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妖妃兮
她俯下身,怜悯地吻着他的唇,顺着唇往下吻着他手腕的伤口,然后舌尖卷着伤口一点点将血咽下。
“映娘…嗯…哈…好疼,求求你轻点。”他满足地喘息着,弯着眼纵容。
说是疼,其实那是无言的感受。
因为她咽下的是他的血,他的那些血和她融合至一起了。
“要和…呃…映娘永不分开,别抛弃我。”他颤着身,气息不平伸手去抱人,似亲昵的情人。
然而封闭的暗室中除了倒在血中,正面色潮红的神情亢奋的昳丽少年,根本没有旁人。
他脆弱又痴迷地一声声唤着,只有头顶巨大的神像怜悯地看着。
第74章 晋江独发
时间轻晃, 转瞬即逝。
沈映鱼的身子已经调理得大好,也早习惯了眼盲的日子,会同嫣儿一道外出, 而如今外面随处可闻议论年前宫变之事。
正是因传来的消息,沈映鱼才知道北齐的首都搬至了晋中。
“夫人, 这苏相爷可真受帝王的宠,陛下竟因他迁移了首都。”嫣儿在药房等着大夫抓药, 听见旁人正在议论苏相爷, 忍不住偏头对沈映鱼说着。
“听说苏相爷待人还格外宽容和煦, 几乎未曾惩罚过人, 还时常接济穷苦的百姓。”
嫣儿也对这位少年丞相格外的好奇,白衣状元出身, 入士便掌管两府,又在瑞王谋反时先是救下先帝, 后被先帝托幼成了帝师, 幼帝上位又将其册封百官之首。
不管是哪一项功勋都足以,被记载青史中流芳千万年。
沈映鱼垂着头, 伸手在逗趣孩子,在孩子喃语声中思绪漂浮渐远。
果然没有她在,他就不会朝着书中所写的那般继续下去。
大夫将药递过来后低声嘱咐需注意忌讳什么, 嫣儿回应都已经记下了,沈映鱼才站起身。
旁边提着药的嫣儿见状, 赶紧空出手接孩子,然后将棍子递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回走。
柳州虽偏远,二月却极尽繁华, 满街道都是抽出的新芽,不久后便会有百花绽放的绝美景色。
嫣儿见她从出了药房后便魂不守舍, 手中寻路的棍子好几次虚点在一旁,却没有跟着走过去。
“夫人,小心脚下,前方有水坑。”嫣儿小声地提醒。
沈映鱼回过神,停下脚步,转过雾灰黯淡的眼眸,突然问道:“嫣儿,你说,我的眼睛还能看见吗?”
寻过不少大夫都说好生调理就会好转,可都已经过了这么久,她都习惯不见光明的可怕黑暗,为何还是不见好?
嫣儿察觉她虽问的是眼睛,却好似又不尽然。
她不敢乱说话,只安慰道:“夫人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沈映鱼颤着眼睫露出温和的笑:“是啊,一切都会好,会习惯的。”
没有她在他身边,他的确变好了。
两人立在原地少倾,欲要继续往前走,却突然听见一声明朗的少年音,带着不可置信的欢喜。
“映姨!”
陈乾正在与同僚李牧屿边走边议事,偶然抬首却看见迎面行来的女人,险些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他反复确认好几次,终于肯定立在斑驳樟树下女人,就是记忆中那个温婉如玄月的那人。
陌生的声音,熟悉的称呼。
沈映鱼下意识转过头,耳畔先响起的是嫣儿警惕的呵斥。
“你是谁!不许靠近夫人,此处距离衙门不远,小心教你吃不了兜着走。”
嫣儿看着从不远处动作急匆匆、脸上的表情带着狂喜,奔跑过来的明朗少年。
她赶紧将沈映鱼护在身后:“不许过来!”
这么多年没有再见过熟人,陈乾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
身后的李牧屿也拉不住健步如飞的陈乾,只好跟上他的脚步。
陈乾没有管拦他的嫣儿,疾步奔至沈映鱼的面前:“映姨,是我,我是陈家村的陈乾。”
待到走近后他才留意到,眼前的女人岁月虽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那双温柔的眼眸却蒙上一层黯淡无光的雾。
这是看不见了吗?
他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
幼时的陈乾本就身得高大,这些年褪去胖软的肉,一身的腱子肉如座巍峨的大山倾轧着阴影。
嫣儿踮起脚尖挡都挡不住他的视线。
沈映鱼虽看不见,但却感受到了浓浓的男性气息,下意识往后退着。
适才嫣儿便提醒过有水坑,她一时不察地踏进去,脚下踉跄的往后倒。
“小心。”
跟来的李牧屿见状,伸出热腾腾的手穿过她的后背,将她一臂揽住往前拉。
沈映鱼撞进坚硬的胸膛,鼻尖一酸,险些落下眼泪。
一旁的嫣儿还抱着孩子来不及阻止,眼看着夫人被陌生男人抱在怀里,眼睛都瞪圆了。
幸而李牧屿是克己守礼之人,将她稳定身形后便松开了。
沈映鱼捂着泛酸的鼻,抬起头:“你是乾哥儿?”
李牧屿猛然闯进那双眼尾泛着红痕、灰雾霭霭的眼中,如雾中染珠的海棠花,楚楚怜人。
他原本自然的表情一怔,心突然古怪地跳着,双眸失焦地盯着发呆。
沈映鱼没有听见他的回应,伸手在面前晃了晃:“是乾哥儿吗?”
当年在陈家村除了忱哥儿,就属乾哥儿最黏她,只是她从陈家村去了晋中,两人这才变得生疏。
待到后来再听见他的消息,便是遇见刘翠莲时她说的那些。
李牧屿霎时回过神,语气带着紧张,古铜色的脸上浮起不太明显的红:“不是,不是我,抱歉,我并非是有意的,是见你要掉下去才顺手拉你的。”
恰好此时陈乾从一旁钻过来,语气兴奋地接过话道:“我是,映娘,我是乾哥儿。”
女人的循着声音转过头,弯唇轻笑,如常般与他温声讲话:“乾哥儿怎么会在柳县?”
他挠着头:“当年我应征参军,去了边境,前不久刚被调至柳县,去年也刚将娘亲还有妻子都接来了柳县,本是想拜访映姨,但听说你们搬去盛京了,所以没有前来打扰。”
“没有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映姨。”他说着目光好奇地四处探望,“子菩在吗?”
他记得当年苏忱霁高中,一跃至两府巡抚之职,年前瑞王谋反也是他一马当先将其化解,又扶持齐王登基成了帝师。
短短几年能登官如此,饶是他在偏远的边境都听说过。
他还以为苏忱霁也在柳县,本想着叙旧,但这话一出眼前温柔的女人却垂下了眼睫,脸上的神情淡得使人琢磨不透。
“他不在柳县。”沈映鱼轻声道。
不在柳县?
陈乾还没有想通,一旁嫣儿抱着的婴孩突然哭叫出声。
沈映鱼循着声音去接过来抱,怜爱的将脸贴在她的脸上,温柔地哄着孩子。
令月在娘亲的安抚下停止了哭,睁着圆碌碌的眼睛去看陈乾。
陈乾已经呆住了。
没有想到沈映鱼已经有孩子了,尤其是那孩子长相似乎有些熟悉。
他许久没有见过苏忱霁,对他的记忆依旧停留在幼时,乍然一看见她怀中的孩子,自然地想起了当年那个粉雕玉琢的冷漠少年。
简直如出一辙。
沈映鱼抱着孩子一脸歉意地对他说着:“要来府上饮杯茶水吗?”
“啊,呃,嗯嗯。”陈乾从震惊中回神。
沈映鱼点点头,被嫣儿扶着手往前走。
行了几步,她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陈乾恳求道:“乾哥儿,麻烦你不要与别人说我在柳县可以吗?”
“好。”陈乾同意。
沈映鱼弯眼对他笑:“多谢。”
陈乾摇摇头,立在原地呆了一会儿便与李牧屿跟上去。
院子不大,收拾得极为干净。
陈乾进来后才知并不是沈映鱼一人,缠绵病榻的还有瘦弱皮包骨的,还有当年的夫子,眼看进气不如出气多。
“这是秦夫子。”沈映鱼引荐给陈乾。
顾少卿正清醒着,听见外面人回来的动静想起身,看见陈乾明显一怔。
在陈乾即将诧异唤出口时,顾少卿清瘦脱骨的脸上呈现惶恐,乞求地摇头,无声蠕动唇。
别说。
陈乾霎时闭上了嘴,转头看一旁坐的沈映鱼,又听嫣儿唤榻上的人秦夫子,发觉似有不对。
“这,秦……夫子是怎么了?”陈乾问道。
嫣儿搭话道:“年前在教书时有顽皮的学子偷偷在包里,藏了弹劾苏相爷的奏折拓版,被官老爷搜出来抓了那学子,后来又抓了秦夫子进去审讯,之前本就因手脚残疾,不舍钱财用药落有一身病,这次牢狱中待了一两个月刚出来,前几日请大夫来看,这身子是彻底拖垮了……”
大夫都说没救了,只能靠药养着。
如此想着嫣儿越发心疼夫人,年纪轻轻眼瞎又带着个孩子,如今唯一能照顾一二的秦夫子又变成了这样,以后的日子恐怕艰难。
陈乾闻言怔住,但并未多说什么。
趁着沈映鱼去喂孩子,嫣儿去烧饭,他得空与顾少卿叙旧。
“乾哥儿。”顾少卿气若游丝地看着眼前这个与往日大相径庭,但依稀还能看清往日眉眼的少年。
陈乾忙上前将他扶起,疑惑询问:“夫子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