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梢
李澈把她往上一托,滑溜溜的身子?落进了怀中?,他低头?吻住她的唇,用?力地吮弄了几下,跟她说的话,她是半句都没听到心里去。
入睡前二房那边传来?消息,蒋琼诞下一子?,母子?平安。
听到这个消息,萧时善拢了拢被子?,刚有的一点睡意又消散了,她一边想?着事一边抬起了手,手里拨了个空,突然意识到往日挂在床头?的草蜻蜓早就没有了。
萧时善顿了一下,不?由得地往李澈那边扫去一眼,发现他也正在看她那只抬起的手,她捏了捏手指,顺势翻了下身子?,挨到他身边道:“夫君,今日去成阳侯府做客,我听到了一桩稀奇事。”
“什么稀奇事?”李澈虽然接话了,但从他那语气里可没听出对这桩“稀奇事”的好奇。
萧时善说道:“陈阁老家的小女?儿和蔡阁老家的五公子?定?亲了,你说这是不?是稀奇事?”
李澈微微侧头?,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道:“婚姻嫁娶之事如?何就成稀奇事了?”
“别?人家也就罢了,这两家结亲那就是稀奇事。”这个话头?只是随意找的,但此事确实很不?寻常,萧时善想?了想?道:“从两家夫人小姐的往来?,不?难看出两位大人之间的关系,一山不?容二虎嘛,蔡阁老之下,就数陈阁老德高望重,而陈阁老又比蔡阁老年轻十来?岁,便是熬也能熬出头?。”
“你倒是真敢说。”有些人只敢在心里想?想?的事,全被她三?两句话挑破了。
萧时善道:“夫君不?要?小瞧女?人。”京师的贵妇圈子?可不?比朝堂上简单。
李澈轻轻笑了一声,道:“我从不?敢小瞧女?人。”
“那我说的对吗?”萧时善瞥向他。
李澈没有做出表示,她这话虽然说得简单直白,但在某种意义上也确实可以这样说。
萧时善只是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自己还?没死呢,身边就有个等着上位夺权的,而这个人跟自己还?不?是一路人,可想?而知两个人不?针尖对麦芒就是好的了,居然还?能结成亲家,这才?是稀奇之处。
李澈见她想?得认真,便开口说道:“有时候懂得示弱也是一种策略,两者交锋,不?仅是看谁的锋芒更盛,往往耐心和隐忍才?是关键所?在。”
“你是说陈阁老是在隐忍和示弱?”萧时善心想?,原来?连手握实权的阁老家的小姐也是一枚棋子?,此时用?来?结亲,将来?到了撕破脸皮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一个出嫁的姑娘。
今日听到的稀奇事不?止这一件,几件事里她最不?在意的就是这件事,但能拿出来?说说的却只有这一件。
萧时善感叹唏嘘了一番,就抛到了脑后,她自个儿还?伤着呢,可没这个闲心去操心别?人。
次日,萧时善从荣安堂出来?,和几位姑娘去二房那边走了一趟。
罗夫人从葛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着孩子?笑道:“瞧这孩子?生得眉清目秀的,眉毛和眼睛跟二郎一样,嘴巴鼻子?长得像他娘,看着就讨人喜欢。”
萧时善凑近瞧了两眼,左看右看,很难违心地夸句好看,五官瞧着都不?太清晰,不?知道罗夫人是怎么看出像谁的。
罗夫人见萧时善低头?来?看孩子?,便把孩子?往她的手边送了送,“三?郎媳妇儿也抱一下孩子?,来?沾沾喜气。”
萧时善连忙摆手道:“姑姑抱着就好,我没抱过孩子?,不?知道轻重。”
蒋琼昨日从娘家回来?,在园子?里的那番话想?来?都被对方听去了,这让她在面对萧时善时总有几分尴尬。
而此次她能平安产子?,还?是多亏萧时善护住了她,因此这尴尬之中?又添了些感激。
萧时善知道二嫂不?自在,她也没在二房久留,她今早来?了月事,小腹一直坠痛,要?不?是不?得不?来?走这一趟,她是一步都不?想?动。
转眼到了年根底下,又是好一阵忙碌,在腊月二十八这日,卫国公从辽东回到了京师。
李澈出府去迎接,老太太和季夫人等女?眷则在府里等候,临近中?午的时候,下头?的人欢天喜地地跑来?禀报国公爷回府了。
萧时善只见过卫国公一次,还?是在她和李澈成亲的时候,寻常时候根本见不?到这位公公的面儿,印象里很是威严,有几分儒将之风。
卫国公一进荣安堂,老太太的眼睛就红了,大儿子?镇守辽东,一年到头?见不?到几次面,每次见面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她紧紧握着卫国公的手道:“难得一家子?能聚得这么齐,今年总算能过个团圆年了。”
小辈们挨个上前见礼,萧时善行过礼后,眉眼低垂地站到了一边,她察觉到卫国公的目光往她身上扫了一下,不?怒自威的气场压下来?,令人惴惴不?安。
晚上府里举办了一场家宴给?卫国公接风洗尘,散席后,李澈被卫国公叫了过去。
萧时善瞧了瞧李澈的背影,心中?有点忐忑,她感觉公公似乎对她有些不?满。
第八十六章
前院书房内针落可闻, 卫国公坐在书案后面的圈椅上,脸色冷肃地翻着?书页,伴随着?书页翻动的声音不时响起, 令人不自觉地心弦紧绷。
过了好半晌,卫国公仿佛此时才想起书房里还有另一个人,抬头看了眼站在?书房里?的李澈,见他神色平静,举止自?若,心中冷哼一声, 把手里的书往案上一扔, 发出“啪”的一声响。
卫国公许久不曾归家,今日刚刚回府,又是在一场阖家欢乐的家宴过后,怎么也不该如此动怒。
可事实上,卫国公能忍到这会儿, 已经是把怒火压了又压,才没当着?老太太的面就训斥人,此时把人叫到书房, 就是想问问他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卫国公的脸色难看,看着?他冷声道?:“今年秋里?你从?辽东匆忙赶回京师是所?为何事?什么事情让你连前方的要事也能撂开手?”
李澈回道?:“广盛昌在?辽东的一脉参道?已经有人接手, 消息也已传递下去?, 并非置之?不顾。”
辽东地界每年都受到鞑靼侵扰,去?岁鞑靼进犯辽东,发起多次掠劫, 每次都能以极快的速度奔袭, 专攻防守薄弱之?处,叫当地百姓人心惶惶。
如此精准地出兵奇袭, 让人不由得去?想?是否是军情泄露,暗地查访过后,果然发现?了其中关窍。辽东盛产皮毛人参等物,引得不少商人来此谋利,他们与散居在?辽东的索伦部有了利益往来,用对方所?需之?物,换取当地的貂皮人参,谁都知道?人参值钱,但究竟能赚到多少钱,其中的利润高低,还是不能想?象。
但凡有暴利的事禁是禁不住的,甚至有些当地官员也想?分一杯羹,又怎么会断了这条生财之?路,于是那些胆大的商人在?赚得盆满钵满后,不仅没有收手,还愈发放开了手脚,在?搭上鞑靼这条线后,更是成了鞑靼人的情报站,一些军事信息就这样泄露了出去?,这也是为何鞑靼消息如此灵通的原因所?在?。
广盛昌在?辽东有条参道?生意,不仅和索伦部往来多年,跟鞑靼那边也有往来,但在?赵老板死后,商号就落在?了他的遗孀杨娘子手里?。
当初李澈去?谷园就是为了广盛昌在?辽东的一脉参道?,中秋之?后去?辽东也是为了此事。
事情确实办得妥帖,鞑靼从?中尝到过甜头,对消息来源不疑有他,一心想?着?抢夺财物,攻占城池,却不料是中了瓮中捉鳖之?计。
无论话?说得多么在?理,事情办得再利落,他在?收到国公府的来信后,把事情交代给下头的人,自?己赶回京师也是不争的事实。
战事当前,卫国公没工夫去?计较,但闲下来了,怒气蹭蹭就上来了,直想?拿鞭子抽他一顿,这不是鬼迷心窍是什么。他那媳妇儿更是不知所?谓,她能有什么天大的事,难道?比得上在?前线牺牲的将士和百姓?!
卫国公此刻的怒火全是被接二连三地挑起来的。
今日卫国公回京师,不仅李澈前去?迎接了,安庆侯府的大老爷和四老爷听到消息后,也赶了过去?,借着?卫国公府的势,四处巴结逢迎。
卫国公即使心中轻视,却也不怎么在?意,但当孙公公奉了皇命到场,安庆侯府的两位老爷立马显露出那副谄媚嘴脸,不仅叫旁人瞧着?鄙夷,连卫国公也跟着?丢脸。
皇上身边的内侍,自?然没人敢怠慢,但这样放到明面上去?巴结一个太监,安庆侯府那帮人是连脸都不要了。
当初李澈的亲事是由季夫人和老太太挑选的,卫国公没有插手的意思,原先提过姚家,但姚大人回乡丁忧后,此事便不了了之?。
老太太那会儿身体不好,一心盼着?李澈能早日成亲生子,哪知选来选去?竟选到安庆侯府去?了,卫国公当时就有所?迟疑,但既然老太太开口了,他也没有反对,如今看来,这是大大的不妥。
卫国公收敛怒气,深吸了口气道?:“回去?管好自?己的媳妇儿,妻贤夫祸少,你的亲事还是太仓促了,当初便不该和安庆侯府结亲,这样的人家,这样的家风,如何养得出贤德女儿。”
李澈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平静地说道?:“父亲这般说有失公允,时善自?嫁入卫国公府以来,每日晨昏定省,对祖母和母亲敬爱有加,即使有不周全之?处,也在?用心去?学,不能以偏概全。”
卫国公额头青筋直冒,“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她是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不成?”说他媳妇一句,难道?还要为她分辩十句!既然如此贤德,满京师也没传出她一声贤名!
“就事论事而已。”
李澈不想?在?此事上跟父亲争辩,但这通火气确实牵扯不到她身上,他提前离开辽东,是他自?己的意愿,可以说他处事欠妥,而今日之?事,也是安庆侯府那边自?作主?张。
在?卫国公眼里?,萧时善那模样过于出挑,身边有这么个女人,又有个不省心的娘家,那简直就是个祸害。
当初怎么就挑上这家了,老太太年纪大了,偏好容貌鲜研的姑娘,可卫国公知道?季夫人不是重容貌之?人,正?是因为季夫人和老太太都没意见,他才没有提过异议。
毕竟是多年夫妻,卫国公对季夫人的喜好还是有了解几分的,就像起先季夫人相中的姚若薇,这样才貌双全的姑娘才是她心中的儿媳人选,而萧时善站在?那里?,别人压根不会考虑她有没有才学。
卫国公哪里?知道?,不是季夫人的偏好变了,而是这个儿媳妇就不是她选的。
“父亲,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阿善也并无过错,倘若父亲觉得错了,我为当日的事情去?领罚。”李澈道?。
卫国公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心里?有数才好!”
夜色已深,凝光院里?依旧亮着?灯笼火烛。
萧时善趴在?床上,让微云给她上药,腰腹部的青紫印子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倒是不那么疼了,但这次月事走?了之?后,腹部总是时不时地抽痛一下。
她垫着?软枕,一边上药一边留心着?外间?的动静,这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李澈还没有回来。
既然他没说不回,萧时善就默认他回来,她咬着?食指骨节,心里?不太踏实,说不出具体为何,只是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姑娘,常嬷嬷找来的几个掌柜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见见?”微云给萧时善慢慢揉着?。
“过些天再说吧,眼看就要过年了,卫国公府这么多亲朋故旧,怕是一刻也不得闲。”萧时善歪在?自?己的胳膊上,捞起颈间?的玉芙蓉,葱根似的手指挑着?光艳夺目的玉芙蓉把玩。
两人说话?间?,外面传来丫鬟的请安声,萧时善坐起身来,拢起了衣衫,又披了件薄薄的白绫袄,想?了想?又脱下袄子缩进了床帐里?。
窝在?被子里?等了好一会儿,等到她眼皮有点撑不住了,李澈才带着?身清爽水汽进来。
萧时善咬了咬唇,没想?好怎么开口询问,她能察觉到卫国公对她有些意见,仿佛是她做错了什么事,但加上这次,总共才见了卫国公两次,她也是一头雾水,难不成是嫌她衣着?打扮不够得体?
可转念想?想?,这种事似乎也没必要去?问,萧时善固然有心思细腻敏锐的一面,但不至于为了别人的一个眼神就挂在?心上。大多时候她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更别谈放在?心上了,但卫国公是她的公公,而且那样的眼神,让她觉得她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萧时善在?心里?宽慰自?己,公公在?府里?待不久,与其考虑这个,还不如多想?想?怎么讨老太太和太太欢心。
虽说如此想?着?,但当李澈动作温柔地亲吻她的眉眼鼻尖时,她还是生出十分委屈的情绪。
因他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她也觉得自?己愈发柔弱起来,不由得抬手轻轻环上他的脖颈。
李澈沿着?她的眼睛鼻子轻轻地啄吻着?,微凉的袖口滑过她的胸前,撩起一阵酥麻痒意。
萧时善如同?漂浮在?云端,晃晃悠悠,一会儿飘到这边,一会儿飘到那边,声音细细碎碎,仿佛在?渴盼着?他抚摸亲吻。
悠闲时间?没过多久,她猛然睁开眼睛,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惊醒,低头看了一眼,脑子里?嗡了一声,瞬间?双颊绯红,脚趾紧紧蜷缩,嗓音发颤,“不是这样……”
李澈亲了下她的朱唇,好笑地道?:“你知道?是哪样?”
反正?就不是这样,可惜她说话?向?来不管用,眼睁睁看着?他低头亲了上去?,萧时善手软脚软地倒在?被子上,嗓子里?发出一声轻吟,紧紧咬住唇,拉过被子把自?己埋了起来。
只是眼睛看不到,感觉仿佛更加敏锐,一丁点细微声响都直往耳朵里?钻,气得她蹬了他几脚,也不知道?蹬到哪儿了,下一瞬他直接把她的脚抬到了肩上。
比耐性,她一向?比不过他,在?她的腰肢不自?觉地摆动两下后,萧时善抓着?被子,忍不住抽泣了一声,她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良久之?后,萧时善从?被子里?剥了出来,李澈把她紧紧地箍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地紧密相贴,他握着?她的肩头,灼热气息喷洒在?汗湿的颈间?。
萧时善累得睁不开眼,清洗过后,闭眼就睡,哪还有心思想?别的。
李澈搂着?萧时善,低头吻了吻她的脸,相拥睡去?。
第八十七章
昨日卫国公回了国公府, 按道理今早是要去呈芳堂请安的,萧时善起了个大?早,记挂着要去请安。
冬日里天亮得晚, 屋子里的光线不太清晰,床帐一掩更是模糊不清,这种日子就该在床上安心睡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照到眼皮上了,这时再慢悠悠起床, 才可称作享受。
可叹她是小姐身子丫鬟命, 天不亮就得爬起来梳洗打扮,萧时善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像往日一样伸出胳膊去拉帐子。
屋里地龙烧得旺,萧时善抱着被子往床头蹭,明明困得睁不开眼?, 还在努力地从被子里往外挣扎。
李澈被她这番动静弄醒,睁眼?就看到一片光洁白皙的背,雪白的肌肤在昏暗的床帐内很是醒目, 一把?乌发凌乱地垂在身后,人半趴在被子上, 显然是睡迷糊了。
他拉开帐子看了眼?天色, 又转头来看她,伸手摁住那?颗拱来拱去的脑袋,手从她的发顶滑落, 在她的肩头轻拍了两下。
萧时善抬手拨了拨, 摸到李澈的手后,脑子里清醒了几分, 她一下坐了起来,起身起得太快,头有?点发晕,睁开眼?睛时,眼?前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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