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认错夫君 第83章

作者:卧扇猫 标签: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轻松 古代言情

  竹鸢为难道:“长公子说了,见字如面,若信没让娘子看到,便要罚婢子月俸。还说娘子要是实在不想看,就让婢子念出来。”

  阿姒看着手中关于南周各郡风土人情的册子,头也不抬:“那便只能辛苦阿鸢了。”

  竹鸢听出来了,娘子这是不想看,又不忍为难她,但舍得敷衍长公子。

  她无奈拆开信笺,硬着头皮念来:“卿卿亲启,半日未归,相隔三丈,甚念卿。昨夜春风入怀,雨露沁骨;今晨寒风过衣,霜雪削骨,甚唏嘘,想当初青纱帐内,娇……娇声轻唤,温……”

  肉麻得竹鸢结巴了。

  阿姒面色也一阵红一阵白。这些语焉不详、似有所指的话经由旁人之口念出,简直像是把他们那荒唐的一夜写入话本中任人传阅。“别!别念了……我自己看。”

  她接过信,敷衍地扫了一眼,眉心皱得几乎能夹住信笺。

  “下流,无耻!”

  竹鸢惊住了,她这是第一次听到娘子骂人,这可是往日里兔子一样温柔和善,半句重话都说不出来的人。

  果真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阿姒深深吸了口气,心情复归平和,她平静地将信扔入炭盘。

  晏书珩还算信守承诺。

  后俩一连几日,他未再出现,只依然会在“千里之隔”的西厢给主屋的给阿姒捎来“家书”。

  每日三次,从无间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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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姒忙着将养身子,适应复明。这期间因中书省繁忙,除去每日能抽空写封“家书”外,其余时候晏书珩要么埋首案牍中,要么派人去陈家打探消息。

  这日建康下了今冬第一场雪。残阳夕照,晏书珩一连在衙署歇了两日,带着倦意回来。

  刚踏入别院,守在附近的几名护卫上前:“长、长公子。”

  各个低着头,不敢看他。

  晏书珩猜到定和阿姒有关,嘴角浮起笑:“说吧,有何趣事?”

  护卫们对视一眼,犹犹豫豫,最终是领头那位视死如归般道:“今日,娘子把我们几人都叫了过去。”

  “哦,叫你们作甚?”

  晏书珩抬眸,眼中疲倦一扫而空。

  护卫磕磕巴巴道:“听、听书。”

  “听书。”晏书珩很快反应过来所谓的书是他的家书,“她是如何编造的?”

  护卫绘声绘色地学了起来。

  晏书珩微微偏头,眼前浮现当时情形——阿姒坐在竹椅上,神色冷淡地将家书歪曲一番,当乐子念出。

  几个护卫必然是没胆听的,但女郎淡淡扫过来一眼,他们定会想起自己走前的嘱咐:“若是女郎有何吩咐,只要不过分,务必满足她。”

  晏书珩低头轻笑,像是气笑了,又像是很满意的样子。

  “你们做得很好。”

  他朝内院走去,头顶树上不时落下积雪,穿云在身侧为他执伞,穿过一座园子,霞光下满地积雪绮丽欲燃。

  晏书珩垂目看着一地的冰与火,白雪欲燃,真似阿姒怒火中烧的模样。

  刚拐过一处拐角,远远地,青年瞧见一个雪色身影。

第49章

  阿姒立在茫茫雪海中, 霞光点燃了雪,也映红她身上雪色狐裘。

  狐裘襟口有圈雪白狐狸毛领,衬得她那张小脸白净如瓷,一捏就碎般, 此刻的她就如常年养在华殿中娇媚的花, 乍一到寒冬中来, 为这满地大雪添了生气, 却也被雪压得清冷易碎。

  她侧着对他,专注对着一株腊梅, 抬手拨弄花枝, 不知在做甚。

  美人雪中赏梅的景象比任何一幅画都要动人, 动人之处不在于她是美人,而在于,她在赏景人心上。

  晏书珩停在一丈开外。

  定睛一看,原来她并非在赏雪, 而是在弹花枝上的雪玩儿。

  看来她也就只有外表像个对雪赏梅、清冷多情的才女。

  玩够了,阿姒直起身拢了拢狐裘, 像好奇的鹿,要往别处去逛一逛,一转身正好和晏书珩目光相撞。

  阿姒眼睛微微眯起, 看了他一眼,神色慢慢变得陌生。

  数日未见,又有那些扰人清静的书信,她倒不至于忘了他。

  只是,今日的他, 不像他。

  他着了身玄色官服,狐裘也是玄色的, 领口一圈暗色毛领当来自狼或者其他野物。清俊的面庞被玄色衬出冷色的白,更添了些疏离和隐隐的侵略性。

  在阿姒看来,这身叫人望而却步的华服才符合他本性,他才不是什么翩翩佳公子。他是匹咬人的恶狼。

  呸,是生似白狐模样的恶狗!

  他与她交颈纠缠,附耳低语时像惑人的狐妖;掐着她腰肢不放,尽贯而入的力度凶狠得像狼;可明明两人都做了,也算熟悉,然而此时阿姒看着前方的墨衣青年,却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眼前的人有些陌生。

  刹那间,时间被不断往过去推。

  他不是那个给她写信,满纸缠绵悱恻,厚颜无耻的青年。

  也不是压着她抵'死缠绵的人。

  更不是那个在雨夜背着她淌水、在荒芜山洞中褪衣为她暖身的夫君。亦不是那个在她怀疑试探时,用巧妙且故作可怜的言语使她心软的骗子。

  他是晏书珩。

  是那个无意撞见,只一个眼神就让她莫名戒备的世家公子。

  百余个日夜的时光就像投入炭炉的纸,在炭炉中化为灰烬。

  阿姒觉得自己似从未认识他。

  她不由自主后退,不慎踩到个被雪覆盖的小坑,一下跌坐在地。

  守在一侧的竹鸢忙上前,但有道玄色身影已先她一步。

  晏书珩快步到了阿姒跟前。他蹲下身,替她扒开脚边冰凉的积雪,担忧溢于言表:“脚可有扭伤?”

  他一出声,阿姒更困惑了。

  这模样落在旁人眼中却像受惊了。

  晏书珩宛若回到当初在山间小院时,那时她怯怯地从柜中钻出,听到穿云笑出声,吓得往他身后躲。

  不同的是,当初她是在寻求他的庇护,如今是被他吓到了。

  也不尽然,晏书珩自哂。

  她当初寻求的是江回的庇护。对她而言,只认识三个月聚少离多的江回,比朝夕相处数月的他更可靠。

  他收起杂念,利落地把她抱起:“像只兔子一样,可我又不是狼。”

  调笑的话冲淡他周身的陌生,阿姒冷淡地移开目光。这身乌压压的装束,的确不是狼,是天下乌鸦一般黑的乌鸦。

  她语气冷硬道:“放下我。”

  晏书珩假装没听到。

  她蹬了蹬腿:“我说,你放开我!”

  他这才低下头,笑着望入她眼底:“阿姒生气的模样煞是惹人怜爱。”

  阿姒白他一眼。

  青年稍稍低头,颇无奈道:“怎么办,你越是如此,我越想吻你。”

  阿姒像只气恼的刺猬,目光也像刺一般。那夜蛮横又迷乱的记忆早已彻底颠覆了她对此人本斯文儒雅的印象。对他这句厚颜无耻话,她深信不疑。

  眼看着他慢慢朝她低头,阿姒迅速伸手捂住他嘴唇。

  晏书珩挑眉。双唇微张,唇瓣擦过阿姒手心,他甚至有意无意地伸出舌尖,像一支狼毫笔一般,笔尖带着一抹暧昧的湿意,轻划过最柔嫩的地方。

  润泽触感勾起某些记忆。

  晏书珩噙着笑,深沉的目光直勾勾地摄住阿姒,她读到了毫不掩饰甚至故意暗示给她的欲'念,他仿佛要透过她的眼眸进入她,进入她心里。

  知道自己总是容易想歪,阿姒起先感到羞耻,继而是愤怒。

  这人就是在有意地勾引她!

  什么如圭如璋、如松如竹的世家长公子,勾'引人的手段真真层出不穷,根本就是个惑人的妖精!

  眼见着阿姒耳垂越来越红,眼底羞恼越重,晏书珩放过了她。

  回到小竹园。

  晏书珩放下阿姒,替她解开狐裘,又要去脱鞋履,被阿姒推开了。

  尽管知道是自己想歪,但仍是她会有种错觉,下一刻他要攥住她脚踝,高高往上推,让她的全部暴露在他的目光下。

  那些记忆让她羞耻,总是想歪的自己则更让她恼怒。

  阿姒推开她:“不劳烦长公子。”

  正好郑婶将饭食端来,两个人面对着面,一言不发地各自吃饭。饭后,阿姒埋头看她南周风物志,而晏书珩则在一旁,以手支额看着她。

  “听说我们阿姒把我的家书篡改一番后,念给护卫们听了?”

  阿姒当他是空气。

  晏书珩自顾自道:“早知如此能博阿姒一笑,我该日写三百封。”

  阿姒终究忍不住回怼:“真不要脸!你既敢写那些不要脸的信,我就敢让你的下属都知道,他们长公子原来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

  晏书珩故作窘迫,叹道:“可阿姒你故意称我在信中哀叹自己不能人道,岂不是连你也一道蒙受屈辱了?”

  阿姒又不想接话了。

  面前乌云压顶般覆上一道黑影,他隔着几案撑起身,此刻的他官服未褪,处处昭示着权势,权势便近似于掠夺和占有。那夜被蛮横占有的记忆实在挥之不去,阿姒至今还会下意识腿软。

  他眉梢挑出一个暧昧弧度:“阿姒这般暗示,我才知那夜并未让你如意,我也是怕阿姒受不住才有所收敛,不过你既如此想,不如稍后你我再做几次——”