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沈知薇并不想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少帝说她的?问题,但?还是将她遇到的?问题里,最简单的?一个讲出来以敷衍。
阿音听完,很快给了她的?解决办法。
沈知薇望着眼?前的?少帝,穿着明?黄冕服,脸上的?婴儿肥还未消,两颊粉嫩,刚刚吃饱了饭,还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让她身前的?龙纹都憨态可掬了起来。
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没想到阿音小?小?年纪,竟然?对朝廷里的?臣子都很了解,且真的?能给出解决的?办法,就连让谁来做都安排了。
阿音看?过每一个臣子写的?奏折,能够从奏折里看?出他们的?脾性。
阿音谁也没有告诉过。
她在宫里以宝音公主的?身份入太?子学堂的?那段时间里,陆酩就已经让她看?奏折了。
每一天他批完的?奏折,都要让她看?一遍,也不管她看?不看?得懂。
其实阿音比所有人?认为她的?聪明?,还要更聪明?。
后来,陆酩把所谓太?子学堂,直接搬到了太?极殿的?里间。
陆酩在外面接受臣子觐见,决策政事,阿音就在里头听着。
现?在阿音坐在了陆酩坐过的?那一把龙椅上,她知道陆酩不在了,这些事轮到她做了。
她学着陆酩的?样子。
“还有别的?问题吗?”阿音脆生生地问。
沈知薇轻抿唇,继续说了几?件事情。
阿音听完,皱了皱小?小?的?眉头:“这些你都解决不了吗?如果你只有这点能力,怎么?在内阁待下?去。”
沈知薇怔住了,有一瞬间反应不过来,她是被一个三岁幼儿训斥了吗?
但?因着阿音身上的?明?黄龙袍,沈知薇忙跪下?请罪,并且陈述了她早想好的?解决办法。
阿音听完,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你其实已经有办法了,只是需要朕的?一句话,你去做吧。”
沈知薇离开思音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从此之后,她再也不敢把阿音当做一个受操控的?傀儡少帝。
她在阿音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庞大的?、智慧的?、杀伐果决的?影子,陆酩的?影子。
阿音处理完这几?日的?奏折,小?手上沾满了朱红色的?墨迹。
绿萝端来水盆,替她净手。
阿音洗干净手,走出了大殿。
雪还在下?。
阿音扑进雪地里,打起了滚,玩乐的?时候,就像个纯粹天真的?孩子。
绿萝怕她染上风寒,忙将小?披风裹在她的?身上。
阿音穿上披风,越过绿萝,看?见了石阶上的?三个雪人?。
她盯着牧乔捏出的?那一个披着黄色银杏叶的?雪人?,忽然?陷入沉思。
“娘亲还没醒吗?”阿音问。
绿萝摇摇头,面露愁色。
阿音想了想,走进了牧乔的?寝殿。
牧乔并未睡沉,听见阿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
阿音扑进她的?怀里,和她盖着同一张被衾。
阿音覆在牧乔的?耳边,小?声地说:“娘亲,我知道雪人?没死。”
牧乔一愣,将阿音抱起,和她对视:“你说什?么??”
阿音抿抿嘴:“我有一次偷听到他和沈凌讲话,说要去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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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谷为了防止外人?打扰,机关重?重?。
但?牧乔没有耐心去解开重?重?机关,她有一支三十万人?的?军队,足以开山填海。
她迫切想要找到她想要的?答案。
牧乔在这个破山谷里找了十日,用尽各种的?办法,也没有找到鬼谷的?入口。
谷外不太?平,鸟兽忙着逃命,谷内的?鬼师也稳不住了,找到了罪魁祸首。
鬼师对陆酩道:“你再不去见她,鬼谷百年积累就要被她毁于一旦。”
陆酩望着谷外飞出的?惊鸟,眸色沉沉。
在牧乔炸了烧了山谷之前,鬼师派弟子接引她进入鬼谷。
牧乔在清净台见到了陆酩。
清净台正对鬼谷的?无底深渊,今日起了大雾,好似被云海笼罩。
陆酩置身于台中,仿佛不是尘世的?人?。
牧乔走进清净台,她看?见陆酩坐在一辆机关舆上,轻描淡写问:“残废了?”
陆酩看?一眼?他的?双腿,不咸不淡道:“差不多。”
牧乔笑起来:“活该。”
陆酩并不回应她这一句,很快,他重?新看?向牧乔,问:“你的?腿好了?”
他的?观察仔细,注意到她的?腿上没有佩戴义肢。
牧乔淡淡“嗯”了一声,没有说是裴辞给她治好的?。
“我在这里你为什?么?不惊讶?”她反问。
陆酩:“我知道你来了。”
闻言,牧乔抿起唇:“宫里发生了什?么?你也都知道?”
“嗯。”陆酩的?目光始终凝着她,发觉她好像并不欢喜,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确实够累人?的?,但?牧乔已经得到了所有她想要的?,不该高兴才是。
牧乔:“谁告诉你的??”
陆酩:“沈凌。”
牧乔皱起眉,颇为恼道:“我就知道是他!他装得真像!”
差点她就要被沈凌骗过去了,以为陆酩真的?死了。
陆酩轻笑:“沈凌做事不会有纰漏。”
牧乔盯着他,一字一顿的?质问:“为什?么?一直不出现??”
陆酩:“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牧乔一向厌他,更从来不曾放心过他,只要他在,她就一直悬着心,忌惮他、戒备他,想着如何扳倒他、杀死他。
很快他就会如牧乔所愿,真的?死了。
他出现?与否,没有任何意义。
牧乔轻扯唇角,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讽刺:“你以为我想要的?。”
她自己都没有弄明?白?她想要什?么?。
陆酩的?眉心微蹙,漆黑深邃的?眸子透露出疑惑。
“那你想要什?么??”
他以为他这般处心积虑,已经是为她做了最好的?安排。
牧乔直直地盯着他。
陆酩瘦了许多,五官变得更加深邃立体?,唇色苍白?,却丝毫不掩他俊朗的?面庞,反而让他身上清泠泠的?气质变得更纯粹了,如月华般冷然?,捉摸不定?。
牧乔想了许久。
终于。
她缓缓开口:“要你。”
陆酩有一瞬间以为他听错了。
他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好了,竟然?都出现?幻听了。
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去回应。
“我快死了。”陆酩说。
他已经快死了,应当平静的?离开,她若是想要再折磨他,他也没有力气挣扎得让她满意了。
牧乔:“有关系吗?你现?在不是还活着。”
她不管陆酩什?么?时候死,她现?在就想要他。
陆酩沉默地望着她,眸子逐渐幽沉,仿佛无垠的?夜色,好像随时要将她攫取进去。
他们之间仿佛永远在争吵和撕扯,然?后再欢好和纠缠,继续争吵和撕扯,再欢好和纠缠。
拥有一切的?日子,让牧乔觉得寡淡,好像她虽然?活着,但?已经死了。
得到一切时,一切即是虚无。
唯有一样东西?,永远炽热,在和陆酩的?撕扯和纠缠里,她感受着蓬勃生机。
牧乔:“你的?腿还能走吗?”
陆酩:“只能走一会儿。”
牧乔看?着他,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过来抱我。”
陆酩缓缓站起身,迟疑一瞬,随即朝牧乔大步迈去。
他的?双手搂上牧乔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瓣,几?乎生吞般,将她裹挟。
牧乔抬起手,勾上他的?脖颈,咬住他的?唇舌。
血味在口腔里蔓延,混合着彼此的?气息。
清净台不再清净了,旁边静立的?仙鹤倏地飞远。
她和陆酩在永远不曾平缓的?撕裂里,感受着对方强烈而不容忽视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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