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吃一首诗
郝柏修手掌轻轻拍着她瑟瑟发抖的后背,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
“祁知珏,才一个月多没见,你瘦了好多。”
祁知珏:“我不知道。”
“放心,这个寒假我会把你喂胖。”
祁知珏沉默。
“怎么不说话,终于知道拿人手短了?”他推开玩笑看她。
祁知珏斜他,反将心底那点不自然散了几分。
“你真的要找我再当辅导老师?”
“三顾茅庐也不是不行。”
祁知珏默了一会,说:“好。”
郝柏修眨眨眼。
“这个寒假,我帮你补进学校前500名。”
“你……是不是忘了我成绩得倒着数这件事……拔苗助长也没你这么夸张……”
“郝柏修。”
“啊。”她第一次不带冰冷尖锐的喊他名字。
“我喜欢学习好的。”
郝柏修愣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什么意思……”
祁知珏扫了他一眼,错步从他身边离开,“先从语文开始吧。”
郝柏修呆了两秒,转身去追。
“祁知珏,你说清楚你那话什么意思。”
“叫我老师。”
“那小祁老师,我一定得学习好吗,人无完人,很有钱不行吗?真的很有很有很有钱的那种呢?”
“……”
“语文,那就语文先开始,行吧。”
“嗯。”
“知珏。”
片刻后,远远传来女孩低低嗯的一声,少了冰冷尖锐。
“哈哈哈哈哈哈哈……”猝不及防的欢乐笑声惊起树边一排飞鸟。
“郝柏修!”女孩恼羞成怒。
“知珏知珏知珏知珏……”没完没了的喊声,“凭什么他能这么喊你,我就要叫知珏知珏知珏。”
“白痴。”
“我不白痴能考倒数?”
祁知珏叹为观止看他,怎么有人能考到那种分数还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要是她,早就挂死在和胡巷那棵大槐树下面了。
郝柏修笑的恣肆,“老郝家传统了,家里聪明人只能一个。”
“……不知所云!”
“哦,原来那个聪明人是我。”
“无聊。”
“可是怎么办,我好开心。”郝柏修走在她面前,倒着看她。
“知珏,我是认真的。”他说:“这个冬天,我不会再让你冷了。”
双犬(四)
98、
放话的郝柏修万万没想到, 他自己将在暴风冰雪中差点活不下来。
寒假开始,祁知珏继续以年级第一的成绩结束了高三上学期的课,也开始了对年级倒一的辅导, 只不过两人的第一节课, 就在愤怒和不愉快中缓缓展开。
“郝柏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祁知珏冰冷的声音落下, 房间的温度似乎都低了几分。
“当然啊,花钱来听你说话, 你说我能放过嘛。”
“一道题你错了三遍!”
“哪个?这是同一道题吗?看着没印象啊。”郝柏修翘着唇角瞧她, “倒不如你名字, 提三遍我就再也没忘过。”
祁知珏攥笔的手越来越紧, 脸也越来黑, 瞪他的眸子里狂风席卷。
“不气不气。”郝柏修按住下一秒可能就被她揉碎的卷子,“我再看看, 这次说不定能留点痕迹。”
说着, 他厚脸皮的在她腿边坐下,拉过卷子攥着看起来, 浑身散着吊儿郎当的气息, 眼睛好歹是落在了题目上。
祁知珏的胸膛起起伏伏又逐渐平息,无视旁边的人看起自己卷子。
没两秒, 腿上传来窸窣响动, 郝柏修的脑袋摇晃两下靠上了她的腿, 跟着像碰到抱枕一样搂住,“嘘, 我睡会。”
璋合一大睡神今天起了个大早迎接小祁老师, 现在沾着空气都能睡着。
“啪。”
话音落,一巴掌毫不留情的拍开郝柏修的脑袋, 将他从看到那白底黑字便觉晕厥的浑噩里拉出来。
“祁知珏!”郝柏修歘的站起来,森眸瞪她。
祁知珏眸子更寒冷的回视他。
两人对视间,烧着地暖的水管似乎都开始结冰。
郝柏修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我请你来干什么的吗?”
祁知珏冷笑:“不是很清楚。”
“当年画娃娃一样摆在我面前,我就想天天看着你,这就是过我的年了。除此之外,咱俩井水不犯河水,这么大的家,你想干什么干什么,让我学习,别想。”
祁知珏呵了声,看他的目光充满蔑视:“你的脑袋除了装钱和精|液,是灌不下其他东西了。”
说完,她也起身收拾东西,塞进书包往外走。
“既然不学习,我也没留下的必要,钱我以后会还你。”她大步往外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郝柏修脸黑下来,积攒一早上的愤怒在面对祁知珏冷漠的脸时终于爆发。
“滚滚滚!活该我献殷勤,大早上激动的睡不着起来等你,大雪天穿短袖非冲去外面给你开门,给你拎拖鞋做早餐,抹护手霜涂药膏,你他妈倒好,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就他妈做题做题!这么想当辅导老师,找什么年纪倒一!”
“谢你提醒,以后不会了。”
她的手按在大门把手上,后面传来急促脚步声,郝柏修重重按住了她的手,粗喘着瞪她。
祁知珏面无表情看他。
郝柏修说:“要走可以,滚去把我做的早餐吃了。”
初中一个人住以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早餐。
祁知珏眸子清冷漆黑,看他不语。
郝柏修愤怒的眼神逐渐熄灭,声音也没那么紧绷,“别辅导了,这个寒假你想怎么学你的都可以,我就在旁边保准不打扰你。”
“真把我当年画娃娃了?”祁知珏讽笑。
郝柏修咧唇:“年画娃娃还是别的,你心里清楚。”
祁知珏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又去拉门。
“祁知珏!”郝柏修重重把门又拍上。
“滚!”祁知珏也露出厉色。
“让我滚,你倒是不舍得对你那白月光说个滚。”
祁知珏眼眸一沉,浑身的冰冷气息更盛,郝柏修也怒目而视,两人僵硬在大门前,偌大的别墅变得分外安静。
片刻,郝柏修说:“让我学习可以,以后你要吃我的早餐,不准推门进来就只问我哪科最想重点补一下,要跟我说早上好,问有没有吃早餐,说你来的路上冷不冷,坐下后不准不回答我学习之外的问题,我说了什么你都要脸上摆出乐意跟我交流的样子。”
祁知珏瞪着他。
“说话。”
“……钱难挣屎难吃。”
“哈。”郝柏修乐了一声,“没钱说话如放屁,有钱说话屁也香,别气了,在我这待着,至少不臭。”
他强行带着祁知珏往沙发那走去按坐下,转去厨房把早餐发给她跟前,“你吃,我学习行了吧,你觉得我这不顺你心,我还觉得你让我做题就是喂我吃屎呢,咱俩各退一步,行了吧。”
祁知珏看了眼白瓷碟子里的三明治,外皮焦黄,里面鸡蛋却是有些不熟,一看就是少做。
她听着他的话,倒胃口的看他。
郝柏修举手:“打住,你吃吧。”
他拿起一根笔,像关公拿起了绣花针一样格格不入的坐在沙发前埋头看题。
祁知珏顿了几秒,伸手端起碟子。
那边传来哼哼笑声。
祁知珏踢他一脚:“专心。”
郝柏修咬了咬牙,太阳穴的青筋跳起,“……行。”
巨大别墅又陷入安静,沙发前气氛融洽,一个低头做题,一个垂眸吃饭,自然和谐,外面的大雪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寒风凌冽,冰雪覆盖,银装素裹,大地陷入一片寂静。窗户上哈满了水雾,热气氤氲,朦朦胧胧的倒映着沙发前并肩的两道身影,安逸柔和。
这样的安静没持续多久,窗外一道冰碴从摇曳的树头落下时,气氛融洽的房间随着一道重重拍桌声被尽数揉乱。
“高一的数学公式你都不知道,你还不好好背?”祁知珏看到他真实水平后,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怎么没背,刚才不是一直在背。”郝柏修懒道。
“五个公式你背了两个小时,你用心背了吗!不想学不用这么敷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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