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苏幕幕
而且,与他贴得如此近, 做这样亲密的一件事,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她觉得有意思, 再次亲了一下?他,这次时间稍长一些?。
离开他的唇后,她看着他道:“难怪有的人?好色,做这种事还挺好玩的。”
秦阙没说话,看看她的唇,又看看她鬓旁被削去一小缕的头发、颈侧涂了白色药膏的伤口,一动不动,任由她游戏,目光在橘黄的烛光下?显得十分温顺。
一连亲了四五次,将这新?奇事玩够了,羡容才抱着秦阙睡下?。
她入睡极快,前?一刻闭眼,后一刻就睡着,倒是秦阙,睁眼看着床顶,久久不曾闭眼。
后面几天,王家大伯王弼与羡容她爹王登动了真格,严禁羡容出门,羡容没办法,便只能待在家中,成天长吁短叹,把个日子过得愁云惨雾。
好不容易五日时间快熬完了,她去终南山借暴雨梨花针的事没兜住,被发现了,于?是暗器没收,禁足令加了十天。
羡容差点没哭死过去。
几天后,还没等?她的禁令结束,却一连来了两个好消息。
一是许家果然找上门了,来的是那许家姨妈,特地找上羡容,聊上次说起?的婚事,说是许家老爷夫人?十分欢喜,就看中王家的儿?郎,所以她来给个答复。
羡容自然高兴,但想着他们之前?的欲擒故纵戏码,便态度倨傲了一些?,让许家姨妈等?了一会儿?,自己去请示王登,最后王家商量一番,由大伯母曾氏出马,将婚事谈妥了,算初步订下?。
另一事,则是京兆府那边来了消息,京兆尹亲自点名要秦阙去任法曹参军,即日上任,秦阙便穿上官服,去京兆府报道了。
报道不过两日,秦阙便知道京兆府为什么对他这个没有功名的关系户这么欢迎,因为才来第二?日,京兆府就将东阳侯府查两个面具人?的案子交给了他。
他之所以选定这个官职,是因为这官职专管京兆府辖下?一些?案件的审议、判决,官职不大,但能接触许多?消息,而且不用时刻待在衙署,经常有公办要外出,行程自由。
但没想到一来第一件事就是接手自家的案子,待验看了各方资料,他才明白为什么,因为那荷包、那面具人?的脚印,线索都指向一个地方——东宫。
荷包的材料、样式、里面的物件,都是京城武职才能拥有的东西,而那鞋的脚印,则正好是东宫护卫的革靴,独一无二?。
京兆府查到这里,不敢查了,正好王家又在找关系将自家女婿塞进来做法曹参军,那太好办了,马上让他进来,再让他全全负责此案,大麻烦丢出去,你们王家和东宫爱怎样就怎样。
秦阙本身不太信这个答案,因为当日那面具人?的样子,并不像是要不顾一切杀人?,倒像是全心全意把自己推到跳崖那一步,就像他们自己的人?一样,刺杀并非目的,而是要达成某个任务后,跳崖。
跳崖当然是为了活命,还有一个,就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如果是东宫来做这件事,意义何在?
秦阙决定暂且将答案保留,他们能查的,还有一具尸体。
到放衙时候,有官员过来道:“薛大人?,待会儿?我们一起?去群芳楼听曲儿?,喝几杯,你去吗?”
秦阙没抬头,只回道:“不去。”
“好,那薛大人?忙自己的,我们就自己去了。”那官员道。
秦阙没应。
待放衙,秦阙离开,几名官员一道往群芳楼去,一边走一边议论?:“我便说他不会去,毕竟上门女婿,哪有那胆儿?。”
“是啊,怪可怜的,花楼都去不了,活得真没劲。”一人?道。
另一人?笑出声:“你可怜他,他还可怜你呢,一没功名,二?没家世,只因进了王家,就能轻轻松松上任就是七品官,你们谁有这本事?别看现在咱们都在一个衙门待着,品级差不了多?少,过几年,我们还在这儿?,人?家已经升上去了。”
“这倒是,毕竟是背靠大树。话说回来,这王家也还挺大方,一出手便是个法曹参军。”
如王家这样的外戚权贵,虽说可以塞人?,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塞,总得托关系,得交换好处,费些?人?情上的心思才能让没功名的人?做这官,只是个才进门的女婿,能有这待遇确实不错了。
之前?说没劲那人?却回道:“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婿,娶个母老虎,花楼去不了,说不定回去还要跪搓衣板。”说着笑起?来。
别人?道:“我倒见?过那羡容郡主,别说,长得那是真漂亮,说实话,就那么漂亮的姑娘,让我跪搓衣板我也跪,更何况还能让我当大官。”
羡容郡主嚣张的名声在外,美貌的名声也在外,大伙儿?纷纷表示哪天想见?一眼。
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几名官员一致认为,薛柯这属于?好运,做王家女婿还是真赚了。
“只是……不知道这羡容郡主看上薛大人?哪一点,我好心去叫他一起?喝酒,他只回了个‘不去’,从头至尾,竟连看也没看我一眼。这要是别人?,我铁定得给他点颜色看看。”
“看上他长得好看呗,女人?嘛,就喜欢那样的。”
几人?叹息一声,直言好看真能当饭吃。
秦阙回到王家,便听下?人?带话,七爷请吃酒,郡主已经在那边了,让他准备好就过去。
秦阙当然明白,羡容是一刻也闲不住,今日有吃酒这种事,她当然要早早就过去。
他却不太喜欢那种场合,在凌风院又待了片刻才过去。
王家在家中的几个兄弟大部?分都到了,羡容带着王家的两个小孙子在用水淋蚂蚁窝,将院子弄得东一滩水西一滩水,蚂蚁满地爬,就片狼藉。
秦阙与王家几兄弟都不熟,也无意去和他们熟,只能站在羡容附近,但这样就要看他们玩这种幼稚游戏,实在没眼看,他自己去了一处石凳上坐下?,便显得更孤僻了。
好在没一会儿?人?到齐开饭了,吃的是海味,海参,蛤蜊,海豚,鲍鱼……都是王焕花大价钱购来。原来他这一顿是被宰的,因为王家兄弟说他婚事差不多?订了,既然是喜事临门,当然要请客,王焕也高兴,便真请了。
入席,羡容道:“这办法是薛郎想的,哥你得感谢薛郎。”
王焕在家中排行老七,只有两个弟弟,却有六个哥哥,所以有了秦阙这个妹夫,又是入赘的,他便一直端着大舅哥的架子,一副兄长的姿态,此时听羡容如此说,却也难得朝秦阙道:“这事确实要感谢妹夫,还是读书人?办法多?。”说着朝他端起?酒杯,示意喝一杯。
秦阙看他一眼,回道:“不必,且我不喝酒。”说着,手碰也没碰旁边的酒杯。
这弄得王焕很尴尬,妹夫对他太不敬了。
但这是自己亲妹夫,又是这样的场合,发起?火来似乎又不好,他一时不知该不该发作,就愣在了那里。
羡容见?了,将桌上的酒杯放到了秦阙手中:“喝一杯能死吗,看你那样子,我哥感谢你呢!”说完就盯着他,就等?着他喝。
秦阙看向她,停了半晌,乖乖端起?酒杯将酒喝了。
果然,收拾他还得是妹妹。王焕笑了笑,无奈坐下?来。
此时王烁看看秦阙,关心道:“妹夫在京兆府衙门这几日如何?”
秦阙回道:“尚好。案子我仍放着,等?侯爷有了安排,我再上报。”
王烁知道他说的是案子线索指向东宫的事。
日前?秦阙便见?了他父亲,将案件初步得出的结论?告知,父亲便与他商量过此事,那时父亲就说,原以为这薛柯只是皮囊长得好,一个书生,被羡容看上也就看上了,却没想到脑子竟一点也不差。
他才去京兆府,接到案子,几日内便查出线索指向东宫,也从这答案里分析出京兆府为何点名要他去,为何偏偏将案子交给他,查到线索后,他也知道事态严重,没声张,而是直接见?父亲,将实情告知,让父亲来决断——毕竟这关系到王家、太子、太后这一连串的人?,轻易不能乱来。
父亲道,一个官场混迹十几二?十年的老手能有此反应是正常的,可薛柯才是个刚从寒门来京城的学?生啊,他竟能明白这一切,做得丝毫没有差错,实在是让人?叹服。
他父亲的原话是,这女婿要是个儿?子,他就烧高香了,以后的爵位继承人?他都得从大哥身上扒拉到他身上,让他来做王家以后的当家人?,但是个女婿嘛……就只能看一看,一边看着,一边栽培着,说不定后面也能为王家在朝廷撑起?一片天。
总之,父亲很赞赏这个妹夫。
他于?是对秦阙不由自主也尊敬起?来,毕竟人?家以后可能比王家一般人?的官还要大。此时听秦阙如此说,连声说好,然后朝下?人?吩咐:“姑爷不善饮酒,给姑爷上杯茶来。”
王炯几人?奇怪地看看王烁,觉得这三哥果然是越老越圆滑,在这书生妹夫面前?都不忘做老好人?。
几杯酒后,老四说王焕:“听我娘说,看许家好像还挺急着办喜事,我看你快了,要不要赶紧找机会学?习学?习?”
王炯也笑道:“对啊,我一猜你准是个童子鸡……”说了一半,他不由“哎呀”一声看向羡容,却也同?时看到了羡容身旁的秦阙,这才道:“不对你已经成亲了,那就没事了。”
说完继续刚才的话:“别等?洞房花烛夜出丑,比如……折腾半夜找不到入口,哈哈哈哈哈……嗝。”
随之而来一片哄堂大笑。
王烁本想制止,毕竟妹妹在场,但想着确实妹妹已经成亲了,倒也还行,便没出声,只也看向王焕发笑。
王焕被嘲笑得一张脸通红,立刻道:“笑话,别小看人?,这有什么……要学?习的,都给老子滚蛋!”
“急了急了,被说中了!”几人?都在那里笑,秦阙看向羡容,发现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他们,眼里写满了疑惑,似要开口问什么,秦阙朝她道:“你的杯子小心些?。”
羡容低头,发现她的杯子放在桌子边上,的确容易绊倒。
她便将杯子往里面挪了挪,又听哥哥们讲话,这会儿?有人?提议:“七弟要不然抬个通房吧,先熟悉熟悉,或者?去花楼里转转也行。”
王烁连连摇头:“越是说亲,越是要稳妥一些?,别弄得像个纨绔,一边说着亲,一边抬通房,逛花楼,像什么样子。”
王炯也反驳:“只是熟悉,又不是纳妾,最重要是男人?的威仪,新?婚夜总不能让七弟在弟妹面前?露怯吧。”
“说的是,那要没练过,一个是不熟悉,二?个那不是一下?就蔫了吗,多?丢人?,以后弟妹心里就有个不好的印象,养兵千日用兵就那么一时。”老四附和。
羡容仍然听着,又想插嘴,秦阙朝她低声道:“我京兆府发的腰牌好像不见?了。”
她回:“掉了?掉哪里了?”
“大概是院子里,郡主同?我一起?去找找。”
“诶你随便叫两个人?帮你找嘛。”羡容还张耳听着哥哥们那些?她不太明白话,想去问他们在说什么,对这腰牌的事一点也不想管。
但秦阙一动不动看着她,示意她帮他一起?去找。
她想了想,他孤僻,不同?人?说话,连下?人?也不爱吩咐,叹了声气,无可奈何陪他去找。
在院子里转了两圈,没找着。
里面已经在喊他们做什么去了,怎么半天不回来,黑灯瞎火的,就着个灯笼什么也看不见?,羡容找得不耐烦,想进去喝酒吃肉,便和秦阙说明天再找,真找不到也没关系,回头让京兆府给他再做一块便是。
秦阙这时却道:“我想起?来了,我下?衙放在了衙门,没带在身上。”
他说这话,平静得像在说天很高,月亮很亮,丝毫没有愧疚。
羡容看着他,脸上已有怒意,最后深吸口气,朝他道:“下?次可别这样。”说完进屋去了。
里面却已经换了话题,在讲军营里的事。
羡容正好看见?盘里的河豚只剩最后一点了,便连忙去抢食,忘了刚才的问题。
秦阙坐在她身边,这会儿?安静了,再未说半句话。
第29章
后半场, 聊起?划拳,王炯想起上次划拳竟输给了羡容,不服气, 要与羡容再比试一场。
羡容最是好胜,赢了就要保持,便马上出阵迎敌, 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秦阙想说什?么, 却没开口, 转而看向王焕, 没想到王焕自己已经喝成了话唠,根本管不着?这边,王炯让他换位置, 他也一边与旁边人唠着, 一边就换了。
于是王炯与羡容坐在了一起,两人就比拼起?来。
两人在这方面竟十分有建树,不分上下?, 正因不分上下?,所以两人都喝得多?, 秦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手里摩挲着?面前的茶盏,终究是朝羡容说道:“再喝就喝多?了。”
羡容也不知听?见没, 只看着?王炯:“你?一定是偷偷练过了, 告诉你?,练过了我也不怕你?!”说着?朝秦阙道:“你?往后面挪挪。”她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因为站着?好发挥。
王炯也站了起?来, 两人似杀红了眼?,不死不休。
秦阙脸色阴沉, 只得往后挪了挪。
这桌上也就年龄大的王烁沉稳一些,但喝了几杯也恢复王家男人的本性?,开始海饮起?来,并?畅谈自己十年前在战场上的神?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