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姑苏小七
流月心里清楚,皇帝不可能因为打破御赐之物就将人家满门抄斩,只是皇上早就想杀刘大人了,那个御赐之物只是个借口而已。
刘大人为人耿直不阿,纵横善辩,满腹经纶,才高八斗,开始很得弘正帝信任和宠爱。
后面他总是为了老百姓的利益与弘正帝起争执,这时的弘正帝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胸宽广的弘正帝。
这时的弘正帝已经变得多疑猜忌,刘大人居然还敢在弘正帝面前直言劝谏,指出弘正帝的不是和错误的地方,听得弘正帝很不高兴。
渐渐的,弘正帝很厌恶刘大人,恨不得别见到他。
结果这刘大人也倒霉,不小心把当初弘正帝赐给他的一只鼻烟壶打碎。
这事让他的一个管家知道了,那管家就偷偷告诉了刘大人在朝中的死对头李大人,那李大人代表的是皇帝国戚和士大夫的阶级,自然看不惯代表贫苦老百姓的刘大人,所以把这件事告诉了皇上。
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办刘大人这个清官,便以打碎御赐之物为借口,杀了刘大人家满门。
此事可谓是掀起了血雨腥风,吓得官员们都不敢接受皇上的赏赐,即使得了赏赐的,都赶紧把赏赐放在家里锁起来,生怕御赐之物出事。
其实皇上也没那么多闲心管这些御赐之物,只要没有得罪皇帝,皇帝也不会较真,更不会随便因为这种事处罚别人,免得让人觉得他心胸不开阔,是个昏君。
刘大人早已成了皇帝的眼中钉,才落到这个下场。但却因此事让朝中人人自危,大家再也不敢轻视皇上赏赐的宝物了。
流月敢将这些玉簪戴出来,自然是因为它们根本不是御赐之物,她只是蒙沐容添的罢了。
想到这里,她又道,“还有,璃王殿下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他手底下有几十万雄兵,他深受皇上宠爱,权倾天下,冠绝朝野。你打碎他赐给我的簪子,也是藐视璃王,对璃王不敬。要是让璃王知道这件事,他又会如何处置你?”
沐容添同时得罪了大晋朝两个最尊贵的人,哪怕皇上不计较,璃王也会计较,他这日子恐怕不好过。
沐容添听到流月的话,突然冷冷的盯着流月,咬牙切齿的道:“你说,要本官怎么做,你才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
如今他有把柄捏在上官府的人手里,自然不敢再嚣张。
这御赐之物虽然是上官流月的,上官流月也应该负责任,但是是他打碎的,他才是凶手。
谁打碎的谁负责,他要负最主要的责任,他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他最好是给上官流月一些好处,让她封口,他才会暂时心安。
流月慵懒的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向沐容添,“想我不告诉皇上也可以,除非你获得我祖母、父亲和五妹妹的谅解。他们若都谅解了你,那我自然也会把这件事吞到肚子里。此事就我们几个人知道,只要我们都封口不往外乱说,我保你沐大人没事。”
沐容添听罢,一颗心这才缓缓的落了下来。
他阴鸷的眯起眼睛,伸手往头上一抹,便抹下来一层冷汗。
此时他的身上全部被汗水打湿,连里衣都浸湿一片,边上的沐夫人也没好到哪里去。
沐夫人已经吓得面色泛紫,浑身哆嗦,身子差点站不稳的栽倒在地上。她再也不敢嚣张,眼神也不再趾高气昂,看流月的眼神从之前的鄙夷和瞧不起,变成了深深的畏惧。
这上官流月太邪了,谁会想到用这一招来对付别人?
老夫人、上官云和高氏看到这副情景,那原本气得快怄血的脸,瞬间像守得云开见月明似的,头顶的阴霾瞬间被风吹散,一个个脸上的愤怒变成了解气。
不过,解气是解气,老夫人和上官云却是十分担心的看向流月,哪怕这簪子是沐容添打碎的,可也是流月看守不力。
他们生怕流月会承担责任,所以心下是十分的忐忑。
此时,沐容添那张脸表面上是缓和下来,还吓得惊惧不已,但是眼底的神色十分愤懑,阴鸷又不服气。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伸手按下头顶的鸡皮疙瘩,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看向上官云,淡淡的道:“上官将军,刚才我多有得罪,还请你原谅。今天这事的确是我儿子的错,也是我沐府做得不对,我真心实意的向你道歉。”
上官云冷冷的哼了一声,将脸不屑的别了开去,根本不搭理沐容添。
沐容添见状,自然是狠狠的咬了咬牙,他心中憎恨不已,表面上不得不又对老夫人道:“上官老夫人,请你息怒,你大人有大量,就别与我们计较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叫子湛对秋月负责,我们沐府一定会把秋月八抬大轿娶进门,让她当子湛的正妻,同时奉上多多的聘礼,确保秋月风风光光的嫁到沐家。”
老夫人也将脸冷冷的一侧,不屑的呸了一声,根本不拿正眼瞧沐容添。
看到沐容添这变得比花旦还快的脸,流月冷冷的勾起唇角,还算沐容添识相,知道往上官秋月这件事下手。
老夫人最在乎上官秋月现在嫁不嫁得出去,只要沐容添诚心道歉,并且奉上足够多的聘礼,说不定老夫人为了上官秋月的下半生,也会把她嫁给沐容添。
毕竟对这些封建的古人来说,嫁给一个纨绔子弟当正妻,可比守着一个破身的身份在家当老姑娘的要好得多。
他们才不管女人嫁的人家是好是坏,也不管女人成亲后的日子过得好不好,只管守住女人的名誉和家族的名声。
对上官云和老夫人来说,沐容添家肯风风光光的娶了上官秋月,才能了结她们的一桩心事。
如果让上官秋月一直呆在府里,会惹来闲来碎语,对上官府的名声不利,他们根本没考虑过,也许让上官秋月呆在上官府,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只可惜,这上官秋月总是针对流月,流月才想把她嫁出去,让她和沐子湛这个恶人互相折磨。
所谓恶人自有恶人磨,让她俩狗咬狗一嘴毛,她才能歇会儿气。
这时,沐容添又腆着脸看向上官秋月,朝上官秋月露出一个狐狸般的笑容,“秋月姑娘,刚才只是一个误会,是我那女儿与流月姑娘有矛盾,本官为了泄私愤,才说了那些口不择言的话。其实我们并没有针对你,我沐家是真心的欢迎你。子湛他是好人,一定会好好待你的,只要你答应嫁给他,三日之后我们一定备齐聘礼上门提亲,一定将你风风光光的娶过去。”
在沐容添说完之后,沐夫人深知成亲的决断在上官秋月手里,便也对上官秋月腆着脸笑道:“秋月姑娘,你能不能原谅犬子?他年纪小,不懂事,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有你盯着他,我相信他一定会改邪归正,好好疼爱你。”
听了两人的话,上官秋月也冷冷的转过脸,一言不发的冷哼了一声。
她可不信这两夫妻的话,沐子湛是什么人,她比他们更清楚,她才不信这样的人会变好。
看到上官云、老夫人和上官秋月都不给好脸色,沐容添夫妇突然就急了。
看着地上碎掉的玉簪,沐容添直觉得头疼得难受,他刚才要是不冲动的去打上官流月,就不会打碎御赐之物,也不需要纡尊降贵的求上官云。
这两根簪子差点要掉他一条命,他心里既愤怒又后悔,同时紧紧的握着拳头,把手指捏得咔嚓作响,恨不得一掌打穿上官流月。
看到现场似乎僵住,流月走到沐容添面前,冷冷的道:“沐大人,看来你的诚意还不够,所以大家都不肯原谅你,你如果不拿出真正的诚意来的话,那我只好把两只玉簪子捡起来,亲自送到宫里去,向皇上讨一个公道。”
一听到流月的威胁,沐容添脸色大变,他唇角蓦地发白,浑身开始战栗起来,看流月的目光既愤怒又忌惮。
他陡地转身,朝上官云深吸了一口气,僵着一张脸,认真的道:“将军,我儿犯下大错,伤害了秋月姑娘。如今只有娶了秋月姑娘,才能挽回贵府的颜面。你放心,我一定会监督子湛,让子湛好好对秋月,我也会准备贵重的聘礼。我会告诉别人,秋月和子湛是两情相悦,他俩早有婚约,所以才会在竹园那样。只要他俩一成亲,流言便会不攻自破,贵府的名声也就保住了。”
第314章 一门亲事
上官云看到沐容添的态度变得认真起来,这才用正脸看向他,他看着地上的簪子,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和算计,“你不光对不起秋月,还对不起流月。这两根簪子,难道你不准备赔偿?”
沐容添一听,顿时肉痛的咬了咬牙,他就知道逃不过。
打碎御赐之物,上官府替他遮掩,肯定也会借机向他大讹一笔,他还以为一向清高自傲的上官云不是这种人,没想到他居然如此老谋深算,老奸巨滑,也是这种趁火打劫的人。
他狠狠咬了咬牙,看来这血是出定了。
不过,到底要出多少才能让上官云满意?
他可不能随意开口,要开口也让上官云来,免得他一开口说我了,就亏大发了。
所以,他精明的眯起眼晴,也是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问上官云:“好,本官赔,赔多少,将军你说。”
“你打碎的是流月的簪子,自然是她说,流月,你说,如此贵重的簪子,你想要沐大人赔多少?”上官云特意加了贵重二字,就是在提醒流月,这价钱一定不能说少了,一定要狠狠讹沐容添一次。
最少也是一万两起!
流月冷冷的将目光扫向沐容添,语气铿锵而坚定:“皇上御赐和璃王赏赐的簪子自然价值连城,可以说卖掉整个沐府都不够赔。不过,本姑娘也不是那过分之人,会说一个让沐大人赔得起的数额。这数额也不多,八万两银子,八八八就要发,沐大人如果同意赔偿,再备上厚礼上门向我五妹提亲,我们上官府的人都可以封口,永远不再提这件事。相反,如果沐大人不愿意,或者赔偿少一两银子,那……”
沐容添一听,八万两,流月居然还说她不过分。
哪怕是皇帝御赐的簪子,它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这簪子本身也就值几千两银子,可一旦赋予它皇帝御赐的光环,那它的价值就可大可小了,流月就是说这簪子值八十万两,他也不敢说不值。
这个上官流月真是狮子大开口,好贪财的一颗心,居然一开口就是八万两,而且是他拿得起的数额,看来,他不拿也得拿,这个血出定了。
沐子湛一听,这可是八万两,和他上回在云烟坊差点被柳玉那小子阴的数额差不多。
他上回被阴的是七万五千两,幸好后面璃王出了十万两,他才没被整。
结果今天,这不能当饭吃不能当水喝的两只簪子,居然也要赔八万两。
等等,上官流月,公子柳玉,公子苏末。
一想起这两个名字,沐子湛顿时心头一凛,他再仔细的看向流月,发现这张脸越看越熟悉。
看了几眼之后,他突然就发现,上回那个阴他的小子柳玉,不就是上官流月么?
他当时还说那小子怎么那么熟悉,就连名字都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敢情是流月和苏沫儿女扮男装阴了他。
想到这里,他突然指着流月就大声叫道:“好啊,上官流月,原来上次在云烟坊阴我的那小子是你,你就是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子柳玉,你当时想阴我七万五千两银子失败,今天就阴我爹八万两是不是?”
听到沐子湛的话,众人皆是一脸疑惑,什么云烟坊,什么柳玉?
难不成,流月女扮男装,扮成一个叫柳玉的,跑去云烟坊阴了沐子湛?
流月冷冷的瞥了眼沐子湛,双眼似冷非冷的睨着他,“我是看在沐大人的面子上,才只说了八万两,沐公子的意思,是我说少了,还要再多加点?”
沐容添一听,赶紧狠狠的瞪了沐子湛一眼,示意沐子湛闭嘴。
他知道以流月的口气,如果他再不答应,这臭丫头很有可能会加钱。
所以,他只得狠狠的咬了咬牙,心里恨得直翻白眼,表面上还得装作一脸的客气:“好,八万两就八万两,三日后本官带犬子上门向五小姐提亲时,本官会把八万两银票带来,不过,我们之间必须得立个字据,你得承诺绝不再追究此事,或者再继续找本官要赔偿。”
流月冷冷一笑,“那是自然,我上官府的人像是那种说话不算话、不守信用的人吗?”
上官秋月听到这话,心里顿时惊恐得打起抖来,她不敢相信的盯着流月,又看向上官云,“父亲,难道你们就这样定下了,你就让上官流月把我卖了?你们难道不过问我的意见?我不要嫁给沐子湛,不要嫁!”
上官云冷冷的瞪了上官秋月一眼,只觉得这个女儿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啪的一巴掌打在桌子上,眼里燃着两簇火焰,朝上官秋月盛怒的道:“你现在除了嫁给沐子湛这条路,还有哪条路可走?你自己说!”
老夫人也厌恶的瞪了上官秋月一眼,她捻着手中的佛珠,抬了抬眼皮,没有说话。
这时,沐夫人有些忌惮的看了流月一眼,突然看向上官秋月,笑得那个难看:“五小姐,你可要想清楚。你已经是子湛的人了,嫁给他当正妻是最好的选择。我们沐家家大业大,会亏待你吗?你愿意在我们沐家当受人尊敬的大少奶奶,还是永远呆在上官府当老姑娘?或者是嫁给那些餐风露宿的贩夫走卒?一辈子受人指点,受苦受累?”
她说完,还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她和沐容添原本瞧不上上官秋月,不过看在上官秋月是嫡女的份上,知道上官府和右相府都是她的后台,这才勉强妥协。
她们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货色,想娶上官雨晴或公主那样的尊贵之躯绝无可能,所以,她们干脆妥协,让儿子娶上官秋月算了。
这上官秋月虽然不温柔,老瞧不起她儿子,不过,她冷冷的一笑。
等这上官秋月嫁到沐家,有她好受的。
上官秋月听到沐夫人的话,一双眼顿时失望的敛了下来。
沐夫人说得对,嫁给沐子湛当正妻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她不要当被人耻笑的老姑娘,也不要嫁给那些食不果腹的穷鬼。
有钱人家的正经公子也不会娶她,她还是死了嫁太子的心思,咬牙接受自己的命运,嫁给沐子湛算了。
她不甘心又能怎样?她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得向这恶心的命运妥协。
这一切都是上官流月害的,她发誓,她一定要报这个仇。
沐子湛更不愿意娶母老虎一般的上官秋月,他本想拒绝,可接收到沐容添冰冷威严的眼神,只得青着一张脸站在边上,埋首不敢说话。
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沐容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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