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路笙花
可当这一刻,她感受着那么多双鄙夷的眼眸如寒霜利剑般射过来时,她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惊慌失措的看向蒋翰林——她的导师。
有媒体记者疯狂的堵上前问他是事情原委,向他查证问询。
于是——
在众目睽睽下,他站了出来。
他走到台上,拿起话筒,对着台下的所有人说:
“很抱歉,照片是真的。”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蒋翰林看也没看她的方向,接着说:“是我没能忍受住诱惑,和自己的学生做出这样的肮脏丑事。我不仅愧对了我的妻子,还愧对了人民教师的身份!”
“所以,有件事,我想到了现在,到了金奖要颁布的前一刻,我一定要将这件事说出来。”
“作为她的导师,我感到羞耻,有愧!因为——”
“宁蘅,她在刚才的那场舞蹈比赛中,使用了苯丙胺!”
苯丙胺。
兴奋剂。
舞者的一场舞最少要20分钟,很多观众看起来简单至极的动作,其实都需要消耗极大的体力,甚至有的舞者是连着几场比赛一起参加。
所以大型的国家级舞蹈比赛,和运动员比赛一样,都要进行血检。
杜绝比赛中使用兴奋剂的可能!
那时候,全场震惊。
台上的蒋翰林缓缓地继续解释道:
“因为在比赛开始之前,她逼迫我,如果我不给她弄到苯丙胺,她就会把这些照片全都发送我的妻子!”
他叹了口气:“我的妻子这两年身体不好,承受不住这样大的刺激,无奈之下,我只能妥协。”
“这款最新型的兴奋剂在十分钟之内就能发挥出药效,所以她才能在躲避血检后使用。”
全场大惊。
全场没有人在那一刻质疑他的话。
不仅是因为他是帝大极有声望的舞蹈导师,更是她最亲近的导师。
也因为所有人都趋向于相信,是她违反规则将那些照片发出来,才逼的蒋翰林破釜沉舟,撕破脸面当众指摘她。
因为。
他们认为——总不可能是蒋翰林放出的裸照来陷害她吧?
他图什么?
后来。
全场群情激奋,所有人都要求取消她的比赛成绩,更要求对她重新血检。
架不住现场舆论压力,主办方宣布颁奖暂停,对她血检,等结果出来后再做决断。
她去了。
血检的时间很快。
只需要两小时,就能出结果。
而更令她惊慌失措的是——
在比赛开始前,蒋翰林曾递过给她一杯水。
她喝了。
她不确定那杯水里是否含有他的阴谋。
那时候,她在心底祈求他能保存着他仅有的良知。
可是他没有。
结果出来了。
她的血液里含有苯丙胺。
至此。
尘埃落定,一身骂名。
蒋翰林后来接受采访的时候说:“是她勾引的我……”
“她老是在我面前以跳舞为名,做一些搔首弄姿的动作……”
“我对她根本没意思,我只爱我的老婆……”
第130章 桃李杯:浓重的曾经【2】
所有网民都在同情他。
而她,则成了勾引老师的无耻荡妇。
她也曾反驳过。
可是没人信。
他们所有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将她碾在泥里。
甚至,他们有的人其实根本不在意那些照片是真是假,他们只是津津乐道的口口相传这条艳俗的丑闻,当作茶余淡饭后的趣谈……
而使用了兴奋剂的舞者就和运动员其实一样,会被整个圈子的人唾弃。
不仅未来五年来禁止参加任何舞蹈比赛,而且将会遗臭万年,一辈子被刻在耻辱柱上。
梦想?期望?骄傲?
只需要短短一天,就能天翻地覆。
再后来。
她甚至开始害怕面对这些伤口。
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她甚至害怕见到阳光,害怕被人戳着她的脊梁骨:“看,那个就是勾引自己导师的败类。贱的很!我手机上还有她的裸照,她的后腰有一颗痣……”
不是她。
那个人不是她。
她说了,没人信。
嘴太多了,封不完的。
她希望宁家人能为她寻找真相,可是宁远国却沉浸在宁萱获得金奖的喜悦当中,直接大手一挥就定了她的罪。还以她的名义,对外出具了一封致歉函。
她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错的明明是他们。
那段时间,她整日整夜的睡不着,头疼的要炸裂,甚至窗户如果露出一丝光线,她都会发疯,发狂。
薛知棠带她去医院,确诊了重度抑郁。
医生开了药。
每日一片阿美宁和欧兰宁,这两种药里含着很强大的镇定作用,吃完后,便躺在床上,像活死人一样,昏昏沉沉一整天。
后来,是沈慕白治愈了她。
他说他相信她。
他每日都来陪伴她。
他还带她,出去看名川大海。
可就是只字不提为她平反。
这些事。
每回忆一次,都像是将这些结了痂的伤疤撕开,鲜血淋漓。
所以在那一次,傅瑾州要她为他跳一支舞时,她才会那样惊慌失措。
所以在沈慕白拿起满天星,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在帝大现场求婚之时,她才会那样利落的答应他的求婚。
她以为沈慕白是她的救赎。
可他不是。
后来,她也终于明白,那是因为事情的结局已经定性,再去争执也没有意义,沈慕白不可能再为她找清真相平反,为她平反就相当于去剥夺宁萱手中的金奖。
那样会让宁远国不高兴。
得罪宁远国,就是得罪宁家。
宁蘅抬眼。
剧烈汹涌的情绪让她呼吸都隐隐颤抖着。
她再次打量着大概一年未见的蒋翰林。
那件事后,他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她想找上他问个清楚,却被他以避嫌为由,拒之门外。
而那件事之后。
据说原本学校老校长是要开除他的。
可是当时帝大的所有学生和舞蹈圈的人齐齐请愿,让他留下来继续当教授。
那些人说:他只是被贱人勾引的而已……
那些人说:他的妻子患病,他太可怜了,他不能失去工作……
那些人还说:他在颁奖前揭穿她这个败类嗑药的事,是在将功补过……
一年了。
一年未见,他还是这样光风霁月的在帝大做着他的教授,高高在上的受学子们尊崇爱戴。
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