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阑记 第5章

作者:贞观女史 标签: 江湖恩怨 因缘邂逅 古代言情

  留下来福支应采办,去忙自己的事了。

  忙完了回家吃饭,来福已经回来了,报说:“姨娘那边都安置好了。”吃毕饭,陆玄又陪母亲说了会儿话,天晚了,往盼盼这里来。

  盼盼一见他,笑靥如花,赶上来投怀送抱。陆玄看她已把房间整理停当,带过来的东西都摆挂好,布置得很是一个家了。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几枝菊花,插瓶里,放在筝旁,映得满室生光。他本来对这些不着意,也觉心情大好。

  过了没几天,县里几个相与的朋友知道此事,就有人撺掇请客吃酒。陆玄被说不过,摆了两桌席面,热闹了一场。自此,白天依旧在家里来去,晚上总在盼盼这边歇宿。

  有两天,陆玄无事,盼盼央他叫车子,一块出门逛了逛。小县城比不得宋州城繁华,用不了两个时辰,就逛完了。

  盼盼从前过惯了热闹的,忽然清静下来,难免气闷,她又不会针黹女红,平日里就跟莹儿说说话,走走棋盘,弹弹筝唱唱曲儿,打发时日。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就是一冬过去。开春时,兰芝的小叔——蒋家二郎蒋铭来了应天,主要是为蒋家和应天府张府尹联姻之事,随行带了一批锦缎绣品,并江南土特风物,送到陆家店里。

  蒋铭拜见了陆廷玺,送上嫂子家书。廷玺得知兰芝生了一个女儿,现在是儿女双全了,甚是欢喜,当下就决定,入秋让陆玄往江宁走一趟,一为办货,二为去看看兰芝。因此盛夏一过,天气日渐凉爽,陆玄便筹备些本地货物,准备带往江宁。

  三年前去江宁,是陆玄带着文权,景茂去的。因菊芳有了身孕,过两个月就要临盆。陆玄便跟廷玺商议:“这回不能让文权去了,景茂得力可靠,还是带着他,另外,再到店里挑个勤快伶俐的伙计跟着去。”

  廷玺道:“还挑伙计做什么?不如就让小二跟你去,做个帮手,他也老大不小了,出门走走,也好长长见识。”

  陆玄笑道:“要让他去,他可是乐不得的。就是我娘拘管的紧,总怕他闯祸,去一趟宋州都催着早回来呢,去江宁的话,来去两三个月,只怕老人家不依。”

  廷玺道:“那你就劝劝你娘,小二这么大了,以后也得成家立业的,总拘在家里,怎么能行?”

  ……是以有陆玄相劝母亲,让弟弟去江宁一事。

  话说陆母应允了小儿子去江宁,又操心起大儿子的事来。嘱咐陆玄,这一趟出门时间长,要把盼盼安排好,别出什么岔子。

  陆玄答应着:“她随身那个丫头,倒是个伶俐的,屋里的事都做得,我不在这段日子,让来福隔天去问问,采办柴米的事,就让他去做。”

  又想了想,说:“路是走熟了的,少则两月,多则三个月,最迟,冬至之前必回的。家里有叔父和文权,我不担心什么,就是万一……万一她那边有什么事,来福支应不来,还得母亲操心,看顾着些。”

  陆母道:“这不消说的,你放心好了。”叮嘱他路上看好陆青,不要由着他性子胡闹。陆玄笑道:“歇脚的时候看紧点儿就罢了,走的是水路,他往哪儿闹去呢,我倒怕他总在船上,闷出犄角来。”

  看看天色已晚,辞了母亲,往盼盼这边来。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7章 (上)

  【动离情盼盼理弦柱】

  陆玄近日筹备去江宁的事,盼盼早从来福那里探知了消息,心里烦闷。这天吃过饭,招呼莹儿陪着打双陆棋,莹儿怎么也学不会,盼盼气恼道:

  “你这丫头!平日我看你,也算是百伶百俐,怎么一学这个,脑袋就像是榆木疙瘩一样儿!”

  莹儿陪着笑,委屈说:“我一个做丫头的,斗大字儿不识几个,哪有小娘的聪明劲儿,学什么都成。再说,这双陆棋,本来就难学,连大爷都说不会打呢!”

  盼盼道:“他要是想学,还不容易的?他只是不爱这些玩意儿罢了。”

  因说起陆玄出远门儿的事,对莹儿道:“平常三五天的,还好消磨,这一去就是两三个月,只剩咱们俩,巴巴儿地守在这个楼子里,闲木桩子似的,从早到晚,连个家雀儿也看不着,岂不是要把人闷死了。”

  莹儿安慰道:“不打紧,还有莹儿呢,我陪小娘说说话儿,一天过的也快哩。”凑跟前,低声笑说:“赶明儿天气好时,我再去叫个轿子,陪小娘出去逛逛。”

  盼盼嗔道:“你还说呢,上次没出去几步路,回头就叫他知道了。前面不远就是街口,我俩一出门,就有人看见了,怎么瞒得住人。”

  莹儿笑道:“大爷知道了,不是也没说什么,我看他是个阔朗的人,倒不在这上头多心。”

  盼盼没精打采:“就算不多心,出去次数多了,也是不高兴的。再说这地方,也没什么好逛的。”叹了口气:“唉,算了,闷是闷了些,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也算是万福了。”

  莹儿忽道:“要是大爷出了门,日子长了,他家里老太太,会不会来为难小娘?”说着害怕起来。盼盼嗔怪地看她一眼,笑道:“看你吓的那样儿。他是当家的人,咱们又是过了明路的,没个做娘的,管儿子这许多事!”莹儿松了一口气:“那便好了。”

  盼盼又道:“这也是住在外面的好处,省得看人脸色,受人折磨。我只是担心,将来,他娶个厉害的大娘来。”

  出了一会儿神,又笑了:“管他呢,咱们能乐一时且乐一时罢了……”

  正说着,听有人叩门,莹儿道:“大爷来了。”跑下去开门。

  陆玄进屋,盼盼已将棋盘收拾起来,起身行了个礼,走过来替他宽下外衫。陆玄见她眉头微蹙,没有笑模样,拥着在床沿上坐了:“怎么了,今儿怎么不欢喜?”

  盼盼不答话,抿了抿嘴唇,伸双手搂住他腰,扬起脸反问道:“大爷又要出门了?”陆玄道:“嗯,这不是经常的么,怎么偏今儿不高兴?”盼盼道:“你这次是要出远门儿!”

  陆玄奇道:“你怎么知道的?”盼盼调皮一笑:“我猜的。”陆玄笑道:“你这机灵鬼儿,一定是我什么时候口风儿,被你捉到了。”盼盼抿嘴儿笑:“你夜里说梦话哩,我听到了。”陆玄道:“乱说!我从来不说梦话。”

  盼盼一边浅笑,一边松开了手,伸食指在陆玄胸口划了两圈,缓缓说道:“反正以后,要是你这里有了别人,我可是知道的,你可别想瞒过我!”

  陆玄看她娇嗔可爱,不觉呵呵笑起来,扳过她脸亲了一口。

  盼盼问:“这次大爷要去哪里?多久回来?”

  陆玄就把要去江宁、来去时日、自己的安排告诉了:“我不在,家里总有照应,要是甚事来福支应不开,你就让他说与家里。这儿出去没几步就是街口,有着急的事儿,叫个人也容易,就说城西陆家,都知道的。”

  盼盼道:“事儿倒是没什么,就是你去那么久,留我一个儿在这……”

  说着眼圈发红,看了看陆玄脸色,又不说了。将手勾住他脖颈,撒娇道:“大爷要记挂着盼盼,早些回来。”

  陆玄“嗯”了一声,抚了抚她的脸庞,笑道:“你弹个曲儿我听。”盼盼起身,笑说道:“今儿爷真好兴致,我还道你不爱这些个呢。”便去筝前坐了,调弦理柱,拨弄起来,轻启朱唇唱道:

  湘江斑竹枝,锦翅鹧鸪飞。

  处处湘云合,郎从何处归。①

  陆玄于琴乐之事所知甚少,约略知道她唱的是什么,但听筝鸣悠扬,歌声婉转,心中十分惬意。又见盼盼云鬓轻挽,眉目如画,白绸袄,红绫子裙,一举一动轻盈袅娜,如同仙子,一时间仿佛置身梦境,神魂飘荡。

  一曲罢了,陆玄招手让盼盼过来,偎在自己身边,又细细看看她脸,把她手拉过来,放在胸口,说道:“你放心。有了你,我陆玄做神仙也不过如此,心里怎么还会有别人呢。”

  又道:“只是有一样,我不在家,你让莹儿看好门户,不是要紧的事儿,不要出门。我倒不是不放心你,只是你生的这个样儿,我怕万一有那胆大包天的人见了,心生妄想。”

  盼盼又喜又嗔,红了脸,坐到陆玄腿上,贴着胸前,勾脖子搂腰跟他撒娇,说:“爷要是不放心,不如带盼盼一同去江宁,怎样?”

  说着自己也来兴致了:“早听说金陵古迹,六朝烟水之都,我做梦都想去瞧瞧,你要是带我去,我管保一路上尽心服侍,咱两个在路上,也过的神仙日子。你说好不好?”

  陆玄只是笑,伸出手刮了刮她鼻子,说:“这次可不行。以后要是有机会,我就带你去。”

  盼盼泄气道:“我就知道是去不了。可是,你这一去两三个月,我又不能家去住,整天在这小院儿里,也没个人来,实在是闷得很。”

  陆玄想了想:“那怎么办,要不给你养一只猫?”

  盼盼嘟起小嘴儿:“不喜欢那东西,以前有人送过,没两天就让拿回去了。一身的毛到处掉,想想都难受,还要服侍它,岂不是添烦恼。难道你愿意过来了,看见一只猫楼上楼下乱跳,我这锦缎衣服上,到处粘着猫毛?”

  她一头说,陆玄一头想着,禁不住呵呵笑起来。伸手将她一抱,顺势歪倒在床上,两人滚在一处。

  接下来几天,陆玄安排家中事务,准备一应行装。请了孙成和他手下押司金四,并两个相熟的朋友吃酒,说起要去江宁一事,自己不在家,相托他们关照。

  几个人都道:“都是自家兄弟,还用说的?有事自当尽心尽力,何必回回的这般客气。况老太爷和文权兄弟都在家,也用不到我们什么。你快放心做事去,家里就当你在的一样儿。总吃你请,又没差事,倒叫我们不好意思的。”

  陆青这边也和文权一起,拿这事儿做由头,约了卢九,蔡小六,冯立,陈四侉子几个弟兄吃喝了一顿。

  这几个人年岁差不太多,都是陆青和文权在县学读书时的同窗,从小一起玩大的。现下卢九和蔡小六在县衙里当差,文权开始熟悉店铺的账目往来,其余几个都没正经营业,各人家里有几个钱,爹娘也宠惯着,整天晃晃荡荡没事干,聚在一起无非东游西逛,习拳练脚,使枪弄棒。

  单说陆青,在这一堆人里,属他年纪最小,却是有些真功夫的。他七岁开蒙读书,陆母因陆玄跟着叔父忙生意去了,就把“出读书人”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儿子身上,每逢节庆,都给学里送礼致意,请先生严加教导。

  然而陆青生性顽劣,用先生的话说:“屁股上好像扎了根刺,一时半会儿也坐不安稳,一心的聪明劲儿,全在淘气上,于书本全不在意。”管的松了,他就怠惰,稀里糊涂混日子,管的紧了,就要逃学旷课。陆母为此生了不少气,也着实教训过几次,只是难改,渐渐灰了心,只好长吁短叹:这孩子不是块念书的料。

  这陆青虽不爱读书,却自小身体结实、力气大,最喜欢跟人摔跤角力,比试高低。文权本来读书还好,可身边有个陆青,他毕竟也是小孩子心性,哪有不爱玩儿的?下了学,也跟着陆青,还有冯立、陈四侉子、武大几个混在一起,再加上大些的卢九、蔡小六——这两个人不过读了两年书,略识几个字就不念了——几个小子拉帮结伙儿,呼啸来去,号称“真源七兄弟”,时常在街上打架生事。那几年,陆玄一年倒有大半年不在家,陆母担心陆青惹事,每日里过得提心吊胆。

  到了陆青十三四岁,陆家在宋州城开了店铺,又在乡下置了些田产,廷玺两个人就经常落脚在家了。看陆青好武,又是一块练武的胚子,廷玺劝嫂子道:

  “男儿学武,也是件儿正经事,既然小二不愿读书,逼他也是没用,不如就让他好好练练武艺,将来也是立身的本事。”

  陆青有了叔父撑腰,变本加厉,一来二去的,把学业索性荒废了。廷玺出门时,各处寻了拳师、教头来,教他俩学武。文权本来就是凑热闹的,下不得苦,学了几天就嚷嚷浑身疼,不学了。陆青却是如鱼得水,不辞寒暑,练就了一身的好功夫。

  现如今,都长大了,武大三年前跟家里去了太原投亲,剩下他们六个,还是经常凑在一起。几个人中,除了文权以前去过江宁,出过远门儿的只有卢九。这会儿听说陆青要远行,都有点儿羡慕,一个个喝了几杯酒,都活泛了,纷纷拿着陆青取乐,狐说六道,吹牛扯淡,不一而足。

  卢九到底老成些,对陆青道:“在外赶路,碰到野外僻静的小路,得多加小心。去年我去濠州,路过老鸦山,就听说那里有剪径的,专劫单身客人。你们人多,倒是不怕,可是带着货物,有些招眼,你可别小看了山贼,也有智谋哩,别以为自己有些本事,就大意了。”

  陆青笑道:“我记下了,多谢九哥提点。”

  文权在旁笑道:“这个倒不用担心,走的是水路,各处都有官兵巡查。再说路上船也多,碰不到那些,就是窝在舱里闷得慌,歇船的时候,可得要上岸走走,不然,得憋闷出病来。”

  陈四侉子咧嘴道:“这老远的!要是晕船可怎么好?换了我,没等到地方,小命儿只怕搭进去了!”

  冯立在旁边捏了一把他的肩膀,笑道:“那有甚难的,就你这小身板儿,我倒有个好法子,把那蒙汗药带上,见天儿的喝上一碗,一路睡过去,你又不占地方,只消搁在舱板上就行了,还省了铺席,饶几个船钱。”几个人都看向陈四侉子,哄堂大笑。

  蔡小六道:“你们以为水路太平?我可听说,那水路有一样事,更要仔细,越是陆青兄弟这样,身强力壮的,越是容易着了道儿哩!”众人都问:“这话怎么说?”

  小六道:“我这还是在衙里,听金押司说的,他也是听他家老太爷讲,有一回,他老太爷去扬州,走水路,傍晚靠了岸,旁边也来了一条小船,船家是两口儿,那女人打扮的又鲜亮又齐整。天一擦黑,男的就走了,只剩女的,打着帘子,一双花眼睛往这边船上瞄。”

  文权笑道:“莫不是个卖的?她家男人也真够心胸广大!”小六道:“她却不是卖的,可比卖的厉害百倍。”众人奇道:“怎个厉害法儿?”

  小六道:“怎个厉害?第二天,同船一个客人,年纪轻轻的,恁好一个后生,哭了一道,趁人眼错不见,就投了水了!”

  众人惊道:“却是为何?”冯立道:“难道那妇人有妖法,迷了他心窍?”

  卢九忽地一拍桌子:“我猜着了!一定是那人没成算,安身不牢,着了妇人的道儿,破了身家。”

  小六道:“是了,这人晚上把那妇人引到舱中,成就了一番好事,却把身边二百两银子被她趁不备全拿了去!等他发觉,小船早没影儿了。”

  众人骇然,都道:“竟有这样的招数儿!”卢九道:“江湖上,比这厉害的多着呢,多半儿中计的,还不是因为贪!贪了酒色财气那几样。要是把持的定,铁了心,不想分外的东西,任他什么花样儿,也没妨碍。”大伙都称是。

  小六看着陆青笑道:“陆青兄弟也没订亲,要是船上遇到那美貌的小娘子,可是要多加小心,少看几眼,可别让人赚了去!”

  众人都笑,把个陆青笑得面红耳赤。文权替他解围道:“六哥不必多虑,我家二郎,能比柳下惠,又这般好相貌,又一身的本领,若是真碰上那如花似玉的小娘子,反倒好了!不但不叫她赚了去,还能把她赚了来呢!”众人又大笑。

第8章 (下)

  【玩闹市陆玄买雀儿】

  到了出发这天,少不得一阵忙乱。陆母一夜没睡好,早早起来,跟叶妈一起准备饭食,嘱咐兄弟二人这样那样,翻来覆去,无非那些娘说的话。

  吃毕早饭,一家人送出大门。陆玄和陆青拜别母亲、叔婶,景茂也到了,文权带着个家中小厮,跟他们一起去应天。

  那文权因为不让他去江宁,这几天怏怏不乐。廷玺说:“你别不乐意了,这阵子你大哥不在家,你往店里多跑几趟,勤学着点儿,我由你跟那经纪上的来往,有甚不明白的,就问何九和牛四,一应的花费,许你从柜上支钱。我都同你大哥说了,这次去,就让他跟柜上打招呼。”

  文权一听有财权了,也是意外之喜,心里就平了。

  一行人到了铺子里,安顿下。兄弟三个与何九一起吃饭,聊些经营的事。这何九是从早年就跟着廷玺做事的老人儿了,陆家都尊称为何叔,做事极妥当的,几天前就去经纪行把船订好了。陆玄跟他交代了文权的事,又带着两个兄弟到什物店看看。

  文权尚可,陆青对这些买卖上的事全无兴趣,跟在哥哥身后,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他头一天晚上兴奋的没睡好,这会儿百无聊赖,一劲儿张大嘴巴打哈欠。

  文权暗地里杵了他一把,悄声道:“这天还没黑,你怎么就来瞌睡了?我还说,想带你去夜市逛逛呢!”陆青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陆玄正看着一个汝窑瓷刻花缠枝莲纹鹅颈瓶出神,有两回他看盼盼把玩那天青色胆瓶,料想她喜欢这些东西,想着这瓶子釉色好,拿回去让她开开心。又一想:这瓷器只能自己回来再带,若是假手别人,一是怕路上摔坏了;二是难免让母亲知道了不快。

  正寻思着,两个弟弟过来说,要去逛夜市。

  陆玄早听说承恩寺旁边开了夜市,一直没去过。起初还说:“等从江宁回来再去吧”,架不住兄弟俩极力撺掇,便道:“也行,反正明儿也没甚要紧事,去转转吧。”一同去了。

  话说宋州城,因有汴河流经此地,北连开封,南入淮河,有沟通江淮之利,一直是人口聚集之地,往来商贾,络绎不绝。澶渊盟约签订后,宋辽休战,天下太平。今春二月时,宋州因是太|祖龙兴之地,又升了应天府(1006),愈发热闹起来:四处商街店铺挨挨挤挤,路上车水马龙,贩夫走卒叫买叫卖。

  更在暮春时,城中心附近开了一片夜市,就连那寻常不大出门的妇人,也以买家用物事为名,出来闲逛。每到黄昏,集市上熙熙攘攘,直到三更方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