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卧扇猫
“即便在,他的人已折损大半,无法短时间内在山匪中站稳脚跟,有你们我能全身而退。”
见破雾仍有担忧,晏书珩无奈笑了:“如今祁氏虽主张北伐,但只为巩固权势。无论大周还是晏氏,都需要以为真正志在北伐的将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即便不成,念在叔父的份上,殷离也不会伤我性命。”
破雾明白,消失丛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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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惊无险地又行了十里,眼看要到新城郡治内,众人方松口气,然而经过一处陡峭地段时,右侧坡上忽有石块滚落,马儿吓得长声嘶鸣。
阿姒被惊醒了。
“夫君,怎么了?”
晏书珩掀开帘子一角:“坡上有乱石滚落,当是山匪所为。”
阿姒倏地坐起。
青年握住她的手:“别怕,几位同僚武功高强,还有官兵。”
他依旧平和得叫人安心。阿姒也跟着稳住神:“我不怕。我是在想我要做些什么,才不会拖后腿?”
晏书珩能感觉到她在紧张,也能看出她的坚定。
“拉着我的手不放就好。”
他推窗示意穿云几人护好阿晟。片刻后,林中有一批人涌了出来,竟有足足近百人,皆手持刀剑或锄头!“留下钱粮!饶你们一命!”
风声鹤唳,两方僵持对峙。
山匪后方忽地传来一声暴喝:“住手!不得伤人!”
几乎同一刹,横空飞来一物,打在晏书珩所在马车的马头上!
马儿骤然发狂,朝道侧山坡狂奔而下,车夫正因山匪而慌乱,未来得及防备,竟被甩落马下。
车内,阿姒险些栽倒。
晏书珩及时把她拉入怀中,他自己却被车壁重重一磕。
与山匪僵持的护卫见状,纷纷赶来护主,然而他们一动,山匪当即围了过来,众人斗在一块。
此时马车已跑出老远,晏书珩扶好阿姒:“我去控马,你扶稳。”
阿姒忙道:“好。”
他艰难爬到车外,发觉马儿竟是伤了眼睛,更遭的是——
前方一丈开外,是处断崖!
断崖深不见底,疯马难驯,若直接奔下,只怕会粉身碎骨。
幸而他事先安排隐在周遭随时护卫的破雾三人及时奔来。
“郎君!”
晏书珩厉声道:“杀马!”
破雾飞步上前,刚抽出匕首,已有一把短刀自林中飞来。
马应声倒下。
但车已到崖边,就要被垂死挣扎的马匹拖下山崖,三人顾不上探究林中之人是谁,全力稳住车。
破雾前去接应晏书珩。
“郎君速跳!”
晏书珩却犹豫了一瞬。
他返身回到车内。
马车动荡,阿姒被重重一磕,脑袋一晕,头疼得要裂开。
眼前飞速掠过残碎的画面。
马车、断崖……
持刀穷追不舍的贼寇。
这一切都是如此熟悉,但又似乎大不相同。
这回似有人抓住了她。
那人手臂很有力。
霎时天地移位,乾坤颠倒。
轰隆——
耳际声音被骤然剪掉,晕倒之际,阿姒一阵绝望。
这回也还是坠崖了么?
来不及思索是与否,眼前骤然一黑,意识彻底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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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珩搂着怀中人滚下马车,一齐倒在地上,顾不上背后被利石划伤的口子,他重重喘出一口气。
破雾急急上前。
“长公子可有伤到?”
适才实在惊险,晏书珩刚跳车后,几人就再也拉不住马车,马车坠下高崖,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见山崖甚高。
再晚一息,恐后果难料。
但凭他们的判断,若长公子一人跳车,可十拿九稳。往常弃卒保车的时候也并不少,他们都习以为常。
然而这次那样危及的关头下,长公子竟返回去拉住那女郎。
此时见晏书珩仍紧搂怀中人,用身子给她当软垫,破雾顿时明白他为何说刺客和女郎算不得夫妻。
晏书珩平复过来,温柔地轻拍一动不动压在他身上的阿姒:“没事了,快起来罢,我要被你压坏了。”
阿姒纹丝未动。
抬头一看,她面色苍白、双眸紧闭,呼吸亦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晏书珩身子一僵。
他迅速检查她身上要害,并未发现伤口和血迹,想必是吓晕了。
破雾见晏书珩绷紧的脊背松下,心亦稳稳落了地,将方才的横空飞来短刀的事告知:“当时情急,属下并未顾得上,但那刀法断不是我们的人。”
又问他:“接下来该如何?”
晏书珩坐起身,让怀里女郎靠在怀中,眉心凝了寒霜:“那人既暗中出手相助,想必不希望车内二人都坠崖,他与伤马的不是一路人。”
他垂眸深思,温柔但却暗藏意味目光落在怀中女郎面上。
见此,破雾顿时明白了。
晏书珩回想方才经过:“此处林木茂密,远处的人当看不真切,不如将错就错,让伤马之人误以为我随马车坠崖了。稍加调整,我暂且休整,其余人照旧。另外,有几人应该已脱身,让他们潜伏周围,但不得打草惊蛇。”
吩咐完,他抱着阿姒起身,因后背受了伤而稍有吃力。
“真是沉。”晏书珩笑笑。
而破雾得了令,掏出一小小竹笛放在嘴边,鹰唳般的一声破空而去。
这是长公子与一众精锐的暗号,代表此间无事,可按计划进行。这一声长鸣后,又一声稍短促的鹰唳,暗示另一拨人继续潜伏。
做完这一切后,几人顺坡而下,竟辗转走到悬崖下方。那辆马车坠下后,落了个粉碎凌落的下场,马和车的残骸被崖下山涧冲到了下游。
若他们晚了一瞬,后果不堪设想。护卫面面相觑——那暗中射杀马匹的人究竟是谁,是否是有意为之?
天际黑云窜动。
顷刻间雨慕压了过来,他们仓促寻到处山洞歇下,进入洞中时,几人衣衫已半湿,此时已近黄昏。
晏书珩看一眼怀中面色苍白的阿姒,坐下来将怀中人放倒。
他轻掐阿姒人中。
阿姒长睫微颤,但并未睁眼。
晏书珩唤来略通医术的破雾:“她为何还未醒?”
破雾道声“冒犯了”,上前替阿姒号脉,正色道:“江郎君,令夫人脉象平稳不似有内伤,当是惊吓过度,出于趋利避害的本能不愿醒来。”
晏书珩放心地弯起嘴角。
破雾还在配合他做戏,想必阿姒无大碍且随时可能醒来。
她胆子本就小得很,遇到山匪,又险些坠崖,也难怪会吓到。
让她歇歇也好。
破雾走出山洞,让其余两名护卫寻回些勉强能用的柴禾。回来时,见晏书珩正对着怀中女郎一脸犯难。
长公子虽也曾与他们在野外度日过,但在野外照顾女郎却是头一回,破雾提醒道:“郎君,女郎身子骨大都孱弱,捂着湿衣恐易生病。”
他利落地生了一堆火,随即身影消失在洞穴转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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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只剩他们二人。
晏书珩替阿姒脱下湿掉的鞋袜,再是上衫和外裙,本以为可以就此打住,却发觉她中衣亦湿了大片。
迟疑须臾,他最终认栽叹气,继续替阿姒褪下其余衣物,指尖动作从容,温柔妥帖,但全程,目光都只落在阿姒面上,并未往别处多看。
幸好,最后那件抱腹未湿。
下裳的里裙也不必褪下。
晏书珩松一口气。
女郎动了动,不悦地哼哼。
晏书珩才留意到是他身上还穿着湿透的外袍,让她不舒坦了。褪下外袍后,阿姒眉心果真舒展开,身子亦慢慢放松,像大猫般窝在他怀中。
“娇气。”
他看着她,不由轻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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