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而祁长晏见她忽而起身,不免问,“这么晚还要去哪?”
“我给邹岚回信去。”
祁长晏却神情顿了下,随即一眯眸,问:“这是他们夫妻两的事,你身为外人,要怎么回?”
他刚刚已经顺势从她手中看过信了,知道了邹岚来信是在纠结要不要随她的丈夫去任上。
跟去,亦或不去?她给了建议,那将来无论对方夫妻两出什么事她都讨不了好。
便注视着她,又说:“这事你莫掺合。”
嬿央听到这,回眸看他一眼,他是以为她要掺合?她又不傻。
轻哂一声,继续往书案走,“本也没打算掺合。”
话中是有些不满他的语气的,他倒是完全不了解她,她只是想和邹岚说这事还待她自己想罢了,她相信邹岚来信也不是真要她给她拿主意,只是心里烦想找人说说话。
他倒是以为她回信是要直接和邹岚说跟或是不跟了。
嬿央伏案专心写信。
写着写着也好像写得过于专注了,以至于都没注意到祁长晏何时走了过来,所以停笔收颌一抬眸却正好就看见他不知何时来了这边时,吓了一下,这一吓手上的狼毫一抖,差点撇了一痕在信纸上,好在她眼疾手快,迅速一步移了笔。
小小一个动作,做得她竟有点手忙脚乱的意味,于是在移了笔后确认她写的那几行字没被污了,立马松了口气。但松过气后,便忍不住不太满意的看一眼祁长晏了。
祁长晏被她这般眼神一瞧,不禁跟着扬了扬眼神。但这时他并未有什么动作,仍是站着,是在之后她把信收了都走过来时,才把从身畔路过的她握了手心,“刚刚怎么像瞪我一样?”
说起这个,嬿央便想推了他手掌,也真拿一只手推了他小臂,手心又在他掌心里扯了下,“害的我差点白写了。”
但要推了他小臂的手掌没能落在实处,方沾到祁长晏手腕她就又被他包了手,他轻而易举一握,她两只手都受了他掣肘,嬿央于是拿肩撞他,但这一撞倒是恰好在祁长晏忽而又松了手的动作里,进了他的臂弯中。
嬿央像是凹进了男人臂弯里一样,肩膀陷进他宽阔的臂膀中,一时歪了身形。祁长晏这时轻轻笑了笑,嬿央哼声,他还笑。一抬眸,是想怪他的,可抬眸话还未能说出时,见到的是他眸中不止是笑了的神色,还有一股似乎冒进一般的露骨,这一刹那有点晃神,晃神之时,恍惚到她何时被他松了另一只手也不知,只忽而觉得唇畔微暖再次定睛瞧他时,见男人眸光深深,是才抬起下颌的姿势。
他刚刚蜻蜓点水一吻。
她却到此时才察觉,也是这时,再抬眸看他,他眼神中仍然似乎残存刚刚让她觉得晃神的东西。
与他夫妻这么多年,好像从不曾看过他的眼神如现在一般,或许也有过,但她已经忘了,更忘了那时面对他这般眼神的感觉了。不过……现在倒是好像有点清楚,心里烫是有点烫,脸上也有点热,但过于羞怯,到这个时候却已经是没有了,毕竟与他连孩子都生了,曾经什么没有做过。
悄悄呼一口气,压压胸口里似乎又烫又快的心跳,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个笑,这时再扯被他抓了的手心时,已经不如之前那般不乐意了。
轻笑,“还要一直这样压着我?快松了。”
祁长晏没松,只忽而再次埋头,薄唇吻了她。
嬿央又笑了,轻轻乐一声,也笑闹般,不禁在他亲时躲一下。男人堵住她的嘴,这时也终于把她那只手松了,因为他想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中抱紧些。
随着他抱紧,嬿央却觉得脸上和腰上好像都烫得太厉害了,轻轻一推他,嘴角弯着,忍不住想离开他身边一会儿。
但忽而,男人手臂再次收紧,他沉沉压着她的额,神情有点深了。接着,嬿央不仅没能从他怀中离去,且好像眼前视线一转,便被他带到了榻上。
嬿央被他压着,完全被男人搂于臂弯中。
嬿央:“……”
哼嗤一下,笑着便推他。
祁长晏被推了,未动,只深深凝她两眼,眯了眯眼睛。
再之后……
谁也不知道谁最先情不自已。
……
天亮,祁长晏去上值后,嬿央这才让李嬷嬷进来。
李嬷嬷进来后,嬿央不免就回想起昨晚的场景,想着想着,竟不知不觉一声乐。
乐了后心想幸好昨晚再三强调!他也到底顺着了她,不然,她可不想继续又怀了。
这时李嬷嬷也领人把屋里收拾一新,过来说:“夫人,今日太阳好,把安哥书姐屋里的被褥都拿出去晒晒?”
嬿央点头,“嗯,晒晒罢。”
……
八月十二,嬿央再次收到了邹岚的信。
信上说她几番纠结,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儿女跟丈夫去任上。
而且……嬿央看一眼信末邹岚特意写下的宅邸住址,想来这封信就是她直接从她丈夫任上的府邸寄过来的,邹岚写下这封信时,已经和对方到地方了。
嬿央继续看邹岚写得其他的。
接着,邹岚言语中也的确说她已经到地方了,还说初来这地倒是有些不习惯,觉得这里的菜和京里口味不大相同,有些菜她觉得有点甜了。
又说这里风景也和北边不大一样,不过都是好看的,她看着也觉得还算喜欢。
嬿央看到这笑了。
随后又往下看,往下邹岚便没说她的事了,而是问了问她这些日子如何,又问她最小的那个孩子可会翻身,又可能自己坐着了?
小奶娃娃早已经会翻身了,也能独立坐得很好了。不过他连周岁都还未满,就算他能独自坐住了,嬿央也不敢总是让他坐着,怕对他骨头不好。
嬿央提笔把这些写下,然后命人把信寄出去。
一眨眼,中秋至。
这是嬿央在九稽过得第一个中秋,也是韶书和霁安头一回在九稽过中秋,两人可比她觉得新奇。
庭院之中,一张长长的木案上,嬿央指挥着丫鬟往案上放东西。
先是瓜果,然后是月饼螃蟹,还有就是五谷,这些摆好了再在最中间放上香炉,又在两边燃上红烛。
一切摆好,嬿央看向仰头站在一边,早已蠢蠢欲动想过来的霁安和韶书。
笑了,“过来吧,点上香烛我们拜今晚的圆月。”
“好——”
霁安韶书前后跑过来。
随后李嬷嬷上前,小心给安哥书姐分香,分着时小心翼翼极了,还碎碎念叮嘱,“拿香注意把香往前倾着些,小心香灰落在手上烫着了。”
“好,嬷嬷——”
霁安和韶书点头应。
之后听了她的话,小手也都拿的很小心。
当然,也是往年有教训,去年除夕过年点香时韶书就被香灰烫过一次。
当时烫的她手一抖,事后好几天都念着这事呢。
所以这会儿就拿的格外谨慎,大眼睛也望了又望,时刻注意着。
在再三确认过,终于笃定香灰无论怎么掉都不会落到手背上,便开始正正经经把小脸板了,对着月亮像模像样拜下去。
拜了三回,马上仰头看阿爹阿娘。
嬿央和祁长晏这时已经拜过,也把香已经在香炉里插好,看韶书仰头望来,嬿央一笑,知她是人矮够不着香炉,便接了她手上的香帮她插到香炉里。
至于霁安那边,他是不用帮忙的,他已经长个子了,也比韶书大好几岁,当然能自己插香。
香全部插好,这些瓜果供奉便一直放在这,到明早再收。
嬿央:“好了,去吃月饼罢。”
“好!”韶书弯眼高兴。
迈着小短腿就往屋里跑。
跑到一半时,发现身边没霁安,又特地回眸来看,“哥哥你快些。”
喊着时,停了小脚等他。
霁安其实是不大想吃月饼,刚刚吃多了他吃不下。可见妹妹固执在那等他,没办法,叹一口气还是跟上去。
但跟上妹妹了,之后阿娘分月饼时他马上站的远远的,还一本正经,“阿娘我饱了,我吃不下了。”
“不要?”嬿央问他。
霁安重重点头,“嗯!”
“我要我要!”韶书爱吃,而且刚刚晚膳她没有吃太多,还吃得下。
但嬿央还是给霁安分了一点,不过只分了两口的量。正好,他和韶书共吃一个饼,他吃两口韶书就能少吃两口,免得她夜里积食。
“嗯,饱了那你只吃两口就好了。”嬿央把月饼递过去。
她给了霁安一小半,韶书则一多半。
至于她和祁长晏,其实她也不怎么想吃月饼,便在分下一个月饼时,给自己分了很小的一部分,较多的那一部分则给祁长晏。
但,小小一丁点分量的月饼才吃两口还没吃呢,忽然听到哼唧一声,有人哭了。
哭声奶声奶气,又抽抽嗒嗒的,正是小奶娃娃的声音。
嬿央:“……”
不明所以看向最小的儿子,怎么了,又没人惹他闹他,他哭什么?
祁长晏也看过去。
小奶娃娃见爹娘都看过来了,小嘴巴更扁。扁了一会儿,抽噎一下,探着脑袋往这边来。
这时,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则巴巴的盯着韶书手上已经吃了好几口的月饼看。
嬿央:“……”
祁长晏:“……”
李嬷嬷则掂着怀里的小主子哄一哄,说:“夫人,二爷,小主子估计是想吃月饼呢。”
刚刚夫人分月饼时,她就发现小主子的眼睛聚精会神的,一直跟着月饼转了。
后来小主子之所以会扁嘴开始哭,是在发现夫人把月饼分完开始吃的时候。
她还见小主子眼巴巴盯了夫人好几眼,盯完看夫人快吃完了,又马上扭头去看书姐,后来似乎是觉得书姐也要吃完了,这才扯嗓子哭了。
嬿央听了,好笑,就他嘴巴里才刚冒出一点点的一颗小牙,他还想啃月饼?
不过瞧他现在委屈的似乎能一个劲哭下去的模样,又看看韶书手上的月饼,便问:“韶书分弟弟一点好不好,就一点点,给他分个米粒大小的月饼酥皮就行。”
韶书乐意给弟弟分。
但只分这么点……小脸抬了,犹豫,“阿娘,那么少不够弟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