桢桢我心 第49章

作者:弦珂 标签: 宫廷侯爵 破镜重圆 古代言情

  心跳滞了一分。

  秦桢也看到了沈聿白的?身影,又瞥了眼他身后的?几人?,好似在这儿等?了许久的?样子。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脑海中就闪过大大小小的?事情,思绪万千的?她抿了抿唇,对叶煦道:“走吧。”

  眼看着秦桢和叶煦在自己跟前经?过,沈聿白拧了拧眉,下意识地伸手擒住了秦桢的?手肘,微微用了点劲儿将她扯回,拉扯之间忽而有道力量与他相抵,将她拉了回去。

  沈聿白瞥了一眼叶煦,他的?手抓着秦桢的?手腕,望来的?眼眸如同宣示主权般,他隐隐意识到,秦桢和叶煦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就连一闪而过的?思绪也抓不住。

  思及此?,他心绪乱了些许。

  但他神色依旧如往日,眉宇间都挂着些许清冽,极寒的?气息穿破沉静如水的?眸子掠向叶煦,“松手。”

  叶煦浅笑,漫不经?心地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冷地道:“是沈大人?该松手。”

  被夹在中间的?秦桢眉梢悄然拧起,印着月牙的?漆黑瞳仁左右扫了他们俩须臾。

  沈聿白眸中的?寒意都要将叶煦给淹没,可叶煦如同没察觉到般笑看着他。

  秦桢闭了闭眼眸,“你们俩都给我松开。”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话语落下,沈聿白和叶煦愣怔须臾,不约而同地松开了手。

  秦桢不经?意地动了动被两人?抓住的?手臂,余光睨见?沈聿白幽暗不明的?眼神,也懒得?再像以前似地去猜测他在想些什么,对叶煦道:“我们走,别管他。”

  闻言,沈聿白挺直的?欣长?身影僵了下,拧眉看向步伐相同离去的?两人?。

  我们?

  他?

  沈聿白冷静无波的?眸中闪过一缕抓不住的?慌,忽地抬起看向漫入夜色中的?两道身影,耳畔再次响起印越适才的?话语。

  印越从来不将没有证据可言的?事情汇报给他。

  秦桢和叶煦自小有婚约在身?

  沈聿白眸光微暗,蹙眉沉沉地看向那两道身影。

  跟在身后的?三?个?侍卫霎时间觉得?周遭的?空气似乎要比秦桢尚未出来前还要稀薄上许多?,他们对视了眼,在彼此?的?目光中捕捉到了心惊。

  就好像是暴风雨袭来前的?宁静,一丝一缕地捕捉四下的?空气,再倾洒而下。

  已然离去的?秦桢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她心中装着事情,步伐要比来时快上一些,不过片刻就回到了她的?院中,等?候在门前踱步的?闻夕见?她回来,忙不迭地迎上来。

  走到门前,秦桢才回过神来,道:“就到这儿吧。”

  叶煦‘嗯’了道,幽湛眼眸中倒映着出了皖廷轩后神色微变的?秦桢,在她踏过门槛之前唤住她。

  秦桢不明所以地回眸。

  叶煦安抚似地笑了下,道:“我不想瞒着你,所以才说出了我来京中的?第一个?理由,但那是我和沈聿白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

  回来路上就一直在想着这件事的?秦桢神色微怔,不言语。

  良久,叶煦挥了挥手,“进去吧。”

  秦桢沉默多?时,心中叹了口气,入了屋。

  门扉合上的?刹那,挺直的?背脊抵上了墙垣,紧闭的?眼眸都透着疲惫之意。

  只是陪同出门片刻的?闻夕不知所措地伸出手,想要问她怎么了,可是看姑娘如此?疲惫的?模样,又不忍再打扰她,将将道:“我已经?放好了水,姑娘去沐浴歇息吧。”

  秦桢微微颔首,拖着疲惫的?心神往耳房去。

  叶煦坦白的?两件事情让她近段时日都无法厘清,尤其是曾向赫王递来北上军队驻扎歇脚之地一事,就足以让叶家?因?此?灭门。

  那是场焦灼了整整一年的?战事,前去的?战士们死的?死伤的?伤,战事结束的?他们将将要迎来长?久未有的?平和时,却有不少战士死在了归京受封的?路上。

  就连在边境出生入死多?年的?何老将军,也差点儿命丧黄泉。

  如果何老将军骤然离世,不见?得?外邦不会?有异心,若是战事再起,那又是一年。

  而沈聿白的?目光,似乎也已经?落在了叶煦的?身上。

  秦桢和沈聿白相识多?年,对他的?处事很是了解,他要是想知道一个?人?的?生平往事,不单单是这个?人?本身,就连已经?葬入地下的?老祖也会?被他拎出来查上一番。

  特别是,秦桢适才看见?了印越。

  其实印越跟在沈聿白身边的?时间才是最长?的?,不过自小开始就是奉命在暗处保护沈聿白,后来被遣去做了探子,沈聿白只要给了他大概的?方向,他就能顺着这个?藤直接摸到潜在地底的?瓜。

  叶煦的?事情,不会?瞒着沈聿白太久。

  而以他的?行事,知晓此?事是叶煦所为的?话,也必然不会?草草了事。

  到那时,脱层皮都是轻的?。

  但不可否认的?是,叶煦这些年也帮了自己许多?,于情而言她应当?回报一二。

  望着浴桶水光倒影的?面容,秦桢沉沉地呼了口气,倏地将头潜入水中,理智和感性在不停地拉扯着她,一边告诉她叶煦那么做是错的?,一边告诉她不应该熟视无睹。

  呼吸不畅之时她才甩了下头浮出水面,绵密长?发扬起的?水珠洋洋洒洒地坠落而下。

  秦桢眸光映着稀稀拉拉落下的?水珠,看着它?们与浴桶中的?水波融合为一体,心中做下了决定。

第45章

  夜里,心中装着事的秦桢辗转反侧难以安眠。

  寅时更声响起时,她?才?将将入了眠,也都是半梦半醒的状态,梦境和现实交织缠绕纠缠她?,一会儿是沈聿白冷漠寡淡的神情,一会儿又是叶煦坦白时的场景。

  秦桢知道入了梦,就是醒不来。

  天色朦朦亮的时候,舒和的山椿花气息拂着微风穿过窗柩吹来,方才?深深地入了睡。

  再次睁开眼眸时,是被?透过帐幔的缕缕炽阳照射而醒,刺眼的炽阳落在眼眸上惹得眼皮子微微做痒,秦桢揉了下眼眸坐起,懒洋洋地伸了下身子,失神地盯着帐幔花纹看。

  “姑娘醒了。”听到声响的闻夕端着清水掀开帐幔入内,铜盆中的水波一晃一晃的,又将垂落的帐幔挂好。

  帐幔掀开的刹那间灼热炽阳气息扑来,已然不是朝阳的模样,像极了正午烈阳。

  秦桢愣怔,揉了下眼眸:“现在是几时?”

  “刚刚过午时。”闻夕捏去帕子上的水递过去,“我看姑娘睡得沉,就没有喊姑娘起来。”

  从未这个?时辰苏醒的秦桢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眸,愣愣地接过帕子温了道脸庞,慢条斯理地擦了下,听到闻夕迟疑地提了声‘世子’时,手?中的动?作滞了须臾,摊开帕子看向她?。

  闻夕踌躇着不知要不要说,视线对上的刹那利落道:“清晨的时候,世子送了封信来给姑娘,说是他要离京半个?多月,鹤一会留在京中,姑娘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寻鹤一。”

  得知沈聿白离京的时候,秦桢心下舒了口气,其他的也就只当作没有不知道,道:“送来的信你烧了就是。”

  闻夕呆呆地‘啊’了声,见?自?家姑娘是真的不在意?,欲要探手?入袖取信的举止敛下。

  心思舒畅的秦桢把帕子挂在铜盆边缘,视线凝着铜盆中的波痕,舒下的心思又渐渐地被?提起,拧眉问:“他有说要去哪儿吗?”

  闻夕摇了摇头,并不知情。

  秦桢眸光流转,睨向她?的衣袖。

  盯着空落落的衣袖沉吟须臾,还是决定算了。

  沈聿白不再京中,叶煦也不知道去了何处,一连十日都没有人来寻秦桢,秦桢也得以好好的静下心来修整玉雕,本也就只差细枝末节的地方需要继续修改,是以不过十来日就完成了。

  稀薄阳光划破云层洋洋洒洒地坠落下,静置于院落桌案上的玉雕溢着缕缕光芒,折射入秦桢的眼眸。

  端着吃食出小厨房的闻夕远远地就瞧见?闪烁着光晕的玉雕,瑶山上的桃枝和灌木斜阳缕缕,朵朵桃花争先恐后地绽开缀在枝桠上,像极了春日时节的瑶山。

  她?瞥了眼神情雀跃心满意?足的姑娘,就知姑娘这是满意?这个?作品的,“姑娘可取好名字了?”

  “还在想。”秦桢取来帕子擦拭手?中的水珠后拾起汤勺,舀着白玉粥吃了一小口,“也不急,等?哪天想到了再说。”

  取名这事对她?而言算不上什么,说不定哪日忽而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距离今朝的盛筵还有两个?月的时日,有的是时间。

  许是雀跃装满了心间,秦桢用了几小口白玉粥后就吃不下了。

  她?放下勺子,沉吟须臾,问:“沈聿白可回来了?”

  闻夕摇头:“不曾听到世子入京的消息。”

  秦桢若有所思地点头。

  少顷,她?将玉雕放回匣子之中,尘封盖好,对闻夕道:“陪我走?趟国公府。”

  许久没有听到国公府的闻夕诧异地瞪大眼眸,颇为不解地看着自?家姑娘的背影,这些年就没有听姑娘说国公府,更别说要走?一趟。

  沈国公府和秦桢的院子一南一北,来回将将跨越整座京城。

  秦桢是正午时分出的门,抵达国公府门前时悬挂天际的阳光都柔和了不少。

  门口的侍卫们瞧见?这道熟悉的身影,都愣怔在原地,对视须臾后其中一人紧忙跑入院中通传消息。

  秦桢走?到门口之时,田嬷嬷就已经赶到了。

  田嬷嬷神情喜悦之余带着惊奇,“桢姑娘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跟老奴说一声,老奴遣人去接您。”

  “我又不是不识路,就不麻烦嬷嬷了。”秦桢也没想着要大张旗鼓地来,随着嬷嬷踏过门槛拾阶而下,环视了周围一圈,“许久没有见?到姨母,也不想麻烦姨母跑一趟,过来瞧瞧。”

  田嬷嬷见?她?神情松弛,就知道她?是知道世子不在京中的,取来帕子擦拭她?额间薄汗,道:“桢姑娘虽老奴去院中坐着,我寻人去请夫人回来。”

  “姨母不在府中吗?”秦桢取出别在腰间的帕子擦着碎汗,狐疑地问。

  “在的,只是不在东苑。”田嬷嬷迟疑须臾,瞥了眼北边的位置,道:“夫人在宣晖园呢。”

  久违的院落落入秦桢耳畔,微愣间下意?识地瞥向北边,穿过这条悠长径路再朝右侧走?上须臾,就能瞧见?宣晖园的门匾,“沈大人在?”

  听到稍显疏离的称呼,田嬷嬷微启的唇瓣慢慢合上,心中深深地叹了口气。

  沈大人的称呼,也就只有外人会如?此称道,国公府众人多还是唤世子或是公子,而曾经亲密地唤着哥哥的姑娘,现下脱口而出的也是清疏的称谓。

  田嬷嬷是看着两人长大的,他们和离时都还没有多少实感,现下陡然听到这道称谓,方才?意?识到两人已经从最亲密的关系演变成了现下的模样。

  对上秦桢狐疑的神情,她?收回了思绪,道:“世子还未归京,是宣晖园许久没有人住,夫人过去沾沾人烟气息。”

  扬到嗓子眼的心不疾不徐地落回原处,秦桢松了口气,也着实是不想在这儿遇见?沈聿白,“我过去寻姨母就行,不用她?又跑一趟。”

  而且宣晖园对她?而言,不过是住了三年的地方。

  那三年沈聿白甚少踏入主院中,与他们有关的记忆实在不多,都比不上西?侧阁玉雕屋的繁多记忆,更何况已经三载过去,国公府各处都变了不少,更何况是宣晖园。

  可是当眼帘中映入熟悉的场景时,秦桢的步伐还是不由?得慢了几分。

  这儿与三年前,没有丝毫变化。

  宣晖园外的各处院落都与三载前不甚相似,而这儿还是保持着原样,就连树枝上的枝桠延伸而出的长短都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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