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璧 第127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之骄子 青梅竹马 甜文 悬疑推理 古代言情

  宴会上,太平公主提出将花送给自己心目中的“长安第一俊才”时,她第一反应便是他。无论发生?什么,他在她心里都是最?好的,她本?打算立刻将绒花送给他,靠近时,却发现?他在和明华裳说话,明华裳悄悄在他案上留下一朵花。

  苏行?止拿起来看了看,暗暗掩入袖中。

  苏雨霁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里又恼又气,还?夹杂着嫉妒。苏行?止本?该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的,他怎么敢偏向其他女人?

  苏雨霁冷冷望了苏行?止一眼,不想?听他说话,转身回去了。她在宴席上一个人都不认识,只能自己坐着生?闷气,最?后她手里的花不知如何处理,便又走到男客厅,打算扔给苏行?止。

  然而意外的是,苏行?止竟然不在。她看到了他的诗,写得风骨冷峻,锐利严肃,一如他的人。她守在诗前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回来。

  苏雨霁越等?越生?气,根本?不想?管什么规则了,随手将花扔到厅外。她不知道?明华裳什么时候出去的,但她注意到明华裳进来没多久,苏行?止也回来了。

  苏雨霁一直不愿意相信仆妇的话,她坚信苏行?止对她是真心的,所?谓为了亲生?妹妹故意隐瞒她是仆妇挑拨,但这?一刻,苏雨霁动摇了。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不对,但她始终不愿意相信从小牵着她长大的养兄,会骗她至此。

  苏雨霁问出这?句话后,就一直观察着苏行?止的反应。苏行?止下意识移开?视线,低头去收拾桌子,说:“是。京兆府和御史台有职务往来,她约我谈卷宗的事。”

  苏雨霁看到他的反应,心里更冷了。苏行?止一直不会撒谎,如果他问心无愧,肯定会很无奈地叹气,然后任由?苏雨霁盘问,绝不会岔开?话题。但今日,他躲开?了她的视线。

  苏雨霁紧盯着苏行?止,逼问道?:“你以前可从不会左右逢源,私下赴约。为什么她约你,你就出去了?你对她,真的没有私心吗?”

  苏行?止可不是一个会看人面子的人,来长安这?段时间?,不乏有人重金宴请他,都被他推拒了。但明华裳找他问卷宗的事,他就二话不说出去了。

  这?可不是他的作风。是否他也知道?明华裳是他的妹妹,所?以才对她格外宽容呢?

  苏行?止手指攥紧了筷子,解释的话几?乎就在嘴边,但想?到态度奇怪的镇国公,来路不明的第三个孩子,他硬生?生?忍住,说:“没有。我不过一介清贫书生?,而她是公府小姐,从小锦衣玉食,娇生?惯养,哪需要我的私心?”

  苏行?止本?意是安苏雨霁的心,告诉她他对明华裳没有男女之情。然而他说出来后,苏雨霁却沉默了。

  苏雨霁一动不动盯着他,苏行?止渐渐被盯得后怕,忙放下东西上前:“雨霁,你怎么了?”

  苏行?止这?句话正中她的痛处,苏雨霁忍了一路,如今终于爆发。她用力推开?苏行?止,自嘲般点点头,道?:“好。她从小锦衣玉食,受不得委屈,我就可以。苏行?止,你太让我失望了。”

  苏行?止一怔,不明白这?句话哪里得罪了苏雨霁。他愣怔的功夫,苏雨霁已经推开?门,大步朝外走了。苏行?止终于意识到严重性,忙追出去:“雨霁,外面已经宵禁了,你要去哪儿?”

  然而等?他追出门后,巷道?里空空荡荡,哪有苏雨霁的身影。苏行?止匆匆锁了门,挨家挨户在附近寻找,苏雨霁藏在暗处,冷冷看了他一眼,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同?一时间?,富丽堂皇的太平公主府,盛筵散去,满地狼藉,愈显萧索冷寂。一位华服女子站在窗前,长久凝望着那一轮明月。

  这?么多年,太平公主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怀念薛绍,怀念二兄,怀念父亲还?在世时的岁月。如果父亲没有死,或者二兄没有死,此刻,她是不是正该和他花前月下,或在吟诗作对,或在教导孩子,或在被翻红浪。

  意酣情浓时,她或许也会调笑,说她的侄儿长得极肖他年轻时,却比他年轻时更俊美清雅。他大概已经蓄了须,装作失意地样子说:“青春不在,公主凑活凑活看吧,勿要嫌老爱俏。”

  太平公主噗嗤一声笑了,笑完之后,却是无尽的痛苦。

  他死了,二兄也死了,她的驸马换了一个人。外人议论起来,都会羡慕她李令月命好,第一任驸马是全长安闻名?的贵族俊才,哪怕卷入谋反案死了,第二任驸马才华相貌也样样拔尖。只因为她在人群中一眼相中,对方就要休掉青梅竹马的妻子,心甘情愿来做驸马。

  然而,若非薛绍死了,她根本?不需要另相驸马,更不需要忍受定王的虚情假意。这?些年无论两人多么亲近,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另一个女人,她李令月是何其骄傲的人,凭什么要忍受屈居另一个女人之下?

  哪怕那是个死人。

  太平公主伸手,掬着一捧怎么都留不住的月光,不期然想?起明华章。

  那个孩子在镇国公府养得很好,端正、磊落、机敏,容貌像公认最?出色的薛绍,风骨却极肖二兄。

  但他却比李贤狠心多了。他对着她说“不死不休”时,眼中的光如此决绝,太平公主几?乎看到了当?年她哭跪在阶下,却依然执意赐死薛绍时的母亲。

  太平公主自嘲地笑了笑,可真会长,尽挑着长辈们的好处长。

  太平公主叹了口气,思绪随着千古不变的月光,悠悠回到永徽三十二年的秋天。

  时局是从六月紧张起来的,最?初是武后写《少阳政范》与《孝子传》给李贤,指责太子不孝。随后武后的亲信明崇俨被强盗杀害,武后怀疑是李贤动的手,由?此揭开?惊动一时的东宫谋反案。

  李贤身陷造反风波时,上至高宗皇帝,下至朝臣百姓,所?有人都相信他是无辜的。唯有他们的母亲,像忘了这?是她的儿子一样,步步紧逼。李贤无奈做《黄台瓜辞》,写道?“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他以摘瓜人喻亲生?母亲武后,以四?个瓜喻他们四?兄弟朝不保夕,希望母亲停手,勿要落到瓜绝蔓零、骨肉相残的惨剧。然而他们的母亲不只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政客,武后依然冷静地派亲信调查太子谋反案,并在东宫马房里找到数百具铠甲。

  高宗想?要大而化小,宽恕此事,武后却坚称“李贤怀逆,大义灭亲,不可赦。”

  高宗无法,只能以谋逆罪名?将李贤贬为庶人。李贤在宫中听到此事后,长叹一声,说:“太子谋逆,为人臣不忠,为人子不孝,为人君不义。不忠不孝不义之徒,有何颜面存活于世?我不死,无以安君心,希望我的死能让母亲消气,饶贤妻儿家眷、东宫属臣一命。”

  说完,李贤就拔剑自刎,痛快得甚至没有和传信宫人说一句软话。他的死讯传出去,朝野皆悲,高宗更是当?场哀恸落泪。武后除去了自己最?大的政敌,慈母心肠终于回来了些,便没有继续追究李贤太子妃、嫡长子的罪名?,而是将他们流放普州,追随李贤的文人、武将、幕僚只是被罢免了职务,无一人受到牵连。

  当?时李贤的贤名?遍布朝野,是名?正言顺的储君,武后虽已理政十余年,但终究只是个皇后,李贤全力一搏未必没有反击之力。但李贤不愿意挥刀向自己母亲,也不愿意因为自己不反抗而害死身边人,所?以他选择自刎,以两全忠孝。

  章怀太子直到死,都死的光明磊落,仁德心善。然而,他输就输在他心善。在他刚死时,东宫家眷确实保住了,但才过了四?年,就被武后追令逼死。

  十七年过去了,多少楼起楼塌,多少繁华归土,臣子依然对章怀太子念念不忘。就连他们这?些弟弟妹妹也始终无法释怀,从小最?聪明、最?好学、最?宽宥的二兄,就这?样死了。

  好在,他还?留了个儿子。那个孩子太年轻了,未知人心险恶,所?以才舍不得流血。待他再长大些就知道?,一个不敢杀人的人,是不会成为一个优秀政客的。

  太平公主很确信,等?他知事后,他会感激她的。

  太平公主倚栏望月,想?得十分入神,因此没注意到回廊后,定王已站在那里,看了她许久。丫鬟垂着手,小心问:“驸马,是否要去唤公主?”

  定王穿过窗宇,看到了她身后的墨台画像。作为在这?座府邸住了十二年的人,他当?然认得出来,那是前驸马薛绍的遗物。

  能让太平殿下想?这?么久,连有人走近都不曾发觉,那个人是谁,也无需赘述了。

  定王无声拂了拂袖,转身毫不留恋朝外走去,淡淡道?:“不必了。不用告诉公主我曾经来过。”

  月亮终于挣脱云层,银色光辉公平地照向人间?。执金吾在街道?上巡逻,有人趁着执金吾不注意悄悄翻出坊墙,跑去平康坊寻欢作乐,有人提着灯焦急寻人,有人凭栏望月,有人缩在被子中,偷偷哭了许久。

  可是最?终,所?有声响都平息下来。月色西落,逐渐黯淡透明,一轮更强势的光芒在东方蓄势待发。

  黎明将临,正如明月从不为任何一个人停留,无论多么悲伤,太阳总会照常升起,生?活总会继续。

  圣历二年,二月十二,距离花朝节还?有三天,距离女皇的破案期限,还?有十六个时辰。

第139章 告密

  女皇要在花朝节去曲江游园,要求京兆府在二月十四日之前抓住凶手,保证宫廷仪仗顺利出宫。虽然女皇说的是二月十四,实际上申时三省六部就散衙了?,他们至少得在二月十三日申时前抓住凶手,将?消息递到刑部。

  京兆府所有人像陀螺一样转起来,连明华裳都没法偷闲了?,她早早来到京兆府,找到行色匆匆的任遥,说:“任姐姐,今日我跟着你们一起去街上搜查。”

  任遥和江陵正在商量今日的人手安排,听到她的话,任遥说:“你画出了?范围,搜人是羽林军的责任。你安心待在京兆府里,不用受累。”

  明华裳说:“抓住凶手最要紧,分什么你的我的。我虽然体力不好,但如今没时间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我跟你们一起去吧。”

  现在确实缺人,任遥见明华裳执意,就没再?坚持。她们?正在说话,门口进来一行人,江陵看到,用力拍了?明华裳一下?:“你跟着我们?做什么,你二兄来了?,你跟着他呗。”

  江陵的嗓门毫不遮掩,整个庭院都听到了?。那行人走到院子中间,朝他们?这边看来,为首的人正是明华章。

  明华裳昨夜和明华章不欢而散,一点都不愿意看到他,连今日出门她都特意绕远,就为了?避开他。突然被江陵喊出来,明华裳非常尴尬,拉着任遥就走:“我有事?要和任姐姐说,我们?先走了?。”

  她低着头,拉着任遥快步跑出门,仿佛后面有什么东西?追着她一样。江陵在背后叫了?好几声,诧异地挠头:“躲什么呀?什么事?非要避开人说?”

  明华章侧眸看向她离开的背影,淡淡收回视线,对江陵说:“劳烦你们?多关照她,今日天冷,她畏寒,这个手炉让她带着,不必告诉她是我给的。”

  江陵接过,毫不客气地自己?抱着,嘟囔道:“你们?兄妹俩真奇怪,有什么话不直接说,一个跑到外面,一个让人转交。行了?,我记住了?。”

  明华章薄唇抿着,整个人浅淡的像是黎明时的月光,苍白单薄,仿佛下?一瞬就要被日光吞噬。他对着江陵颔首,认真道:“多谢。”

  江陵大?咧咧地说了?句“客气”,摆着手去追任遥和明华裳了?。明华章默默看着那三人的背影,身后的衙役忍不住提醒道:“少尹,京兆尹还在等您。”

  明华章回神,掀衣大?步向前:“走吧。”

  京兆尹作?为京兆府的主?官,宫殿也在最中间的位置。明华章进店,嗅到一丝微不可见的血腥味,他暗暗皱眉,看到桌腿下?揉着一团帕子,中间似乎有血迹。

  京兆尹的咳嗽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京兆尹看到他们?进来,立刻说起公事?。这个念头只?在明华章脑海里过了?一圈,马上就被案情压过。

  京兆尹问?:“期限只?剩两天了?,凶手有眉目了?吗?”

  功曹参军说:“还没有,但还有十六个坊没有搜查,羽林军那边搜六个,剩下?的我让捕快们?加把劲,争取在明日之前将?所?有坊搜完。”

  明华章皱眉,说:“长安足有一百零八坊,我们?不可能,也没必要将?每一个坊都搜一遍。第一案死者钱益死在西?市锦绣楼,第二案楚骥死于南城长安县辖区内,第三案严精诚虽然家宅在东城,但他最主?要的药铺开在西?市,所?以我猜测凶手应当居住在长安西?南一带。带人去搜东城权贵云集之地只?会浪费时间和人手,不如将?所?有人集中在西?城,将?西?市附近的坊市重新搜一遍。”

  如果?时间充裕,明华章当然觉得将?所?有坊市都搜一遍保险,但现在时间只?剩下?不到两天,这种时候还循规守旧只?会误事?,不如赌一把,二搜概率最大?的地方。

  何况,明华章并不是完全赌运气,他是真的觉得凶手应当住在西?市附近。

  长安被朱雀大?街一分为二,东城有大?明宫、曲江池、平康坊、进奏院等地,因此居住的人非富即贵,贵人多在长安东北一带安置宅邸,朝廷赐宅也以东南为主?。而西?城则要市井许多,大?多都是平头百姓、胡商宅院,只?有那些仕途不如意、生活拮据的官员会住在西?城。

  没有人会跑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杀人,看凶手的行动轨迹,明显他对西?城更熟。

  京兆尹听后皱眉:“圣人要求我们?破案的期限马上就到了?,还有十六个坊没搜过,这种时候放那么大?一片地方不管,而去查已经搜过一遍的地方,这不是胡闹吗?”

  明华章据理力争:“可是破案才是最要紧的,明知道无用的功,何必做一遍呢?”

  京兆尹沉吟片刻,缓慢摇头道:“越是最后关头,越不能胡闹。按原定的计划做。如果?动作?快,搜完全城后还有时间,回去二搜也未尝不可。”

  明华章蹙眉,道理没错,但事?实就是搜完后不会有剩余时间了?。时间有限,精力有限,人手有限,怎么能不做取舍,还一昧循守老流程呢?

  但他的想法对京兆府其他官员来说太?冒险了?,最终京兆尹还是拍板,加快速度搜索剩下?的坊。明华章争辩无果?,无奈抿唇,心中是深深的无力。

  明华章带着人去东城,问?话这一套流程他已经做了?许多遍,毫不意外地一无所?获。中午时分,衙役和捕快们?在街边休息,明华章心里想着明华裳,下?意识叫住旁边跑腿的小?孩子,问?:“认识羽林军的衣服吗?”

  小?孩在长安街巷长大?,早练了?一双识人慧眼,立刻脆生生道:“认得。”

  “好,那你拿这些钱,买三杯五香饮,去找在西?城搜查的羽林军,就说……”明华章怔了?怔,道,“算了?,不必说是谁送的,让羽林军递给江校尉或任校尉就好。剩下?的钱,就归你了?。”

  小?孩子应下?,抓了?钱跑了?。旁边的衙役提醒明华章:“少尹,你不能先给他钱,要不然他就拿着钱跑了?!”

  明华章摇摇头,轻声道:“无妨,我相?信他。何况,让长安有十来岁就要自己?出来谋生的孩子,本身就是朝廷的失职,若他拿着钱跑了?,说明是朝廷没做好,让他不信任外界,那些钱就当我补偿给他的。”

  衙役听到咋舌,由衷道:“少尹,你把人想得太?好了?。你这样心善,别人未必会用同样的善意回报你,你会吃亏的。”

  “没关系。”明华章负手看向熙熙攘攘的长安街巷,自言自语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与他人无关。”

  短暂的休整结束后,明华章带着人去搜索下?一个坊市,没一会有人来传:“少尹,有个小?孩找你。”

  “小?孩?”明华章惊讶,回头看到刚才跑腿那个孩子站在不远处,手里抱着两个竹筒,对他招手。明华章走过去,问?:“你怎么回来了??东西?没送出去吗?”

  “送去了?。”孩子说,“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姐姐接了?,她带我去西?市买了?两杯红豆冰酥,让我给你送来。”

  西?市?明华章听着拧眉,羽林军不是该搜平和六坊吗,怎么去了?西?市附近?明华章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拿东西?,没想到小?孩却抱紧了?,说:“这杯是我的,这杯才是给你的。”

  明华章怔了?下?,很无奈。冰酥可不便宜,需要用到奶、糖和干净的冰,哪怕在长安也只?有豪门富户消受得起,对这些靠跑腿求生的孩子来说更是遥不可及。明华章就说大?冷天她怎么给他买冰酥,原来,她主?要是给这个孩子买,他不过是附带。

  明华章从善如流地拿过另一杯,对孩子道谢:“多谢你。”

  跑腿的活干完了?,孩子迫不及待用舌头舔冰酥上的糖浆。他好奇地问?:“你带着这么多人在做什么?刚刚我去昭国坊找你,你不在了?,问?了?好多人才知道京兆府来这里了?。”

  办案细节不能和外人说,明华章言简意赅道:“我们?在找人。”

  “找什么人?”

  明华章没有因为对象是个小?孩子就敷衍,从袖中拿出画像,说:“我们?要找好几个人。乞丐,一个穿斗篷的男子,和一个孤僻古怪、深居简出的男子。你认得他们?吗?”

  这话明华章不过是例行询问?,他并没有指望一个十岁小?孩能帮助他。没想到孩子看了?会画像,指向其中一人:“我认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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