与你不也身形差距挺大,你当初把?人气得直接要回朝阳国,又?是如何和好的?”
好几年前的事了,戎止歪头还真认真回想了起来。
半晌,才回过头来认真看向卫司渊,一字一句道:“我和芊芊的经历,用?在你身上不太合适,你还是另想他法吧。”
卫司渊急切怒道:“怎么?不合适了,这不情况都差不多吗!”
戎止自保似的先?后退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道:“那可差多了,芊芊她,是真喜欢我的啊。”
第30章
卫司渊在外平息了一阵自己的?情绪, 又转而去沐浴收拾了一番。
洗去一身的?黏腻和疲惫,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又打算折返回屋中。
到底是身子骨健壮之人,就这么简单捯饬两下, 方才那些疲惫狼狈就已全然看不见踪影了。
卫司渊抬手?推开?房门,刚一迈步进去,里面骤然传出一声惊叫。
“啊!你怎么不敲门!”
惊叫之后, 是匆忙慌乱的?一阵窸窣声。
卫司渊抬眼之时,还是瞥见一抹引人遐想的?白皙,修长?又细嫩, 一如他曾流连忘返过的?触感, 但很快又晃动着缩进了被褥中。
卫司渊嘴角一扬, 好笑道:“我进我自己的?屋子还有敲门的?道理?”
在他说话?间,方舒窈已是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被褥里?, 但也不确定刚才匆忙之时是否有被看到些许, 又觉得自己这副掩耳盗铃的?模样?实在可笑。
她紧缩着身子,手?上动作没停, 很快拉起了裤子。
“擦过药了?感觉好些了吗, 要不让御医再?来?给你看看?”
方舒窈闻言,骤然回头, 被子也从她头顶滑落下来?:“你、你让御医给我看了……看了……”
卫司渊愣了一下,忙道:“开?什么玩笑,我媳妇哪能让别人看,只是和他说了下情况, 自然就对症下药了。”
方舒窈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提起了呼吸, 抿着唇防备地看着他。
“小猫挠人似的?,瞪我干什么?药喝了吗?”卫司渊好似压根不在乎方舒窈不友善的?注视, 径直走到屋中,话?刚说完,就瞥见那一碗还冒着热气却没有喝过的?药碗。
刚才卫司渊离开?前两人那一番争锋对决般的?气氛好似不曾存在过一般,他端过药碗坐到她面前,轻描淡写道:“趁热喝了。”
方舒窈迟疑了一瞬,还是伸手?接过了药碗。
不想和卫司渊靠得太近,她特意别过脸去,一口将苦涩的?汤药喝尽。
刚转回头来?,一颗蜜饯就递到了嘴边。
方舒窈很快反应过来?,不似上回那般,紧抿着唇没让蜜饯塞进去,很快推开?他皱眉道:“我不吃。”
不是不想吃蜜饯,只是不想吃卫司渊手?上的?。
喂了个空的?卫司渊眉头一皱,当即就想要发火似的?。
以他的?性子,大抵也该是掐着她的?脸蛋迫使她转回头张开?嘴来?,一口就喂进去了。
但卫司渊落空的?动作顿了一瞬,转而又落下手?,将包着油纸的?蜜饯放到方舒窈手?边,轻嗤一声:“惯的?你的?,那就自己吃。”
嘴里?苦涩得厉害,方舒窈看了几眼,还是没忍住拿起一块放到了嘴里?。
直到甜味在舌尖散开?,逐渐掩盖了浓郁的?药苦,她微皱起的?眉头这才完全舒展开?来?了。
喝完药,屋内又安静了下来?。
方舒窈余光往一旁撇去一眼,却见卫司渊已在一旁的?桌前坐了下来?,似乎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即使他离她并不算太近,但和他独处在一个空间中也仍旧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安静下来?的?氛围令人的?思绪很容易就开?始四处飘散。
她当然不想死,更不想被永远困在这个地方。
可她思来?想去却想不出能有什么办法逃脱。
闷了半晌,她再?次抬眸朝桌前的?男人看去,酝酿踌躇着,尽可能使自己的?声音平静:“辽疆王,我们?可否谈谈?”
卫司渊放下手?中根本?就没看进去的?册子抬头看她,唇角勾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语气却不是那么满意:“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一句话?话?来??不过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他那架势颇有不给个令他满意的?称呼他就不会?与她好生说话?似的?。
方舒窈咬了咬牙,各种称呼在脑海中晃过一瞬,最终还是扯着嘴角微不可闻唤他:“卫、卫司渊,能否谈谈?”
她那憋屈又极不情愿的?小表情被卫司渊尽收眼底,虽是仍旧不达他所想,但他也还是见好就收,没想着把人给逼紧了。
起身迈步到她身边,就着床榻边坐了下来?,就见人直往里?头缩。
“说吧,想谈什么?”
方舒窈知道自己再?怎么躲,总归是和他在一个屋子里?,退开?了些距离便也不再?乱动了,只是眸中警惕之色仍旧明显。
深吸了一口气,她才沉重开?口道:“我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来?此的?目的?你也早已是知晓,我知我没有资格与你谈什么条件,但眼下我当真?不能留在这,我父亲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大梁还有众多追兵在抓捕他,父亲是我最重要的?亲人,你可否网开?一面,让我先行寻找到我的?父亲,待我安顿好父亲,再?回辽疆向?你请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绝无半句怨言,任你处置,可好?”
卫司渊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似是想从她颤动的?眼眸中看出几分别样?的?情绪。
但他什么也没看见,眼前的?女人好似已经绝望到了极点,却又倔强地抓着一根根本?没有支撑点的?救命稻草。
就好像当真?如她所说,一旦她的?父亲安全脱身,她落得任何下场都无怨无悔。
看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为了旁人如此轻视自己,卫司渊心?头窝着一股火,即使那人是她的?父亲。
联想到方舒窈原本?远赴辽疆的?缘由,那股火就越发在心?底乱窜。
不管她是为何缘由,总归她是没有半分想法要留在他身边的?。
默了片刻,卫司渊才沉声开?口道:“你觉得你有多大的?本?事能与大梁抗衡,护你父亲周全?”
方舒窈一愣,怔然看着他,眸底满是迷茫和无助。
可很快,那抹不安又迅速在眼前消散,她执意道:“会?有办法的?,只要出境远离了大梁,大梁自无法再?追查到父亲,一路凶险,父亲年纪大了,我怎能放心?他一人。”
卫司渊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叫人听不出喜怒:“如今你父亲下落不明,你大海捞针一般又如何能确保自己定能找到他的?下落?若是当真?找到了,窈窈,你觉得我会?信你会?老老实实回到我身边来?吗?”
不会?。
连大梁都逃离了,她又怎会?回到这个更令她胆颤抗拒的?牢笼中。
她自来?到辽疆后就一直是满嘴谎言,放羊的?小孩没可能会?在被一次次戳穿谎言后,再?被人相信。
但方舒窈面上不显,仍是一口咬定:“你相信我,我定会?回来?的?,到时候要杀要剐……”
像是听不
下去她那套要杀要剐的?说辞了,卫司渊轻笑一声,打断了她:“小骗子,你的?谎言我听够了,我也不会?放你走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不……”方舒窈惊慌地瞪大了眼,情绪骤然就要激动起来?,卫司渊却已是起身要走。
“身子还没好全就多休息一下,别的?事,就不要多想了。”
说完这话?,卫司渊已快步走出了屋中,仅留下一声沉闷的?关门声,将方舒窈所有的?希望都击碎在此刻。
书?房内。
奔波小半日前来?禀报消息的?戎止听闻卫司渊方才发生的?事,不由有些诧异:“王后父亲的?事王不是早就在查了吗,怎不直接告诉王后?”
“不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吗?”
戎止摸了摸下巴,献计道:“王后既然如此在意她父亲的?事,这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如今她一门心?思想着逃跑,王只需将此事告知王后,念着父亲的?消息还未有下落,王后肯定会?安心?留下来?,等着父亲的?消息的?。”
卫司渊摇了摇头:“本?就是大海捞针,也不一定能找着人,还没有定论之前我怎可对她做虚假的?承诺,等事情有眉目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戎止抿唇笑了起来?,不置可否,只顿了一瞬,便禀报道:“顺着我们?之前查到的?线索往西边一带已经探查两日了,但却是一无所获,看来?有可能是障眼法,还要继续往西边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