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鸾镜
好在沈清棠只是不以为意的笑了笑,“没事,姐姐放心,我心里明白的。”
多玲珑剔透的姑娘。
只是通透太过,难免委屈了自己。
裴子萋也瞧出她和裴琮之之间的貌合神离。
趁着沈清棠去偏殿看小皇子,她问裴琮之,“清棠妹妹如今对大哥哥还是心有芥蒂吗?”
她自嫁去东宫,见识的多了,也有了些心机城府,隐隐能察觉出他们从前瞒着她的那些事。
不由也暗暗心惊。
但面前人到底是自己的兄长,也是日后自己在宫中的倚仗,她只能盼着他们好。
“尽早让妹妹怀个孩子吧!”
女人有了孩子,到底是不一样的。
能留住人,也能留住心。
她也变成了和裴绫一样的人,眼睁睁看沈清棠跳进深渊,袖手旁观,还要再推波助澜。
裴琮之没说话,眸光深幽晦涩,意味莫名。
兄妹俩都忘了,当年裴煜强逼江婉生下的那个孩子,并没能换来善果。
但这些于裴琮之而言,他已经不在乎了。
苦果亦是果。
他只求圆满。
从东宫出来,两人在狭长宫道上遇见了江齐言。
他如今也算朝廷新贵,当今天子面前的红人。这其中,大半都是裴琮之的功劳。
他是权臣,却也知人善任。
江齐言遥遥看见他与沈清棠,有些怔愣。
算下来,两人已有大半年未见了。
原来她早已回了上京城。
现如今,已是裴琮之的妻。
两人之间,岂止相隔千山万水,是再万万没有可能了。
第146章 迁府
江齐言将这些不能为外人言的酸涩深藏在心底,稳了稳心神,面色如常过来抬手见礼,“裴大人。”
再看沈清棠,亦是颔首,“裴夫人。”
“江大人。”
沈清棠福身回礼,淡淡笑,同他寒暄,“南江一别,已是半载。还未来得及恭喜江大人高升。”
裴琮之在旁,江齐言甚是拘谨,“裴夫人客气了。”
他如今再不能唤她“陆姑娘”,只能尊称她为“裴夫人”。
回府后,落月知道了江齐言的近况,很是高兴,雀跃着神色问沈清棠,“夫人,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江大人?”
南江城还有个阿阮。
她也想问问江齐言关于阿阮的近况。
“阿月想阿阮吗?”沈清棠摸着落月的头,问她。
落月点点头,神色有些落寞,“我走的时候,她哭了好久,我答应她了会回去的,她肯定还在等我。”
小孩的心有多诚挚,一句话便能记好久。
裴琮之觉得这夜里的沈清棠格外乖顺绵软,会主动来亲吻他的唇,也会勾着他的脖颈,缠着他,不让他离开。
“怎么了?”
他将温热的吻落在她香汗淋漓的鬓发间,温柔又缱绻,“妹妹是有什么事要与我说吗?”
他真是这世上最懂她的人,一点细微的差别就能察觉出她的不对来。
她也坦诚,水雾潋滟的眼直勾勾地看着他,“哥哥把落月送到江大人身边去罢。”
江齐言早晚要回南江,让他将落月带回去。
裴琮之不解,“妹妹不留她在身边陪着吗?”
这承平侯府里现如今人口凋零,有个年岁小的孩子在府里总要热闹点。
沈清棠抿抿唇,敛下眸去,长睫翕动着,“我不想让她跟我一样。”
被困在这承平侯府里的人,有她一个就足够了。
“她受的苦够多了,年纪还那么小,就没有了父母亲人,又沦落到甜水巷那样的地方。”
她的境遇,真的和沈清棠如出一辙。
沈清棠也当真是怜惜她,“在我心里,她和采薇一样,都是我的妹妹。她在这府里活得不开心,我看着,便也不开心。不如将她送回南江。”
那里有沈清棠替她找的亲人,可以让她安然无忧长大。又有江齐言护着,落月可以过快活恣意的一生。
裴琮之并未立刻应允,撑起身子,若有所思垂眸看着她。
“哥哥不是说了会倾其所有对我好吗?”
半月前马车里他说的话,沈清棠记得清清楚楚,“我现在只是提这一点要求,哥哥也不应允吗?还说什么对我好,不过都是诓我的话。”
她即刻便恼,也顾不得还在他身下,推开他胸膛便要下榻去。
反被他掐着腰,搂了回去,团团禁锢在怀里。
“我何时说过不应允了。”他哭笑不得,放低了姿态,温声来哄她,“妹妹想将她送回去,便将她送回去罢。”
一个不相干的孩子罢了,裴琮之可有可无的态度。
“只要妹妹高兴,便是要我做甚么都可以,要了我的命也可以……”
他含糊着声,来吻她的唇和脖颈。温柔潮湿的呼吸掠过她耳后,带来一阵轻微的颤栗。
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这是她最为敏感的地方,轻轻一撩拨,方还抵触的身子便化成了水。
什么不愿,什么抵触,都在他手底下缴械投降,溃不成军。
裴琮之仍吃那避子丸。
初时沈清棠也会提心吊胆,怕他算计了自己。但这几月下来,她月信如常,慢慢的,便也将心搁置了下去。
他也坦荡,回回都在她面前将那避子药服下,未有遗漏。
落月果真叫裴琮之送去了江齐言身边。
正逢他回南江城。
离开上京城的那一日,沈清棠出府来送落月。没去码头,只坐在马车里撩帘遥遥看了一眼。
落月也在寻她,码头人来人往,总没有她想看见的那个身影。
“落月,船要开了,我们走吧!”
江齐言牵她上船。
落月红着眼,抿了抿唇,迟疑着问,“她真的……不来送我吗?”
“或许是有事绊着了,过不来。”
江齐言蹲下身来,摸摸她的头,“别难过,去了南江,也还是有机会再见的。日后我来上京,再带你过来看她。”
那就不知是多久之后的事了。
落月心里虽难过,但到底性子乖顺听话,跟着他上船去。
马车里的人已经看这边看了许久了。
身后伸过来一只修长如玉的手,替沈清棠轻轻落下车帘来,“好了,船已经走了,妹妹再瞧也瞧不见了。”
他将郁郁寡欢的姑娘揽进怀,幽幽叹,“妹妹何时能这样舍不下我?”
她心里惦记那么多人。
唯独没有腾出一点位置给他。
她低头不说话,他又道:“我带妹妹回另一个家。”
马车停在一间府邸的门口。
裴琮之牵她下车来,往里走,三路多进的四合院落,亭台楼阁,飞檐青瓦,游廊曲折,清致优雅又不失大气磅礴。
两人上了抄手游廊,另有曲水小溪从廊下蜿蜒而过。
过月洞门,到内院,琉璃瓦的屋脊,推光朱漆的门栏窗槅,院门上高悬的黑底金漆匾额,“衔雪园”三字风流飘逸,是裴琮之亲笔。
他搂着她的腰,带她在这内院慢慢走,屋里院外,一应陈设都是从前在衔雪院的样式。
裴琮之牵她进屋里,精雕细琢的象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挂着花卉鲛绡的帏帐。
今夜他们便宿在此处。
帷幔重重垂垂落下,他吃了避子药,上榻来抱她,缱绻情深,低语缠绵。
她几要沦陷。
迷迷糊糊中睁开眼,透过繁复的帷幔,窥见了一点清幽月光落在地上,香漏无声。
迁府是大事。
本应大操大办,宴请世家同僚。但先帝百日丧未过,不能大肆操办,不过摆了个席,就自家人坐在一处吃了个饭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