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82章

作者:糯团子 标签: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皇后唇角笑意渐敛:“自然不会,只是不知陛下……”

  话犹未了,余贵人忽的起身,亲自为皇帝斟了满满一杯酒,伴着淡淡的熏香,窝在皇帝怀里:“陛下,臣妾最不耐烦听那些叮叮咚咚的,还是唤舞姬来罢?臣妾可听闻,他们新排了舞曲,陛下不看看吗?”

  余贵人嗓音娇媚,皇帝一颗心瞬间沦陷,哪里还想得着其他,只恨不得将余贵人抱在怀里。

  “爱妃说得极是。”

  二人交颈共饮,不多时,皇帝又携着余贵人,往外走去,满脸的春风得意。

  跟着的宫人心知肚明,低下头假装自己是瞎子聋子,悄悄备水备衣。

  筵席声乐喧嚣,借着更衣之名,宋令枝扶着秋雁的手,缓步踏下台矶,偷偷寻了个僻静之所透气。

  青石甬路,空中不时有花香轻拂,丝竹之声被远远抛在身后。

  宋令枝前世也随沈砚来过这皇家别苑,倒也还认得路。

  秋雁不明所以,跌跌撞撞跟在宋令枝身后,不时踮脚往后瞧:“姑娘,我们还是回去罢。若是迷路了,可就不好了。”

  宫中规矩森严,便是秋雁这般大大咧咧的人,也不自觉收敛性子,如履薄冰。

  宋令枝拍拍她手背,温声宽慰:“无碍,前方有一处莲花池,我们过去坐坐。殿内闷得很,我坐着总觉得心口不舒坦。”

  宋令枝身子不适,秋雁自然不敢有异议,忙忙扶着人往前:“姑娘可还是为刚刚那事烦心?说起来,这事幸好有三殿下顶着。”

  宋令枝脚上有伤,先不说琴艺如何,若真一瘸一拐凳上台,定会遭人耻笑,说她失了体统。

  放眼望去,满殿也就沈砚有这样大的胆子,敢当众驳回皇后。

  莲花池边立着一块凉石,秋雁拿巾帕拂去石头上的落花,又拿出一方丝帕点着,扶着宋令枝坐下。

  山中寂静,遥遥的,只闻萧管之声从宴上传来。

  耳边难得清净,也不再有试探视线落在自己脸上,宋令枝无声松口气:“莫说了,你瞧那莲花池中的,可是并蒂莲?”

  秋雁探头去瞧,眉开眼笑:“果真是并蒂莲,这倒是罕见,往日奴婢也只在……”

  “可是宋姑娘?”

  猛地,一人从树后转出,湖蓝色长袍,眉眼青涩,却是个生面孔。

  男子拱手作揖:“在下定国公之子,方才有所唐突,还望姑娘见谅。”

  外男在,秋雁早早挡在宋令枝身前:“我家姑娘腿脚不便,不能起身行礼,还望公子海涵。”

  男子脸红耳赤:“不妨事不妨事,是我唐突了姑娘。”

  话落,又悄悄抬眼觑宋令枝。

  有道是美人如花隔云端*,春半桃花,浮翠流丹,宋令枝手执织金美人象牙柄宫扇,云堆翠髻。(*出自李白《长相思》)

  半张脸掩在宫扇之后,只露出一双盈盈秋眸。

  只一瞬,又让秋雁完全挡住。

  男子拱手:“姑娘若是有伤,可否唤太医前来,若是不识路,在下可……”

  “你想如何?”

  夜色茫茫如雾,沈砚面无表情,从方才男子藏身的树后走出,一张脸冷若冰霜。

  那双黑眸深沉阴郁,见者无人不心生胆怯。

  男子本就借着醉意,大胆上前和宋令枝搭话,见状,双脚早就吓软:“殿殿殿下,是我冒昧了,我我我……”

  舌头打结,语气结巴。

  沈砚面若寒潭,挥袖:“滚下去。”

  男子踉跄跌撞,忙不迭俯首作揖,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秋雁伏跪在脚边:“殿下,姑娘她……”

  沈砚淡声:“下去。”

  秋雁抬眸望宋令枝一眼,低声:“……是。”

  山风徐徐,皓月如波。

  四下杳无声息,挡在眼前的宫扇缓缓放下,露出一张如玉小脸。

  薄粉敷面,细润如脂。腮晕绯红,朱唇皓齿。

  宋令枝声音轻轻:“殿下……”

  她方才连那人长何样都不曾看清。

  沈砚垂眸,喉咙溢出一声:“嗯。”

  骨节匀称的手指轻抬起宋令枝的下颌,他低眉,指腹落在宋令枝红唇上,轻轻摩挲。

  嫣红的口脂碍眼,刚刚那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更是碍眼。

  沈砚忽的心生悔意,不该带宋令枝赴宴的。

  和煦山风拂过,宋令枝唇上的口脂只擦拭一半,朱唇不点而红,混着清清浅浅的口脂,愈发显得娇妩动人。

  沈砚眸色暗沉几瞬。

  宋令枝低声呢喃:“殿下……”

  余音戛然而止。

  檀香层层笼罩在自己身上,隐约闻得淡淡的酒香。

  落在唇上的吻蛮横凶狠,不讲道理。

  沈砚刚应是吃了果酒,酒香弥漫在唇齿间。

  宋令枝身子往后躲,眼中惶恐不安,隐约可见哭腔:“殿、殿下……”

  扼在自己下颌的手指力道收紧,沈砚一双眼眸晦暗不明,他垂首,手指往后,掐着宋令枝脖颈,不容她往后退开半步。

  月影横窗,池水映着满天夜色。

  满园无声,唯有女子的低声呜咽。

  夜宴就在前方不远,人来人往,随时都有宫人朝这边走来。

  宋令枝仰首,只觉心口窒闷,惊恐和不安交叠。

  倏然树后晃过一道黑影,唬了宋令枝一跳。情急之下,竟是咬了沈砚一口。

  嫣红的血珠子渗出,宋令枝怔怔瞪圆一双眼珠子,花容失色:“我、我……”

  转眸侧首,刚才晃过的不过是一只小雀,并无宫人的踪迹,实属宋令枝杯弓蛇影。

  抬眼去瞧,沈砚唇角血迹点点。那双墨色眸子低垂,一瞬不瞬凝视着宋令枝。

  宋令枝低头,手忙脚乱想要去寻丝帕,为沈砚擦拭干净。

  蓦地,抚在自己脖颈的手指力道加重,宋令枝不得不仰起头,和沈砚四目相对。

  “枝枝,……干净。”

  他故意隐去了一字,薄唇落在宋令枝耳边,温热气息洒落,惊起片刻的颤栗。

  宋令枝身子瑟缩,颤意蔓延至四肢,望向沈砚的一双眼珠子惊惧晃动。

  指尖轻颤,宋令枝低声哀求,面红耳赤:“……殿下,我、我不可。”

  沈砚垂眼,沉默凝视。

  宋令枝哽咽:“……殿下。”

  沈砚手指落在宋令枝脖颈后方,轻轻抚过。

  无形的压迫遍及全身。

  少顷。

  宋令枝仰起头,红唇轻轻在沈砚唇上碰了一碰,稍纵即离。

  宋令枝方才那一咬,力道不轻,如今伤口还在往外渗着血珠子。

  宋令枝抬首,迟疑望向沈砚。

  红唇覆上,轻卷起点点血珠。

  胭脂色的血迹落在宋令枝唇上,似晕染而开的红莲。

  沈砚的伤口仍是往外渗着血珠,他低垂着眼眸。

  空中遥遥传来点点鼓声,一鼓作气,宋令枝咬唇,纤长睫毛轻颤。

  无边夜色在她身后蔓延而开,宋令枝唇上的口脂由血珠子替代,说不出的绮丽妖冶。

  沈砚眸色渐沉。

  蓦地,他忽而低下头,不同于宋令枝方才的浅尝辄止,沈砚动作粗.横,似疾风暴雨,席卷而下。

  宋令枝仰着一张小脸,泪眼婆娑,一双杏眸水汽氤氲。

  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而开。

  园内安静,女子的啜泣声断断续续。

  随行宫人远远站着,个个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望上一二。秋雁心乱如麻,忍不住抬眸,却也只见到一抹颀长身影。

  松石绿长袍松垮,沈砚彻彻底底,将宋令枝挡得严实。

  良久,沈砚终于直起身,他敛眸,伸手将绵软无力的宋令枝拦腰抱起,径自回了寝殿。

  ……

  翌日是个艳阳天。

  猎场上旌旗随风飘扬,抖落一地的日光。

  山上设烟水亭,八面檐角垂着金丝藤红竹帘,亭中供着紫檀茶案,又有各色茶具。

  一众宫人拥着竹椅轿,簇拥着宋令枝至烟水亭。

  秋雁扶着宋令枝下了轿子,声音轻轻。

  “姑娘暂且在此处歇息便是,殿下刚打发人来,说是姑娘脚伤不便,不必前去给圣上皇后请安。”

  话落,秋雁又抬眼,悄悄打量宋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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