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芋孚
祁长晏同样的,满目只有冷寒,还有一声嗤笑。
“欺人太甚?”
“张兄奴仆先狂妄在先!”祁长晏的声音沉了,“未等我儿原谅却又擅自要起,此时还装模作样狂吼一声企图扮疼卖惨逃避致歉一事。”
祁长晏的眼神忽然只比张颅还要狠,讽刺,“张兄倒是说说,祁某哪一步欺人太甚?!”
张颅握紧了拳!这厮颠倒黑白!
明明是他耍阴招先让他的随从一再吃下大亏,这会儿甚至呼吼饶命,现在却说他什么都没做。
忍不住冷笑一声,更是忽地上前一步,手掌毫不犹豫挥向许冀,怒声,“起来!祁大人本事再大,也不能私下刑罚我奴仆!你这奴才未受命却压着我的人,是何居心!”
张颅这一掌丝毫没收劲,他直奔许冀后颈,想给许冀一个教训。
但许冀是吃素的?稍稍一偏身,又几乎同时暗中一踢随从的的腿,瞬时,攻守异势,张颅这一掌的目的落空不止,他还被随从的腿一绊,身形大趔。
脸色更阴了,眼神唰地一抬,狠狠瞪向许冀。
而这时的许冀,也不再压着随从,此时静静守护在了两位小主子身边。
张颅脸色阴了。
但上前再次动手?明显姓祁的手底下这个本事极好,不止他的随从敌不过对方,他更是。
再次上前不过是让自己再次吃亏罢了。
于是,心里再不甘再怒火滔天,此时也得抑着怒气没有直接抄手干起来。
那样太不体面,真动起手来最后也只是两败俱伤。
所以他只能忍着一腔怒火,干瞪着祁长晏。
但瞪了一眼,心里反而更加憋屈了,因为对方完全看也不看他,竟是垂眸,伸手安抚儿女去了。
张颅:“……”
张颅袖一甩,怒气冲冲走了。
走时,阴沉想着下一回,下一回他一定要让祁长晏摔个狠的!但没想到在此之前,他反而被对方揍了两拳。
是的,他直接被对方揍了,在一间只有两人的房间里。
因为祁长晏在那日回去后一问,得知嬿央在此之前竟然还遇到过五大三粗的醉鬼。
是巧合吗?祁长晏觉得有可能,但他也觉得其中不乏有人推波助澜。
于是从这个醉鬼下手,找机会查了几天,最后,发现其中是张颅在暗中推手。
张颅的打算是,借着醉鬼醉酒胆大,对方又是个沉迷女色的,打算以此辱了嬿央,而但凡他碰到嬿央一丁半点,当天张颅都会把这事想方设法宣扬的众所周知。
祁长晏听到许冀把结果报上来时,当时脸色就黑了,眼神更是冒出厉色。
张颅他岂敢!
许冀心知自家主子听了必定极怒,毕竟夫人于自家主子而言……不言而喻。
夫妻几年下来,夫人始终在大人这边未受冷落过。
过了一会儿,许冀心中这个念头也确实得到验证。大人在脸色一阵难看之后,冷冷吩咐了他两件事。
第一件,是把张颅的事暗地使手段捅到对方祖父那去。张颅的祖父不说生性廉洁,也不说多刚正不阿,但这人最忌沾赌,因为对方有个儿子就是因赌博而死,还是被几个赌红了眼的赌徒弄死的,当时张颅祖父的小儿子只是平平常常经过街上,结果对方看他衣着不错,直接把他拖到暗巷里……后来,便因为赌徒求财不满,狠心下了杀手,且不止张颅祖父的小儿子死了,他身边两个小厮也一并被杀。
当时,满朝哗然。后来,那几个赌徒受张家报复,自然各个身首异处,同样的,那几个赌徒当日出来的那家赌坊,之后也被张家整的很惨。张颅的祖父那阵子几乎是用尽了所有手段打压那家赌坊,也联合了几个御史,当廷上谏。
也恰好,陛下同样不喜这股赌徒风气,便顺势打压。如今各地赌坊早不如曾经规模,也不约而同的,在赌一事上都比从前克制,不敢玩的太过。
现在,张颅仗着他祖父已经退下且回了乡里安度晚年竟敢私下和赌坊勾结起来……
第二件,就是让许冀注意张颅平日动向。
原因吗,就是今日。
六月十九这日傍晚,是许冀第三次来报张颅行踪。
许冀说:“张颅去了一处茶楼,今日于湖边赏景喝茶。”
报完了,他以为今日大人也不会有什么动作,但没想到大人倒是下值后就命他驾车往张颅所在的茶楼去。
许冀疑惑,大人觉得今日正是时候?但接着,稍稍一想也明白了,确实,前几日张颅所去的地方要么是场合不合适,要么是他身边闲杂人等太多,今日正好是位置清净,人也少的合适场合。
许冀越想越是如此,之后,打起精神一心赶马。
半个时辰后,到达地方,他朝马车内说了一声,“大人,到了。”
祁长晏嗯一声,下马车。
下马车后未直奔张颅所在位置,而是先要了间房喝茶,喝了一会儿,才走出屋子。
也是巧了,这时张颅也恰好出来一趟。祁长晏冷冷的想,倒也好,省的他费心思继续等,他朝对方颔了下首。
张颅意外至极。
意外过后,心里只剩对他的不爽,但不爽归不爽,还是同样点头以致意,维持个表面功夫。
祁长晏这时淡淡问:“张兄得不得空,一同喝壶茶?”
张颅:“……”
姓祁的会请他喝茶?
觉得他估计暗地里有些别的什么心思,但还是应了,因为心底不以为然。
更打死他都不会猜到,祁长晏在慢条斯理倒下第一杯茶后,眼神一抬,再看他却是陡然发难。
在眼前突然人影一闪,接着肩上又骤然被人猛摔砸了一拳大疼时,张颅彻彻底底是懵的。
眼睛动了动,难以置信瞪向祁长晏。但其实他连难以置信的短暂机会也没有,祁长晏眼里狠戾尽显。不过这一刻,狠戾却又换成漠漠,只盯他一眼,毫不留情又一个肘击,朝他腹部一拳。
张颅疼的叫了一声。
大疼之后,终于反应过来,怒而反击。但这时祁长晏又一拳挥来,完全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张颅气的脸上青筋四起。
祁长晏却是无声讥笑一下,脸上只有冷色。
他这一冷,换来的是张颅脸上猛然一疼,霎那,张颅嘴角一道明显的青紫,嘴里甚至还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第45章
这时, 祁长晏扔了张颅衣领。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冷冰冰看他, “以后,别再在我夫人身上打那些肮脏的主意。”
张颅气疯了,但几乎气疯的他,此时却还不如最初挨了一拳时的胆劲大,这会儿面对如此冷漠看着他的祁长晏, 不知为何只是握紧了拳而已。
之后, 更是到祁长晏的身影都漠漠而去了, 他也只是沉着脸坐于原地。
他一边怒于姓祁的竟然敢亲手打他!一边又渐渐恍悟这就是他的阳谋!最主要的是, 刚刚屋子里只有他和他, 他就算有心状告都找不到旁观的证人。
还有……又能找谁状告呢?
郡守?姓祁的就是郡守!
陛下?他是陛下外甥,也谁人不知,陛下对平宁公主两个儿子都颇为赏识。
御史?这倒是行,但还不够丢脸的,且几乎有九成可能,最后他得不到公道,就算得到公道, 也只是祁长晏受一句不痛不痒的斥责而已。
这么一想, 越想越憋屈。
找人状告还不如他也如法炮制把祁长晏揍一顿呢!张颅郁闷至极。
……
郡守府。
嬿央在祁长晏回内寝后发现他手背上有道血痕。
发现之时问了,“怎么划伤了?”
祁长晏:“……”
垂眸看了看手掌上的口子, 她不说,他倒是一点没发现手上伤了。
至于怎么伤的?他想到了张颅腰上束的腰带,估计是揍他时不小心刮碰了下。
“无事, 是治所里的门边有倒刺,不小心划了。”
“那我拿膏药给你擦一擦。”
嬿央去拿, 祁长晏颔首道好。
药膏拿回来后,嬿央给他敷膏药,敷着敷着,祁长晏长臂一伸,拥了她过来。
忽而被他拥住,嬿央笑看他一眼,这一笑,见他眼神反而沉沉的凑近了她,且忽而,嘴角被他一摸,唇上紧接着一烫。
嬿央忍不住嘴角越弯,但膏药还没涂好呢,被他吻了两下,便又抓着他的手给他敷。此时再给他敷,自然已是她完全靠在他怀中的姿势,且男人手臂强势的,非要揽着她的腰。
也时不时,嬿央觉得发顶一重一轻,是他的下颌抵了她的发顶。
这般互相环靠着,膏药便好像忽然也涂的慢了,嬿央此时还未察觉自己对他这小小一个口子,不知不觉竟涂了许久。
是到抽空与他笑语了几句时,下意识又摸他伤口,却被男人反手握紧了手掌,才察觉他手上的伤其实早已涂好了,但这时,她却还被他拥于怀中,两人坐在一处一言又一语。
不自觉回悟,回悟时失笑,又记起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便和他说了一声,往别处去,但祁长晏淡淡一声,说让嬷嬷去做便是了。
一声后,他直接朝外喊了声嬷嬷,把事吩咐下去。吩咐过后,两人的内寝里祁长晏没让再进过外人,只他因为傍晚那事,这时看着嬿央,又看看自己手背上已经涂好了药的口子,眯了眯眸,说:“以后但凡张家来的帖子,无论什么事,你都不必顾念什么人情过去。”
嬿央:“张家又惹着你了?”
祁长晏:“嗯。”
嬿央因为上回张颅的事本来也没想和张家再有什么交道,对此自然是说好的。
“也不必给他们送帖子。”这是要彻底和张家断了往来的意思。
“好。”
一声好后,祁长晏捏捏她的手。这一捏,觉得嬿央的手滑滑的,垂眸看了看。
嬿央也觉得自己的手滑滑的,一看,原来是手心里不知何时沾了未匀开的膏药。失声哂笑,她去洗手。
祁长晏也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