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好似她若说一句不,他便当真会?乖乖去睡外面的硬榻。
只是难掩眸底的失落和委屈罢了。
初见他时,她觉得他像一只深林中的猛兽,凶猛,危险,难以接近。
可?此刻,她却觉得他像只狗。
一只睁着湿漉漉的眼眸看着她的大狗,温顺,忠诚,强大却无攻击性。
方舒窈听见了自己又一次吞咽唾沫的声?音,而后硬邦邦道:“那你说话算话,若是食言,就睡别的屋子去。”
话一出口,她心跳漏跳了一拍,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客气,和那名为恃宠而骄的得寸进尺。
但与?她对视的男人只是微怔了一瞬,很快在唇角绽出宠溺的笑?来,好似特别满意她的恃宠而骄,反倒乖顺道:“好,我保证。”
方舒窈还没来得及再多?说什么?,身子就被?大掌抓着肩膀转过身。
身后急躁的力道就推着她往床边去:“走吧,去睡觉,我保准不干什么?,你睡里面。”
看卫司渊那猴急的样子,简直不像是睡觉,而是要干点别的什么?。
但两人一里一外躺上床后,竟还真就楚河汉界分开?来,中间?隔着一道不近不远的距离,他却没碰到她分毫。
方舒窈微僵的身子逐渐放松了下来,靠近他的那一侧不断感觉到独属于他的热烫温度传来。
紧绷一整日的心情也在这一刻有了松懈,困倦来袭,伴着那热烫的温度已是快要入睡。
意识模糊下去时,她感觉到了身边窸窸窣窣的翻身的声?音,但却并没太在意。
直到彻底沉入了梦香,便也没能?听见身旁带着几分压抑和故意放低不想让人听清的低声?。
“我就抱一下,不做什么?,待会?就放开?你,行吗?”
“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
第39章
天色微亮, 一夜的?好眠令方舒窈在微光中逐渐有了将醒的征兆。
她无意识地动了动身子,感觉到过了一夜还仍旧热烫的汤婆子,有些眷恋地舍不得睁开眼。
可下一瞬, 她忽的神经猛然一颤,将她从梦中惊醒。
一睁眼,男人冲击性十足的俊脸近在咫尺, 而被她毫无顾忌紧抱着的?,是他?结实的?身子。
身体?条件反射地紧绷,支着手臂就想让自己远离。
不大不小的?动静让身旁的?男人发出一声呓语, 而后微眯着眼看到了怀中的?娇人儿。
晨间的?嗓音带着低磁的?暗哑:“醒了?”
“你、你说?话不算话!”方舒窈从男人怀里挣脱开来, 退开了些距离才冷静下来, 但早已没?了睡意。
迷迷糊糊醒来的?男人动了动身子,才察觉到怀中已经落了空, 不满意地微皱了眉头, 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脸不红心不跳就直言道:“昨日问?过你了, 你答应我才抱的?。”
“我哪有答应, 而且你……你……”
方舒窈微红了脸却没?法像男人那样直言那些事,他?那东西这样支着, 谁能信他?没?对?自己做什么别的?事。
卫司渊这会已是醒了瞌睡,垂眸看了眼自己,嗤笑?一声再去看她:“老子憋得这么辛苦你可不能污蔑我,这是正常反应, 你男人身体?好着呢,没?反应就不对?劲了。”
方舒窈的?脸颊已是彻底红了, 她可不知男人该有什么反应,只知道此前每次感觉到他?这样, 自己就要被折腾了。
但僵持一瞬,却见卫司渊也并没?有别的?动作,这才逐渐放松下来,看了他?几眼坚持道:“我昨日没?有答应,你说?只是躺着不碰我的?。”
“我碰你什么了,抱一下就算碰了?你看你把?我都憋成什么样了,可别没?良心了,憋坏了以后可有得你受的?。”
方舒窈一口气被他?这话给噎着了,理论不清便侧过头去不再说?话。
卫司渊心情还?算不错,除了憋着的?那股躁气怎么都压不下去,这便也没?了要多躺着的?意思,掀开被子起了身。
“我去冲个凉,一会给你端水进来,你再躺会,被子盖好。”回头给她掖好被子,卫司渊这才转身离去。
方舒窈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这男人大冷天的?冲什么凉。
但很快,身边另一人残留的?温度很快被刚才掀被时?蹿入的?冷气侵入,而后消失殆尽只留下她独一人有些瑟缩。
分明刚才被子里暖得不像话,怎突然就觉得发凉了。
方舒窈躺了一会不见卫司渊回来,自己也不怎想躺着了,便起身换了衣服。
简单收拾了一下,卫司渊便正好端着一盆温水进了屋。
“不再睡会了?”
方舒窈摇了摇头,已经坐在一边等着了。
卫司渊咧嘴笑?,忍不住问?她:“昨日抱着我睡很舒服吧,是不是睡得还?不错?”
方舒窈当即抬眸去瞪他?,这男人是否当真是一点不知羞的?:“我没?有!”
不理会她的?嘴硬,粗粝的?大掌浸入温水中拧起毛巾来,直到毛巾沾染湿濡后再递给她:“今日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方舒窈不太适应地接过毛巾,轻柔在脸上擦拭后才摇了摇头。
昨日说?要出去,不过是当时?情急之下随口找出的?借口。
落水一遭,她身子还?有些虚弱,再多养一会更为保险些。
但心里自然还?是有事牵绊着,卫司渊没?主?动开口提,只得她再主?动提起:“昨日你说?帮我寻找父亲一事……”
话语间,男人已经拿起梳妆台上的?木梳落到了她的?发丝上,手上动作没?停,但很快回答她:“记着呢,戎止待会会进宫来,你把?你知道的?信息都说?一说?,多一些信息也省得我的?人无头苍蝇一样乱找。”
他?的?语气很认真,没?有半分敷衍,好似当真有把?这事放在心上,而非那时?的?一时?哄骗。
方舒窈心里多了几分安心,这才注意到卫司渊在身后为自己梳理起披散的?发来。
“我自己来。”她伸手去拿身后的?木梳,却被男人将手抓了个稳。
“给个机会窈窈,昨日不是答应我了。”
方舒窈很是不适应,但又被男人的?强势弄得无可奈何?。
他?那些原本用在别处的?强势如?今用到了另外的?地方来,叫她一时?间都不知要如?何?应对?才好。
当真像个温柔体?贴的?丈夫,会照料她,呵护她,悉心将她捧在手心,正如?他?此刻小心翼翼梳顺她的?发一般。
方舒窈静坐了一阵,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其实不必这样的?。”
他?越这样她便越心虚,总觉得自己占了他?的?便宜最后又不会给半分回应似的?。
“老子乐意。”卫司渊却是坦然,嘴角含着笑?,丝毫不在乎她的?僵硬。
方舒窈不好再说?什么,抬眸看了眼铜镜中他?已开始为她编发的?样子。
不难看出动作有几分生疏,但那编发的?过程全然是她平时?自己给自己弄时?的?步骤。
他?究竟偷偷观察了她多少次,竟学?得这般快。
挑不出半点毛病,方舒窈坐在椅子上闲得不知干什么好。
动了动唇,先打破沉默随口问?道:“你昨日说?,你早便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可是此前说?过的?与闽南国打赌输掉的?事情?”
卫司渊正恼怒着一缕发总滑落下去,刚拉住头发,听她挑起话题动作顿了一下。
而后那缕发丝好像也听话了似的?,乖顺地被他?编入。
他?扬起唇角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落败,坦然接了话:“不是从孟语芊那听说?了我怕水的?事情,就是因为这个。”
方舒窈一愣,不由觉得这男人怎么什么都知道。
卫司渊又继续开口说?道:“那时?年少轻狂,不到十二岁,辽疆境内就没?人打得过我,傲气是自然的?,被人吹捧得也不知道天高地厚,我老爹说?要去闽南国一趟,我跟着一同去,就盯上了那块宝地。”
方舒窈不禁在心里感叹着,这男人夸赞起自己来也一点不知谦虚。
但莫名又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或许自小就是光芒万丈的?天之骄子,但还?是让她有些讶异他?的?强大。
见铜镜里的?面容一脸认真倾听着,卫司渊显然心情大好,继续道:“闽南国国王与我老爹关系不错,我老爹也没?想过要占下这块宝地,听我说?起要攻打闽南国
时?,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了,但我不信那个邪,在他?们宫宴上就大肆挑衅,巴不得两?国能就此争锋相对?好给我一个正当出兵的?理由。”
“岂知那闽南老儿不怒反笑?,说?是要让他?八岁的?儿子和我比试,若是赢了就愿赌服输臣服于辽疆,若是输了,辽疆便要百年守护闽南,更不得犯进分毫。”
“这会想来,即使没?这个赌注,以我老爹和闽南国的?关系,自然也是会护着自家兄弟的?,但我显然被刺激了,更觉得闽南国不把?我辽疆放在眼里,更不把?我放在眼里,拿一个八岁小屁孩和我比,一口就答应下来了。”
方舒窈连铜镜里自己的?发髻梳成什么样也没?注意看了,忍不住回头去问?他?:“然后你就输了?那位闽南国小皇子这般厉害吗?”
听见媳妇夸别的?男人,卫司渊脸上一沉,拉了一下她的?头发,却没?把?人弄疼:“别乱动,他?厉害个屁,连兵法都背不明白,说?个话磕磕巴巴的?,小废物?一个。”
方舒窈被扯得被迫转回了头去,想提醒卫司渊这般数落赢过他?的?对?手,岂不把?自己贬低得更厉害了,但到底是没?说?话,还?是静静听他?继续说?了下去。
“闽南国邻水,国民都擅水,闽南国提出与我比试游泳,我那会虽是有些水性,但到底辽疆人并不擅水,在闽南国那条急湍的?国江中,我小腿抽筋险些没?了命。”
方舒窈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又在感叹这两?位国君也当真够狠心的?,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和一个八岁的?孩子,就这么放任他?们去急湍的?江流中比试。
“所以你便怕水了?”
“算不上怕,主?要是输得太丢人了,最后是那小废物?把?我给救起来的?,我一身狼狈险些丢了性命自然是输得一败涂地,从未落败过的?自信心惨遭打击,自那以后有一段时?间都一蹶不振。”
“不过后来倒是逐渐想通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那小子的?确废物?,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他?在水性这方面远胜过我,我自继承王位后,也同样遵守了诺言,愿赌服输不会犯进闽南半分,只是大面积的?水总会让我想起那时?候的?耻辱和落败感,便有些心理不适。”
原来是这样。
方舒窈听完这些,忽然觉得这个男人还?挺坦荡的?。
承认自己的?不足,也不否定别人的?能力,或许这便是他?如?今带领着辽疆雄霸一方的?缘由之一吧。
卫司渊按照在方舒窈那学?来的?法子给她编好了发,躬身朝她颈后凑去,笑?得贼兮兮的?:“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你男人很不错?”
方舒窈一惊,自己压根没?说?出口的?心声竟又被他?给猜了去,忙不迭站起身来,想也不想否认道:“你少胡说?八道了!”
腰间一股力道袭来,铁臂环绕她纤细的?腰身将她一把?就带入了热烫的?怀抱中。
卫司渊敛目看她,眸底满是得逞的?笑?意。
“你为我着迷的?样子,真让人把?持不住。”
方舒窈慌乱地动了动身子,她方才的?确是在心里赞赏了卫司渊一番,可绝对?达不到着迷的?地步。
还?来不及否认他?的?话语,便又闻他?略微压低了些的?声音。
“让我亲一下,不干别的?,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