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今日不上朝
一家之主卫老头看了眼众人,笑着发话:“吃!”
话音落,桌上顿时响起筷子打架的声音,这会儿是啥都别想了,先把胃满足了再说,汉子们顾不上喝酒,妇人们顾不上照顾娃子,娃子更顾不上流口水,都伸出筷子一个劲儿夹肉吃。
陈大石夹了一筷子爆炒辣子兔,他手气好,一夹便夹到腿子肉,那个部位的肉质鲜嫩,一口下去,兔肉的鲜香搭配上辣子的辛香,寡淡无味的舌尖立马变得丰富起来,那滋味儿吃得他是连连点头,筷子一个劲儿往装满兔肉的盆里夹。
坐在他旁边的陈二牛则不同,他目标特别明确,就盯上那盘红烧肉了,一筷子下去,好大一坨浸满汤汁的红烧肉在筷子间颤巍巍抖动了两下,陈二牛看着那个色儿,那个肥肉,哎哟妈呀,等不急了,把筷子猛地往嘴里一塞,由于动作过于豪放,差点捅到嗓子眼,但这点意外完全不影响他脸上瞬间绽放出的笑容,哎哎哎呀呀呀怎么这么好吃,这才是汉子该吃的大肉啊,一口下去满嘴流油!腻,属实是腻,但要的就是这个味儿,腻就对了!
好吃,好吃,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瘦肉中和了肥肉的腻,便是妇人家吃着也觉得正正好!
一时之间,众人都顾不上说话了,只有筷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
桃花坐在满仓身边,这是大家伙特意给她留的位置,她身边是满仓,满仓身边是娘,娘身边是狗子,狗子身边是鹅蛋,鹅蛋身边是大嫂方秋燕,鸭蛋则坐在她另一边。便是娃子们吵着闹着要坐在一起,除了铁牛和狗子,下面的鸭蛋鹅蛋连筷子都握不利索,咋可能真叫他们自个吃?怕是看着大人们一块一块吃肉,他们却半天都夹不起来,怕是得急哭。
狗子喜欢吃排骨,他碗里还有一坨卫老头特意站起来给他夹的红烧肉。满仓也有,他这会儿正吃着呢。
卫大虎的位置正对着桃花,桃花一抬眼便瞧见他正冲着自己龇牙乐,也不知道乐个啥。
心里是这般想着,嘴角却勾出一抹笑来,也冲着他乐。
夫妻俩隔着一桌子的好菜好酒傻乐,大家伙瞧见了,都当不晓得,吃肉的吃肉,喂娃子的喂娃子,聊天的聊天,都有眼色得很。
等第一波热闹过去,好歹把胃都安抚住了,大家伙没再顾着埋头吃,而是换着位置,妇人们坐一起边聊天边吃,娃子们也终于和狗子叔坐在一起啃排骨了,汉子们开始挨个倒酒。
只有这酒倒上,这才叫正儿八经吃杀猪酒呢!
卫大虎先给三叔公倒了一碗酒,然后是爹,他还想给岳母也倒上一杯,赵素芬见此连忙把碗拿起来用手挡着,笑道:“我可吃不了这辣喉咙的好酒,不用管我,你们吃自己的。”
“行。”卫大虎也不勉强,岳母不吃,他便按着辈分给三叔公的儿子,他大舅二舅都给满上,至于陈二牛和大哥他们,他可就不管了,把酒坛子往桌上一放,叫他们要吃酒自个倒去,他可不给他们倒酒。
都是一道长大的兄弟,自然没这般讲究,都起身拎着酒坛子自个满上。
三叔公和陈大舅他们吃着酒聊明年开春播种的话题,老一辈的都爱惦记田里土里那点活计。这里没有外人,陈大舅又问了存粮的事儿:“您家存没存啊?可得上心,眼下瞧着形势不太乐观。”
“原本叫存粮,我还糊涂呢,咋突然就要存粮了,这两年天公也作美,没旱没涝,年年收获都不错。后头的事就别提了,反正好歹是存上了!”三叔公叹气,这李春英回家一趟,他越想越不对劲儿,便叫儿子儿媳去镇上瞅瞅啥情况,这一瞅,好么,真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那还愣着干啥?全家齐上阵偷偷去山里挖了个洞,连夜就把粮食给藏上了。
三叔公人老成精,他吃过的饭比年轻人吃过的粗盐还多,一琢磨就晓得这世道怕是不太安稳,他是陈氏老人了,不可能明知外头不对,还不通知族里一声。不过陈家那些族人,有一个算一个,怕是没一家把他的话听进去。
毕竟世道安稳这么多年,突然说要存粮,他们表面上点头应好,背地里还不知咋说他人老颠了呢。
陈二牛听了一耳朵三叔公他们说存粮的事儿,他家也是第一批被通知存粮的,陈二牛没啥脑子,倒是吴招娣一口便应了下来,她整日往山里钻,对山里地势都熟悉。陈二牛原本想着存粮,那就存在家里呗,却被吴招娣反手就是一个大嘴巴子,大骂蠢牛,隔日夫妻俩便去了山里一趟。
“存着呢,地方可隐秘了。”陈二牛喝了两碗酒脑子便开始发晕,差点把自家藏粮食的地儿给说出来,好悬被卫大虎用酒给他灌嘴里才堵住。
“赶紧闭嘴吧你,喝两口马尿脑子就不清醒了,回头吃酒不叫你了。”卫大虎恨铁不成钢,说啥啊说,甭管关系再好,这事儿都得把嘴巴闭严实了,万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吴招娣坐在妇人那头,见此狠狠吁出一口气,她恶狠狠地瞪了自个男人一眼,真就是头蠢牛,三叔公说的对,当初婆母生他就是忘了把脑子带出来,光给了个健壮四肢,个缺心眼的憨货!
桃花夹了一块兔肉,她也喜欢辣子的味道,慢慢嚼着骨头吃,滋味好的不得了。若是辣着了,便舀一碗酸菜肉片汤喝,大舅母家的酸菜腌的入味儿,她没放多少酸菜,但那汤喝着可得劲儿,酸酸脆脆的酸菜,鲜香的肉片,滋味别提多爽口了。
方秋燕和她差不多的口味,俩人就盯着面前这碗兔肉吃,啃了一地的骨头。桃花的腿时不时被狗尾巴扫一下,痒痒的,忍不住想挠。
全村的狗今日都来了卫家,小虎作为家犬,半点不护食,它摇着小尾巴,满桌子乱拱,真是四面八方都在掉骨头,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你这兔肉炒得不错,辣辣的,够味儿。”
“是铁牛娘刀工好,肉剁得小块才入味儿呢。”桃花晓得吴招娣不爱别人叫她名字,便叫她铁牛娘,她和大嫂凑头说话,“今儿时间紧凑了些,其实还可以往锅周围倒一点水盖上盖子焖一会儿,味儿还要更足些。”
“你可真会吃!”方秋燕笑着打趣。
“下回大虎再抓着兔子,我做给你吃,叫你尝尝那个味儿才叫霸道。”桃花笑着说,见面前装鸡汤的盆里还有个鸡腿,她顺手便夹起来放到了满仓的碗里。
“那咱可就说好了,我必是要吃上一口的!”方秋燕顺手也夹了块鸡肉到鹅蛋碗里,鸭蛋她便不用管了,婆母正看着呢。
满仓已经有些吃饱了,他平日里一日只吃两餐,还都是啃饼子居多,他是小娃子,便是村里有啥席面,也没人请他,他不记得小时候家里有没有办过席,他没啥印象。反正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他头一遭吃杀猪酒,第二次吃席面,第一次吃席也是在这里,是姐姐姐夫的喜宴,当时周围都是陌生人,他拘束,并没有参与进他们的热闹里。
如今则不同了,坐在他两边的是娘和姐姐,碗里时不时就会被夹上一块肉,桌上的菜随便一筷子下去都好吃的不得了,他被欢声笑语笼罩,他扭头还能看见抱着一块排骨啃得满脸都是油的弟弟,他有好多亲人,他没有被人间烟火遗忘。
他好喜欢姐夫家,好喜欢和大家伙一起吃席面。
李大郎隔壁邻居家的大黄狗蹲在卫大虎后头摇尾巴,卫大虎偷偷夹了一块鸡肉给它,这条狗有眼色招人稀罕,甭管是给李大郎被窝放蛇那日清晨,还是和陈家偷偷运粮上山那日夜晚,这条大黄狗愣是哼都没哼一声,奖励,一定要奖励。
大黄狗一口叼住鸡肉,冲卫大虎摇了摇尾巴,便寻了个角落偷偷吃肉。
他们面前那碗红烧肉光盘了,陈二牛馋这口,他不敢伸手去夹三叔公他们那桌的红烧肉,便盯上了媳妇面前的。吴招娣能不晓得他,眼神一望过来,她便气笑了,但到底是自个男人,她只能当没瞧见这馋鬼偷摸伸过来的筷子。
陈二牛一遭得手,那可就彻底惦记上了她们那桌的红烧肉,真是一口酒,一口红烧肉,表情美的不得了。
桃花见此,笑着问了问她们吃不吃,方秋燕大手一挥:“他们好这口就端过去,红烧肉好吃是好吃,两块下肚就腻得慌了。”
曹秀红和三叔公孙媳也笑着说:“给他们端去吧,瞧一个个惦记的,脖子都要伸出来了,看着糟心!”在那边儿吃酒的都是自家男人,她们咋可能贪这口肉?桌上随便哪盘菜吃不得,何况红烧肉真是吃不下几块,腻嘴巴啊。
桃花便端着她们桌的红烧肉去了汉子堆,卫大虎见媳妇过来,一脸的笑,伸手接过桃花手头的盘子,另一只手避着人在桌下轻轻抓了抓媳妇的小手,哎哟真是,不知是喝了酒上头的缘故,还是媳妇的手就是软乎乎的,卫大虎都看不上诱人的红烧肉了,他想咬一嘴媳妇的小手手。
周围都是人,他抓着自己手不放,桃花生怕被人瞧见遭人打趣,这些汉子们说话可没那般顾忌,就爱瞎起哄,她挣了挣,没挣脱。卫大虎酒也不吃了,长腿一跨,背对着一桌的酒菜热闹。
他坐在凳子上,和站着的桃花一般高。
背对着众人,卫大虎抓着媳妇的双手,他吃酒不上脸,半点瞧不出醉没醉,摇了摇媳妇的手,笑着和她商量晚间住宿的事儿:“家里就两个屋子住不下,我和二舅说了,二舅母已经把大丫姐的屋子收拾了出来,我原本打算叫你和岳母去二舅家对付一宿,但爹说他过去,让我带着满仓狗子睡他那屋,你和岳母睡咱那屋,这样安排你看成不成?不成咱再商量,三花那屋也不小,挤挤也能睡下两个人。”
他都安排好了,咋不成,桃花心里暖暖的,他把娘安排和她一道睡,是他细心,怕是担心娘在别人家睡不安稳觉,有她在旁边陪着,她们母女俩也能说说私房话。多贴心的男人啊,桃花怎会有意见,只是这样便委屈了爹,爹是一家之主,咋能叫他老人家去二舅家睡呢:“爹……”
卫大虎笑着打断她:“没事儿,是爹自个说的,他还不想睡大丫姐那屋,说和三石挤挤,那小子的床不小,能睡下。”
见媳妇还拧着眉心,卫大虎知晓她孝顺,放不下娘,又惦记着爹,他伸手把她眉心抚平,粗大的指腹轻点她眉心:“好啦好啦,眉头不要皱着了,就这般安排吧?嗯?”
桃花越过他看向爹的位置,卫老头见儿媳在瞅自己,他儿子啥尿性他能不知?背对着大家伙,一看就是在哄媳妇,他当爹的能咋整,当然是点头啊。都不晓得他们小两口在说啥,卫老头就冲着儿媳点了点头,管他们说啥,点头就对了。
桃花又看向娘,赵素芬正在和大舅母说话,脸上笑得可开心了。桃花见此,脸上满是笑容,轻轻点头:“那就这般安排吧。”
“嗯。”卫大虎抓着媳妇小手捏了捏。
夫妻俩黏糊了一阵儿,卫大虎念念不舍撒手,桃花慢吞吞回了自己的座位。
大嫂二嫂冲着她便是一顿挤眉弄眼,打趣:“小夫妻就是感情好,吃个饭的工夫都得偷偷黏糊一阵,可叫我们这些当了娘的老菜梆子羡慕啊。”
桃花臊红了脸,不愿落下风,反打趣她:“怎就老菜梆子了?我瞧大嫂还娇嫩着呢,和那没嫁人的姑娘家一个样!就吃个饭,大哥往你这边儿偷偷瞧了多少眼,我可都看见了!”
“哈哈哈。”吴招娣见方秋燕吃瘪,笑得停不下来,跟着起哄,“不止桃花瞧见了,我可也看见了啊!也不晓得是谁黏糊呢,娃都生了两个,咋还这般离不开?”
这回换方秋燕臊红了脸,恼得拽着她俩袖子打。
而隔着桌子,卫大虎听见大嫂打趣自己媳妇,也是一个劲儿捅大哥胳膊肘,帮桃花找回场子:“大哥大嫂这般蜜里调油,我瞧鸭蛋鹅蛋很快就要有弟妹了罢?”
周围的人听见,一阵哈哈大笑。
陈大石夫妻俩脸红得跟那猴屁股似的,大嫂揪桃花,大哥灌大虎,变着法报仇。
【作者有话说】
(三合一)
天天沉浸在你们的吹捧声中艰难日万,这笔大买卖,你们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大胖橘拍桌)
第74章 74
◎八道菜◎
酒过三巡后, 天色彻底暗沉下来,院子里都打上了火把。
见一个个吃的肚皮浑圆,坐在凳子上直揉肚皮, 卫大虎端着酒杯站起身,先是敬了各位一杯酒,仰头一口酒闷下肚后,他搁下碗,冲大家伙说道:“今儿时间赶, 许多菜来不及做,明儿咱把猪头猪尾巴都卤上, 还有大肘子,再做上它一大锅的酸菜鱼汤……反正就是明儿还上我家来,这桌子板凳啥的就别搬回家了,明日天一亮,都自觉上我家来,我就不挨个上门叫人了。”
“还来吃啊?”陈二牛第一个笑出声, 摸着圆鼓鼓的肚子, 一双大掌挠着脑袋,“这多不好意思啊,今儿又是酒,又是大米饭,还吃了这么多肉呢,差不多了。”
“叫你来就来,废话恁多, 就当提前过年了。”冬日他们要去山里修建老屋, 估摸着今年便在山里过了, 这般热闹的杀猪酒也不晓得日后还能吃几回, 他今儿听完王大娘的话,对外头不太抱有啥好的期待,大乱就是一瞬间的事儿,谁晓得明日啥光景。
能热闹一日便是一日罢。
“那行,明日我进山再拾两捆柴火来,炖肘子可得费不少柴火呢。”都是一道长大的兄弟,谁不知晓谁的性子啊,卫大虎说来,那就是真心请他们来,半点客套虚话都没有,那就来呗,明儿再叫媳妇拎篮子鸡蛋和菜来,那就狠狠热闹个两日。
“行。”卫大虎点头。
汉子家这头说完,方秋燕她们也和桃花说:“待会儿我们把桌椅收拾一下,把碗筷摞一堆,今儿晚了,明日我们再过来洗。你可千万别动,自个琢磨那啥炖肘子去,洗洗刷刷的事儿就留给嫂子们啊。”
“行。”桃花也不跟她们客套,爽快点头。
这一顿饭从夕阳西下吃到月上梢头,院子里点着火把,三叔公已经喝醉了,被儿子背着回家。他老人家酒品不太好,还有点耍酒疯的意思,三叔婆便叫儿子把他背上,赶紧家去,不然真叫他耍起酒疯来,院子里的都是晚辈不敢说他闲话,明儿他自己醒来怕是要臊红老脸,不敢再上卫家来了。
三叔公的孙媳举着火把,笑着和桃花再三叮嘱:“碗别洗啊,明儿我们过来再洗,你洗洗便睡吧,今儿也累了。”
“晓得了,能躲懒的事我可听你们话,定不会洗!你们路上小心些。”桃花笑着把他们送到院外,看着他们一家子走远,又送吴招娣他们一家,最后才是大舅二舅两家。
一个村的,他们还分成几波走。
卫老头在屋里草草洗漱了一下,换了身干净衣裳,他也没说啥,家里有儿子呢,他也不操心。他也不好和亲家说话,这真是咋说呢,虽是亲家,但这一男一女的,咋都如妇人家自在,今儿招待亲家这重担都落在了大虎他大舅母身上,别扭啊!
桃花看着爹和大舅二舅他们一道走远,村里的几条狗也磨蹭到天都黑了才家去。黑夜里,传来几声狗吠,之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转瞬便冷清下来,桃花扭头看向还坐在凳子上啃骨头的狗子,笑得眉眼弯弯。
“就这般喜欢啃骨头?”她走过去摸了摸狗子的脑袋瓜,狗子歪了歪头,没避开姐姐的手,也就不避了,小脸蛋全是油,“香啊,可太香了,家里的饭菜都不好吃。”
“你可别说这事了,从你嫁人后他吃饭就不咋来精神,你又不是不知孙氏和王氏,她俩做饭就和那煮猪食似的,难吃的要死。”赵素芬帮着把桌子摆正,她看着院子里摞着的那堆碗筷,蠢蠢欲动的,“便是你娘,这厨艺也是不及你的,今儿这席面,可不就把他馋住了。”
见她卷起袖子要洗碗,桃花赶紧拦住:“嫂子们可是千叮咛万嘱咐等她们明日早上过来洗,咱也不和她们客套了,我去灶房烧些热水,都好生洗漱一番。今夜早些休息,明儿还要早起炖肘子呢。”
卫大虎去爹那屋铺好床铺,他换了床褥子,倒不是嫌弃爹,这岳母是贵客,弟弟们就不是了?虽然都是小屁崽子,但他这个当姐夫的半点没敷衍,该重视的都没落下。他把狗子和满仓招呼进来,拍了拍床铺,冲他们挑眉:“咋样,今晚和姐夫睡这张床,都没意见吧?”
“我们一起睡吗?”狗子眼睛一亮,扑过来,“姐夫,我,哥哥,我们三个一起睡吗?”
“那可不!”卫大虎弯腰一把捞起他,把他鞋子和衣裳都脱了,往床上一扔。狗子乐得嗷嗷大叫,在床上翻了个跟斗,自发自觉躺在了最里面挨着墙的位置。
满仓见姐夫朝他伸手,他脸一红,自己就把衣裳给扒了,脱了鞋上了床。卫大虎见此遗憾地咂咂嘴,见狗子缠着哥哥耍,叫他们在屋里乖乖的,他去打洗脸水。
进了灶房,岳母不在,只有媳妇一个人,卫大虎吃饭那会儿就惦记媳妇,此时四下无人,他凑过去抱着桃花便吧唧亲了一嘴,歪缠她:“媳妇媳妇,今晚咱们不能一起睡了,你想我不?”
“哎呀你,小心被娘瞧见了!”桃花触不及防被他糊了一脸口水,手掌抵着他胸膛推他,他吃了不少酒,喷在她脸上的呼吸都有一股酒味儿,熏人得很,被他抱着磨缠,桃花感觉自己都要醉了。
“我耳力好,听着呢,娘在屋里,没出来。”卫大虎捧起媳妇的脸盘子,小小白白的一张脸被他一双大掌捧着,他用大拇指捏媳妇的嘴巴,桃花的小嘴便随着他的力道噘了起来。
卫大虎见此哈哈大笑,恼得桃花一个劲儿拍他推他。
他吃醉了。
桃花心头刚闪过这个想法,抬头便对上他蕴藏着危险的双眼。他这种目光她再熟悉不过,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便代表着他想干坏事了。
但眼下咋行,桃花急了,这里可是灶房,而且娘和弟弟们也在屋里等着她烧水洗脸呢,不行,绝对不行!
她使了大劲儿推他,卫大虎哪儿能看不出媳妇的意思,他是有些醉了,但还没到昏头的地步,哼哼两声,他放开媳妇,转身去拿水桶。舀了几瓢热水到桶里,拎着去了他和桃花的屋。
站在门口敲了敲门,听见岳母叫他进去,卫大虎才拎着木桶进屋,把热水放一旁,道:“娘您洗个脸,再泡个脚去去乏。”
赵素芬正在收拾她今儿拿过来的厚实衣裳,见此笑得愈发温和,点点头:“晓得了,今儿你也辛苦了,也早些洗漱歇下吧。”
“嗯,灶房里还烧着热水,我和桃花洗完澡便睡。”他一脸正经,“弟弟们那里您也别操心,我给他们端水去洗脸洗脚,叫他们早些睡。”
赵素芬笑容不变,点头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