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楼载酒
顾缨将头?压得更低,突然意识到了害怕,颤声求饶,“殿、殿下……”
晏温烦躁地揉了揉眉心,想起方才小姑娘被吓到的可怜眼神?,心火就直拱,“有事说事,没事给?孤滚!五十大板,自去领去!”
顾缨再不敢说话了。
他今日来,本也?是听说太子将孙婧初杖毙了,心里又惊又怒,这?才想找太子来理论。
然而他忘了,即便平日里再温和再同?他们笑闹,他仍是太子,是一国储君,是那个执掌着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君”。
他今日这?一闹,单只是五十大板,且没有祸及家族,已是太子看在他顾氏满门的面子上了。
见?他唯唯诺诺不说话,晏温毫不掩饰心底的怒意,又抓了本册子砸在他身上,“滚!”
他从来在旁人面前克制的极好?,很少表现出自己的戾气,今日已是失控。
见?那人背影走远,他喝了口凉茶,缓了缓,走到门口去冷睨了眼李福安,语气不善,“去煎药,煎完自己去领罚。”
李福安方才听着门里的动静,就去了厨房吩咐备热水,想着只离开一下,便也?没叫旁人过来替他守着,谁知就这?离开的片刻功夫,就闹出了这?么大的岔子。
李福安低着头?犹豫了一下,问太子:“还是……坐胎药么?”
太子冷戾的眼风扫过来,李福安一凛,再不敢多问,忙道:“是。”
除了坐胎药还能是什么,他看殿下这?次是铁了心要让嘉宁公主?怀上他的孩子了。
晏温吩咐完,站着长舒了口气,才回转回去,关了门。
他进屋的时?候,沈若怜已经穿好?了衣裳,裹着被子缩在床上,见?他回来,她眼眶微微一红,磕绊道:
“他、他可看到了?”
晏温瞧着她这?样,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才将心火压住,他走过去连人带被子一道捞进怀里,轻轻拍哄着,安抚道:
“没有,没看到,别怕。”
顿了顿,他轻轻吻上小姑娘泛红的眼睛,“是孤没护好?你,吓着你了,我们下次不在那里来了。”
沈若怜一听他下次还来,面色先是一白,随即又慢慢变得粉红,最后连耳朵和脖颈都染上了红晕,垂眸小声道:
“不来了,可以?么?”
见?晏温不语,她心里越发忐忑,正想再求他,忽然听见?李福安在外?面敲了敲门,“殿下,药来了,还有,陛下身边的张公公方才过来,说是请您去一趟乾坤宫。”
沈若怜闻言暗暗松了口气,紧攥着被子的手也?微微松了些力道。
晏温看了她一眼,起身去门口取了药,喂她喝下,又给?她擦了擦唇角,将她安顿好?,“你再睡一觉,孤去去就回。”
沈若怜没看他,嘴里吃着他给?的糖,点点头?,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
晏温在去乾坤殿的半路上,遇到了皇后跟前的大宫女,那大宫女说恰好?皇后也?正找他。
晏温看了看离得更近的凤栖殿,调转了脚步决定先行去皇后住处。
刚走到凤栖殿门口,晏温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少女的笑声,那声音宛若银铃,娇俏张扬,并不像是宫里谁的声音。
他脚步一顿,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这?才走了进去。
方一进去,皇后便朝他看来,在皇后身前坐着的一个明黄色襦裙的少女也?转回了头?看他。
少女眼神?明亮,面容精致俏丽,一双大眼睛在他身上好?奇地来回扫视了半天,丝毫没有畏惧之意。
晏温淡淡扫了她一眼,走到皇后跟前,行了礼,温声道:
“母后您找我。”
皇后笑看他一眼,还未来得及说话,那少女忽然“呀”了一声,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放轻了声音问皇后:
“想必这?位就是太子殿下了吧。”
晏温眼风再次扫过她,见?她明亮的水眸也?正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面上露出温和笑意,“这?位姑娘是……”
皇后笑着拉他坐在那姑娘旁边,笑道:
“她便是陈莺,就是从前你那伴读陈崔的妹妹,母后之前不是同?你说过,陈家姑娘要来京城了么。”
晏温一怔,不禁又回头?看了陈莺一眼,面上神?情?变得有些古怪。
皇后知他心中所想,但又觉得有些话不适合现在去说,忙调转了话头?,让一旁的宫女捧了盘杨梅过来,对?晏温道:
“今日一早从浙江余姚送来的杨梅到了,我记得嘉宁最爱吃这?个,恰好?裴二此刻在你父皇书房,母后让人送些过去,正好?叫裴二出宫捎去公主?府给?嘉宁。”
晏温适才的神?情?很快掩去,他看了那盘杨梅一眼,淡笑着温和地同?皇后说:
“儿臣待会儿恰好?要去父皇那里,就由儿臣给?裴词安带过去吧。”
皇后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如常,点头?道:“也?好?。”
顿了顿,晏温又说,“不知母后宫里这?杨梅可还有多余的?儿臣也?想带回去些。”
皇后面露诧异,“你从前不是觉得杨梅酸,最不喜吃杨梅,怎的如今——”
晏温笑道,“哪里就有这?么绝对?的喜恶,偶尔也?想换换口味。”
皇后神?色微变,不知为何,总觉得在他这?句话里似乎听出了深意,不知他是否是在说孙婧初之事。
皇后知道孙婧初一事对?太子打击颇大,以?至于太子好?不容易同?意选妃,如今又不愿了,况且她还听说方才太子又因为他宫里那宫女,打了顾缨板子。
太子若是这?么长期与那宫女厮混下去,怕也?不是个事。
皇后只道太子是经历过的女人太少,才会将那宫女视若珍宝。
她视线扫过一旁睁着大眼睛好?奇打量着晏温的陈莺,眸光一闪,忽然开口道:
“陈莺如今也?十六了吧?”
陈莺听皇后问她,忙正了正身子,学着宫里人的规矩,像模像样回答,“回皇后娘娘,民女两个月前刚过了及笄礼。”
皇后闻言,略一沉吟,又觑了眼太子的神?色,笑道:
“倒是巧了,嘉宁前几日也?刚及笄,你们年岁倒是相仿,回头?等嘉宁进宫,本宫引荐你们认识。”
说罢,她又看向太子,语气随意,“既然陈莺和嘉宁这?么有缘,太子你便将陈莺也?当做妹妹吧。”
说罢,不等晏温拒绝,又对?陈莺道:“你哥哥陈崔没得早,以?后你就当太子是你哥哥便是,你今后常来宫里陪本宫,你和太子今后也?多多走动走动。”
那陈莺也?是个不认生的,弯着眉眼笑着,脆生生应了下来,末了还乖巧地唤了晏温一声,“太子哥哥。”
晏温拨了拨指间的白玉扳指,笑看她一眼,没应,起身道:
“儿臣该去父皇那儿了,母后若是没什么事,儿臣便告辞了。”
皇后假装没看出晏温对?陈莺的抗拒,笑道:“去吧,记得将杨梅带上。”
-
晏温去乾坤殿时?,皇帝正跟裴词安说完话。
晏温让小顺子将杨梅给?裴词安,笑道:
“浙江那边送过来的杨梅,嘉宁最爱吃,裴卿出宫后带给?嘉宁吧。”
裴词安接过杨梅,面上闪过一抹忧色,语意低落地道了声“是”。
晏温觑了眼他的神?色,关切道:“裴卿看起来情?绪不佳,可有什么难处?说出来孤或许可以?帮帮忙。”
裴词安看了他一眼,摇头?轻叹,“倒也?没什么,就是昨日公主?突然中暑晕倒——”
“嘉宁晕倒了?”
晏温蹙眉,打断他的话,好?似十分吃惊,又立即担忧地问:
“为何孤不知道,可有请女医看过?”
裴词安道:“就是昨日游湖的时?候,想是太阳太晒的缘故。女医看过了,只是昨日公主?要休息,我们便都走了,然而臣今早去公主?府的时?候,秋容却说公主?身子不佳,不便见?人。”
自打听说太子宫里有个新宠之后,裴词安便完全打消了从前怀疑太子的念头?,此刻只将他当做嘉宁的兄长。
顿了顿,裴词安担忧道:“也?不知道公主?如何了。”
晏温沉默了一下,“你恰好?去公主?府送杨梅,且去看看,说不定嘉宁下午就愿意见?你了呢。”
说完,他又道:“回头?孤派个宫里的女医再去瞧瞧。”
裴词安看了晏温一眼,见?他眉心轻蹙,似乎也?十分担忧,他点头?应道,“好?,臣现下再去公主?府看看。”
“去吧。”
晏温立在台阶上,双手背于身后,指腹轻捻。
直到裴词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他眯眼舔了舔齿尖,面色如常地转身进了乾坤殿。
皇帝找他谈论的主?要是马上进入夏季汛期,江南一带防洪之事,此事晏温最近也?在安排人部署,便将想法同?皇帝说了。
皇帝说太子想法甚好?,他听后简直要拍案称奇,又说自己近来觉得身体欠佳,此事便交由太子处理,他过一阵要带上皇后去避暑山庄待上一段时?日。
晏温早就习惯了自家爹这?德行,出言讽了两句便应下了。
又被皇帝唠叨了几句选妃之事,晏温威胁自己的皇帝爹若是再提选妃一事,他就不管江南防汛之事,他也?别想去避暑山庄。
皇帝轻叹一声,灰溜溜地挥挥手放他走了。
然而晏温才刚出乾坤殿大门,忽听得身后一阵骚动,皇帝身边的张公公大喊,“快宣太医!宣太医!陛下晕倒了!”
晏温脚步一顿,看向小顺子手里的杨梅,低声同?他交代:
“去将杨梅交给?公主?,再告诉她,孤这?两日怕是要在陛下这?里侍疾,就不回去了,让她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若是烦了,孤书架第?三层有几本游记。你也?不必过来了,就留下照顾公主?。”
公主?藏在东宫一事只有李福安和小顺子知道,小顺子闻言忙不迭点头?,神?色郑重地抱着杨梅跑了。
晏温看了他片刻,深吸一口气,转身倒回了乾坤宫。
-
皇帝晕倒一事传到凤栖殿的时?候,陈莺正起身打算同?皇后告辞。
皇后闻言猛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急忙就要去乾坤宫,临到出门的时?候,她脚步顿住,问前来通禀的内侍:
“太子可也?在乾坤殿?”
那内侍低头?回,“在。”
皇后回头?看了眼陈莺,略一思忖,将她唤来:
“你跟本宫一道去乾坤殿,太医方才说陛下晕厥一时?半刻怕是醒不来,若是日夜侍疾,太子身边也?需要有人照料才是。”
那陈莺一想起方才太子温润俊逸的样子,不由面颊微微一红,小声应道:
上一篇:侯府嫡母重生后,将逆子们打断腿
下一篇:用爱感化黑暗本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