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载酒
沈若怜抿了抿唇,低头看着脚底下的路,小声同?他说:
“过两日我们就要走六礼了,可……可你知道吧,我其实?……我其实?只把你当做朋友,就和小薇薇一样,我不?想瞒你,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她越说脚步越慢,直到最后,沈若怜干脆停了下来,转身面对着他,“我想说的是,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其实?你值得更好?的姑娘,至少——”
顿了顿,她的神色有些黯然,“至少也该是个爱你的姑娘,她会?在你的内宅给你相夫教子,跟你举案齐眉,你也不?用因为尚了公主而影响仕途。”
沈若怜越说心里越难过,越说声音越小,直到最后一句话说完,她彻底将头埋在胸前,脚尖蹭着地面,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她料定裴词安此刻脸色定然不?好?,不?然她怎么说完以?后他就不?吭声了。
沈若怜的心随着他的沉默而越来越难过。
她觉得他听进去了她的话,定然决定不?去宫里纳采了吧,不?过她转念一想,觉得这样也好?,何必因为自己白白耽搁了人家?的好?姻缘。
她心里长舒一口气,正打?算再度开口的时候,忽听得裴词安问她,“那公主讨厌我么?”
沈若怜一愣,呆呆地仰头看着他,“什?么?”
裴词安见她这幅模样,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脑袋,“我觉得公主并不?讨厌我,对么?”
沈若怜点点头,肯定不?讨厌他呀。
裴词安见她笃定的模样有些可爱,忽然就笑了,拉着她继续朝前走,语重心长道:
“如今这世道,男女?成婚多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因如此,许多夫妇一不?小心便成了怨偶,我们如今能在婚前便相熟,况且公主也并不?厌恶我,已是比旁人幸运许多之事。”
他看了她一眼?,“况且,臣是真心仰慕公主,也甘愿为了公主一辈子仕途受限,即便公主此刻对臣并无男女?之情,但来日方长,婚后之事谁又说得准呢,也许某一天,公主突然觉得臣也不?错呢?”
裴词安最后一句话说得十分轻松,就好?像是玩笑话一般,可沈若怜却在那份玩笑当中听出了认真。
她忽然觉得,自己应当好?好?去看看这个男人,认真去了解了解他。
毕竟他说得对,往后一辈子那么长,两人终日相对,说不?定哪一日她就会?在心里彻底放下晏温,而接纳裴词安,她都?没有去试过,怎么就能先放弃呢。
想明白了这一切,沈若怜忽然觉得自己轻松了不?少。
她笑了笑,对着裴词安露出两个可爱的小梨涡,“你说得对,我往后会?试着了解你的。”
裴词安的眼?神变得温柔,笑看着她,“好?,臣很?期待。”
沈若怜眼?睛亮晶晶的,欢快地对他招了招手,“那我先进去啦,过两天见。”
“过两天见,公主。”
一直看着沈若怜进了房间,裴词安才?转身往公主府外走去。
出了公主府没多久,他忽见路边站了个带着帷帽的女?人,那女?人隐在黑暗的角落,只露出一点儿身影在光线下,显然是在这里等他很?久了。
裴词安的神色瞬间冷了下来,下意识朝方才?公主府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又四下里看了看,见周围没人注意,这才?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那女?人拉进一旁的一个漆黑的巷子里,冷声同?那女?人道:
“你怎么还没走?”
第41章
那女人就是柳三娘, 前段时间裴母哭着让裴词安作保,去太?子?面前将柳三娘求了出来。
所幸那日刺杀之事最后查出并不是柳三娘所为?,而是前朝欲孽故意将证据往柳三娘身上引, 这才误导了众人。
裴词安将柳三娘领回去后, 给了她些盘缠,就将人打发了, 谁料今夜她居然胆大包天出现在公主府周围。
裴词安话音刚落,那柳三娘忽然就哭了起来,“表哥,我……无处可去, 那夜——”
“那夜你我什么都没发生, 你休要再提!你机关算尽, 我没找你算账, 你反倒还不知廉耻攀缠上我!”
裴词安厉声道:“明早天亮之前,若让我再发现你还在?京城, 就休怪我不客气。”
说完, 他转身就走,临走了,他又道:“这次即便是我母亲说情?, 也不顶用!”
说罢便打算离开。
那柳三娘哭着扑过来,自后面抱住他的腰, “表哥你别走, 你带我一起回去,哪怕给你和公主为?奴为?婢——”
“你还有脸提公主?!”
裴词安面色铁青, 转过来一把挥开她, 柳三娘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两步。
“上次你放出那些流言,公主心?善不予追究, 太?子?也看在?裴家的面子?上将你放了,你还有胆来纠缠!若明日再让我看到?你,我亲自将你重新?送回天牢!”
他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一甩袖摆扬长而去。
-
沈若怜回到?房间?洗漱完后,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睡着,梦里全是今夜与晏温接吻的画面。
整夜辗转,再加之昨夜喝酒吹风,又经历了太?多?情?绪波动,以至于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她便有些发了热。
秋容一早就起来替她准备今日回宫要带的东西,待到?时辰差不多?了,她还没听到?公主房中有动静,便过去敲了门。
一连敲了几声也不见公主回应,她犹豫了一下推开门进去,走到?床边才发现公主躺在?床上,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整个人还昏沉沉地睡着。
她心?里一惊,急忙往公主额头?上探去,这一试吓一跳,公主额上温度高得吓人。
秋容忙叫人去请女医,自己则轻轻摇晃沈若怜的身体,轻声道,“公主,公主醒醒。”
沈若怜觉得自己身上有些烫,脑袋昏昏沉沉,就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热的。
她迷迷糊糊听到?秋容在?叫她,努力睁开烧得黏糊的眼睛,看到?床边的秋容,对她咧嘴笑了笑,“秋容。”
嗓子?像是干涸龟裂了一般,哑得厉害。
她感觉自己身上在?发烫,不由疑惑,“我发烧了么?”
秋容点头?,递给她一杯水,心?疼道:
“许是昨夜公主回来晚冻着了,奴婢已经去请女医了,想来很快就来了。”
沈若怜“唔”了一声,喝了水,重新?闭上眼。
女医很快过来,替沈若怜看了诊,道是夜里受了凉,喝两副药退了烧就好了。
送走女医,秋容看了看沈若怜,犹豫道:
“那公主今日进宫之事……可需要奴婢派人去宫里禀明太?子?殿——”
“不必。”
沈若怜打断她的话,平静道:“待会儿我喝了药,咱们?照常进宫。”
纳采之事她不想拖了。
秋容因她话里的冷淡一怔,小心?翼翼觑了她一样,总觉得昨夜回来后,公主似乎哪里变了。
而且从前公主最怕苦,哪次喝药不是三磨两蹭的,最后非得在?手里捏块儿糖才肯喝,哪里有像这次这么淡定的时候。
沈若怜没心?思顾及旁人怎么想,一口气喝了药,又躺了会儿,待到?秋容收拾好了东西,她便和她一道上了马车。
才刚回毓秀宫收拾完,宫人便来禀报,说太?子?殿下过来了。
沈若怜手底下动作一顿,“就说我正在?休息。”
那宫女犹豫了一下,又看向?秋容,显然不敢直接这样出去同太?子?说。
秋容看了沈若怜一眼,见她神色恹恹的,说完那句后便不再理她们?,直接坐到?了床上拿着个话本看,像是铁了心?不想见太?子?殿下。
她略一犹豫,悄声招呼着那宫女一道出来,站在?院中压低声音同她道:
“你就去同太?子?殿下说,今日早上来之前,公主发了烧,此刻人喝了药刚歇下,待到?公主下午缓过来,便去同皇后和殿下请安。”
秋容话音还未落下,忽听垂花门外传来太?子?的声音,“嘉宁发了烧?”
她和那来通传的小宫女皆是浑身一震,下一瞬,秋容便听见公主将房门“咣”的一声关上,她回头?看过去,就见房门紧闭,里面还传来一阵轻响,似乎是公主在?里面将门落了锁。
那通传的小宫女简直要吓晕过去,从未见过有人敢将太?子?殿下拒之门外的,她丝毫不敢抬头?看一眼太?子?,生怕让他意识到?她瞧见了这令人尴尬的一幕。
晏温脚底下步子?停住,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淡淡对她二人道:
“你们?先下去吧,叫其他人也下去。”
秋容虽说关心?公主,但她隐约意识到?这次太?子?和公主之间?的事情?似乎比较严重,并非她一个小小婢女该知道的。
她拽了那被?吓傻的小宫女一道行了礼,又担忧地看了眼公主的房间?,这才招呼着众人一道退了下去。
沈若怜给房中落了锁后,便躺回了床上,但还是能听到?院中的动静。
她心?里烦,干脆将自己蒙进被?子?里,眼一闭,权当听不见。
过了会儿,门外传来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她烦躁地翻了个身,面朝床里,不出声。
那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就在?沈若怜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男人的声音。
晏温似乎知道她在?生气,语气中带着一□□哄:
“嘉宁,你先开门,让孤看看你还烧不烧了。”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像是小时候她每一次生病时,他抱着她坐在?他腿上哄着时的语气。
沈若怜如?今已经分不清楚,他对自己的好,到?底是出于从小对于妹妹关心?的习惯,还是旁的什么,但不管是什么,她都不在?乎了。
她不愿再自取其辱。
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她也被?裴词安视若掌珠。
沈若怜闭着眼没应。
门外之人等了半天,见她不应,又道:“嘉宁,你先将门打开,孤有话同你好好说。”
好好说?能好好说什么?
说他昨夜认错了人?说他昨夜与孙婧初情?到?深处不能把持,又怕真的冒犯了她,所以出来冷静,恰好她自己撞上了门,他才对自己做出那等事?
还是说他就是想享齐人之福,既想要孙婧初,又想要自己?
沈若怜心?底冷笑一声,将被?子?裹得严严实?实?,不出声。
她觉得自己忽然有些想裴词安了,想和他还有小薇薇一起,像之前一样去爬山,或者是去游湖,再不济,就是在?府中打叶子?牌也好。
总之能不想起晏温就行。
门口之人又敲了两声门,见她不说话之后,似乎安静了片刻,之后门口衣衫簌簌响起,脚步声渐渐远离。
直到?他走了好久,沈若怜才将自己从被?子?里放出来,她盯着帐顶看了一会儿,重重呼出一口气,转了个身躺下继续睡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又听门口有人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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