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瑛入怀 第54章

作者:妙玉子 标签: 豪门世家 天作之合 宅斗 甜文 古代言情

  瑛瑛本就性子和善,更不会为难隔房的妹妹, 便笑着问薛月映:“你成天回娘家,就不怕夫家的人不高兴?”

  薛月映如今的一颦一笑里漾着蜜里调油的妩媚,她随祝氏一般都是爽利直朗的人,闻言便道:“嫂嫂是知晓我夫家的,陆家三代单传,婆母将夫君看护的跟眼珠子似的,成日里催着我早日为陆家绵延子嗣。”

  瑛瑛疑惑地蹙起柳眉:“可你才成婚三个多月呢,这也太急切了一些。”这陆家着实太心急了一些。

  忆起自己那难缠严苛的婆母,薛月映眉眼也是一黯,旋即便道:“所以我才来向嫂嫂讨要如何怀有身孕的秘方呢。”

  祝氏自个儿也是子嗣不丰的,成婚五载才得了薛月映一个女儿,于这事上着实帮不了女儿什么。庞氏也是一样的境遇,唯独瑛瑛嫁来承恩侯府没多久便怀上了身孕,薛月映自然要向她讨讨经验。

  瑛瑛也不是藏私的人,可有孕一事如同天赐,她哪里来的什么秘方?

  只是此刻薛月映亮晶晶的眸眼里盛着太耀眼的祈求,瑛瑛也是盛情难却,便红了红脸道:“妹妹不妨试试拿个枕头垫在腰上,兴许有帮助。”

  薛月映笑得眉眼弯弯,若不是瑛瑛有孕在身,当下便要痴缠着附上她的身子才是。

  “多谢嫂嫂。”

  瑛瑛正想回话时,却见一脸笑意的薛怀撩开明堂的珠帘走进了内寝,一双明澈的眸子落往瑛瑛与薛月映身上。

  “方才我碰上了二叔母,她正催着你回二房呢,瞧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你该回夫家了。”薛怀含笑着说。

  薛月映便敛起了脸上生动的喜色,只对薛怀端庄拘谨地行了礼,辞别了瑛瑛便退出了正屋。

  薛怀目送着薛月映离去,忍不住感叹道:“映姐儿到底是嫁了人,就是与从前不一样了。”

  瑛瑛疑心着薛怀偷听了她与映姐儿的闺中密语,正是十分害臊的时候,便也没有第一时间去接薛怀的话,而是坐在扶手椅里发愣。

  薛怀瞥了她一眼,将她清浅眉眼下的莹白娇色纳进眼底,一时便摆出了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怎么不高兴了?”

  瑛瑛剜他一眼,正撞进他满是揶揄的眸光。

  “偷听女子们的墙角,可不是君子所为。”瑛瑛气鼓鼓地说。

  薛怀也不敢真让她动气,便上前弯了膝,让自己与她视线齐平,他说:“小桃、芳华她们在耳房里打盹,没人通传,我便自己走了进来。正巧听见你在给映姐儿传授经验。”

  瑛瑛的脸颊处已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了起来,偏偏薛怀还要再提起此话,臊的她愈发气恼。

  “夫君在笑妾身呢。”

  薛怀慌忙摆手,面如冠玉的脸庞里掠过几分惊惶。

  “可不敢笑我的瑛瑛。”

  恰在两人密不可分地说话时,小桃已端了一碟糕点进门,冷不丁撞见这一幕,霎时慌得阖上了眼。

  “奴婢什么都没看见。”

  薛怀便神色自若地起了身,改而走到瑛瑛身后为她揉了揉肩膀,并问:“今日可还觉得腰酸?”

  小桃见状也睁开了眼,小心翼翼地将糕点搁在了梨花木桌案上,又替薛怀与瑛瑛斟了杯茶后,才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正屋。

  四下无人,瑛瑛便耷拉着柳眉道:“酸的很儿,头也晕晕的,总是没什么胃口。”

  她孕中反应极大,方才熬过了吃什么吐什么的阶段,便又开始腰酸腰胀,坐久了不舒服,躺久了更觉得腰部像断掉了一般。

  薛怀将瑛瑛的痛苦看在眼里,这些时日花了不少功夫去查探古籍,只是过往的那位士大夫们不爱钻营女子有孕一事,便也没有多少有价值的古籍流传下来。

  不得已,他只能去求助朱太医,朱太医不敢给瑛瑛开药方,便只能让人多给瑛瑛按按腰。

  “我给你按按腰。”

  薛怀忧心忡忡地抱起了瑛瑛,让她斜靠在罗汉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他便蹲在瑛瑛身旁,轻柔地给瑛瑛按摩起腰来。

  瑛瑛怜他公事繁忙,只让薛怀按了一会儿便推说腰已不酸了,转而问起调令一事。

  “圣上终于下定决心要治理江南的水患,夫君也算是得偿所愿。我也盼着夫君能立下一桩功绩,救灾民们于水火之中。”

  瑛瑛先称赞了薛怀一通,而后才抛出了自己的疑虑,“夫君要何时动身去江南?”

  薛怀闻言便叹息着答道:“调令本是在九月初三。”

  那便是三个月之后,彼时瑛瑛刚好有八个月的身孕。

  瑛瑛听后愣了一会儿,即便想要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淡然模样,可眉目间的凝滞却出卖了她的心绪。

  “妾身会照顾好自己,夫君不用放心。”她勉勉强强地一笑道。

  薛怀自然是放心不下瑛瑛,女子生产便如从鬼门关里走了一回,他怎么能让瑛瑛独自一人在京中生产?可若是要带瑛瑛去江南,又怕路途上舟车劳顿,伤及她与腹中胎儿。

  所以,他昨日特地进宫觐见陛下,言明家中正妻即将临盆,恳请将赶赴江南的调令推迟到瑛瑛生产之后。

  永明帝先头不愿,后因实在看重薛怀其人,便勉为其难地应下了此事。

  “后来我进宫去求了陛下,他允准我等你生产之后再动身去江南。”薛怀又道。

第56章 徐家

  自薛怀为了瑛瑛大动干戈地赶去别苑小住之后, 薛老太太便再也不插手长房的事务,庞氏又是个难得仁善和蔼的婆子。

  瑛瑛养胎的日子过的无比舒心,连娘家的那些糟心事都没传入她的耳中。

  倒是小桃听承恩侯府的下人们闲聊的时候多听了一嘴, 她在松柏院里只与三等丫鬟一心最要好, 便与她说:“夫人的娘家出事了。”

  一心素来唯小桃马首是瞻,闻言便追问:“出什么事了?”

  “听说徐大人在外头养了一房外室。那外室也是争气,竟背过了夫人的耳目生下了个庶子, 如今大人闹着要那庶子认祖归宗呢。”小桃神秘兮兮地说道。

  这等花边消息在京城里也是屡见不鲜, 多少豪门大族里也会闹出蓄养外室和爬灰通.女干这样的丑事来, 徐家这点事算不得什么。

  “徐家没有传宗接代的男丁,徐夫人也过了生养的年纪。我瞧着徐大人更占理些。”一心道。

  小桃剜她一眼,怒道:“你别打断我说话,最紧要的事还在后头呢。”

  一心见状立时噤了声,安静地听小桃说话。

  “夫人脾性刚烈,既见徐大人铁了心地要让那外室和私生子进门。一怒之下便砸了徐家的祠堂, 还拿匕首捅了徐大人一刀, 如今正被关在徐家家庙里,听徐家的族人说,徐大人不仅要休弃徐夫人, 更要将她扭送到大理寺去。”

  如此惊骇的消息, 着实让一心讶异的瞪圆了眼睛。

  旧日里瑛瑛在徐家过着谨小慎微、毫无尊严的日子, 自嫁来承恩侯府后日子才算好过一些,她这个出嫁女本就不该插手娘家的事, 更何况瑛瑛还怀有身孕。

  小桃便死死瞒住了这等消息,只道:“若是世子爷主动说给夫人听便罢了, 世子爷既不讲,也不必由我们这些奴婢多嘴多舌的。”

  徐家大案传遍了整个京城, 大理寺判了行凶且不贤善妒的宁氏行棍棒之刑,重重的三十大棍,打完之后宁氏便只剩下了半条命。

  宁氏的娘家人也嫌弃这个外嫁女丢了宁家的名声,便狠下心不去管宁氏的死活,还是徐老爷看在往日里的夫妻情分上,并未将半死不活的宁氏赶出徐府。

  纵然如此,宁氏也是元气大伤,听闻如今已虚弱到下不来榻。

  徐若芝这个出嫁女也受了牵连。听闻她的夫婿一连纳了几房妾室进门,一旦徐若芝有愤然之相,夫家人便拿宁氏的下场来压她。

  徐若芝是有苦说不出,她既担心着自己母亲的安危,又要与夫家的几个贱蹄子周旋,还要期盼着自己早日怀上子嗣,一时伤寒入体,便大病了一场。

  这些乱糟糟的事并没有传入瑛瑛的耳畔,薛怀也刻意隐瞒,存心想让瑛瑛舒心地养胎。

  倒是薛英嫣暗戳戳地瞧了一番徐家的笑话,她心里虽见不得瑛瑛好,可又因与宁氏同病相怜的缘故,并未像其余人一般奚落着徐家。

  薛老太太自觉身子不似从前那般康健,只生怕百年之后女儿没了倚仗,便对薛英嫣说:“怀哥儿不愿让瑛瑛乱了心绪,是当真疼爱她,所以才不肯让她知晓这段时日徐家闹出的幺蛾子来,你可别犯蠢,又惹得怀哥儿不喜。”

  薛英嫣心不甘情不愿地应道:“女儿知晓了。”

  日子风平浪静,直到瑛瑛临盆前夕,大病初愈的徐若芝特地赶来了承恩侯府,点名要与瑛瑛相见。

  瑛瑛即将发动,四个稳婆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左右,连松柏院的庭院都不敢出,又何况是外出见客。

  瞧在徐若芝是瑛瑛娘家人的份上,庞氏并未说什么难听的话语,而是好声好气地向她解释了一番,并道:“你若有什么难处,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徐家的事闹得人尽皆知,庞氏怜惜瑛瑛,也不想她的娘家落个一片狼藉的名声,便打算帮徐家一把。

  可徐若芝却不领情,明明面容已颓丧到失去了少女时期的灵动与血色,偏还要挺直了脊骨不肯让人耻笑了去。

  “徐瑛瑛生是徐家女,死是徐家鬼。如今我们徐家乱成了一锅粥,她倒是能狠心到不闻不问。若我不寻上门来,她只怕早已忘了我和娘亲了。”徐若芝满脸倔强地说道。

  庞氏见她这话说的不像,也懒怠再搭理这等糊涂人,便只推说身子懒懒的不舒服,这便躲开了徐若芝,自往霁云院去了。

  徐若芝一身怒火无从发泄,几个穷凶极恶的婆子们死死盯着她,也容不得她在前厅里撒泼打滚。

  哪怕她再心有不甘,如今也只能灰溜溜地走了出来。

  穿过几条抄手游廊,绕了两三重垂花门,徐若芝方才瞧见竹影斑斓处的小小二门。

  她在心里怒骂承恩侯府捧高踩低,方才要往二门外走去时,却正好瞧见了领着燕姐儿归来的李氏。

  昨日李氏带着燕姐儿回娘家小住了几日,回府时却不想会遇上了瑛瑛的娘家姐姐。

  且徐若芝脸上摆出来的神色着实称不上愉悦,李氏心内灵机一动,便悄悄地走到徐若芝身前,与她笑道:“原是楚家奶奶,倒是好久未曾见你了。”

  徐若芝冷哼一声,本是不打算搭理李氏。可李氏却亲亲热热地攀住了她的胳膊,笑道:“今日楚奶奶可是来瞧瑛瑛的?她快临盆了,这几日怀哥儿都不去翰林院上值了,只在家里专心守着她呢。”

  这话又将徐若芝的心狠狠地刺痛了一番。那瑛瑛明明只是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能嫁入承恩侯府,又得了薛世子的珍爱?如今又怀有身孕即将临盆,可再无人能撼动她世子夫人的地位。

  瑛瑛是山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而她却因娘亲的牵连而过着惨绝人寰的日子,没有子嗣、没有宠爱,甚至没有尊严可言。

  “如今她出嫁了,便与从前不同了,自然不会搭理我这个姐姐。”徐若芝恨恨地说道,她忍不住心内滔天的郁气,便又道:“当初就该让娘尽快定下她与那鳏夫的亲事才是,谁曾想这贱蹄子还能用落水的招数嫁进承恩侯府。”

  若不是瑛瑛横插了一脚,徐若芝本打算与柔嘉公主争上争,即便争输了,她也能了无遗憾地另嫁他人。

  哪像如今这般,活成了过街老鼠的模样。

  徐若芝念叨了一番后便要气愤地离去,可李氏骤然听得如此要紧的一句话,又怎么肯袖手旁观。她立时便攥紧了徐若芝的皓腕,嘴角绽放的笑容里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急切:“楚奶奶这话里似是有些讲头在,不妨,说与我听听?”

第57章 离别前夕

  一转眼又到了年关。

  瑛瑛即将临盆, 庞氏便推辞了年底各家各户递来的名帖,无论是花宴还是寿辰,统统寻了由头推辞不去。

  薛怀更是将翰林院的庶务丢在了一旁, 几乎时时刻刻地守在了瑛瑛身旁。

  朱太医日日在太医院与承恩侯府两地来返, 薛敬川深念其恩情,便派了小厮和车夫守在宫门处接他来返。

  庞氏将几个信得过的稳婆安顿在离松柏院最近的厢屋之中,一旦瑛瑛发动, 这几个稳婆们也能第一时间赶去松柏院。

  妇人生产如同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 当初庞氏便是因生育薛怀而亏空了身子, 至此便再不能有孕。为了不让儿媳重蹈覆辙,庞氏才会如此严阵以待。

  薛老太太也是如此,她虽死要面子,可心里也期盼着瑛瑛能一举得男,并平平安安地生下此胎。为了替瑛瑛祈福,薛老太太一连三日都宿在了小佛堂, 祈求薛家列祖列宗的保佑。

  两日后的黄昏, 薛怀正陪着瑛瑛在松柏院的庭院里散步,两人前一瞬还有说有笑的闲谈,后一息, 瑛瑛却止住了步子, 满脸煞白地对薛怀说:“夫君, 我羊水破了。”

  那一刹那,薛怀方才体悟到了何为天崩地裂的震烁。饶是他早已做好了思想准备, 此刻还是慌乱的心口发堵。

  待回过神来后,他才拦腰抱起了瑛瑛, 小心地赶到正屋去,又吩咐小桃等人去将稳婆和朱太医唤来。

  一时间, 松柏院内忙的人仰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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