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64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古代言情

  尤其此刻立在这对她而言无比陌生,但对他来说却习以为常的小院,他们之间似忽地被一道线隔开了,被青年拥在怀中时,她生出一股割裂感。

  明明他们已经很是熟悉。

  每夜还同榻而眠。

  可不知缘何,阿姒却觉得在这一刹,他和她从前认识那个的江回,似乎彻底成了两个不同的人。

  颈窝覆上缱绻的唇。

  青年用阿姒熟悉的轻吻抚'慰她的不安,手臂圈紧她腰间温柔地低喃:“阿姒,我回来了。”

  这句话像一阵暖风,把他周身的陌生和疏离吹散大半。

  晏书珩把阿姒身子扳过来,下巴搁在她发顶,女郎刚晾干的乌发散着侧柏清香,很是清冽。想起适才那一道茫然孤寂的背影,青年目光柔软。

  她总是那么敏锐,也因此脆弱得像个琉璃瓶一般,需时刻小心呵护,仿佛稍有不慎便会碎一般。他轻叹着,在阿姒发顶落下又一个吻,继而拉着她温柔地叙述着周遭的一切:“这是个小园子,左边栽着片青竹,右边是棵海棠树。”

  阿姒想起来了:“夫君之前说种海棠树的地方,便是这么?”

  自然不是,幼时栽树时晏书珩尚在洛阳,建康这小院虽是仿着洛阳的形制所建,但到底不同。他淡淡笑了笑:“是的,只不过海棠不是之前那一株。”

  他想让其扎根的,是他怀中这株。

  晏书珩和阿姒十指紧扣。

  终有一日,这株倔强而脆弱的花会在他的这里生根。

  他会成为她脚下的土壤,让她不再脆弱,不再迷离,稳稳把数以万计的根须扎入土中,再也不畏惧风雨。

  亦再也离不开他。

  他们二人会像树和土一般,相互缠绕,相互依偎,再不能两清。

  他又扶着她到两边厢房逛了圈,末了回到他们同住的正房:“初到陌生地界难免生疏,别怕,我会陪着你。”

  里里外外逛过一圈后,阿姒初时那些心绪早已被抚平。眼下虽也拘谨,但那是因为……她正坐在他的腿上。

  忆起晨时碰到的物件,阿姒忙借着要歇晌午觉爬到里侧躺下。

  晏书珩笑了,亦躺下。他枕着胳膊,漫无目的地环视屋内一圈,这屋子的布局和洛阳那一间一模一样,是他住了十几年的。即便南迁后,多数时候他也一直歇在这里,按理说最是熟悉不过。

  但这一回因为枕边多了个人,竟也觉得陌生又新奇。

  看来,他也需要找一找熟悉感。

  晏书珩拉来锦被把两人圈在一起,待到他们的温度相互交融时,他轻问阿姒:“现在可找回熟悉的感觉?”

  说着还掐了掐她腰上软肉。

  阿姒“哎哟”一声,气道:“这会更陌生了!之前你很少捉弄我。”

  “是我不好。”

  晏书珩笑着,在她唇上辗转轻吻。

  少倾,抬起头:“现在呢?”

  “还是没有。”阿姒气呼呼地扭过头不让他再亲。但她露出的脖颈反给了他可乘之机,晏书珩俯身轻吻,长指辗转游走到两襟交叉处:“这样呢?”

  阿姒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于是他像个娴熟的猎人,轻车熟路来到山中,停在两山之间的山谷反复徘徊游移:“都到这了,还是生分?”

  阿姒知道若是她不给出他想要的回答,他定会得寸进尺。但出于某些隐秘的念头,她选择不予理会。

  晏书珩指端停在那处片刻,最终竟是离去了,阿姒扭过头更是气恼:“你这人简直不能更可恶!”

  青年低笑了声,把人拖到他下方,双手握着她肩头轻轻捏着:“初到陌生之地,阿姒心里空落,需待填补?”

  不得不说,他真是心细。阿姒愣了瞬后诚实地点头。

  她想用那熟悉的快意,去驱散内心空洞的感觉——反正在船上时,也没少亲近,虽说没更进一步,仅限于和驿馆那次一样的轻捏慢揉。

  但得不承认,她是喜欢的。

  横竖既取悦自己也能让他尝到些甜头,何乐而不为?

  她挑起眉:“是又如何?”

  “那我希望让你高兴。”

  上方青年靠近了。

  上衫掀起时带起一阵风,身前暴露在初冬空气中,阿姒双手抱臂。

  “别怕。”青年轻轻拿掉她的手。

  出乎意料,拂过山顶的不是粗糙的塞北狂风,而是温润春雨。

  阿姒慌乱捧住他脑袋,本要推开他的手却不听使唤。

  双眸蒙上薄雾,眼中也渐渐掺杂了别的情绪。阿姒明眸半阖,十指深深嵌入青年发中。玉冠硌得她下颚有些疼,阿姒勉强从一波一波的情愫中分出心神,双手颤抖着去卸下他发冠。

  玉冠滚落在地。

  这下总算不碍事了。

  青年发出含糊的低笑,唇舌随之拂动,阿姒心尖都跟着打颤。

  想到这是白日,房门当还敞着,若竹鸢郑婶突然闯进来看到他在像孩子般荒唐地玩闹,她恐怕没法坦然了,便抓来锦被把二人盖住了。

  她越如此,晏书珩越想捉弄,像狐狸逮住兔子般,紧咬着兔子不松。

  阿姒又喜又怕,往下推他肩头:“别咬此处,下、下——”

  未说完的“去”字淹没口中。

  晏书珩却是稍顿。

  他向上摄住她嘴唇,纠缠许久,低声蛊惑道:“阿姒当真要如此?”

  阿姒以为他在调侃她口是心非,可分明是他牙尖嘴利!她勉强找回声音:“你,你别太过分啊……”

  话是谴责的话,说出来却变了味。

  晏书珩竟怔了下:“好。”

  “但你可以随时制止我。”

  阿姒躺着心口不断起伏,她方才都用手推他了,可他还不是没反应?

  口是心非的明明是他!

  哪怕是现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她的衣摆还再次被掀动了。

  阿姒正要还嘴,一阵窸窣响动后,熟悉而粗粝的风并未出现在她预想的地方,而是朝着反方向直下而去。

  耳畔是呼呼的寒风,阿姒神魂仿佛去到塞外,她看到粗犷的风沙吹开了柔嫩的新草,袭向新草种藏着的界碑。

  这界碑之后,是陌生的国度,许是极乐世界,也许会是无底深渊。有只大手在轻叩界碑。阿姒猛一抖,口中溢出惊呼,一手勉强支起身,一手惊惶地往下去从厉风般的大掌中夺回石碑。

  然徒劳无功,阿姒张着嘴半天再说不出一个字,意识散得收都收不回来,被轻轻掐摁了下后重重倒回去。

  晏书珩袖摆随风猛烈拂动。

  一摇一摇的,仿佛春池畔的垂柳。

  他一瞬不错目地留意着阿姒的神情,双目紧紧摄着她的眸子。

  她因失明而迷蒙的双眼此刻更是没了焦点,那总是藏着狡黠钩子的眼尾绯红,缓缓流下一滴泪,使她有了与平时不同的妩媚,阿姒无措地转过脸,四目相对那刹,晏书珩甚至以为她能看得见。青年目光顿时变得晦暗,手不由自主地重了力度。阿姒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晏书珩定神凝着她,头一低,将女郎即将破闸的呼声重重吻住。

  外头寒风摇动窗扉,再过一会,大风越来越急,越来越猛。

  把那块界碑吹拂得左右摇颤。

  直至吹到支离破碎。

  忽有一刹,风吹到极致。

  风刮来了一场雨。

  雨来了,风才渐渐止息。

  听罢风声,阿姒好似睡了个长觉,意识回笼时有些恍惚:“夫君……”

  “嗯……?”

  晏书珩在她额头吻了一下。

  他只是个捉弄人的旁观者,嗓音却比她的还喑哑。阿姒缓了会,想起他适才似乎情绪分明也失去了控制,指端不听使唤般越来越快,越来越狠,他连气息也乱了,她亦未制止他继续。

  可他却并未得寸进尺。

  从前阿姒觉得他不正经,如今看来,他是小事上不正经。在大事上,他的慎重和克制并不比她少。

  神思游走时,竟不知他何时出了屋,脚步声再次靠近时,阿姒还听到了水盆落地和洗帕子的声音。

  她无力地转头:“你要作甚?”

  晏书珩把帕子上的水拧干,将她盖着的锦被抬起一角。

  阿姒吸气:“我自己来吧。”

  他笑了:“你还有力?”

  阿姒哑口无言。

  正好,他不知是出于羞赧还是顾及她会羞赧,只是把被子稍微掀起,手和巾帕探入底下,应该看不到什么。横竖更离谱的都有了,阿姒索性不再推脱。

  料理干净后,他把她抱到矮榻上,唤来竹鸢:“娘子不慎打翻茶水。”

  竹鸢单纯,不疑有他。

  只是余光看到阿姒和晏书珩时,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很是古怪。

  女郎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郎君也是,神色从容,看向女郎的眼神一如既往地温柔。只是神情有些恍惚,亦时不时盯向自己掌心。

  小丫头一头雾水。

  几经折腾下来,阿姒虽未出半分力,却像是被抽筋去骨般。她躺在换上新被褥的榻上,很快便睡去了。

  晏书珩拉上纱帐,嘱咐竹鸢郑婶:“我要回趟主宅,多陪着她在园中走走,但别出园子。但切记,言多必失。”

  他说罢走出小园,来到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