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景戈
除非——
问出这个?问题的大臣反应过来,抬头和同?僚对视,瞬间了然,这恐怕又是皇家的家事。
他的同?僚开口道:“刑部今日抓到了凶手,说是南方?逃窜来的流民。”
牧野听他们的对话,明白了陆酩手里的布防图是从何而来,他倒是简单粗暴,直接明抢了。
虽然她?现在恨不得把陆酩撕了,但陆晏手里拿着布防图不交出来,延误军情,本就不该,抢得好。
牧野光顾着听墙根,没注意到她?跟着两个?大臣走错了路,去了翰林院的方?向。
沈仃为了提醒她?,朝她?丢了一颗小石子?儿,打在她?的膝盖上,不疼不痒。
牧野抬起头,左右张望,才发现自己走错了路,她?转过身,刚要原路返回,忽然发现离她?不远的藏书阁里走出一个?身形熟悉的男人。
她?下意识朝他看?过去,目光和他不期而遇。
江骞行微怔,很快脸上的表情恢复如常,视线似不经?意的朝一旁的树上瞥了一下,而后对她?命令道:“你跟我来,将?藏书阁三楼的古籍搬走。”声线低哑徐徐。
看?样子?江骞行是把她?当?作了在前朝当?值的太?监,毕竟今日她?戴了面具。
牧野不想多解释惹麻烦,低着头跟在江骞行的后面,进了藏书阁。
沈仃见牧野消失在了藏书阁,一个?闪身,跃到了藏书阁的屋檐上,等他揭开瓦,望着一层层盘旋向上的楼梯和一排排书架,一时找不到牧野的人。
牧野随江骞行上了藏书阁二楼,一路走到深处,空气?里散发出淡淡的陈腐旧书味,光线也越来越昏暗。
走到尽头,江骞行顿住脚步,回过身盯着牧野,忽然他抬起手,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往两排书架交错的角落里拖。
牧野瞪大眼睛,双手扒住江骞行的手挣扎。
江骞行的手臂死死锢住她?的腰,将?她?压在了书架里,隐藏住踪迹,在她?耳畔压低声音道:“嘘,小野——”
闻声,牧野停止了挣扎。
这个?世上会这么喊她?的人,除了阿翁,就只剩下裴辞了。
她?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呜咽着:“先生?!”
第36章
裴辞扣动书架上的某一处机关, 两旁书架忽然移动,将他们一齐包容进去,开辟出一片闭塞幽暗处, 将两人遮蔽得?密不透风。
幽暗的密室里,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奇异香味。
牧野还未来得及反应, 眼?皮忽然变得?很沉, 下一息便失去了意识,整个人瘫软下去,身体紧紧贴在了裴辞身上。
见牧野安静下来, 裴辞松开捂住她?嘴的手, 掌心里还残留着她的鼻息,温热微湿,他垂下的手虚拢了拢。
裴辞握住牧野的左手,将她?的衣袖撩起, 冷白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 将牧野的手腕衬得?纤细极了。
他的脉把了许久, 琥珀色的瞳眸越陷越深,指腹摁进牧野的骨肉里。
果然, 牧野身上中的是女儿酥。
裴辞博览古籍, 精通医理, 对女儿酥的来历再清楚不过。
他每日?在上朝时?, 看着立在最前方的陆酩, 脑中也一直在想, 牧野在陆酩身边这段时?日?, 陆酩会对她?做些?什么。
裴辞的眼?底晦暗得?如不见天日?的黑夜, 他的手移至牧野的衣襟处。
衣襟包裹着她?的一截脖颈,深处的雪白肌肤若隐若现?。
裴辞缓慢地解开她?右侧胸前的盘扣, 露出里面素白里衣。
他的手指拨开里衣,一寸一寸地往下。
忽然,裴辞的目光落在了牧野的肩上。
上次牧野被蓉嫔害得?从假山上摔下来,肩背的淤青尚未好?,反而随着时?间推移,淤青的颜色越来越浓重,看起来醒目刺眼?。
裴辞的手指在那淤青处轻轻拂过,指尖冰凉。
牧野沉睡着,无意识地微弱瑟缩了一下。
裴辞的动作顿住。
他凝着牧野的睡颜,掌心抚上她?的侧脸,声音低哑徐徐:“我既想你忘记他,又很想你。”
若是牧乔,何至于被欺辱成这样,可若是牧乔……便不能忘了陆酩了。
裴辞将怀里的人锢得?更紧了,近乎深入骨髓。
这时?,屋檐上传来窸窣脚步声。
裴辞的眼?底闪过一瞬的杀意,终于松开了牧野,将她?的衣服穿齐,系上盘扣,最后手在她?的鼻翼下晃过。
牧野悠悠转醒,她?的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并不记得?方才自己昏迷过短暂的时?间。
但身后先生的体温传来,真实可感。
牧野急切地张口,她?有太多的话想要对裴辞说。
“不要说话,不要问,听我说。”裴辞覆在她?的耳畔,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侧脸,声线明明温润,却携着令人难以?反抗的意味。
裴辞从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掰开牧野的手,指腹蹭着她?的手心,将药给她?。
“这是你身上……的解药。”
他的薄唇抿了抿,不愿意将女儿酥这三个字讲出口。
裴辞取下发冠里装饰的木簪,乌木色的簪子,雕刻了云纹样式。
他的食指抵在发簪的尖端,用力按了按,一阵刺痛,令他沉下思?绪,不去想那女儿酥。
裴辞将木簪一并给了牧野。
“这木簪你知道怎么用的,我教过你,必要的时?候,可以?用来对付陆酩。”
牧野握着瓷瓶和木簪,震惊地望向裴辞。
裴辞的木簪里暗藏玄机,云纹交错间有一个如发丝般微细的机关,寻常人只凭肉眼?是找不出来的,扣下机关,木簪尖端会射出带着剧毒的银针,一旦碰到肌肤,毒便能侵入,在很短的时?间内使人毙命,绝无生还的可能。
牧野不确定裴辞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这是在帮她?谋害储君?
虽然她?的确存了要杀陆酩的心,气头上来的时?候,怒急攻心,也在陆酩面前放过诸如此类的大不逆言论。
可陆酩到底是太子,是储君,如果她?真的杀了陆酩,那便是谋害储君,论罪当诛九族,不仅牵连到阿翁,还会使牧家的代代功勋在瞬间化为乌有,她?以?后死了,也没脸见列祖列宗。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虽然动动嘴动动脑很痛快,但真要那么做了,牧野却不得?不犹豫。
牧野没想到,连她?都明白的道理,裴辞应该比她?想得?更清楚,更冷静才是,以?前她?做事冲动,先生便总是劝她?的那一个。
怎么现?在他不出言劝她?忍耐,反而却给她?递来了一把刀。
裴辞的表情隐匿在阴影里,看不明情绪,唯有一双眸子在阴暗里有如夜晚的湖水般,闪着温和的华光,静静和她?对视。
他平静道:“别怕,无论什么后果,我来处理。”
“……”
牧野望着他的眼?睛,多年以?来对裴辞的信任,让她?相信,既然他说能处理,那就一定能。
牧野方才的那些?后顾之忧,忽然就消了大半。
杀了陆酩是吗……
牧野陷入思?忖,身上因中了女儿酥而软弱无力的感觉时?刻提醒着她?,这段时?日?受到的屈辱。
陆酩的确该死!
牧野咬着牙,握紧了手里的乌木簪,对裴辞说:“我知道了。”
他们两三句话的功夫,藏书阁的屋顶传来微弱的砖瓦移动的声音。
沈仃已经找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
牧野和裴辞对视一眼?,从暗格里出去。
裴辞向后退步,与她?拉远了距离,走出被两排书架遮挡住的视线盲区。
裴辞语气平常道:“你将架子上的诗集搬到西北角,搬的时?候小心些?,这沟沟坎坎里可藏着老?鼠。”
牧野虽然还站在沈仃看不见的地方,但她?没有立刻去吃裴辞给的解药。
每隔半月,就会有太医来为她?诊脉,开药,算算日?子,这两日?便又要来了,她?现?在还不能吃这个解药,至少要等太医诊治之后再吃,不然留给她?计划逃跑的时?间太紧张了。
牧野将瓷瓶和乌木簪藏进袖中,垂下眼?,裴辞让她?搬的诗集只有七八册,垒在一起都不过她?胸前,以?她?现?在的力气,刚刚好?能搬动。
幸好?只是诗集,不是什么太沉的史籍。
她?按照裴辞的指令,搬完诗籍,便离开了藏书阁,裴辞留在阁内,拿起一本诗集在看,没有管她?的来去,态度漫不经心,将她?当成宫里随意使唤的小太监,并不放在眼?里。
牧野走出藏书阁,手还在微微颤抖,抑制不住内心激动的情绪。
这些?时?日?,她?在沙漠踽踽独行?,孤立无援,却在出乎意料的时?刻,等来了援助她?的人。
虽然牧野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裴辞,为什么他会换了身份、换了模样,成了朝廷里炙手可热的新秀,又为什么会和陆晏来往。
以?牧野对裴辞的了解,他进到朝廷之中,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那么简单。
因为遇到了裴辞的缘故,牧野心绪不宁,就连要去找陆酩对峙的那一股气劲儿也散了大半,忽然就不想跟陆酩吵了。
她?不需要去探究陆酩把她?困在宫里,究竟是不是为了给牧乔当替身,又或者想要以?她?来逼牧乔现?身。
与其和陆酩大吵一架,让他生起戒备,不如维持现?状,等她?吃了那破女儿酥的解药,区区一个皇宫,哪里还能困得?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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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仃藏在树里,盯着牧野的背影,皱皱眉,觉得?有些?奇怪。
刚刚牧野还阴沉一张脸,急着要去内阁找殿下呢,怎么这会儿又转道往回走了?
他转过头,又看了眼?身后的藏书阁。
牧野从翰林院的方向往回走,走到一半,不曾想迎面和陆酩碰上了。
长长的宫道里,陆酩穿着一身醒目的杏黄朝服,突然一阵风吹过,将他的衣摆掀起,举手投足里,透着与生俱来的威压。
他眯了眯眸子,漆黑幽沉的瞳仁凝住她?。
牧野被他的目光攫住时?,视线向下一瞥,躲开了他的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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