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 第79章

作者:鸾镜 标签: 古代言情

  沈清棠和采薇甫一起身,便觉天旋地转,再支撑不住,齐齐软着身子倒了下去。

  那外头的尼姑听见动静,才蹑手蹑脚推门进来,瞧见两人昏厥在地上,毫无所觉,手上还挽着随身带的青布包袱。

  “好险。”

  其中一人后怕拍了拍胸膛,“差一点就让她们逃了。”

  江婉离开尼姑庵时便有交代,沈清棠心思多又缜密,为防万无一失,必得提前迷晕了才行。

  沈清棠是在渔船的舱里醒来的。

  船舱逼仄昏暗,冰冷的江风里还混着浓重的鱼腥气。她是叫这气味呛醒,没有常年打鱼的渔夫根本受不了这个味道。

  采薇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她们同吸的迷烟,药效也在这时候差不多过去。

  “呕——”

  采薇也受不了这腥气,忍不住隐隐作呕。

  行船的渔民是个四旬开外的妇人,听见里头的动静过来看。

  两人俱被麻绳捆着手脚,动弹不得,脸色却白,想是叫这江上的寒风给吹的。

  “姑娘莫怕。”那妇人出言安慰她们,“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受人之托送姑娘们一程,等到了岸有人来接,自会松开姑娘。”

  说完这些,她又出去摇船。

  话已至此,沈清棠如何还不知,她是叫江婉给算计了。

  她手脚被缚着,动弹不得,只得静下心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艘很是简陋的小渔船,江边百姓靠打渔为生,便是用的这种渔船。船身很小,只有一个船舱,能遮风雨偶尔歇息,也能装打捞上来的鱼虾。

  是以里头虽逼仄,东西却不少,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路途很远,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妇人也会进来。

  她不敢松绑缚的绳子,只能自己掰着胡麻饼来喂她们。

  那胡麻饼上也满是鱼腥味,沈清棠嚼碎了,止住喉管里冒出来的恶心,生生吞下。

  采薇却咽不下,等那妇人一离开,俱都呕了出来。

  这一遭,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难受。

  这般勉强过了一日,翌日等那妇人再过来喂,采薇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口吃了。

  “你得吃呀!”妇人面上有些着急,“你不吃东西怎么行,等会儿下了船,那些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们了,不给我银子怎么办?”

  上船时有人交代过了,得好生照看着,不能有失。

  可无论她怎么劝,采薇俱白着一张脸,再不肯张口。

  她脸色也难看得紧,渔船不比她们从前乘的客船。船身轻,就格外颠簸,也极易晕船。

  再添这铺天盖地躲不掉的鱼腥味,采薇半条命都快耷拉在这里了。

  沈清棠瞧出妇人的心急,也装得一副胆怯害怕模样,“大娘,我家姑娘不会有事吧?你看她脸白得好吓人。”

  又急得哭上了,“我家姑娘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可没吃过这样的苦,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那妇人叫她一诓,当真吓住。

  又听得她唤采薇姑娘。

  她俩衣裳穿得相似,都是普通裙裳。乍一看,哪辨得清谁是姑娘谁是丫鬟。

  如今听沈清棠一顿哭,自然便以为采薇才是最最要紧的那个。

  “这可怎么办?”

  妇人急得手忙脚乱,要来掐采薇的人中。

  “别别别。”沈清棠忙制止她,“你身上鱼腥味太重,我家姑娘闻不得,一会又吐了。再吐下去,她可真就没命了。”

  船舱里不少采薇吐的污秽物,妇人也瞧在眼里,更是着急拍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棠趁机提议,“大娘将我解开吧!我身上没多少鱼腥味,我来喂我家姑娘吃些饼,或许她就好了。”

  “那可不行。”

  妇人到底是不傻,当即拒绝,“我把你解了,你和她逃了怎么办?”

  她实在不肯,沈清棠也没法子,目光落在桌上的粗瓷渣胎碗上,眼里转了转,又生一计。

  “那你喂她喝些水吧,她昨日吐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这样的合理要求,妇人自当是照做。

  拿了桌上的粗瓷碗,装了水来喂采薇。

  采薇也当真是渴了,囫囵喝了好些下去。

  那妇人眼见她精神略好些了,顺手将碗搁在了桌沿边,嘱咐沈清棠有事唤她,才出了船舱去摇船。

  船舱里时不时传出咳嗽声。

  妇人担心,扬声问,“你家姑娘怎么了?”

  “没事。”沈清棠亦扬声回她,“许是刚刚喝水喝多呛着了,大娘不必担心。”

  那咳嗽声时断时续的,好久才止。

  里头又寂然无声。

  妇人不免起疑,又问,“现在可好些了没?”

  她得摇橹行船,轻易不能进船舱。

  又问了几声,里头皆没声音。她这才不得不搁了船橹,进舱来看。

第112章 成全

  沈清棠早在此等着她,锋利冰凉的簪尖立即抵住那妇人的喉咙。

  她顿时哆嗦一下,却叫簪尖愈发往里送了送,沈清棠出声恐吓她,“大娘当心,我这簪尖可不长眼。”

  方才她借着采薇的咳嗽声遮掩了撞桌沿,瓷碗跌落破裂之声,再用了那散落的碎瓷慢慢将麻绳割断,这才解了手脚的捆绑。

  那妇人叫喉咙处的簪子吓得都慌了,“你……你小心些,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可千万别害我性命。我也只是谋财而已,大不了那银子我不要了。”

  “大娘放心,我不想为难大娘。大娘想求财,我们也只是想求个生路。”

  沈清棠和采薇押着她出船舱来,外头江风瑟瑟,朗月高悬,隐隐可见不远处便是船舶靠岸的码头。

  现在不能靠岸,想必那接头的人就在岸上,到时人多势众,再想逃脱难如登天。

  沈清棠立即吩咐妇人,“赶紧掉头回去。”

  岂止那妇人明着应下,装得一副要掉头撑杆的模样,却趁着沈清棠两人不备,一头扎进了水里。

  此处离岸不远,只需片刻她便能游过去,到时再带着岸上的人过来抓她们即可。

  “不好,她要去报信!”

  沈清棠心下一沉,知道了她的打算。无奈那妇人向来在江中讨生活,水性极好,转瞬就游远了去。

  眼见就要上岸了,若是叫她带了人来,就当真是迟了。

  正在这时,有游舫缓缓靠近渔船。

  这是当地青楼楚馆揽客的法子,让姿妍娇俏的花娘打扮的风情万种,凭栏请江边的郎君上船一叙。

  届时花前月下,江岸疏影,也是雅趣。

  却不想遥遥看见渔船上迎风而立着两个姑娘,那游舫上的花娘当真好心,见她们形单影只的,可怜得紧,于是问道:“两位姑娘可是行不来船?”

  又出声相邀,“可要上画舫来?我们要靠岸了,届时姑娘可自行下船去。”

  这江岸边游舫甚多,若是她们上了船。等那妇人带人回来,茫茫江上,想要寻人便如浪里淘沙。

  沈清棠并不推辞,当即和着采薇趁夜一同上了游舫。

  “多谢姑娘。”

  她向那邀她上船的花娘致谢。

  “这有什么的,不过顺手的事。”

  只是也好奇问,“你们两个人怎么在那渔船上?看你们也不是会行船的样子。”

  “不瞒姑娘,这渔船是我婶子的。”

  沈清棠垂着眼,信口捏来,“我们父母早亡,叔伯兄弟想将我与妹妹卖去外地富商家为妾,我们不愿,便偷了渔船想要偷跑出去。不想实在是行不来船,这才在江里飘着。好在姑娘好心相救,不然我和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那花娘也有些感慨,“竟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又见她和采薇满身鱼腥气,模样也颇是狼狈,不免提议,“我这船上有备的干净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去舱里换上。”

  “既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沈清棠没有拒绝,她们这副模样在外面实在显眼,惹人生疑。

  那花娘领着她们进船舱,从衣柜里取了两套衣裳出来,“你们放心,是正经的衣裙。我从前是良家子的时候穿的,瞧着跟你们身形也相仿。”

  沈清棠接过,又连声致谢。

  “好了,你们换吧,我先出去了。”

  花娘折身出去,关上舱门时却悄无声息落了锁。

  她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传了消息去岸上,就说人我们帮他们抓住了。”

  原来这样的三教九流之地,不乏有良家抓来为娼的女子趁机出逃。这画舫上的花娘揽客是一则,瞧见了这样出逃的姑娘也会顺手帮他们拦下,以此来收取报酬。

  方才沈清棠那一顿话她是半点不信的,又见她们颜色好,只以为也是人牙子抓来做暗娼的姑娘。

  只可怜沈清棠和采薇两个,刚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换了衣裳也出不来,只能眼睁睁叫那妇人带着人来重新将她们抓了回去。

  临走前,采薇没忍住,咬牙啐了那花娘一眼,换来的却是她拿着银子,咯咯笑的得意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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