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月流火
韩颉果不?其然不?见了,女皇虽然退位上阳宫,但没?有人敢小瞧她的头脑和意志,说不?定什么时候韩颉就会集结玄枭卫,卷土重来。而这么重要的关头。皇帝却?忙着打压李华章、相王、太平公主,不?遗余力排挤功臣,反而一股脑提拔韦皇后和安乐公主的门?客。
世事是一个圈,武皇给李家带来无穷无尽的苦痛,每个人都?恨她,但每个人都?想成为她。
然世上只有一个武瞾,她在自立为帝之前,已有二十余年处理?朝政的经验,太平公主能在朝中栽培大量党羽,前提也是跟在武皇身边积累了数年。韦皇后和安乐公主一没?有理?政经验,二没?有过人天赋,三不?爱读书,她们只看到武皇和太平公主成功了,就觉得自己也行,焉是吉兆?
据玄枭卫传回的消息,安乐公主想要效仿太平公主栽培羽翼,却?又无人可以提拔,渐渐发展成卖官鬻爵。长此以往,好不?容易复国?的大唐,恐怕又要生祸。
明华裳在家里?住不?了多久了,明雨霁不?想让她烦心,便叫丫鬟将画案搬出来,转移话?题道:“快来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合适,还来得及做新的。”
明华裳没?再?继续那些沉重的话?题,她看到画案惊喜地?叫了声,笑道:“好漂亮,多谢阿姐!果真姐姐对我最?好了。”
“少?来这套。”明雨霁板着脸,道,“我可不?是李华章,会被你花言巧语糊弄过去。”
“怎么能叫糊弄!”明华裳一脸委屈,真诚道,“这明明是我肺腑之言。就算二兄在这里?,我也要说,天底下我和阿姐最?好了。”
明雨霁目光忽的望向?门?口,明华裳吓了一跳,赶紧回头,却?发现门?口是空的。明雨霁嗤笑一声,说:“瞧你这三心二意的样?子,还敢说和我最?好?”
明华裳被抓了现形,颇为尴尬。丫鬟们捂着嘴吃吃地?笑,道:“二娘子别的不?说,哄人最?是厉害,难怪把雍王哄得团团转,每日散衙都?要找借口来公府呢。”
“哪有!”明华裳还在试图挣扎,“我字字句句,皆发自真心,绝无一字虚假!”
这种话?,恐怕连李华章本人都?不?信了。明雨霁看着她们笑闹了一会,心里?猛地?生出一股伤感。
一切太完美,都?让她忍不?住惶恐,这样?的美好会不?会转瞬即逝。她定了定神,对明华裳说:“别闹了,先去绣嫁衣吧。再?过几日,你就该出嫁了。”
明华裳却?不?肯走,说:“二兄又不?是不?知道我绣工不?好,嫁衣上少?点花纹,他不?说我不?说,还有谁知道?”
“没?见过绣自己嫁衣还弄虚作假的。”明雨霁也拿她没?办法,道,“罢了,你不?想绣就算了。把嫁衣拿过来吧。”
明华裳吓了一跳,忙道:“阿姐,你要帮我绣?这可使不?得。”
“想什么呢。”明雨霁白了她一眼?,“我绣工也不?好,你让我绣我还不?干呢。当然是请绣娘来,你在简单的地?方补两针就好。我怕消息走漏出去,才留你在我屋里?作证。”
明华裳突然用力抱了明雨霁一下,笑着道“姐姐真好”,然后就风风火火跑出去取嫁衣了。明雨霁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嫌弃,却?忍不?住露出笑意。
她仰头,看着屋檐下沙沙作响的绿叶,心头突兀地?涌上一个人。
她想,她肯定是被叽叽喳喳的明华裳吵晕了头,才会觉得成婚其实也不?错。
能和自己希望的那个人共同生活,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得的事。
既然他说她只是职责所在,那就祝他,所求皆得,前程似锦。
第168章 百鸟
两仪殿。
铜镜中的女人富丽而模糊,上官婉儿垂着手站在后方?,看着韦皇后在高髻间?比划金钗。这样的场景让上官婉儿微微恍神,她一时?分不清镜面中映出来的人是谁,是长孙皇后、王皇后还是年轻时的女皇?
“昭容,你觉得这只钗如何?”
上官婉儿猛地回神,意识到面前的女人不是王皇后也不是女皇,两仪殿的女主人换成了韦氏。上官婉儿露出亲近而不失恭敬的微笑,道:“皇后国色天香,这只凤钗戴在您的发上,当真增色不少。”
韦皇后笑了,放下金钗,嗔道:“你们惯会说话,净哄我开心。”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皇后面如满月,贵为国母,天下金银珠宝能簪在您的头上才是福分。”上官婉儿从容含笑,说了好些得?体的讨好话,果然把韦皇后哄得?笑不拢嘴。韦皇后笑得?红光满面,道:“上官昭容真不愧红妆宰相?之名,难怪圣人让你专掌制命,起草诏书。”
上官婉儿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微微有?些绷紧了。神龙政变后,李显复位,他一改曾经的不在意,而是将权力?牢牢攥在自己?手中。许多人因此失势,也有?许多人因此得?势。
上官婉儿和太平公主私交甚好,在外?人看来应当属于太平公主派,然而太平公主一系被狠狠打压,上官婉儿却?逃过一劫,反而得?到了李显的重用。
这自然归功于上官婉儿的灵活善变,趋利避害。曾经女皇当政时?,太平公主最受母亲宠爱,上官婉儿自然要和李令月交好,但?现在皇帝变成了李显,她要首要讨好的人,也变成了皇帝和韦皇后。
上官婉儿因为变得?快加文采出众,被李显封为正二品昭容,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令,掌握生杀大权。昭容虽然是后宫妃嫔份位,但?上官婉儿和皇帝并没有?多余关系,这只是皇帝给她一个头衔,让她能自由出入皇宫罢了。
上官婉儿和皇帝问心无愧,但?落在韦皇后眼睛里,难免有?根刺。上官婉儿很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她立刻在韦皇后面前表态道:“是圣上仁慈,顾念高宗和祖父的情谊,妾不敢居功。奴婢还有?一事?想和皇后求个恩典,考功员外?郎崔湜乃博陵崔氏之后,颇有?才干,只可惜仕途不顺,未遇伯乐。如今吏部侍郎空缺,不知皇后可否赐他个考校机会?”
韦皇后一听便懂了,脸上露出笑意,拉过上官婉儿的手左右打量:“你是上官仪的孙女,正正经经的书香门第,他亦是博陵崔氏之后,郎才女貌,果然般配。我信昭容看人的眼光,不必考校,让他自去吏部当值就是了。”
上官婉儿和崔湜私下有?过露水姻缘,她向韦皇后推荐崔湜,便委婉表明?她另有?情人,不会和皇帝发生什么。而韦皇后提拔她的情夫进吏部,上官婉儿自然便要替韦皇后分忧。这是利益交换,也是表忠心。
上官婉儿听到韦皇后就这样容易便同意她的举荐,喜出望外?之余,也莫名悲哀。吏部主全朝官员升迁考评,多少外?地官兢兢业业干几十年,也换不来吏部一笔开恩,而吏部的副主官就这样在女人的闲聊中决定了……
所以?,更?说明?攀好大树是多么重要。纵疾风肆虐,只要一直能攀附住当权者,就不用经受风吹雨打。
上官婉儿再一次在心里确认自己?的道路,这时?殿外?传来咯咯笑声,一个女子如蝴蝶一般飞入大殿,迫不及待道:“阿娘,你看我的新裙子!”
上官婉儿回头看去,只觉得?眼前一晃。安乐公主穿着一条极其艳丽的裙子,从正面看是一种颜色,从旁看是另一种,在阳光下呈一种颜色,在阴影中又是另一种,裙摆上闪烁着百鸟图案,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仿佛即刻就要振翅飞出来,令人眼花缭乱,都?分辨不出布料本来的颜色。
韦皇后发出惊叹,问:“裹儿,你这是什么裙子,好生特别?。”
安乐公主沾沾自得?道:“这叫百鸟裙,用奇禽身上最鲜艳的羽毛织出来的,所以?才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得?抓几千只鸟,才能织成这么一条裙子呢!”
韦皇后听得?啧啧称奇,上官婉儿应和着奉承话,却?冷不丁想到那上千只鸟。
它们原本自由地生活在山林,只因为长了漂亮的羽毛就被人盯上。说不定整个种族都?灭绝了,最后只是成为公主的一条裙子。
至少,它们全族都?在一起,死时?不孤单。
安乐公主来回转圈,显摆完了裙摆上的花纹后,突然神神秘秘道:“阿娘,你看这是什么?”
安乐公主像变戏法一样,又取出一条百鸟裙,在韦皇后面前抖开。韦皇后又惊又喜:“你这是做什么?”
“下面人送来了新的布料,我很喜欢,便让他们又做了一条裙子,特来献给阿娘。”安乐公主扑到韦皇后身边,不断撺掇,“阿娘,你快换上试试。”
韦皇后拗不过女儿,半推半就地去换百鸟裙。等韦皇后出来后,两仪殿内所有?宫女,包括上官婉儿,都?齐声称赞。
韦皇后喜笑颜开,点了点安乐公主的鼻尖道:“你啊,就会哄我开心。说吧,又想要什么?”
安乐公主一迭声撒娇说:“没有?,儿只是想孝顺阿娘罢了”,一边暗暗用余光瞥上官婉儿。上官婉儿福至心灵,立即道:“不敢耽误皇后和公主商讨政务,奴婢告退。”
上官婉儿走后,安乐公主不必再装,她立刻坐到韦皇后身边,抱着韦皇后的手臂道:“阿娘,你当真要让那个庶子做太子吗?”
韦皇后眼神一利,扫向周围,宫女们忙识趣退下。韦皇后放了心,装模作样呵斥道:“裹儿,那是你三兄,不得?无礼。”
“凭他也配?”安乐公主嗤之以?鼻,“他不过卑贱的婢生子,他娘是奴婢,他也是天生伺候人的奴才命,凭什么让他做太子,他配吗?我才是阿父、阿母的亲生骨肉,我要为你们养老送终,自然也该由我来继承皇位。”
“荒唐。”韦皇后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安乐公主看出来母亲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再接再厉,继续鼓动道:“阿娘,则天皇帝只是晋阳商户女,而我是中宫嫡出公主,她最初只是个连妾都?算不上的才人,而我的丈夫是魏王世子。则天皇帝有?的我都?有?,我的身份还比她强多了,凭什么她可以?做皇帝,我不可以??”
女皇毕竟是李显的母亲,否定女皇,就是否定他自己?。所以?宫变后,李显依然恭恭敬敬供着女皇,最初几天还装模作样去上阳宫,请母亲主持政事?。虽然女皇闭门不见,不再插手朝政,但?朝中没有?人敢真的忽视她。
安乐公主就是如此,她出生以?来就没见过祖母,她只知道这个女人废了父亲的帝位,将她们一家囚在蛮荒之地。安乐公主对皇祖母毫无好感,更?不必说孺慕之情,可是等安乐公主得?到选择权后,却?发了疯一样模仿她,向往她,想要成为她。
是啊,凭什么武后可以?,她不可以??
韦皇后心中闪过同样的话。她和武后一样,嫁给了一个不那么男人的丈夫。这一点,李显还不如高宗呢。
因为九五至尊是她的枕边人,所以?韦皇后最是知道,李显是多么优柔寡断,懦弱虚伪。这样一个人,因为生下来姓李,便可以?做皇帝。
如果没有?武后,韦皇后不会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佛说人各有?命,父亲说女子当卑弱,曾经韦皇后觉得?每个人都?应该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应奢望超出自己?范围的东西,但?亲眼看到武后称帝后,韦皇后突然生出疑问,李显那样一个三流人物都?能当皇帝,她差在哪里了呢?
凭什么,她不可以??
因为她不姓李?武后也不姓李。因为她是女人?武后也是女人。
韦皇后动了效仿武后、做实权皇帝的心思,那她就必须有?支持者和继承人。原本韦皇后的指望是李重润,但?儿子死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让小女儿来做接班人。
李重俊名义上叫她母亲,但?不是她生的就不是,等李重俊上位,绝不会真心孝顺她。她若想掌权,就必须扶持自己?人做太子。
安乐虽然蠢了些,但?美丽的蠢货才好控制。若废了李重俊,立安乐为皇太女,她们母女掌握权力?,大唐岂不是由她说了算?
韦皇后心动了,但?她装作拗不过女儿痴缠,无奈同意的样子,道:“你总是这样任性妄为,谁叫我就你一个孩子了呢,真是欠了你的。行吧,改日我劝劝圣人,能不能成,就看你阿父有?多宠你了。”
安乐公主一听母亲同意她做太女,喜不自胜,连忙说母亲的好话:“我就知道阿娘最疼我了!放心,阿父肯定不舍得?拒绝我的,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和他闹!”
韦皇后看着安乐公主笑了,道:“你呀,被你阿父宠坏了。对了,听闻前几日,你的奴仆在街上和雍王妃抢嫁妆?”
安乐公主骂太子时?无所顾忌,一口一个奴才,但?提到雍王,她支吾了一下,躲闪道:“也没有?……是下面人误会,东西已经还回去了。”
韦皇后一听心里就有?数了:“所以?说你和雍王妃抢嫁妆的事?是真的?真是蠢不可及,雍王有?身世、有?民心又有?功劳,你阿父想夺他的权都?得?看看天下人同意不同意呢,你怎么敢和雍王妃闹?改日,不,就今日,你送一份礼去镇国公府,亲自向雍王妃赔礼道歉。”
安乐公主嘟着嘴不肯,她小时?候物质匮乏,但?所有?人都?宠着她、纵着她,她没有?受过任何委屈,怎么可能低头给人道歉?韦皇后自己?的女儿自己?最清楚,她也知道指望安乐公主没用,叹了口气道:“罢了,我来备礼,让女官去镇国公府走一趟吧。你呀,多大人了还总是闯祸,还得?母亲替你善后。”
安乐公主不服气道:“雍王已经没权了,我为什么要向一个臣女道歉?她也配?”
韦皇后看着小女儿,十分唏嘘。她猛然想起永泰,永泰自小安静懂事?,韦皇后总觉得?大女儿不如小女儿活泼可爱,所以?对长女的爱远远不及会讨她欢心的小女儿。但?此刻,在永泰死去一年后,韦皇后不得?不承认,永泰说的是对的。
安乐被他们惯坏了。一个想做皇太女的人,竟然不假思索对忠臣之女说出“她也配”。韦皇后叹了口气,不得?不警告道:“裹儿,你要是只想做一个富贵公主,自然想得?罪谁就得?罪谁,不用顾忌任何人的脸色,但?你若想做皇太女,就必须注意德行,爱惜名声,不能让御史抓住任何话柄,尤其是不敬兄嫂这等罪名,万万不能有?。”
韦皇后肃起脸色,安乐公主害怕了,唯唯诺诺应是。安乐公主脸上讪讪,随便找了个由头就出宫了。
就算不问,韦皇后也知道安乐必然和那群面首厮混去了,她刚才说那些话,安乐恐怕一点都?没听进去。
韦皇后气小女儿不知轻重,但?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叫女官来,耳提面命许多话,命女官将赔罪礼送到镇国公府,亲自递到明?华裳手上。
韦皇后望着女官走下宫道,没入岁月斑驳的太极宫中。她仰头看向太极殿高高翘起的脊兽,想道,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但?握在别?人手里,就如鲠在喉。雍王在朝中的声望实在太碍眼了,她要尽快招纳党羽,提拔亲信,将朝堂收入自己?囊中。
武氏能做皇帝,她,为何不能?
第169章 婚礼
四月初十,春尽夏来,满城芳菲,宜嫁娶。
今日?天公十分作美,天空碧蓝如?洗,阳光灿灿洒在花路上。镇国公府换洗一新,沉寂多年的正门久违地大开,大红的绸带挂在正堂深色廊庑间,古朴而庄重,路过?的行?人无论贵贱老少,只需扫一眼就知?道,这户人家要嫁女。
然而镇国公府布置郑重,宾客却?寥寥无几。这些天镇国公府接了不少帖子,里面各个都洋溢着热情赞美,将明华裳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但?最?后,往往都会装模作样地遗憾一通,说自?己因什么什么意外不能登门。
喜娘见久久没有像样的宾客来新房撑场子,十分尴尬,只能故意抬高声音说吉祥话,自?己又说又笑,恨不得?用话将闺房填满。她心里很是可惜这位王妃,才?十八岁的小娘子,人长得?漂亮,性情?也和气,只可惜运气不好。嫁入皇家本是大好的姻缘,谁想天有不测风云,王妃的福还没享,夫君就已经失势了。
雍王大婚,宫里自?然鼎力庆祝,皇帝几次三番交代礼部大办,都被李华章推辞了?。皇帝十分遗憾,流水一样往雍王府送去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声势浩大得?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
皇帝表面上乐呵呵的,仿佛侄儿完婚比他自?己儿子成亲还高兴,但?长安众人都知?道,圣心和雍王已?生隙,赏赐越多,反而越欲盖弥彰。在这种环境下,还有谁敢冒得?罪皇帝的风险,来镇国公府送嫁?
此刻,喜娘心目中“十分可怜”、“未婚先失宠”的明华裳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悲惨,她全幅心神都在面前这身花钗翟衣上。按品级,她婚礼上应当穿青色罗绣翟鸟广袖连裳,戴九钿花钗九树,佩蔽膝、小绶、双佩。哪怕之前已?经熟悉过?,真?正穿戴时,她还是被繁复的翟衣搅得?头昏脑涨,哪有力气关心别人怎么看她。
她自?己都快看不见自?己了?。
今日?明华裳出嫁,明雨霁早早就赶来了?,帮明华裳梳发、上妆、更衣,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将翟衣服服帖帖套好,明雨霁都跟着出了?身汗。
丫鬟抬来发冠,明华裳柔顺的黑发束入璀璨华丽的花树冠之中,霎间褪去活泼稚气,染上几分王妃的端庄稳重。明雨霁看着,突然感慨万千。
她此刻才?真?正意识到,明华裳要出嫁了?。她和她虽然是双胞姐妹,但?一出生就分隔两地,天各一方,好不容易相认,紧接着分家、政变、朝堂等许多事接踵而来,她们被外界牵着鼻子走,真?正相处的时间其实没多少。
她还没学会如?何和一个同龄的姐妹相处,明华裳就要先行?一步离家了?。明雨霁想起今日?境况,心中不无内疚,女子一生仅有一次的重要时刻,明华裳的婚礼却?空荡荡的,她实在愧对这声“姐姐”。
明雨霁心里正低落,忽然听到明华裳小声说:“姐姐。”
明雨霁怔了?下,回?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