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戏好多
蒋氏心里腹诽,可她最是?明白自家这位主母的厉害,对方眼里的命令不容置疑,丈夫谢孟昌眼里也带着?认同的命令,蒋氏无法只得带着?女儿动了。
拉着?女儿一步步往秦芜走,蒋氏心里忐忑的想着?,那秦氏看着?是?个对孩子软和的,这个看珍姐儿就知道了,如此即便当初自己?再得罪过她,想来看在孩子的份上,该是?不会跟自己?计较,给她当众没脸的对吧?
对个鬼的对!
如果?蒋氏在现代生活过就会知道,在现代宅女的眼里,幼崽才叫软萌可爱,大?了的崽那叫熊孩子!
碍于秦芜在女眷中战无不胜的战力,到了近前离着?三步远蒋氏便没敢再进一步,反倒是?拉着?女儿舔着?笑的柔声开口,“二,二奶奶?”
还来?秦芜叹气,抬头看向来人,额,不认识,于是?转头去看身边的谢真。
谢真了解秦芜疑惑的是?什么,却厌烦这些没完没了的人,便不动声色的给秦芜打样,朝着?蒋氏开口的语气却不大?好,“蒋姨娘,你身为我?父亲的姨娘,不好好伺候父亲母亲,跑来我?一个晚辈这里是?要作甚?”
秦芜:哦,原来是?渣爹的姨娘,那来找自己?是??
蒋姨娘拉着?女儿不自在的微微侧身,避过了谢真锐利的眼神,只期期艾艾的看向秦芜卖可怜。
“二奶奶,妾身,妾身没别的意思,只是?求二奶奶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姑嫂一场的份上,您行行好,给七姑娘一口饭吃吧,七姑娘年纪还小,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哇哦!这么大?的孩子?”
公府伙食好,谢思琪被当家主母当猫阿狗啊的养着?,亲姨娘又日日俯首做低的护着?,其实被照顾的很不错,七岁的个子比同龄人高不少,加之自认为比其他?庶出都强,毕竟嫡母‘宠着?’嘛,小姑娘养成了自大?的性子,眼里的傲气狂妄压都压不住。
秦芜哪里看不出?
呵呵一笑,把已经分满饭食,上头还特意剥了个水煮蛋的木头碗塞身边蹲着?的小家伙手?里,没找到勺子,秦芜只能塞了双筷子给她,“会用筷筷吗?不会用自己?摸索下啊,乖,就在这吃,慢慢吃,吃完再回去。”,也免得半路被抢的事情再发生,她可从来不低估人性的恶。
“二奶奶……”
秦芜对珍姐儿的温柔体?贴让蒋氏意动的很,也实在是?钵子里的肉盖饭惹人垂涎,蒋氏努力吞咽着?口水,把身边同样吞咽着?口水眼里却闪着?傲气不情愿的女儿往前推了推,“二奶奶您行行好,看在七姑娘的份上,您可怜可怜我?们母女……”
“我?说蒋姨娘是?吧?”,秦芜点着?不情不愿的七姑娘,“照年纪,您家这位过几年都能说亲嫁人了吧?”,谁叫古人早熟呢,“还孩子?”,她点着?身边抓着?筷子使的狼狈的珍姐儿,“这样的才叫孩子,您家这已经是?大?姑娘了亲。”
如果?按照她的说法,自己?还是?个仙女宝宝呢!可谁惯着?她呀,不都是?得靠自己?么?
他?们也不是?没钱,没人送行,当日城门离别的时候她都见着?了的。
所以秦芜的心肠格外冷硬,道:“一会解差就会放饭了,你们等?等?就是?,饿不着?。”
对方却不言语,眼睛死死盯着?她身后谢真手?边放着?的钵子里的肉,秦芜……
“你们要是?有本事就自己?找肉吃,没本事就看着?,别看我?,我?自己?都不够吃呢,再看也没用。”
秦芜挥手?打发人,蒋姨娘哪里肯干,身后头顶上压着?的那对大?山外加一个老不死的,眼下正红着?眼瞪着?自己?呢,不得好处,她哪里敢回。
为了一口饭,蒋姨娘也是?豁出去了,硬拽着?谢思琪咔吧一跪,压着?女儿就要磕头,“求求二奶奶发发善心,可怜可怜我?们母女吧,求求二奶奶……”,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看着?蔫了吧唧其实是?活土匪性子的二奶奶,骨子里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反正她一个姨娘,膝盖从来都是?软的。
秦芜却最怕这一套,道德绑架啊,闪都闪不及,也是?怕了这母女了,躲开后赶紧摆手?,“行行行,算你们厉害,我?给你。”
蒋氏母女一喜,却眼睁睁的看着?秦芜从身上挎着?的草包里,掏出两个黑黢黢的眼熟家伙。
这是?……
秦芜故意蔫坏的掏了两个大?理寺地牢‘珍藏’版的黑馍馍出来,其中一个还是?她曾经啃过两口的,拿着?就往蒋氏手?里塞。
“呐呐,别说我?心狠,这可是?我?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饭,给你两个,蒋姨娘可千万别嫌弃。”
看着?手?里硬邦邦的黑馍馍,蒋氏都傻了,呆滞着?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谢真却再不给这母女机会,也不看谢思琪愤怒的眼神,谢真直接冷脸一哼打发人。
蒋氏骨子里是?害怕这样不讲一点儿情面的谢真的,没敢再犹豫耽搁,一手?两黑馍馍,一手?拉着?愤怒不平的女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去。
路上还长了心个眼子,料定?已经闹翻的秦芜谢真不会跟丈夫他?们多说什么,她暗中动作藏下一个完好的馍馍,到了近前只怯弱的把秦芜啃过的交出去。
看着?蒋氏拿出来的东西,再看正捧着?盖浇饭自己?个吃的香的贱妇,谢孟昌气个仰倒。
秦芜一边吃还一边暗中可惜,怎么没把这货气中风呢?要是?气中风了该多好。
还有那架子端的高,心也偏的没边,一副哎哎要死不活的老太太,怎么还这么□□呢?
谢真看着?秦芜咕噜噜转的眼神,哪里不知小妻子所想,他?暗暗摇头,低声催促,“芜儿莫要促狭,快快吃,小心又惹来狼觊觎。”
他?们这么刚,谢家的狼再多也是?会审时度势的,谁还敢再来掘虎须?
便是?碎嘴子的欧阳氏再眼热心动,见谢孟昌跟小袁氏那贱人连带老不死都吃瘪后,欧阳氏收起跃跃欲试的脚,满眼的幸灾乐祸。
嗯,大?房不好,她就开心鸟。
不就是?肉盖饭么,她有瑶儿托仆妇送来的私房,还有娘家送行给的银钱,又不是?吃不起。
趁着?周氏等?几个正巧回来,欧阳氏带着?自己?一双儿女就要去改善生活,不料想出门就被解差给拦了,理由是?一样的,欧阳氏无法,只得托付丈夫看顾好儿女,自己?憋屈的招呼着?自家两个妾室出了门。
出门给了疏通的银钱,得了解差指路后直奔厨房,遇见的同样是?面恶心善的婶子,不过因着?人家面恶,碎嘴子又端着?架子,还抠门,最后花了五两银子,也不过才换来了十个早上剩下的白水煮鸡蛋,还是?冷的,哪里有什么肉盖饭?鸡蛋还不像秦芜的是?人家特特热过的。
欧阳氏气愤的捧着?十个鸡蛋回来,分给丈夫儿女,一边分,一边肉痛的骂娘,骂这驿站的厨房心肝黑,不想丈夫居然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居然拿着?她的贵价蛋去卖好,给了老不死的一个不算,还给了大?房那对狗男女一人一个。
看小袁氏那得意剥蛋的嘴脸,欧阳氏就恨不得上去生撕了她,这还不算,就连两个姨娘跟她们生贱种都有,欧阳氏那个气啊,暗搓搓的只把身上的银钱藏的更紧了些,发誓下回再不犯蠢。
秦芜可不管这些,炖了几个时辰的肉软烂入味,饭也蒸的正正好,婶子还特贴心的给准备了下饭的缸豆咸菜,一口肉一口饭,再来咸菜配口蛋,这滋味,啧啧啧,后世卤肉饭都比不过,滋味美极了。
一大?钵子油脂侵染份量十足的肉盖饭,分给小家伙一碗都不见下去什么,得了谢真说不必分,秦芜捧着?钵子只捡了一边吃了,剩下一大?边完好没动。
看到可怜巴巴吃的米粒乱飞的小家伙,秦芜好笑的说喂她,嘿,人家还不干,秦芜便由着?萌娃自己?动手?锻炼,她干脆又剥了两个蛋进钵子里,在某人着?急‘他?那是?怨念’的目光下换了双筷子,就去喂谢真。
等?谢真吃完,秦芜收了东西又跑出去了一趟,清洗了碗盏放回背篓里收好了不说,还又得了人家婶子好心的给塞来的两葫芦热开水。
自此,再上路秦芜就有了两个葫芦,一个水囊,水囊小家伙用过,某洁癖自己?不肯用就罢了还不让她用,如此就给小家伙溜达来时她专用算了,自己?一个葫芦做上记号,另一个就留给了有洁癖的谢真。
秦芜不知道的是?,她做记号的时候,某‘洁癖’还在一边怨念的看。
再上路许是?走习惯的缘故,行进的速度好了许多,从一日十几里慢慢的变成了二十,二十几,再到眼下差不多每日都能完成三十五里的既定?路程。
这日终于到了琅邪郡,一东一西的两条队伍分离,秦芜与?谢真目送周刘两家好几十口子离开后,他?们剩下的四?家加起来还有百人冒头。
秦芜欣喜的拉着?谢真,“谢真,如今两拨人马分开,等?明日上路,是?不是?你的枷锁镣铐就能去啦?”
谢真却有些不看好,毕竟据这几日自己?的观察,那位葛飞葛解头不大?好说。
果?不其然,次日整队再出发前,谢真找到葛飞,对方却含糊的跟他?打着?哈哈,谢真的心沉到谷底。
见到镣铐枷锁完好的谢真回来,秦芜的心也跟着?发沉。
前头的路怕是?不大?好走啊……
这日,天傍晚的黄昏时刻,路两边的知了仿佛要用尽生命般的叫唤着?,发蔫的高大?树木下,一群穿着?邋遢,身带匪气的人闲聊着?,其中一个嘴里叼着?草的汉子把手?里砍刀往个地上一插,嘴里愤愤。
“妈的,这天可真是?热死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下雨?”
“还下雨?嘁,别想了,我?可听说了,河间?、青州两地都开始旱了,一滴雨不见,要不然今年的夏怎么比往年来的更热更长?”
“什么,真旱啦?”
“可不是?么,要不然你们以为,以俺们当家的性子,有这等?忍耐功夫在这破地方一天到晚的守着?,还日日如此?”,还不是?最近年景不好,因着?两州的旱情连带过往的商旅都少了,他?们寨子靠打劫为生,没了来源,再不干几票大?的,上山百多张嘴可吃什么?
几人一个了然的眼神,正要在说,忽的,头顶上负责瞭望打探的猴子猛地滋溜下树给几人唬了一跳。
叼草的就问,“猴子你干嘛去?”
猴子却顾不上,只往大?当家埋伏的方位急急跑,到了近前就喊,“大?当家的,道上来货啦。”
正擦拭着?手?里雪亮大?刀片的络腮胡大?当家一听,眼里迸发出惊喜,“哦,可看清楚啦?来的油水厚不厚?”
猴子匆匆的脚步一顿,倒也没瞒着?,实话实说,“大?当家,来人人数众多,就是?看着?,看着?……”
“看着?什么?哎呀,你倒是?快说呀死猴子。”
看猴子支支吾吾,边上两撇八字胡的二当家按耐不住忙就呵斥。
伸头一刀,锁头也是?一刀,领了打探命令,牢记大?当家吩咐,说是?有任何动静都要汇报的猴子脖子一梗,回禀,“回禀大?当家,二当家的,来人看着?像是?发配的人犯,队伍浩浩荡荡的看着?一百多号呢。”
“发配的人犯?”,人数还众多?八字胡不由嘶了一声,没好气的上前就给了猴子两脚,“你个蠢货,咱们寨子里上下加起来都才百十口,今个下山来发财的才五十来号兄弟,如何干得过那般多的人,而且还是?人犯又不是?商队,那有什么子油水,蠢货!”
“诶~老二,话不是?这么说的。”
猴子被踢的委屈,才咕哝着?要反驳,就听大?当家的呵斥了二当家。
围上来的众匪不解,纷纷看着?自己?当家,就听着?大?当家双手?杵着?自己?的雪亮大?刀道。
“虽说是?流放人犯,可只有犯了事的官员才会被流放,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你想想那老多的家产,人家瘦死的骆驼都比马大?,拔一根毫毛都比咱们的大?腿粗,人犯上路,岂没有亲友送行,身上岂能无财?再说了,跟随流放的若是?带有家眷的话,那些个娘们可都是?白米精面养出来的细嫩皮子,要是?还能抓到个会读书识字,吹拉弹唱姑娘小姐的,卖到楼子里银子可海了去了。”
猴子一听激动了,深感?自己?立了功,忙忙大?喊,“我?看到了,那队里好多娘们呢!”
“噢?”,二当家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哪里还忍得住,希冀的看着?大?当家急吼吼道:“那还等?什么,大?哥,下令吧,我?屋里头还没一个娘们呢,咱干他?娘的。”
“诶,不急。”
“怎地?”
大?当家不看猴急的二当家,反看向猴子问,“猴子,可看清押解的差役有多少?可有兵丁随护?”
猴子仔细回想,报了个大?概的数,大?当家听后沉吟,可把八字胡急坏了,“怎么地大?哥,难道是?不能干啦?”
大?当家却摇头,“自然要干,不过……”
“嗨呀,不过什么呀不过,大?哥你就是?太小心了,没听说只有约莫四?十几个的衙差么,咱们五十号兄弟呢,怕他?不成?再说了咱也不是?不知道,这些流放的人犯都是?捆扎在一处的,咱们兄弟们干买卖都利索,呆会子冲出去,咱也不跟衙差纠缠,就朝着?那些娘们去,抢了就跑便是?,想来那些衙差也顾不上。大?哥,没啥好怕的。哎呀大?哥,你快下令吧,别磨磨唧唧的啦,再墨迹下去天都黑了,人都过了这地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啦!”
身后作为军师的一中年清瘦男人上来也认可道:“是?啊大?当家的,机不再失,失不再来,咱们寨子里还等?着?米下锅呢,如今年景不好,咱们盘桓在此多日却连张都没开,如今好不容易有合适的财源,能干一票是?一票。”
见众人都跃跃欲试,如此大?当家下令,“好,兄弟们各占各位,做好准备,呆会子肥羊过来了,咱们抢了女人就跑,别恋战知不知道?”
“大?当家放心吧,小的们都晓得了,您擎好吧您嘞。”
第32章
最?近这两日, 秦芜总觉得身边的人不大对劲。
怎么会这么说呢,明明她缚绳的位子在大房尾端,二房前端, 可自打前个起,谢真这家伙在每日早上集合的时候故意拖拖拉拉的, 总是赶在最?后出发?前顶着解差们的黑脸抵达,从而导致了自己?被绑在了谢家队伍的最?后,而谢家队伍又被拖拉连带着坠在了四家人的最?后。
口干舌燥的秦芜掏出草包里自用的葫芦,取下?头顶先前路过一处村里?赶场时某人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遮阳斗笠,秦芜狠狠灌了两口水, 一边拿着斗笠扇风, 一边紧盯着身边的人思考。
总觉得狗子不对劲,好像,似乎, 憋着什?么大事?
“谢真。”
“嗯?”, 正在左右张望的谢真回头。
秦芜问他?, “你没事吧?”
谢真朝着秦芜安抚的笑笑, “没事。”
“真没事?”
“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