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幕幕
“我现在不是小姑娘了呀!”羡容觉得她们又用这种话来糊弄她。
长公主和辛夫人笑了起来,长公主问:“你这是对你家夫君不满?好好的,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头等大事,跟着我们做什么,我与你不同,我是寡妇。”
羡容看向辛夫人,辛夫人道:“我是夜守空房。”
羡容拍桌子道:“我管你们那么多,我就要去寻开心!”
长公主与辛夫人遭不住她逼迫,只好带她去了。
羡容是万万想不到,这兰琴阁竟然在京中最大的寺庙白云寺后面,还真是闹中取静。
她们去时正是翟家那边客人散场的时候,听说长公主与辛夫人可能夜宿那兰琴阁,羡容便让人带话去家里,说她夜宿长公主府。
兰琴阁前面是一片竹林小径,踏过小径,便听一阵古朴的琴声,而后才见到雅致的木雕大门,进得院中,里面是栋三层小楼。
这时便能听到欢笑喧闹声,三人被迎上了二楼茶室,能从楼上俯瞰整个舞台,此时下面的琴声停了,开始斗鸭。
羡容喜欢斗禽,这上场的鸭子也着实威风,战斗力比外面高出一大截,羡容看得十分振奋,还押了十两银子上去,回头看长公主和辛夫人两人,却见她们意兴阑珊,又在窃窃私语。
斗完了鸭又斗鹅,斗完了鹅斗犬,羡容把把押中,本就是小赌,竟然还赢了好几十两银子。
中间有一场剑舞表演,不只有女舞者,还有男舞者,竟全是英俊的年轻男子,比外面的剑舞好看许多。舞毕,旁边客人纷纷往里面扔银钱,羡容才赢了钱,一高兴也往上面扔了一粒银子。
捡到钱的是一个长着虎牙的十几岁少年,接到钱往她这边看了眼,眼前顿时一亮,朝她一笑。
长公主这会儿却是没聊天了,和她道:“看见没,他朝你笑呢!”
“那当然,我给了他钱。”羡容回。
……
凌风院,小厮带了话回来,说郡主与长公主聊得开心,随长公主一道去公主府了,明日一早再回。
凌风院的人没什么奇怪的,似乎羡容以前也不是天天回来,秦阙在一旁也听到了这话,有些意外她竟然和长公主还能玩到一起去。
长公主便是他姐姐,也是大翟后的女儿,当年她最爱做的,便是以各种办法捉弄他。
比如在他床上放老鼠,在他粥里倒上半罐子盐,或是在他经过的道路上洒黄豆,让他当众摔跤……他去北狄后两年,她招了驸马,似乎是五年后守了寡,此后未再嫁,但据说如今变得越发豪迈起来,府上养起了男宠。
正想着,外面又亮起一道红色的烟花。
是他们的信号烟花。多半是因为太子那边的事,而他也正好想告诉他们,以后换一种信号来传递,因那王羡容竟真的已经照他们的烟花样式去找师傅订做了,说等订做好就来放……
想到这女人,他便觉得头疼。
羡容在兰亭阁赌得正尽兴。
剑舞之后是杂耍,然后是幻戏,最后是角抵,也就是两人摔跤赛力,人还未上场,规矩已经定下,十两起下注。
羡容想来一回大的,便瞪着眼睛认真看上来的两个男子,这会儿才发现他们和外面角抵比赛的人有些不同。
外面都是壮汉大胖子,因为这样必然力气更大,更容易赢,而这两个嘛……
模样倒是比外面好看许多,就是没那么胖,更年轻,更精壮,穿得还比外面少,裸着的上身露着结实的肌肉,下面也就穿一条短裤,两人都是一双腿又长又精硕,硬邦的肉,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难怪她们两人说小姑娘不适合来这里啊……
她对这两人不熟悉,不知道押哪个更容易赢,便去问辛夫人。
此时这两人都认真看起来了,也没说话,就一边品着茶,一边看着下面。
羡容问:“辛姐姐,你觉得谁能赢?”
辛夫人道:“我押小风。”
长公主说:“我懒得押,等那位新人上场。”
羡容便道:“那我押另一个。”
她虽不了解这小风和另一个什么……子幽谁更厉害,但辛夫人押注向来输,跟她反着来准没错。
两人比赛开始,各自缠着对方臂膀比拼,汗水从两个年轻男子颈间淌下来,落入胸腹间,散发着一种浓郁的阳刚意味。
叫子幽的脚底歪了一下,又堪堪站住,羡容便是押的他,这会儿急道:“哎呀,不是这样的,他这还没四方楼的二等摔手厉害,与那王大力也是差远了,早知道我不押他了!”
没一会儿,他竟然还赢了,输的是辛夫人押的那个小风。
羡容便明白过来,评价道:“他们这技术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差。”
长公主笑道:“没事,你辛姐姐与小风熟识,给他捧捧场子。”
羡容摇头:“就这样还敢出来比赛,我看这兰琴阁的水平也就这样。”
长公主与辛夫人两人在一旁笑。
后来又来了几组比赛,她们说的那个新人也在里面,名惊云,那一身腱子肉就特别夸张,长得是又高又壮实,模样也挺好,小厮拿了托盘上来问几人下注多少,羡容火头正旺,心想要不再押个三十两,结果一看,长公主押了三百两给这叫惊云的新人,辛夫人押了二百两给对决的小任。
羡容有些疑惑,但没问出来,依然押了三十两。
后来惊云赢了,辛夫人也不难过,长公主只是静静看着那惊云,脸上露着悠然的笑。
到这会儿,羡容终于看明白了,这不是个普通看戏的勾栏,而是个寻欢作乐的青楼,这参加角抵的年轻男子嘛……多半是可以陪客人过夜的。
难怪长公主和辛夫人说要在这儿留宿,她们想必是一个买了那惊云,一个买了那小任。
长公主问她:“羡容要不要把刚才那小虎牙叫出来见见?”
羡容摇头:“他看着还没我大呢!”
又一想,她和薛柯都还没圆房,这就出来找男人过夜实在是……想想她还挺心虚,觉得做了对不起薛柯的事。
随后长公主便与辛夫人走了,大堂的节目也结束了,羡容待得无聊,便决定打道回府。
外面已是夜深,红灯高挂,繁星满天。
出了兰琴阁,平平和她道:“郡主,这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咱们以后还是别来了。”
“哪有不好,我觉着挺好的,我见他们这儿那只叫威龙将军的斗鸭不错,下次要来我给它买回去。”羡容说。
平平小声道:“就怕七爷要说。”
七爷便是王焕,王焕渐渐年长,管起她来竟然比王登还严格一些,但羡容并不怕他,因为她能找王登撑腰。
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告诫道:“回去你们就说我在长公主府做了个噩梦,睡不着,又回来了,别说我去外面了。”
平平叹息:“好。”
末了羡容又补充:“也别和姑爷提起。”
平平笑起来,又点头:“好,我不说。”
到侯府附近,月色不错,羡容骑着马,缓步慢踱。
拐过一道弯,正看到侯府的院墙,却就在这时,她眼见一个黑影利落地自院墙内跳了出来。
“什么人——”旁人还没反应过来,她动作极快,立刻就抽了马鞭飞奔向前。
“郡主——”方方等人喊着,立刻追上。
到院墙下,羡容一手拿了身后长鞭,从马上纵身跃下,随后一鞭抽向那黑影,但那黑影身手竟是极快,轻松躲过这一鞭,往前面巷道内闪身而去。
羡容想也不想便追过去,再次朝黑影抽出鞭子。
此时她看出来,这黑衣人穿的竟是他们家小厮的衣服,可见真是在侯府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她一鞭下去,那黑影同样是闪身躲过,羡容几鞭都近不了他身,无奈之下拿出身上袖箭,扣动板机往黑影身上射去飞箭。
这袖箭为梅花袖箭,共有六发飞箭,速度快,威力极大,她轻易不会拿出来。
然而一连将六发飞箭都放完,也不曾伤到那人分豪。
此时后面街上传来一阵整齐的军靴铠甲声,多半是巡夜的禁军,加上后面追来的方方等人,一定能将此人拿住。
羡容大喜,立刻就要唤人来,没想到不知怎么,那黑影却如鬼影般袭至她身前,一手托住她下巴,一手扣住她头顶。
黑影戴着面具,她看不清他的面容。
这一刻她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小欢。
她那个,被拧断颈骨的鹦鹉……
面具近在咫尺,她能清晰感觉到来自他身上的杀气,似乎下一刻,这人就要拧断她脖子。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停滞,戴面具的黑影松开了她,飞身离去。
她回过神来,立刻道:“来人,抓贼!”
第18章
巡逻的禁军与方方平平等人同时赶到,禁军按她所指朝黑衣人追去,方方与平平连忙去看她怎么样。
羡容急道:“你们别管我,去追人!”说着推开两人自己就追了上去。
但因为刚才的耽搁,她们已经追不上了,直到两刻之后,她们与禁军碰头,禁军竟也没追上,只是确定黑影消失在一片商户附近,那儿有几家茶馆,一家典当行,此时都已歇了业不见人,他们得向上报告,然后搜查这些商户。
外面闹腾的,连王家人都听见动静出来了,羡容将刚才的事告诉了府上管家,管家没去惊动王弼,只将王烁和王焕叫了过来。
羡容在院中将刚才的事告诉两人。
最近发生的事太多,王焕尤其注意,听闻有扮成小厮的人从院中出去,沉思片刻,决定道:“这不行,还是要去告诉大伯,看看大伯那里有没有失窃重要东西。”
“是这个理,你在这里,我去说。”王烁便是王弼的次子,转身就去寻父亲。
没一会儿,羡容与王焕都被叫到王弼院中,王登也过来了,羡容将遇到那黑影的始末一一告知。
王弼问:“你与他交手,没能伤到他,那袖箭呢?也被他躲过?”
羡容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不知道,大概受伤了?当时巷道内太黑,我看不清。”
“但四名禁军出动,也没追到他,可见这人身手确实不错。”王弼道。
王登问她:“你没受伤吧?”
羡容摇头:“没有,我什么事都没有。”
最后几人讨论半天,也讨论不出什么来,只能等第二天禁军那边的消息。
王焕则问:“你晚上到哪儿去了?”
“长公主府啊,她说她府上有角抵手,我就去看了,本来都睡在那儿了,夜里睡不好,又做噩梦,我就回来了。”因为提前想过说辞,羡容谎话编得十分自然。
王焕没多想,只是想到那陈宣的事,提醒道:“以后夜里别出去了,身边多放些人,杀陈显礼的凶手还没找到,这段时间务必多注意。”
王弼也道:“你哥说的是,再有这样的事,不要逞能一个人追上去,对方是什么身手无法预料,保存自己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