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司雨情
“是!”
男人带住秦乐窈的肩膀,将她带出了伤兵营,带回了自己的营帐里。
赫连煜将门关上后,终于能如愿抱起了秦乐窈,埋首在她颈间,温声道:“前线到底不安全,大军明日就要发兵,今天天色已晚,明天早上,我派人送你回上京城。”
秦乐窈这些日子赶路劳累,饮食也不太规律,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原本刚才喝了些热粥有所缓解,现在又开始有些感觉不太舒服。
她不是很想动,就这么任由他将自己抱坐在了软榻上,回答道:“不用人送,我自己能回去。”
从三月多到现在,他们又是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面了。
赫连煜将她抱在身前,白天那相见的喜悦过去之后,在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就忍不住想跟她多说说话,“进端州城的时候,有听到些什么吗。”
其实对于秦乐窈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过来,赫连煜的心情多少有些微妙。
能见上一面自然是高兴的,但现在梁军节节败退,他作为主将,面对心爱之人,多少觉得狼狈。
征战杀伐的大将军在她面前褪去了白日里的锐气,像一只吃了败仗的雄狮,有些情绪低落。
秦乐窈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开口道:“将军,你身上承载的是万民的希冀,这担子已然够重的了,因为期许太多,即便是神仙也无法叫人事事顺心满意。那些声音,太过想当然,别与自以为是的傻瓜论短长吧。”
赫连煜目光柔和着看了她一会,缓慢又坚定将她抱进怀中,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嗓音呢喃着道:“怎么这么好呢。”
她在安慰他。
“你这么好。”赫连煜轻轻勾了下唇角,将脸埋进她的脖颈间,“我怎么舍得放手。”
这声音,听起来和他平时大不相同,黏腻的,是情人间的软语。
秦乐窈的胃实在有些难受,不想再说话了,往床的方向瞧了眼。她想躺一会,这么些天都没睡好觉。
赫连煜没等到她的回应,却是发现她脸色不太好,询问道:“怎么了,不舒服?”
“还好,胃有点疼。”秦乐窈按揉着柔软的胃部,弓起了身子试图缓解。
“吃坏东西了?”赫连煜见她这样,赶紧将人抱上了床,摸了把她的脸颊,“你休息一会,我叫军医过来。”
“没事,不用。”秦乐窈拒绝道,“也不是很疼,我喝点热水就行了。”
秦乐窈往床上又缩了些,蜷在床头换了个让自己舒适些的姿势,“可能这些日子赶路的原因吧。”
赫连煜给她拉了被褥,到底还是去叫来了军医。
军医是个四十来岁的老伯,把了脉也只说胃疾需要调养,忌生冷辛辣刺激,饮食规律,又给拿了些于脾胃有益的药丸。
秦乐窈迷糊间半梦半醒着,感觉有人把她抱了起来,她后背贴着炙热的怀抱,虽然神智有些不太清明,但也能反应过来是在喂药。
赫连煜将药丸推进去后又给她喂了些温水,秦乐窈都顺从地咽下了。
“好好休息,明日我让他们备辆马车,也好少受些颠簸。”赫连煜摸了把她的小脸,虽然舍不得秦乐窈这个时候赶路,但毕竟战场变幻莫测,真的交战起来端州实在是不算安全。
这一觉睡得踏实,第二天早上秦乐窈醒过来的时候,赫连煜已经出去了。
床头有他留下的字条和一瓶药丸,叮嘱她记得按时服用,要按时吃饭,并且已经吩咐好了亲信护送她,不可推辞,这是将军令。
对于他的安排,秦乐窈也没坚持,毕竟身体是自己的,能舒服些也好。
卯时三刻,马车迎着晨阳不疾不缓往端州而去,车架中备了不少干果当零嘴,还有养胃的温牛乳和一些方便储存的干粮,都是赫连煜给她准备的。
回程的路途比来时要舒坦许多,秦乐窈又靠着眯了一会,差不多到下午黄昏时分,马车就沿着官道快到一线峡了。
“走官道还是挺快的。”秦乐窈撩着帘子跟车夫攀谈着,“小哥,咱们以这个速度的话,大约多长时间能到上京?”
“二十天的样子吧。”车夫笑眯眯地回答:“比骑马是慢了点,不过咱们有两个护卫能相互倒个班,到驿站就换马,能日夜兼程,不会耽误姑娘太长时间。”
秦乐窈笑道:“那就辛苦几位了。”
斜阳照射在官道上,将两侧的树木拉出长长的影子,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不太清晰的喧嚷声,很快声音变大,就变成了骚乱。
车夫眼看着前面一大群游商百姓慌不择路往回跑,后面还有驱赶的马蹄声,立刻意识到不妙,往车里喊了句:“姑娘坐稳了。”
马车迅速地调转方向往城池方向而去,但速度完全及不上后面策马狂奔的楼兰军队,那些北蛮士兵手上甩着带刺的荆棘鞭,追上来后一甩便绞住了车轮。
车身剧烈晃动着,秦乐窈听见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大笑声,嘴里叫喊的全是一些听不懂的外邦话,前面的车夫和护卫当即跟近身威胁的楼兰兵动起手来,秦乐窈听见了刀剑兵器相撞的声音,但对方数量太多,终究还是寡不敌众,敌军解决了绊脚石后,一刀斩开了马车门。
外面的虬髯大汉体型壮硕,举着刀朝秦乐窈厉喝了一声。
虽然用的是关外的楼兰话她听不懂,但也能猜到意思必然是要她下车,秦乐窈闷不吭声地从车架上跳了下来,环视着四周的场景。
很显然,官道已经被楼兰兵给抢占了,前面还能听见驱赶叫骂的声音,绕过来偷袭端州的人数应该相当多,他们这里的视野偏高,隐约能看见端州城里也不太平,街上到处都是骚乱,两伙士兵交锋缠斗在一起。
百姓走商们瑟瑟发抖抱头蹲在地上,之前的车夫和护卫都受了伤,身上在流血,被几个楼兰兵的长戟架在中间。
秦乐窈也慢慢抱头找人群蹲了下去。
马上为首一人看着似是个将领,粗鲁莽汉没见过这般细皮嫩肉面相阴柔的男人,茶色的眼珠子在秦乐窈身上来回转了几圈。
百姓们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那将领忽然振臂一呼,便有好几个士兵提着刀向前来,秦乐窈被提着后衣领扔到了车夫旁边,剩下的士兵也迅速将人群给分出了男女两堆。
那车夫胸口被捅穿了一个大洞,即便用手捂着也还在往外冒血,秦乐窈刚想上前去看看他的伤势,就被后面一个粗鲁士兵揪住胳膊一通哇哇咧咧听不懂的辱骂。
那士兵故意将人拽过来甩过去的,秦乐窈在踉跄间被另一人推搡了一下,那士兵奇怪地看着自己掌心的触感,秦乐窈心里暗叫一声不妙,果然下一瞬那人便指着她哇哇大叫起来,然后兴奋地将她提起来丢去了女人那一堆。
就这样,一群被俘的大梁百姓分成男女两拨人,就这么被强行推进山林小路,往隐秘的深处而去。
楼兰士兵此番抓俘虏的目的是为了有足够的壮丁苦役去运送废弃兵甲和大军产生的垃圾屎尿,一行人沿着巨蟒山蜿蜒绕出了端州城,从侧面回到楼兰大军驻扎的荒原上。
男人们都被拉去了别处,剩下的数十个女人被周围目光灼热的粗鲁蛮夷驱赶着挤在一起。
大军出征数月,女人可是稀罕物,前面那些被攻占的城池流民都跑了大半,剩下负隅顽抗的多数也是男人,激斗者基本也都死完了,即便是沿路在搜刮财宝抢女人,也还是僧多粥少。
女人们怎么看不懂那些如狼似虎的眼神,几个士兵狞笑着扑上来,引起一阵骚乱的尖叫声,人群就像是被饿狼扑食的兔子,四散奔逃,却又被外围的狼群驱赶回来。
就在这时,一个戎装将领策马过来一声厉喝,那群见色起意的士兵立即灰溜溜地收了手,退回到了后面列队站好。
这位将领说的虽然是楼兰话,但却是一副中原人的面孔,剑眉星目,样貌俊朗不凡,一双狭长的桃花眼扫视一圈,又将士兵沉声教训了一番。
秦乐窈在看清楚他样貌的那一瞬间,整个人如遭雷劈僵在了原地。
她浑身恶寒,指尖麻木冰凉,被旁边涌动抱在一起的姑娘撞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才算站稳。
那个男人。
秦乐窈咬紧牙关低下头,不敢在这种情形之下,叫对方发现自己。
很快,士兵在将领的吩咐下,将女人们绑了手腕,关进了堆放杂物的营帐里。
帐门锁上之后,秦乐窈在屋里到处寻找能掩盖样貌的东西,在角落中寻到了一些遗落的碳屑,赶紧拿手捏了把,将自己的脸给蹭脏。
被抓来的这些民女中有的是走官道的游商,有的是随家里出城避祸的寻常女子,几个机灵的反应快的一看这情况,纷纷跟着效仿,没一会屋里一大半的女人都是灰头土脸的。
秦乐窈仍然没能平复下心里那汹涌的浪潮,她蹲在角落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要冷静。
那年她从那人手下逃走之后,不敢回家,一是害怕再遭毒手,二也是担心牵累家人。
无财无势孤苦无依的一个商女,命太贱,即便是死在野外官府都会敷衍了事,更遑论她性命无忧,报官也只会被衙役轰出来。
她在端州周围的小城流离一个多月,每晚都做噩梦,后来遇上了萧敬舟,那个师长般的男人将她从迷茫无措的灰暗中牵引出来,才重新找回了生命的方向。
再后来,她羽翼渐丰,也曾有过报复心理,使了一番钱财与手段,将官府重兵引至那吊楼处围剿,但那时候已是人去楼空,并无所获。
秦乐窈闭着眼,不想再沉浸在年幼时候那种窒息感里。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男人,不会注意到她的存在。不过就是个七八年前欺辱过的商女,说不定早都忘了。
尽管秦乐窈恨得咬牙切齿,但在这种时候,无力还击,只能保命为上。
夜半时分,四下静谧无声,正是人最疲倦懈怠的时候,帐门忽然被打开。
这声音惊醒了所有浅寐的女人,帐外的月光惨淡,守门的士兵恭敬地将鞭子递给门口的男人,秦乐窈背脊发凉,就这一瞬间,她觉得她整个人都暴露在了男人玩味的目光下。
他认出她了,并且仍然有着浓厚的兴趣。
年轻的将军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往前走着,仿若挑选货物一样打量着地上的这些女人,身后有士兵端着烛台为他掌灯,一边用楼兰话在谄媚说着什么。
有年轻的女孩想法天真,一看这人是中原汉人面孔,楚楚可怜想求饶:“大人,大人救救我,您救救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是吗。”男人道貌岸然地在她面前蹲下,看着眼前梨花带泪的女人,骨子里那股施虐的情绪在苏醒,但今天他的目标不是她,他有更让人欲罢不能的尤物要宠幸。
他下午就看见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了,原本还想着这几日前线敏感,战时克制些,但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躺在床上,心里就跟有只猫在挠似的,辗转反侧。
秦乐窈的胳膊忽然被一个士兵粗鲁地拽了起来,楼兰人生得人高马大,这士兵与赫连煜地体型也不遑多让,拎鸡仔似的将她拉了出来,迎头罩了个黑布袋,给带走了。
她被推进了另一座帐子,能听见后面锁门的声音,还有水声,有人在铜盆里拧着巾布。
不多时,头套被人摘下,视线再次清明过来的时候,面前就只剩下了玥公子一个人。
第76章 大火
秦乐窈胃里难受地想吐, 她将男人眼里那狭猝的兴味看得分明,玥公子的拇指比七八年前要粗糙了不少,捏着她的下颌骨, 慢慢擦拭着脸上的脏污,“小奴,还记得我吗。”
其实这位玥公子这些年也变了很多,不论是样貌还是气质, 至少下午他骑在马上呵斥士兵的那一瞬,看起来是人模人样的。
但如此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门关上,只剩下他和秦乐窈两个人, 那污龊肮脏的本性就从这双桃花眼中流露出来。
“我很舍不得你啊,那年你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玥公子揉捏着她的脸颊,让手指陷入软肉间,重新将这张清绝的小脸掌控在手的感觉, 叫他兴奋难当, “你比以前更漂亮了, 五官都长开了。”
那个时候他的藏身地被人发现了,正在纠缠着,原本那天回去之后, 他就要赶紧离开那座吊楼,换去别的地方躲藏。
结果一手调 | 教的小奴,竟是趁着这个机会就这么跑了。
后来他辗转离开了端州, 没过几年就机缘巧合逃去了塞外,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见过秦乐窈。
秦乐窈的脸被他掐着说不出话, 她指甲用力嵌进掌心里,逼迫自己露出了一副由惊恐到惴惴不安的希冀神情, 颤抖着对他道:“玥公子……您能不能救救我,我不想落在楼兰人手里。”
秦乐窈的长相和之前那些女人显然没在一个等级上,这样的一张脸,露出这种祈求的表情,我见犹怜。
玥公子疼惜道:“小可怜呢,怎么舍得让其他男人糟蹋你这么美好的身体,他们都是野猪吃不了细糠,只会囫囵吞枣。”
玥公子的眼神慢慢变得邪恶与侵略,“只有我才能发掘出你这具身子最大的妙处呢。”
秦乐窈被他高高抬起下巴,玥公子笑着说道:“那么,小奴,让公子来检查一下,规矩有没有忘掉?”
他一把按住秦乐窈的肩膀,力量太大,她几乎是瞬间跌坐下去。
“来,跪好。”
秦乐窈的双手被绑在身前,很难掌握平衡,歪歪倒倒摔下去起不了身,她请求地看着他:“玥公子可以解开我吗。”
男人微妙地半蹲在她身前,含笑将她的双手托起,有些可惜道:“看来是规矩都忘得差不多了呢,以前也经常这么玩,绑着手才更有感觉的,长大了,平衡感反倒变差了。”
“没事,我们重新来慢慢回忆。”玥公子摸了把她的脸颊,目光带着浓厚的兴味,像一双阴暗的散发着恶臭的手,能爬进秦乐窈的喉咙中去,让她恶心得快要忍不住干呕。
玥公子让她双膝分开立跪在了地毯上,他拉了张椅子,居高临下坐在她面前,一手单吊着她手上的绳索,让秦乐窈不得不高高抬着手臂,并一只手则是慢条斯理地扯着她的衣襟,慢慢掌控揉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