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载酒
却见他神色温和,眼底沉静,丝毫没有旁的隐晦。
她犹豫了一下,从他手中接过荔枝糖,“谢过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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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上了船,裴词安和褚钰琛负责划船。
褚钰琛有些不解,“这船挺大的啊,我?瞧着莫说?咱们四?个,就是再来四?个也能坐得下,你为何给太子殿下说?坐不下了?”
沈若怜低着头,总觉得裴词安落在她身?上的视线带着探究。
白玥薇“哎呀”了一声,拍了褚钰琛一下,“你傻啊,他是太子诶!他若是过来跟咱们一起玩,你还玩得开吗?”
褚钰琛揉着被她拍疼的地方,恍然大悟,“还是我?家?薇薇聪明!”
“呸!谁就是你家?的了!”
“都要定亲了,怎么就不是了!”
白玥薇眼珠一转,忽然来了精神,拉着他们几个,“说?到定亲,你知道我?近来听说?了件什么事么?”
褚钰琛放下船桨凑了过来,裴词安也笑看着他们。
“什么事?快说?快说?!”
白玥薇清了清嗓子,“听说?临县有个开珠宝铺子家?的儿子和隔壁开酒肆的女?儿,两人青梅竹马,本?都已经?定亲了,结果那男的突然有一天把那女?的给杀了,听说?还把那女?子的心挖出来给煮着吃了。”
沈若怜捂着唇惊呼一声,“啊?!为什么啊?”
褚钰琛凑得更近了,蹙眉看着白玥薇,就连裴词安也不划船了。
白玥薇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继续说?:
“听说?那女?子不检点,被那男的发现同自己的亲弟弟有染,而且据说?死的时候连孩子都怀上了!”
褚钰琛一拍大腿,“还有这种事!那这女?的当真?活该!连□□这等伤风败俗的事都干得出来!”
“可不是,你说?她——诶?嘉宁,你怎么了?”
白玥薇话?说?到一半,一回头见沈若怜脸色泛白,身?子摇摇欲坠的样子,她急忙过去将人扶住。
裴词安也匆忙放了船桨过来,蹲在她面前?,“怎么了?”
沈若怜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两眼发黑,浑身?直冒冷汗,一想到那女?子心被挖出来煮了吃的景象,她忽然没忍住捂着胸口趴到船边干呕了两下。
“呀,瞧着样子像是中暑了!快!快把船划回去!”
白玥薇扶着沈若怜,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住给她擦着冷汗,褚钰琛和裴词安则飞快拿起船桨一起朝岸边划去。
没多久,船靠了岸,裴词安二话?不说?直接将沈若怜打横抱起,一边往回疾走一边让褚钰琛去找女?医。
沈若怜恍恍惚惚抬头看,只看到裴词安蹙着眉一脸担忧的侧脸,有些虚幻。
她心里忽然好难过,他要是知道自己也是那等同自己兄长睡了的伤风败俗的女?子,他会不会也万分?厌恶。
他定会觉得现在对她的关心,是件很恶心人的事吧。
裴词安见她眼角滚下泪珠,脚步一顿,以为她是难受的,忙安抚她,“就快到了,公主再忍忍。”
沈若怜闭着眼没说?话?,心里想着如何同他坦白。
回到房间后女?医已经?在候着了,给她诊了脉,开了些藿香正气丸,让她好好休息休息。
裴词安他们原本?还想守着她,被沈若怜以要睡觉为由打发了。
他们一走,沈若怜忽然蒙着被子小声哭了起来。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虽然昨天已经?想得那么开了,可真?正要迈出这一步的时候,还是觉得好艰难啊。
沈若怜在床上躺了多久,秋容就坐在她床边,叹了多久气。
秋容叹气叹到最后,沈若怜觉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再消沉下去了,只能慢吞吞从被窝里爬起来,捧着秋容的脸让她看向?自己,对她扯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好了好了,我?的秋容好姐姐,你瞧我?都不难过了,你快别叹气了。”
看着她这么强颜欢笑,秋容眉头一蹙,又想叹气了。
沈若怜急忙制止她,“别别别,别叹气了,我?想吃你做的红枣糕了,你去给我?做些吧,我?好饿啊。”
秋容一听她饿,急忙起身?,什么都顾不上了,又急又喜,“那公主等着,奴婢这就给您去做,您先吃些点心垫一垫。”
沈若怜点头如捣蒜,乖顺地捏了口点心喂进?自己嘴里,笑眯眯道:
“你快去吧,我?先吃点心。”
秋容又看她一眼,这才匆匆出了门。
秋容一走,沈若怜急忙走到后窗边,将嘴里的点心全吐了出去。
她一想起那煮心烹食的画面,便?一点儿胃口也没有。
吐完嘴里都是点心残渣,她打算去找点水喝,一回头,就发现房中的水还是今日晏温煮的那壶,只是炉中的炭早就灭了,壶里的水也早就凉透了。
沈若怜撇了撇嘴,走过去将壶里的凉水倒了,重新给小炉中添了新炭,正拿起火折子打算引炭,房门突然被人轻声敲了两下。
她回头看过去,便?见晏温一袭白色锦袍,踏着月色出现在了门口。
男人身?形芝兰玉树,眉眼如画,唇角微勾,看过来的目光温润柔和。
夜色正浓,他一身?素白色锦袍上流光潆洄,似是将月光披在了身?上,熠熠夺目。
沈若怜手一抖,火折子掉在桌子上,溅出的火星落在了手背。
她轻“嘶”了一声,低头捂住手。
眼尾渐渐染上红痕。
第50章
“让孤看看——”
“不必了?!”
晏温方走过来, 朝她?伸出手?,沈若怜就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匆忙躲开, 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带着警惕。
晏温甚至在他即将碰上?她?的那一刻, 在她?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他方才还温和的笑容陡然冷了?下来,一双眼睛沉沉盯着她?。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月色幽幽映在门边,树影斑驳,四周静得如同一潭死水。
唯有两人压抑的呼吸声?回荡在空阒的房间。
静默了?片刻,沈若怜垂眸摸了?摸手?背, 淡淡问他, “皇兄为何?又来了??”
晏温嗤笑一声?, 眼帘下压睨着她?, 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孤来接你回去。”
“回去?”
晏温迫近她?, 笑意不达眼底, “回东宫。”
沈若怜猛地抬头看他,惨白的小脸上?尽是错愕,“你疯了??!你不是答应了?要送我回来?!怎么、怎么——”
晏温淡淡睨了?她?一眼, 坐下来,捡过她?掉落的火折子, 打开。
火光微微晃动, 明明灭灭地映照在他幽深的瞳眸中,愈发显得他神色晦暗。
“孤答应送回来的是嘉宁公?主, 但孤今夜来接的是孤的娇娇。”
顿了?顿, 他看向火折子,笑容玩味, “你说孤一把火将你这公?主府烧了?,对外宣称嘉宁公?主被烧死了?,然后将你永远关在孤的东宫,裴词安他——”
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扩大,“还能找得到你么?”
沈若怜满脸不可?思议,直到这一刻她?仿佛才看透面前这个男人,他褪去了?伪装,再不似从前那般总是温和地宠着她?的太子哥哥。
他此刻仿佛一个极尽偏执的……疯子。
沈若怜后退了?一步,惊恐地看向他,微微摇头,“晏温,你不能这样!”
“孤如何?了??”
晏温冷眼笑看她?,眼底的阴鸷呼之欲出,“孤同你说过裴词安与你定不了?亲,你却为了?他赶孤走?明明你那夜在孤的身下承//欢,转头便让他抱着你?!”
男人的声?音沉哑中带着冷意,一双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危险。
沈若怜听了?他不讲理的说辞,气?血瞬间上?涌,气?红了?眼,心底的怒意取代了?惧怕,不管不顾地哭喊:
“那是因为我晕过去了?!还有那夜的事,你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求求你就当?没发生过不可?以么?!不要再一遍一遍提醒我,我和自己的兄长睡过了?!!”
打从那夜起,所有的一切都?失控了?!没人知道她?心底深处的无助!
原本她?可?以按部?就班和裴词安成亲,相敬如宾平平淡淡过完一生,可?如今她?该怎么办?!没人能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小姑娘像是将最近一段时间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了?出来,她?胸膛剧烈欺负着,紧紧掐住手?心,红着眼眶瞪他,眼泪大颗大颗滚落。
身子甚至因为激动而轻晃了?两下。
明明委屈至极,却犟着不肯哭出声?。
晏温捏着火折子的手?一顿,手?背上?青筋鼓了?鼓,他舌尖习惯性地碾过尖利的齿尖,疼痛带来些许快意。
良久,他重新沉默地将炭引燃,吹熄火折子放到一旁,架上?提梁壶,不紧不慢添了?水。
潺潺的水声?落下,晏温因为隐忍而带着沙哑的声?音淡淡传来,“身体如何?了??怎么会突然晕过去?”
随着她?一声?声?压抑不住的抽泣,晏温眼里的阴鸷一点点消退,直至尽数散去。
他站起身,走过去捧起小姑娘的脸,拇指拂过她?眼角,“跟孤回东宫,孤找女医给你瞧瞧。”
公?主府的一草一木皆是他为她?亲自设计,那条船能载几人他也比谁都?清楚。
没人知道,在看着他们四人说笑远去的背影时,他有多想发疯,多想直接过去,当?着他们的面吻她?,狠狠要她?。
可?他不想吓到他的小姑娘。
晏温轻叹一声?,瞧着此刻满脸泪痕,似乎哭得更委屈的小姑娘,他到底克制住了?心底的暴虐,“乖,别?哭了?,当?心哭伤了?身子。”
沈若怜哭得面颊泛红,抬起泪眼无助而乞求地看向他,泣不成声?,“可?我不想回东宫,你能不能放过我?”
今日白天里白玥薇说的那件事,像是一根针狠狠扎进她?心里,乱//伦,不知廉//耻,死不足惜,这些字眼每一个都?让她?觉得难以承受。
虽然天下人都?知道她?与他不是兄妹,但她?还是难以接受。
晏温低眼深深瞧了?她?几眼,轻叹着将她?拥入怀中,扶着她?的发,“那你告诉孤,你想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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